《小姨多鶴》:劫後餘生的女性悲歌

嚴歌苓是我很喜歡的一位作家,因為她”翻手為蒼涼,覆手為繁華“。她筆下盡是對社會底層、亂世裡邊緣人物的關注和關懷,如果不是通過她的文字,那些底層的小人物,邊緣人物的故事可能永遠不會被人瞭解,她的筆觸細膩、蒼涼,她不評價歷史,但你在她的故事中自會有自己的思考和態度。

從她的《天浴》、改編成《歸來》的《陸犯焉識》還有《芳華》都是一段特殊歲月的題材。那段歲月所經歷的一切仍然在今天深深影響著幾代人。

他們被挾裹在時代的洪流裡,無從選擇。他們互相爭鬥,互相傷害,可仍然沒有誰是最後的勝利者,最終也無法逃過艱難的一生。

相比以上幾部,《小姨多鶴》則是一曲戰後餘生的女性悲歌。朱小環和多鶴分別代表了女性兩種不同的堅韌和對抗生活的方式。


《小姨多鶴》:劫後餘生的女性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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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多鶴》小說很好,電視劇雖然改編得和小說有出入,但仍不失為一部好劇。

該劇由孫儷、姜武、閆學晶等人主演。三位出色的演員演繹了抗戰這一特殊背景下紮紮實實的生活和情感。


《小姨多鶴》:劫後餘生的女性悲歌


這部小說最能打動人的就是它的質感,紮實在生活裡,表現出生活的無奈和人性的荒涼。正因為如此,劇中的主演為了此劇推掉了許多其他的活動與邀約。可見劇本魅力之大。

作為主演之一的孫儷曾說:“我害怕冬天到北方拍戲,因為以前拍過一次,結果病了一個多月。當時聽說這部劇全部在冬天拍攝時,我就有點抗拒。可是我一看到劇本就愛不釋手,就是一見鍾情的感覺,很激動,我等待一個好的電視劇已經很久了。”

而在劇中較之小說最出彩的地方,就是由孫儷主演的竹內多鶴的感情戲,不論是剛剛時被救演繹出面對異國他鄉的陌生環境內心的害怕與恐懼,還是與張大娘之間的讓人觸動心絃的不是母子卻勝於母子的感情戲份,都讓觀眾銘記於心,讓人為之揪心,值得為孫儷的精彩演繹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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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鶴(孫儷飾)被戰爭迫害而淪落街頭,幸而得救於張氏兩口卻又淪為張儉(姜武)的生育工具,而又巧獲人間親情與愛情的波折人生之路又讓人心生憐意,整部影片看下來引發觀眾內心的沉思——無情終究敵不過人間真情,殘酷戰爭背景下的真情更讓人珍惜。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然而,頑固繼承軍國主義衣缽的日本極右分子,面對徹底失敗的命運,繼續推行殺身成仁的“玉碎政策”,致使無數無辜的日本平民慘死在和平到來之前的腥風血雨當中,本片《小姨多鶴》講述的故事便是從這一刻開始的。

1945年,遼東,日本戰敗後,竹內多鶴與外婆所在的村子因為極右分子的“玉碎政策”被迫集體自殺,成為效忠日本天皇的犧牲者。多鶴在外婆的幫助下逃了出去,找到了母親,準備逃往大連坐船回日本。途中遇到土匪搶劫,年輕的日本女子都被裝進麻袋,帶回安平鎮。

從多鶴逃難的場景中,我們可以看到一個單純、善良,有脾氣、有個性的日本女人,從孫儷演繹時所呈現給觀眾異常堅定求生的眼神以及用盡全力奔跑期望逃出苦難的肢體語言,我們能深切感受到了多鶴堅強的內心。


《小姨多鶴》:劫後餘生的女性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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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內多鶴作為一個無辜的戰後日本遺民,被土匪用粗布麻袋裝起來當作廉價物品論斤買賣。張家老兩口上街買大白菜,張媽看到此景後,心生憐意,將麻袋裡的多鶴買了回去。

原本以為逃出了“虎口”,卻不曾想落入了“狼窩”——多鶴淪為了張家傳宗接代的“工具”。原來,張家老兩口的兒媳婦朱小環(閆學晶飾)不能生育,於是被買回去的多鶴被迫要為張儉生孩子。

雖然在觀看過程中,我為朱小環不能生育而被遭到公婆嫌棄抱不平,更為多鶴被擺弄失去自主選擇的權利而分憤怒,但是在那樣的時代背景下,她們也只能無奈任命。

多鶴在張家生活的過程中,張大嬸對多鶴的關愛是全劇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地方。張大嬸看到瘦骨嶙峋、滿身傷痕多鶴所呈現出來的憐惜又心疼的眼神,細心煎藥為多鶴療傷時細緻入微的問候,讓人感嘆母愛的偉大,它超越了仇恨和敵對,跨越了種族和國界。


《小姨多鶴》:劫後餘生的女性悲歌


張大嬸給予的愛是多鶴漂泊異域時對自己母親的縷縷寄寓,張大嬸無微不至的細膩照顧是多鶴活下去的希望。她在張大嬸身上看到了神聖的母性光環,是彷彿看到了在戰爭中與自己失散的母親,看到了母親在為她哼著日本民謠、梳著頭髮的樣子,而此時張儉的母親正在多鶴梳洗頭髮、哼著中國小曲。

