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金:沒有超自然現象

物理 霍金 愛因斯坦 聖經 宇宙 科學公園 2018-12-03

由於歷史的原因,愛因斯坦關於宗教的看法有時會出現霧裡看花、疑似模稜兩可甚至矛盾對立的表述,因此也引發過各方面的不少爭論。但是,他在1954年1月3日回覆給亦為猶太裔的哲學家艾瑞克•古特金的德文親筆信中私下談到宗教問題時,卻說得很直白:“……‘上帝’這個名詞對我來說不過是一種措詞,也是人類軟弱的產物,〈聖經〉則彙集了許多卓越,卻很原始的傳奇故事,這些故事相當幼稚。”這裡的提法十分坦率、直截了當,而一改常態。不過這封難得、珍貴的信件長期以來並不為外界所知。直到2008年5月17日,該信在倫敦公開拍賣,才引起了世人的關注。

霍金:沒有超自然現象

愛因斯坦不信神的親筆信在網上拍出了300萬零100美元的高價。這封信正是大名鼎鼎的“上帝之信”,寫於1954年逝世前。在信中,愛因斯坦稱自己並不信仰聖經或基督教教義中的上帝。

耐人尋味的是,事隔64年,被譽為“當代愛因斯坦”的斯蒂芬•霍金在2010年9月9日正式出版的《偉大的設計》一書中,則公開否定“上帝”了。該書由霍金和物理學家倫納德•姆勒迪諾合作寫成。書中稱物理學可以在沒有“為我們創造出宇宙的仁慈的造物主”的情況下作出解釋,認為,“由於有萬有引力這樣的定律存在,宇宙就能夠從虛無中自己創造出自己”,“自發創造正是宇宙和人類並非憑空而來的原因,沒有必要祈求上帝來……使宇宙開始運轉”。在此前後的言談中霍金也強調了這樣的認識。2010年6月他在一次電視談話中指出,“上帝本來應該是自然法則的一種化身……將其人格化是完全錯誤的”,“宗教建立在權威制勝的基礎上,而科學則是建立在觀察和推理的基礎上,科學無疑會戰勝宗教,因為只有科學才能解決問題”。2010年9月10日,他在美國電視新聞網(CNN)“拉里•金現場採訪”節目中談到“上帝可能存在,但是科學可以解釋,為什麼宇宙不需要一個創世者”,“引力及量子論導致宇宙自發性地從虛無中產生”,“科學愈來愈足以回答過去一向屬於宗教領域的問題,科學的說法就很完整了,神學是沒有必要的”。(轉引自2010年9月13日香港《星島日報》報道。

(編輯注)霍金在書中闡述:“宇宙創造過程中,“上帝”沒有位置。沒有必要藉助“上帝”來為宇宙按下啟動鍵。”他推崇利用數學和物理手段尋找一個大一統理論,並且證明“宇宙不是偶然誕生的,不需要上帝”。霍金在演講中說道:“人們在過去幾年發現,科學定律甚至在宇宙的開端也是成立的。在那種情形下,宇宙可以是自足的,並由科學定律所完全確定。”

如今,霍金對“上帝”的看法表達得如此清晰、明確,難怪著名的無神論者、進化生物學家理查德•道金斯會讚賞說,“達爾文主義將上帝從生物學中趕了出去……(在物理學上)現在霍金給出了致命一擊。”

理論宇宙學家霍金的生平是非常富有“傳奇色彩”的。他出生於1942年1月8日,這一天正值伽利略逝世300週年,還是牛頓誕辰300年紀念日。當然這種為人津津樂道的巧合也只不過是純粹的偶然而已。

霍金21歲時被診斷出患有肌肉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簡稱ALS。這種病在美國稱盧加雷病,在英國稱運動神經元病,或MND。根據ALS協會的估計,患上這種疾病的人只能活2年至5年。如今48年過去了,霍金依然成功地在與使他全身癱瘓的病魔進行較量,用他的話說“對自己疾病適應得相當好”,儘管他只能坐在輪椅上,寫作要依賴電腦,與人說話要用語言合成器。正是在這樣艱難的條件下,他在宇宙論和廣義相對論研究方面取得了學術界迄今最傑出的成就。1974年成為英國皇家學會會員,他獲得過1988年沃爾夫物理獎,1989年被授予大英帝國榮譽爵士稱號,目前在劍橋大學還擔任著牛頓和狄拉克做過的十分崇高的盧卡遜講座教授職務。

