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與冰心是如何結怨的?

文學 林徽因 冰心 樑思成 花痴了那姑娘 2017-07-16

冰心(1900生)跟林徽因(1904生)是同鄉,祖籍都是福州人。冰心的丈夫吳文藻、林徽因的丈夫樑思成,都是清華學校留美預備班的傑出才子,而且住在同一個宿舍裡,為同窗好友;後來又都是卓有貢獻的大學問家。冰心跟林徽因兩人則都是遺世獨立的美人才女,年華風貌相近、學歷境遇相仿,然而個性各異,為人為文的格調,更大不相同。 1925年暑期,留學時代的冰心與吳文藻在康奈爾大學補習法語,剛過20歲的林徽因和樑思成也趁假期前來訪友。兩對戀人在美麗的綺色佳相會,冰心與林徽因還留下一張野餐聚會的合影,“作為友情的紀錄”非常珍貴。(原照片載入《冰心全集》第二卷)這是冰心與林徽因最初的友好交往,給她們留下美好的回憶。 直到60多年以後,1987年冰心寫《入世才人燦若花》,列舉五四至今的著名女作家,文中讚美林徽因,還提起這次聚會說:“1925年我在美國的綺色佳會見了林徽因,那時她是我的男朋友吳文藻的好友樑思成的未婚妻,也是我所見到的女作家中最俏美靈秀的一個。後來,我常在《新月》上看到她的詩文,真是文如其人。”也就是說,冰心垂老時欣賞林徽因文如其人——俏美靈秀。這四個字恰如其分! 但是20年代末她們兩對才子佳人各自返國後,由於專業不同、興趣各異,就很少交往的機會了。或許相互之間互有看法甚至偏見吧,但是這並不能說“二人結怨併成為仇敵”啊! 林徽因向來是“京派”文化人圈子裡面一個燦爛奪目的中心。無論久仰她豔麗丰姿的崇拜者們,還是有幸登堂進入她家沙龍的賓客們,通常得到的影像,總是一群精英才子們如壁腳燈般地凝眸仰望著她,用敬佩而溫情的目光烘托著她,愈發顯出林徽因的顧盼生輝、光彩四射。讓人欣然神往的同時,也難免會讓人悄然神傷。 美國著名漢學家費正清,晚年回憶林徽因時就說,“她是具有創造才華的作家、詩人,是一位具有豐富的審美能力和廣博智力活動興趣的女子,而且她交際起來又洋溢著迷人的魅力。在這個家裡,或者她所在的任何場合,所有在場的人,總是全都圍繞著她轉。”(引自《費正清對華回憶錄》譯文) 當時居住於京城北總布衚衕四合院內的樑思成、林徽因夫婦,周圍聚集了一批中國傑出的文化精英,如詩人徐志摩、文化領袖胡適、哲學家金嶽霖、政治學家張奚若、物理學家周培源、考古學家李濟、作家沈從文等;自美國來華的學者費正清、費慰梅夫婦等也加入了,更具有“國際俱樂部”的特色。這些文化精英常在星期六下午,陸續來到樑家聚會,按照西歐習慣品嚐“下午茶”並且聊天,形成了20世紀30年代北平最著名的“文藝沙龍”。每逢相聚,風華絕代、思維敏銳的林徽因,擅長提出和捕捉話題,具有超凡脫俗的親和力,調動客人們的詩情畫意。樑家的沙龍影響深遠,曾激發許多文化人的靈感、引起當時許多知識分子特別是文學青年的心馳神往。 1933年秋,冰心的小說《我們太太的客廳》在天津《大公報》文藝副刊連載。小說一發表,就引起平津乃至全國文化界的密切關注。冰心以溫和婉轉的筆調,加以幽默的調侃;然而,稍有文學常識的人都會理解:冰心畢竟寫的是小說,並不是影射某個人。 但當時尚是中學生的文潔若在《林徽因印象》一文中說:“我上初中後,有一次大姐拿一本北新書局出版的冰心短篇小說集《冬兒姑娘》給我看,說書裡那篇《我們太太的客廳》的女主人公和詩人是以林徽因和徐志摩為原型寫的。徐志摩因飛機失事而不幸遇難(注意:徐志摩死於1931年)後,家裡更是經常談起他,也提到他和陸小曼之間的風流韻事。” 