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的酒 金庸的棋

武俠 金庸 古龍 小說 吃瓜文化 吃瓜文化 2017-09-26

雖然新派武俠小說大師有“金古樑溫黃”五位,但排名前二的金庸和古龍無疑是最常被提起和拿來比較的。雖然二人的差別有太陽系那麼大,但不影響他們如兩顆雙子星,高懸在武俠世界的天宇。今天是古龍祭日,暢讀小編和您聊聊這對照耀武林的雙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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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是大俠,本名查良鏞,出生浙江海寧查家,被康熙稱為“唐宋以來巨族,江南有數人家”,家學淵源;曾獲香港“大紫荊勳賢”,創辦《明報》,《基本法》主要起草人之一,還是棋聖聶衛平的俗家弟子。

他髫齡即洞悉其父做生意的不精明,十五歲編寫出版《獻給初中投考者》行銷數省,後來撰寫的《明報》社評預測中外世事驚人的準確,令人想起三國時龐統的自我期許:“曹操孫權吾視之若掌上觀文”。

古龍是浪子,本名熊耀華,父親寫過武俠小說,解放戰爭爆發和情人私奔,拋下老婆孩子一家五口人不管。年少的古龍氣憤地四處尋找父親,找到後大吵了一架,從此再不提父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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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是通人,從小飽讀詩書,做過歷史學者,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能整理出一部人物年表。他擅使長槍大戟,作品根植於文化傳統,佈局謀篇四平八穩,深得歷代傳奇小說精髓。作品愈長愈見揮灑自如,《笑傲》、《天龍》、《鹿鼎》是他筆下篇幅最長的作品,也是文學成就最高的。

古龍是奇才,畢業於臺北淡大英專,熟讀海明威、吉川英治,最初為補貼家用寫文藝小說,後來做了古惑仔,整日出入舞廳夜總會,過著打打殺殺的日子。古龍擅長三節棍與九節鞭,似長而實短,它最好的作品如《楚留香》、《陸小鳳》不過是繫於同一主人公名下的七八個中篇故事的捏合。西部片式的敘事,電影鏡頭般的語言,玄而又玄的辭藻,也俘獲了一票擁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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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金庸就是在江湖外寫江湖,而古龍卻是身在江湖。

金庸的江湖即使再遠,都有一座廟堂;古龍的廟堂即使再高,都是一片江湖。

如果借用古龍筆下的人物作比,金庸好比沈浪,古龍好比李尋歡;換作金庸筆下的人物呢,金庸是郭靖,古龍就是楊過。

金庸每部小說的主人公性格絕不雷同,在董橋先生看來“金庸在人生路途中無處不在突出自己,卻也處處都在隱藏自己。每一部小說裡無處沒有金庸,每一部小說裡處處不見金庸”;古龍小說的主人公其實只是一人,那就是古龍想象中的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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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寫人間,古龍寫天涯。

金庸的俠,始終是胸懷家國天下,鐵肩擔道義,生時誦的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死前唱的是“焚我殘軀、熊熊聖火”;他的俠都名正言順,《射鵰英雄傳》可以叫《郭靖傳》、《笑傲江湖》可以叫《令狐沖傳》,他們父母姓甚名誰、師承哪門哪派都清清楚楚,但幾乎每個人都在追問“我是誰”,這是富足文人的哲思。

古龍從不寫家國,作品背景大多架空。他的俠也來歷不明,沒人知道楚留香的父母是誰,不知道哪位高人教了陸小鳳靈犀一指,他們一出場就是絕頂高手,他們永遠在趕路,卻不知道要去何方。古龍的俠,即使人到中年,也從不處理複雜的社會關係,彷彿長不大的彼得潘。他們的人生只有兩件事:死和生;他們的生活只有三個場景:床上、酒館、山頂——床上縱情、酒館社交、山頂決鬥。金庸呢?《射鵰》中如白珍珠璀璨的黃蓉,《神鵰》中人到中年,成了“死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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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龍嗜酒,金庸好棋。

古龍和他書中的男主角都是逃避成長的,他們心裡住著一個孩子。他們不願揹負世俗對中年人的要求,從來輕裝上陣、肆意而行。這些大叔們永遠抱有對人生的好奇、想象與熱情,或率真、或熱烈,加上皺紋裡藏著滄桑閱歷,那種迷人,太難抵抗。