霍金:沒有超自然現象

據西班牙《世界報》網站2014年9月21日報道,英國天體物理學家霍金表示自己是無神論者,他不相信世界上有超自然力量。

霍金還是科普作家,其代表作是1988年出版的《時間簡史》,至今累計發行量已達2500萬冊,被譯成近40種語言。在科幻系列劇“星艦奇航記”中他甚至興致勃勃地飾演自己,與牛頓和愛因斯坦在一起打橋牌。他結過兩次婚,有三個孩子。

正因為霍金是位有巨大社會影響的科學家,所以他的宗教觀自然也引起了學術界和宗教界的格外關注。雖然他不是宗教信徒,但還是不乏各種議論,拿他來為“信仰上帝”張目。他們硬是說,霍金“提出了科學理論的宗教含義”,霍金的時間概念“顯然具有濃厚的宗教意蘊”,霍金的話“粉碎了科學和神學這兩者毫無相關之迷思”,其依據則是霍金在《時間簡史》中寫的如下這些字句:“宇宙從何而來?宇宙如何開始,又為什麼會這樣開始?它會有末日嗎?如果有的話,那又會發生什麼?”“然而,如果我們確實發現了一套完整的理論,它應該在一般的原理上及時讓所有人(而不僅僅是少數科學家)所理解。那時,我們所有人,包括哲學家,科學家以及普普通通的人,都能參加為何我們和宇宙存在的問題的討論。如果我們對此找到了答案,則將是人類理智的最終極的勝利——因為那時我們知道了上帝的精神。”(史蒂芬•霍金:《時間簡史》,許明賢、吳忠超譯,湖南科學技術出版社1996年版)

果真應該那樣解讀霍金的如上話語嗎?回答自然是否定的。儘管為了“讓所有人理解”,霍金在表達自己的“上帝觀”時顯得比較謹慎、溫和,往往會字斟句酌。但是,如果不帶有偏見或是有意歪曲的話,能夠認真閱讀他書中有關的全面論述,那也不難理解霍金的真正用意。

霍金:沒有超自然現象

2009年,美國總統奧巴馬授予霍金自由勳章。

1981年,霍金參加了在梵蒂岡由耶穌會組織的宇宙學會議,他寫道:“天主教會試圖對科學的問題立法,並宣佈太陽是繞著地球運動時,對伽利略犯下了大錯誤。幾個世紀後的現在,他決定邀請一些專家就宇宙問題提出建議。在會議的尾聲,所有參加者應邀出席教皇的一次演講。他告訴我們,在大爆炸之後的宇宙演化是可以研究的,但是我們不應該去過問大爆炸本身,因為那是創生的時刻,因而是上帝的事務。那時候我心中暗喜,他並不知道,我剛在會議上作過的演講的主題——空間-時間是有限而無界的可能性,就表明著沒有開端,沒有創生的時刻。我不想去分享伽利略的厄運。我對伽利略之所以有一種強烈的認同感,其部分原因是剛好我出生在他死後的300年!”在這裡,霍金的意思很清楚:他不同意教皇約翰-保羅二世有關上帝創生的說教,他還慶幸教皇當時不知道自己有關“沒有創生時刻”的演講,調侃“不想分享伽利略的厄運”。有意思的是,在接見代表時,教皇為了與坐在輪椅上的霍金“平等”交談,甚至“屈尊”蹲跪下來。

霍金邀請著名的無神論者卡爾•薩根(Carl Sagan)為《時間簡史》寫了“導言”,薩根對霍金思想的理解是中肯的:“這又是一本關於上帝……或許是關於上帝不存在的書。處處充滿了上帝這個字眼。霍金著手回答愛因斯坦著名的關於上帝在創生宇宙時有無選擇性的問題。正如霍金明白聲稱的,他企圖要去理解上帝的精神。這使得迄今所有努力的結論更加出人意外:一個空間上無邊緣、時間上無始無終、並且造物主無所事事的宇宙。”什麼是“上帝的精神”?“上帝本來應該是自然法則的一種化身”,這就是霍金的回答。

