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布衣”

文學 棉花 散文 黃道婆 逐夢傳媒 2017-05-31

文 賈永紅【作者簡介】

賈永紅,作家。曾用筆名:西貝,雨虹,東方虹;網名:原應有嘆。丹鳳人,現居新疆。著有中篇小說《青天作補》《迪化謀殺志》;長篇小說《草莽英雄》《悠悠陽關道》;長篇紀實文學《農民機場備忘錄》《味道新疆》;隨筆散文集《流年碎影》;報告文學《足跡》;出版畫冊1卷;編著有《西部童話》(叢書10卷)《馬經濟與馬文化》《宏泰散文選》《生命的奧祕》《中國大漠青歌詩歌散文精選》等各種文學作品十餘部。詩作、散文、小說均榮獲過國家級最高獎項;獲省級以上各種徵文獎項約20餘個,1994年自治區黨委、自治區人民政府曾聯署給予獎勵;若干篇作品被軍內外有關部門編入十餘種文集。

享受“布衣”

享受“布衣”

我曾穿過中國最古老的布衣,所謂古老,是因了這布衣的歷史,少說也有七八百年了。這種布衣鄉下人稱作“粗布”。至於城裡人或有錢的鄉下人穿的那種純棉布料,鄉下人則稱之為“洋布”或“細布”。像我所處的商洛山區,那時候生活比較艱苦,大多數人家都是穿著黃道婆留給後人的那“粗布”。粗,粗糙的意思。這也難怪嘛?織婦的手工操作,咋比得了現代化的紡織機器?雖然如此,要織好這種“粗布”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別的暫且不說,單就織布的過程而言,那就夠繁瑣了。瞧那工序:彈花、搓捻、紡線、漿洗、設計、計緯、再一梭子一梭子不停地織,環環相扣,絲毫馬虎不得。請代詩人孫璣曾有詩曰:

留取餘花藏破篋,彈紡成紗衣阿儂。

向曉踏機鳴唧唧,天寒日幕才成匹。

除此,同是前清詩人的汪孟涓,竟把一個織婦的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汪詩云:

一絲長

一絲短

窗隙風窺無與伴

低頭欲理還愁斷

千指凍皴紡聲急

一把費將無限力

油燈煎盡但成滴

這種情景,我親眼所見。那油燈下紡線的人兒,有我母親,亦有我母親的母親。那時,我尚年幼,但對母親那艱辛、那疲累、那滿臉的愁苦、滿腹的心事兒卻銘刻在心。

享受“布衣”

織布,幾乎是母親年年必做之事,那時我們家人口多,一家老少十幾人,冬棉夏單,都記在母親的心坎裡。農閒或雨天。母親就搖那幾代人都用過的紡車,一邊紡線,一邊還和父親拉扯家常話。每在這個時候,父親倒顯得少有的悠閒,捧一杯茶,煙嵐嫋嫋升騰。尤其是在雨天,在幽暗的氛圍裡,雨像珍珠般在窗外掉落,室內的人呢?一個紡線,一個喝茶,相映成趣,構成一副極美的畫卷。在那靜靜的雨天,對父親來說,他們就不用到田裡耕作了,可以把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兒暫且擱下。一個要享受一份寧靜,一個要趁此多做些女工,那時的我,就在心裡對自己說:快快長大啊;長大了一定要有出息,不再讓母親為家人這般操勞。

時光似箭。不經意間,我已人到中年。這期間,我17歲入伍,穿軍裝十六七年。初時,穿細布草綠軍裝,後又穿了化纖類滌確良滌卡,亦曾和國人一樣,像告別貧窮那樣告別了布衣。說來有趣,當人們格外垂青與晴綸、凡立丁時,還曾鬧出過些許笑話。

享受“布衣”

記得穿尿素帶那一段歷史嗎?

當時,一般百姓是穿不上的,尿素用完了,生產隊長就讓你上繳帶子,這是隊長的命令,誰敢不交?某隊長,年40有餘,胖而高大,為趕時髦,竟讓老婆王氏為其剪裁了尿素袋做褲子。結果,忙裡出錯就把那尿素袋上的字樣兒露在了面上,而且搭配極為不當。這隊長馬大哈,竟穿了在眾人面前顯擺,眾人視之皆忍俊不禁。怎麼著?原來前襠有“尿素”二字赫然醒目,屁股上卻是含“氮”百分之多少的數字。笑是笑了,笑過之後心裡就會生出些心酸。終於,幾度滄桑,現在人們經過實踐來檢驗,才知道純棉布衣的魅力來。更有趣的是母親織的那種“粗布”現在也有了市場,父親曾來信告訴我,說近兩年時有英國人、美國人到鄉下購粗布,且價格不菲,只可嘆鄉里的年輕婦女們很少有人會織布了,而像我母親這般年齡的人,差不多都年已古稀,就是想重操舊業,那能受得昔日的勞作之苦?!

某日,我為採寫一篇關於棉花的專稿,與幾位植棉專家談及此事。專家們說,布衣受寵,是人對自然的一種追求,是對美的真實體驗。這話好理解,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四十年大慶時,我曾涉足南疆千里棉田,心在那會兒極是舒坦,在那棉花美麗生長的田野上,微風吹拂,五彩的陽光照在頭頂。看到人們在棉田裡忙活,心裡便回到了那寧馨、親切、自然的往昔了。不錯,人們喜歡純棉布衣,是緣於人與自然的血緣關係。布衣帶給人們的,則是最美最美的享受。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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