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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月·散文：童年的回憶

童年是一條緩緩流動的小溪，常引我到歲月的深處歡笑，夢裡常與小夥伴們舞動長繩，歡快的跳躍，跳長繩，捉迷藏，逮螞蚱，追蝴蝶，那些情景，歷歷在目，算起來也該有四十多年了。

童年的時光既是快樂的，又是忙碌的。每天除了玩耍，還要給牛、馬、驢、割草，割草是一種任務，童年的我幾乎每天都要割草。

地裡的青草，不像現在，走到哪兒，隨處可見。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割草也需要走很遠的路，每天挎著籃子，約上幾個小夥伴，一路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就走了幾里路。

有一種青草生長在溪水邊，遠遠望去，像一大塊綠色的地毯，看著樣子很誘人；近前看，一根根、一叢叢、纖纖細細的、又密密麻麻的生長在淺淺的水中，那水只是薄薄的一層，由於這裡的土壤是鹽鹼地土壤結構的原因，導致水很難下滲到地表以下。這塊土地，長不成莊稼，成了荒地。

水草中，可以看到許多的小魚、小蝌蚪，當你伸出鐮刀割草時，驚動了它們，那些小魚會驚慌失措地逃跑，這時，你如果放下鐮刀，伸手在水草中訊速一逮，就能逮住那些歡蹦亂跳的小魚，作為戰利品帶回家，做成油炸小魚或水煮魚，美美地享受一下。

這種水草特別有韌性，更具有特別頑強的生命力，雖然說生長在鹽鹼地，但長的卻鬱鬱蔥蔥。這種水草又叫地皮草，故名思義：沾土就活，只要有一點根，就不會死掉。

我不喜歡割這種草，因為它特別的有韌性，如果鐮刀不鋒利，想割下這種水草會很費力氣。我害怕割這種水草，但是，又沒法子，因為這裡只有這種水草，沒有生長別的草。

由於割不掉，才會生出方法來。一同去割草的小夥伴們年齡都比我大些，當然力氣也比我大，很多的時候，我只需要在割草時，給她們講上幾個小故事，便可以分到她們的勞動成果。

我所有的故事，差不多都是聽評書得來的。那時候的農村，沒有電視，沒有收音機，最流行的娛樂就是每天晚上都有說評書的。晚上，只見村中的寬闊處，放著一張方桌，方桌上有一盞電氣燈，方桌旁，有一位坐著拉弦的，還有一位站著拿著竹板唱的。兩個人一拉一唱，配合的挺好，面前坐著好多大人們，不時地發出一陣一陣的喝彩聲，直到評書師傅唱到: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人們這才極不情願地離開。

<楊家將>，<桃園三結義>，是我那時聽得最多的，聽過之後，就會記著一些情節，等到去割草時，再講給小夥伴們聽聽。

割草是一種任務，因為當時的農村，還是集體化生產，還沒有分隊，每個生產隊都餵了牲畜，記得我隊喂的有牛、馬、驢幾種，到農忙的時候，可以幫人們拉東西，幹農活，是人們的好幫手。這些牲畜需要每家每戶割草餵養，不過，割草的同時還可以掙到工分的，工分是可以換糧食的，所以說，大家割草的熱情勁很高。

由於每天都和小夥伴們出去割草，終於有一天，讓我的家人陷入了恐懼之中。

那是一個夏日的午後，我和小夥伴們照例挎著籃子去割草，這次去的地方是三幹河對岸的荒地，這條河流南北走向，引的是黃河水，只是在這個時候，河道還是乾枯的，河寬有十多米，河底還留有早些天水流過時衝過河底泥土的波浪形痕跡。

河的兩岸生長著一排排，高大的白楊樹，站在這裡，仰望天空，幾乎看不到陽光，坐在河岸上，空氣特別地清新，涼爽！

從乾枯的河道中過去，再走半里路，就到了我們要割草的地方，這也是一處荒地，蘆草不少，但還有柳樹叢生長在那裡，如果不小心，割到了柳樹叢，鐮刀可能會滑動，這種情況，很容易割傷手指，看到鮮血淋漓的手指，心裡陡然一驚，忙找一種止血的草藥，用手指捏碎，按到傷口上，血一會兒便止住了。

大家把草割滿了藍子，就準備回家。

踏著夕陽的餘輝，一步步沿著田埂小心地走著，由於負重，每個人都不再說話，低著頭不緊不慢的走著，上了三幹河岸，我們都累了，放下藍子，坐下歇一會兒。大家的話題又多了起來，議論紛紛，到家以後，去哪兒玩？都想好了去處。

忽然，有人大聲喊:河裡來水了！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往河裡看——我的天哪！真的來水了！有水了！水流還這麼急！水還那麼大！

河岸上，大家商量著，如何過河，有年齡大點的夥伴們，決定涉水過河。一個一個開始下到河裡，水太深了，都到她們的胸口了，看到她們站在水中，用頭頂著籃子，我不知該怎麼辦？

我依舊站在河岸上，沒有下水的意思，她們看著就急忙催我，要我趕快下水，我心裡說:算了，下去吧。

我斜著身子，順著河坡往下挪動，走一步，往下拉一下籃子，終於下到了河中，我用力把籃子舉到頭上，然後，掂起腳尖，在水中，小心翼翼的走著，河水漫過了我的脖子，我儘量仰起頭，不讓水進到我的口中。

河底很平坦，又不沾腳，只是河水流速太快，我幾乎站不穩了，忽然，我一個腳步沒走好，水一下子把我衝倒了，我用力拉著我的草藍子，那畢竟是我半天的勞動成果呀！我在水中漂浮著，不知漂了多遠，竟然向對岸漂去，就在此時，我好像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我下意識地抓住了那東西，原來是楊樹露在外面的根，我用手抓住它，使勁用力向上爬，河坡的小草，也給了我力量，拽了我一把，我終於爬上了高高的河岸。這才看清——原來這兒有一個向另一條河送水的閘門，水正通過閘門流向另一條河，我恰好是隨水流吸到閘門口的，剛到閘門口的邊，我就碰到了楊樹根，感謝蒼天，給了我一個意外的平安！

那天，回到家裡，渾身已經溼透了，在家人的追問下，我不得不說出了我的遭遇，家人為我的安全考慮，讓我從此結束了割草的生涯。那些如影隨形的日子，已漸行漸遠……

如今，時隔四十多年，再次經過這裡，感慨萬千，三幹河岸那一顆顆高大、挺拔的白楊樹早已不知去向，我和我的小夥伴們也早已分散在各方，當年的荒地已成了萬頃良田，微風過處，金黃色的稻浪翻湧著，一波又一波，這片土地融入了我太多的不捨和夢想，這條三幹河一直流淌在我的心中。

作者靚照

作者簡介：昕月，原名許昌平，河南新鄉人，愛好文學，希望能用文字記錄生活中的點滴，留住美好，也記下蒼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