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治國:極端實用主義加政治兒戲

魏忠賢 袁崇煥 政治 明朝 程萬軍 2017-04-02

從天啟五年七月絞殺東林六君子,到天啟七年八月明熹宗病逝,這兩年零一個月,是閹黨黨首魏忠賢的絕對統治期,鬥敗了最大政治對手東林黨後,他領導的閹黨已經一黨獨大,魏忠賢總攬朝政、權勢達到頂峰。 這兩年雖然還叫天啟年,但實際上卻進入了貨真價實的魏忠賢獨裁時代。

魏忠賢治國:極端實用主義加政治兒戲

也就是說,這個曠古爍今的太監,治理了中國700天。

對於這個時期的國家政治,各界評價不一。有稱魏忠賢治國有方,是治世能臣,可與曹操相比。也有說魏忠賢目不識丁,搞得大明國政及其混亂。

那麼,魏忠賢究竟是怎麼治國呢?讓我們還是根據史料,讓事實來說話吧。

從魏忠賢的個人素質來講,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流氓痞子——來自社會底層,沒文化,沒受過教育,自私、貪婪、殘暴、無賴等特性都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但是為什麼那麼多士大夫願意跟他走呢?這跟我前面所提到的東林黨用人標準有關了,東林黨人強調君子入仕,搞極端道德主義,為了天理而活,滅絕人慾,調門太高,一般人做不到,也太苦了。

而魏忠賢正好反其道而行之,現實主義——不承擔崇高的使命,向身體裡的自然慾望投降,不遵守過高的道德原則。

可是,魏忠賢這種現實主義也走向另一極端——不要任何原則,為了利益不擇手段,不要任何廉恥。

在治國上,閹黨體現了他們比東林現實。譬如對遼東戰將的任用上。

《明史》記載,天啟初年,有人推薦袁崇煥守遼東,得到魏忠賢一黨肯定。魏忠賢把持的朝廷破格錄用了袁崇煥。天啟五年,東林黨人被天啟皇帝摒棄後,袁崇煥依然帶兵打仗,羸得天啟六年的寧錦大捷。

從袁崇煥的使用上,似乎體現了魏忠賢唯才是舉。但是,深究事件背景,卻發現還是另有一番原委在其中。

寧錦大捷對於明王朝來說,勝利的意義非同小可。這次勝利在北京引起的反響更為強烈。舉朝上下歡欣鼓舞,認為遼東形勢有了轉機。朝廷對有功人員不吝封賞,特別是袁崇煥,數月之間,已擢升為遼東巡撫、兵部尚書兼右僉都御史,全權負責遼東防務。袁崇煥果然不負眾望,連戰連捷。使得“天朝”保住了自己的威嚴,也多少恢復了一些自信。

但是“大捷”封賞,卻出現了滑稽現象:有功的、無功的,有關的、無關的各方面人員大肆封賞。數百人被加官進階,魏忠賢的一個侄孫魏鵬翼還是襁褓中的嬰兒,也因“功”被封為伯爵。而真正的立功者袁崇煥,卻是先升後降,加一級虛銜,而後免除了巡撫實職。

為了留在邊關殺敵報國,袁崇煥他對魏忠賢一夥委曲求全。在給魏忠賢建祠的熱潮不斷升溫的時候,他還同薊遼總督閻鳴泰等人聯名疏請在寧前為魏忠賢建立一座生祠。這個請求得到了皇帝的嘉許,並且親定祠名為“懋德” 。但即便是這樣,魏忠賢也沒有完全看上他。對於袁崇煥的解職,魏忠賢也沒有說出過什麼正當理由,只用“暮氣難鼓”四個字敷衍。不論是出於嫉賢妒能還是確有什麼別的私人恩怨,在大敵當前的時候為了個人原因而罷免幹練的統帥,卻置國家大局於不顧,可以說是缺乏起碼的政治理性,是一種十足的荒謬。

一邊對功臣帶搭不理,一邊卻對草包大加提拔,工部主事戴君恩因為善拍馬屁,被魏忠賢破格提拔為參政道任總監軍,可是戴君恩到達戰事前線之後,卻怯懦不敢迎敵,但即便這樣也不耽誤升職。因為他慣於鑽營,託人向魏忠賢手下的大紅人崔呈秀行賄。這招非常湊效,天啟六年,戴君恩被任命為太僕寺卿兼浙江按察司僉事。奮勇殺敵的被撤職,怯懦致亂的反而升官。在魏忠賢專權的時期,用人行政常常就是這樣一團混亂。

魏忠賢專權時期的政治,反常規的情況經常出現。其中,突出一點,就是高官任免頻繁,誰上誰下全憑魏忠賢拍腦門子,形同兒戲。早在魏忠賢專權之初就對朝中大員進行了大規模的清洗,天啟四年(1624 年)年,內閣中共有七位大學士,而到第二年魏忠賢徹底獨裁後的年底,原來的內閣成員中只剩下一個顧秉謙還留在位,其餘六人都換了容顏。

在魏忠賢專權的時期,部院大臣的罷免率比正常時期高出了三倍多。這種人事上的頻繁更動當然不會是政治安定的表現。在人事變更超常的同時,魏忠賢政權還有濫委重任的傾向。

七卿在明代政治體制中位極尊,權極重,除了真職實缺,一般是不輕易授人的。而在天啟六年冬,除吏部、刑部仍只一名尚書外,戶部尚書有三人,禮部尚書和兵部尚書各四人,工部尚書五人,都御史三人。一朝而有二十來位尚書,大大超出了常格。到了魏忠賢政權臨近傾覆的時刻,各種添注的、加銜的尚書已經多得不好統計,連同南京系統的官員合計,總數大約有四五十人。這種無聊的官銜猛增現象,其實正是政治混亂的又一種表現。

魏忠賢執政期,法律也不再管用,他辦案抓人,連象徵性的司法程序也不屑走。根本就不再揮任何作用,對於魏忠賢一夥來說,堂皇律條不過是施行暴政的一種工具。用暴政來推行暴政,用十個新的錯誤來彌補一個錯誤,這好象是一部分短視的獨裁者固有的行為模式,但這種惡性循環的暴政也足以破壞暴政本身。在魏忠賢專權的時期,統治階級內部的劇烈衝突耗掉了它的大部分能量,龐大帝國能夠繼續運行,主要是憑藉著慣性。朝廷以外的情況更是糟糕一團。山海關外迫在眉睫的軍事威脅不必說,在西北,連年的天災逼得人們吃蓬草、吃樹皮、吃石塊,最後發展到吃人,不久以後,這裡成了農民起義的發源地,陝北的農民終於推翻了北京的皇帝。

可以說,明朝的滅亡,早在魏忠賢獨裁700天已註定。無恥與實用,縱然能混過一時,但終究會在國家有事時轟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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