霍金的“上帝觀”與他對於哲學宇宙觀的客觀深刻思考是密切關聯的。在《時間簡史》第一章,從亞里士多德到哥白尼、開普勒、伽利略、牛頓、康德等,直至現代,他都進行了認真的考察和評判,在全書的結尾,他感慨到:“在18世紀,哲學家將包括科學在內的整個人類知識當作他們的領域,並討論諸如宇宙有無開始的問題。然而,在19世紀和20世紀,科學變得對哲學家,或除了少數專家以外的任何人而言,過於技術化和數學化了。哲學家如此地縮小他們的質疑的範圍,以致連維特根斯坦——這位本世紀最著名的哲學家都說道:‘哲學僅餘下的任務是語言分析。’這是從亞里士多德到康德以來哲學的偉大傳統的何等的墮落!”(史蒂芬•霍金:《時間簡史》,許明賢、吳忠超譯,湖南科學技術出版社1996年版)在此,姑且不論其他,從這裡倒是不難看出,霍金思想中的自發唯物論傾向。

霍金出生在一個典型的英國中產家庭,父母都畢業於牛津大學。父親是名醫生,母親在家相夫教子。幼年時,霍金很喜歡玩具火車、輪船等等,常常好奇地把它們拆開,想弄清楚它們是怎麼開動的;少年時還自己製造模型、設計遊戲。多年後,他回憶說,那些都來自他對探究事物和控制它們的渴望。他感慨自己從開始攻讀博士之後,這種渴求才在宇宙學研究之中得到滿足。霍金在14歲的時候開始顯露出一些數學天分,他用在數學上的時間雖然不多,但卻能取得好成績。父親希望霍金也能學醫,但他不大喜歡生物學,覺得那個學科敘述得多,不夠抽象,不夠基礎。17歲那年,他進了牛津大學的大學學院。因為沒有數學專業,霍金就選擇了物理學。當時微觀領域的基本粒子研究雖然有不少新發現,但是缺乏適當的理論,對霍金的吸引力不大;而宇觀領域的研究已經有了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因此他想鑽研宇宙物理學。他覺得基本粒子物理不如宇宙學抽象,前者有些像生物學,科學家們能做的只不過是和植物學一樣把各種粒子分門別類。不過,在當時的牛津沒有人研究這個領域。所以,從牛津畢業後,霍金去了劍橋大學攻讀研究生,那裡的弗雷德•霍伊爾教授是英國那個時代最傑出的宇宙學家。從此,霍金就滿懷渴望、充滿激情地投入到宇宙論的學習和研究之中。

12歲那年,霍金的一個少年朋友信奉了基督教,這對霍金和其他小夥伴也產生了影響,使他們對宗教發生了興趣。他們在一起聚會,討論信仰和對上帝的認識,試圖理解和探究生命和世界的奧祕。這種興趣持續了大半年。霍金一度熟讀《聖經》,當上完三年級的時候,他還獲得過學校所頒發的神學獎。但是霍金始終沒有陷入狂熱的宗教信仰,顯示了自己思想中的理性精神。

後來,社會上出現過一股“超感知覺”的風潮,成為熱門話題,引起了大眾的注意。這使霍金他們又迷上了“超感知覺”。他們聚集在小房間裡做了不少實驗,曾試圖用意念力來控制擲骰子。霍金甚至一時認為,超感知覺的基礎比基督教更合理,痴心想證明“意念力控制”的存在。不過,這種興趣持續時間不長。有一次霍金聽了關於超感知覺實驗研究的講演以後,他頭腦中產生了很多疑問。因為當主講人向聽眾演示時:如果實驗遵循科學的程序和方法進行,就得不到預想的結果;而實驗若能取得理想的結果,則發現實驗的設計卻存在著問題。霍金對超感知覺的興趣逐漸轉變成了對它的輕蔑。他認識到,所謂的“超感知覺”是滑稽可笑的,相信這類事情只能說明分析能力不夠而已。可見,霍金從年青時代開始,對超自然現象就有了初步理解和一定的免疫力。為他往後從事科學研究和形成正確的宇宙觀提供了良好的開端。