更有一篇挑撥離間的“評論”竟然寫道:“文中無論是‘我們的太太’,還是‘客廳’中的詩人、哲學家、畫家、科學家、外國的風流寡婦,都有一種明顯的虛偽、虛榮與虛幻的鮮明色彩,這‘三虛’人物的出現,對社會、對愛情、對己、對人都是一股頹廢情調和萎縮的濁流。冰心對此做了深刻的諷刺與抨擊。”還有人籍此斥責“30年代的中國少奶奶們似乎有一種‘不知亡國恨’的毛病”。影射誹謗林徽因“明顯的虛偽、虛榮與虛幻”、“是一股頹廢情調和萎縮的濁流”、“不知亡國恨”,這樣的無端辱罵算是什麼呢?太不象話了吧?! 我反覆仔細地研讀了冰心的小說《我們太太的客廳》(收入《冰心全集》第三卷第21—39頁)以後,做了文本分析,我認為,必須實事求是,不要譁眾取寵地歪曲事實。小說只是幽默地調侃,而根本沒有什麼“抨擊”的成分。詩人徐志摩早已在1931年不幸遇難,冰心怎麼可能到1933年還要把他作為現存的人物加以“抨擊”和醜化呢?再說,冰心跟林徽因兩位,以她們的教養、以她們“同鄉兼同伴”的關係,只能“惺惺相惜”怎麼可能相互“抨擊”呢?要說“相互有點意見不合”是恰如其分的,但若誇大為“二人結怨併成為仇敵”則太過分、且有侮蔑之嫌了! 李健吾回憶:“我記起她(林徽因)親口講起一個得意的趣事。冰心寫了一篇小說《太太的客廳》諷刺她,因為每星期六下午,便有若干朋友以她為中心談論種種現象和問題。她恰好由山西調查廟宇回到北平,帶了一罈又陳又香的山西醋,立即叫人送給冰心吃用。”意思說,林徽因當時就“反擊”冰心“吃醋”嫉妒。實際上這裡有開玩笑的成分,林徽因和冰心都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小女子!李健吾的一面之詞,是孤證,可存而備考,但不可偏信。即使如此,也並不是成為仇敵呀! 冰心果真“吃醋”、“嫉妒”林徽因嗎?我認為,無論從冰心的人品、文品,還是從客觀的實際看來,都沒有這樣的情況。犯不著! 1992年,文潔若和蕭乾同去看望冰心,也問及徐志摩跟林徽因的所謂“戀情”,冰心斷然回答:“林徽因認識徐志摩的時候,她才十六歲,徐志摩比她大十來歲,而且是個有婦之夫;像林徽因這樣一位大家閨秀,是絕不會讓他為自己的緣故打離婚的。”(見1992年第1期《隨筆》雜誌)這觀點是公正的。 又,冰心晚年(92歲)接受採訪時,正好發生一件“小說影射侵犯名譽權”的文壇大案子,冰心藉此機會表白:“《太太的客廳》那篇,蕭乾認為寫的是林徽因,其實(原型)是陸小曼,”冰心特別舉出一個證據:小說描寫“客廳裡掛的全是她(陸小曼)的照片。”此話是1992年冰心對兩位來訪者說的,存有記錄稿。可見《太太的客廳》乃是以當時北平交際場為題材的小說,並不是“影射”或紀實文學;小說可以有“原型”,而冰心實際上解釋這主要“原型”取材於陸小曼!當然也可能有取材於林徽因家的成分(陸小曼家客廳裡掛的全是陸小曼的交際花照片,而林徽因家並非如此,可見冰心沒有影射林徽因)但並不是“紀實或報告文學”那樣完全記錄真人真事。我們應該從文學評論的公正角度分析這篇小說的藝術形象,而不應該庸俗地、意氣用事地侮辱已故的林徽因徐志摩,甚至企圖在林徽因、冰心兩家後人之間挑起事端。人心不至於如此險惡吧?! 林徽因和冰心兩位,乃是中國現代文化史上輝煌燦爛的兩朵奇葩,是後代淑女佳人的楷模啊!他們都早已成為故人,“死後是非誰管得”呢?近年來“二人結怨併成為仇敵”的誇大流言風行,且波及後輩,這可能是冰心與林徽因當時都始料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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