古龍領完了稿費先要買好酒,一天能喝好幾瓶XO。他曾說:“其實,我不是很愛喝酒的。我愛的不是酒的味道,而是喝酒時的朋友,還有喝過了酒的氣氛和趣味,這種氣氛只有酒才能製造得出來。”

金庸愛下棋。舊時金庸家有一小軒,是他祖父與客人弈棋處,掛了一副對聯:“人心無算處,國手有輸時。”金庸寫玲瓏棋局,段延慶、慕容復等武功高手困於自己的慾望,權力情慾什麼都不想的傻和尚虛竹卻解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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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筆下多仙女少女,古龍的女主角總是妖女淫女。

金庸寫的愛情,有悽美的、有離愁的、有哀怨的、有幸福的;古龍的愛情模式較為單一,基本就是漂亮+壞脾氣+由愛生恨。

這不得不提兩人的情史。

除了暗戀一生的夏夢,金庸有過三段婚姻。第二任朱枚,新聞記者出身,美麗能幹,懂英語,比他年輕11歲,為了創辦《明報》不惜變賣首飾,活脫脫的“趙敏”。兩人相濡以沫,事業漸有起色,一時傳為佳話。但後來金庸出軌於小29歲的酒吧女侍者,兩人不歡而散。朱枚晚景淒涼,死亡證明只能由醫院護工保存,金庸曾對白巖鬆說,“我對不起她,她過世了,我很難過”。

暢讀小編認為,如果說金庸是個俗人,古龍則堪稱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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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龍雖然只有兩次婚姻,但實際上閱女無數。幼年經歷讓他渴望家庭的溫暖,江湖習氣和浪子本性都讓他不甘被束縛。

古龍雖然身高只有156公分,頭大如鬥,其貌不揚,外號“屠夫”,但才情卓然,揮金如土,身邊總不缺佳麗。

和第一任妻子梅寶珠在一起的時候,是他創作的巔峰期,那時候他意氣風發,寫出了一生最重要的三大系列作品,《陸小鳳傳奇》系列、《楚留香傳奇》系列、《七種武器》系列。文壇名宿陳定公還為他題了一副對聯,巧妙夫婦二人的名字嵌入聯中:

寶靨珠鐺春試鏡,古韜龍劍夜論文。

但古、梅還是分開了。

陪伴古龍生命到最後一程的女人叫於秀玲,是古龍的小說迷,古龍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古龍人生的晚期進出醫院如家常便飯,反覆吐血,昏迷,大醉,只有於秀玲願意一直陪著她。古龍臨終前對她說:“怎麼我的女朋友一個都沒有來看我”、“真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那些愛過我的女人”,不知於秀玲聽在心裡作何感想。

古龍的弟子丁情說,古大俠對美女的魅力就在於他的“寂寞”。和古龍深交過的女孩子,都知道古龍是一個多麼寂寞的男人。因為他內心寂寞,追求新奇,他愛過的女人委實不少,但能長久相處的幾乎一個也沒有。他追求美女,企圖找到精神的慰藉,但如同在沙灘上種樹,註定開不出花朵,也結不出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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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金庸的封筆之作《鹿鼎記》在《明報》的連載即將結束,宣告著金庸武俠時代即將劃上句號。

這一年,金庸親筆寫信向古龍約稿,請他為《明報》接著寫武俠連載。

據古龍的弟子於東樓說,信寄到的時候,古龍正要去洗澡,於東樓替他拆開一看,說是金庸的約稿信。古龍興奮不已,讀完金庸的信,連澡也忘記洗了。

古龍深刻明白這封信的意義,就像是武林盟主退位前,選定接班人。

從那一刻起,古龍走進了武俠史。

1980年鬆吟閣事件後,古龍患上肝炎。雖不會死人,但是醫生說患者不能喝烈酒了,再喝的話會昏迷,嚴重的話就會沒命。

但古龍是個嗜酒如命的人,即便躺在病床上,還是會暢飲XO。

1985年9月21日,古龍逝世。終年48歲。之後每逢他的忌日,江湖俠友都不忘吟誦喬奇為他寫的輓聯:

小李飛刀成絕響,人世不見楚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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