他不會再相信任何形式的神祕主義和玄學。比如,有些人試圖在神祕主義與現代物理學之間架設橋樑,有人認為東方的宗教與量子力學、混沌理論等之間有著相似之處,霍金則不以為然。他說:“人們對東方神祕主義著迷,只是過去人們沒有聽說過它們,感到新奇而已,但作為一種對現實的真實的描述,它是毫無價值的。如果你縱觀一下東方神祕主義,你就會發現有些東西似乎是現代物理學或宇宙學的暗示,而實際上則是毫無意義的。”(轉引自張友誼:《探索宇宙奧祕的思想家:霍金》,安徽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23頁。)

霍金:沒有超自然現象

卡夫卡的《像物理學家一樣思考》、《物理學之道》,鼓吹把西方的物理學和東方神祕學掛鉤,朱清時等人深受其影響,走向反科學之路。溫伯格對卡夫卡有過深刻批判。

霍金雖然不是宗教信徒,但在表達自己的“上帝觀”時卻比較謹慎、溫和。這是與他的妻子簡•懷爾德有密切關係的。霍金進入劍橋大學,病情逐漸嚴重,第二年被診斷出患了肌肉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以後,有一段時間他十分悲觀、甚至絕望。正是在這段時間裡,他有幸結識了簡。她充滿青春活力、朝氣蓬勃、熱情、達觀,深深吸引著霍金。她也很喜歡霍金機智的談吐和倔強、怪異的性格,對他不幸患病十分同情。他們經常來往,關係不斷髮展。簡的出現使霍金擺脫了悲觀絕望的情緒,重新看到了生活的樂趣和意義,雖然艱難但是充滿信心地繼續他的學業。簡闖入霍金的生活,是霍金生命征途的一個轉折點,他們共患難、同歡樂,一直相互陪伴,走過了近30年的人生旅程。

簡•懷爾德一開始就清楚地知道霍金得的病風險很大,後果難以預料,即使能夠治療也只是某種程度控制病情而已,並不可能徹底治癒。但她還是毅然決心把自己的命運與霍金聯繫在一起。對此,有人深表感動和欽佩,也有人卻理解不了。簡則是我行我素,她說:“我自己決定了要做什麼,就這樣做了。我和他一開始認識的時候他就已經得病了,我不知道一個體格健全的斯蒂芬是什麼樣的。”簡出生、成長在一個基督徒家庭,培養了濃厚的宗教感情。她曾經這樣說過,如果沒有對上帝的虔誠信仰,就不會嫁給霍金,就不會有樂觀的精神,也就無法度過難關,不可能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下去。

而霍金對簡是十分感激的,他在《時間簡史》的感謝詞中寫道:“我從我的妻子簡、我的孩子羅伯特、露西和梯米那兒得到的幫助和支持,使我能有一個相當正常的生活和成功的事業。”(史蒂芬•霍金:《時間簡史》,許明賢、吳忠超譯,湖南科學技術出版社1996年版,第7頁。)因此,他格外尊重簡的宗教信仰和情感,談到上帝時不會使用一些過激的言詞。他希望通過他的努力,能逐漸使“所有人理解”他對宗教的看法,這“所有人”中理應是包括簡的。即使霍金與簡在1990年離異以後,這一點也沒有改變。因此,我們就不難理解為什麼霍金沒有公開聲稱自己是無神論者(霍金於2014年正式公開其為無神論者,編者注),總是淡化科學與宗教之間相互衝突的關係方面。然而,霍金要搞清楚宇宙的起源和演化,弄明白“為何我們和宇宙存在”的問題,他就必須以科學的態度從事研究。當科學與上帝發生矛盾的時候,他實際上不可能進行調和,而只有站在科學一邊。

從《時間簡史》到《偉大的設計》,霍金從內心否定上帝到公開否定上帝,表明他的上帝觀更加成竹在胸了。從愛因斯坦私下的直白到霍金的公開否定,顯示了科學的社會影響日久彌深,傑出科學家對無神論的思想越來越心領神會。

原標題:從愛因斯坦私下直白到霍金對超自然的公開否定——解讀霍金的“上帝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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