張大嬸對多鶴的心疼與照顧,使得多鶴漸漸放下來到異國的恐懼與害怕,開始將中國作為第二家鄉,也慢慢接受了為張家傳宗接代的命運安排。

多鶴為張家生下的三個小孩,是多鶴與張家的連接點,沒有他們,多鶴的命運可能會更加艱辛,這位“小姨”與三個孩子形影相隨,她們也是竹內多鶴異域生存奇蹟的重要因素。甚至可以說,沒有他們,就沒有竹內多鶴。

劇中多鶴以“小姨”的身份與他們朝夕相處成為本劇的動情看點,孫儷的高水準演繹使得本劇具有超強的人性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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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中另一個靈魂女性人物,就是張儉的原配朱小環。雖然多鶴受到了張大嬸的疼愛和呵護,但是她碰到了無法生育卻又潑辣狠毒的朱小環,而多鶴的日本人身份讓更是讓朱小環無法接受其為張儉(姜武飾)生育的計劃。


《小姨多鶴》:劫後餘生的女性悲歌


原來在朱小環懷著七個月身孕去趕廟會時,被日本鬼子逼迫到跳崖,不僅孩子沒保住,而且還喪失了生育的能力。

由此,朱小環對多鶴的仇視變得合情合理,一是她的日本人身份,二更是因為多鶴作為一個年輕漂亮可以生育的女人來分享自己丈夫的身體和愛,哪個女人都無法承受。

不過隨著三個人一起生活,朱小環慢慢接受了多鶴的存在。從起初的揚言與多鶴不共戴天,到最後默默地為張家付出,支撐起整個家庭。

她放下每個女人都有的嫉妒心理,容下非妻非妾的多鶴,身著粗布麻衣,口吐粗語,做事粗糙,卻明事理,懂分寸,性格大條,卻給了身邊人完整的愛。

她的愛不是湊合,而是成全。她成全了三個孩子,成全了多鶴和張儉,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了張家,沒有她,就不會有張家。


《小姨多鶴》:劫後餘生的女性悲歌


她將自己揉進了艱苦的生活,只要她還存在著,生活就還在。她紮根於生活根底,拽住動盪歲月裡一波波巨浪侵襲下這個家的每一粒沙土,讓自己臂膀就像鐵桿虯枝一樣庇護著家裡人的安危苦楚。

閆學晶飾演的朱小環角色前後的轉換不得不讓我感嘆其對感情戲的細膩演繹,其角色的轉換不僅依靠編劇對她的限定,更多依靠的是她那讓人發自肺腑讚歎的演技以及她對演員這一行業的付出。

有一檔欄目“影視風雲”曾經採訪演員閆學晶,稱其是“拼命三娘”,採訪的過程中她透露為了拍《小姨多鶴》的一個場景從此落下了終身的腰傷,因為身體不適患急性闌尾炎卻在手術恢復後立馬趕赴片場繼續拍攝,但她卻說:“這是演員應該承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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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鶴的結局,相對於她苦難的一生來說,算得上是苦盡甘來。

多鶴作為日本女子,在緊張複雜的關係中在艱難生活,在張家生兒育女,還有了畸形但卻有愛的家庭。

《小姨多鶴》:劫後餘生的女性悲歌



多鶴曾經有過真正愛她的小石(馮雷飾)。他不顧及中日的危險關係,明知道多鶴日本國籍的身份卻願意為她赴湯蹈火的無償付出,願意娶多鶴為妻,最終卻由於張儉工作過程中的走神失手將小石砸死。

儘管生活磨難重重,但多鶴挺了過來,還盼到了和母親重逢、與孩子相認的時刻。

電視劇快結尾時親母與多鶴團聚的場景,感人至極,二人淚如雨下,無聲的淚表達了母女二人失散多年深深的思念,因此回到故土才是她的最終歸宿。

劇中所演繹的戰後的故事沒有著力去重現戰爭,而是聚焦於受到戰爭迫害的眾多小人物中的一個人物——竹內多鶴的個人命運,足以以小見大。

許多人看完這部電視劇的最終感受就是:“這是我唯一一部看到落淚的電視劇”。說實話,我看的時候,也是情不自禁的潸然淚下。

兩個女人的命運,小環有著中國北方女性特有的堅韌、潑辣、世故,但卻深明大義。她象個地母一樣頑強的守護著自己的一家人,也正因著她的混不吝、精明、強勢竟也護著自己的一家人捱過了饑荒,混過了文革,躲過了生活中那麼多的刀劍。

而多鶴,則是象水一樣的女人,象水一樣的韌,有時會覺得多鶴這種隱忍的力量太苦,太沉重,太可怕了。但這隱忍之下,有時也會暴發出象山洪一樣的力量。她也象條山間的老藤,看似柔弱,但卻刀砍、斧劈、任你如何抽打,都不會斷。

這兩個女人,都有著極為強大的生命力。

不然,如何能在那樣殘酷而可怕的世道下活下來。

這部劇,可以稱之為是這兩個女人的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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