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曼哈頓變曼哈屯,維也納也永遠是維也納就算曼哈頓變曼哈屯,維也納也永遠是維也納

維也納不是一家酒店的名字,它是一座歐洲的城市、如今奧地利的首府、全球知名的音樂之都。

孔子給學生上課的公元前500多年,凱爾特人在多瑙河的南岸建立了維也納城。1278年開始,著名的哈布斯堡王朝開始了在維也納的統治,一直持續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奧匈帝國解體變成奧地利。拿破崙跟約瑟芬離婚,再娶的就是哈布斯堡王朝的公主,即便如他也想借維也納往自己臉上貼金。至於著名的茜茜公主,更是哈布斯堡王朝的一代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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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3年,中東的奧斯曼土耳其人攻陷了拜占庭帝國的首都居士坦丁堡,歐洲的中世紀結束。從這時起,維也納就成為了歐洲抵擋奧斯曼帝國的前哨陣地。1529年,奧地利人艱難地扛住了土耳其人的進攻;1683年土耳其人第二次圍攻維也納,兩個月後因為波蘭出兵相援,土耳其人依舊無功而返。

一旦維也納被攻陷,歐洲的歷史就要被重新改寫——但維也納避免了居士坦丁堡的厄運,從此歐洲對奧斯曼帝國轉守為攻。此後隨著歐洲科學革命和工業革命的興起,維也納再也沒有受到來自東方的威脅。

沒有外敵入侵之憂,維也納從此迎來了輝煌的建設時代,貴族們紛紛開始大興土木。1743年,奧地利女皇下令營建美泉宮,作為哈布斯堡王朝家族的象徵,一如法國的凡爾賽宮。1780年,美泉宮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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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美輪美奐的巴洛克式建築,從落成之日起就吸引著全歐洲的目光,許多人不遠千里趕來,在美泉宮周邊流連忘返。1913年,格魯吉亞人索索除了去住處附近的美泉宮花園散步之外,幾乎足不出戶寫文章。而他在散步的時候,多半會遇上一個23歲的年輕人阿道夫。那時阿道夫認為他的天賦是建築,而美泉宮是他膜拜的場所。

索索只在維也納呆了一個月就走了,他後來為人所知的名字是斯大林。阿道夫很快也去了慕尼黑,二十年後他成為了德國元首。又過了五年,阿道夫·希特勒的納粹德國一槍未發就吞併了奧地利。曾經落魄的阿道夫返回維也納時,受到了幾千人的夾道歡迎。志得意滿的他,多半會想起在維也納的年輕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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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出生在奧地利,在第三大城市林茨長大。上中學時,班上轉來了一名維也納來的同學約翰,成績中下,最終連大學都沒有考上。懷著藝術夢奔赴維也納的希特勒萬萬沒想到,約翰後來竟會是二十世紀西方最重要的哲學家之一——路德維希·維特根斯坦。

到維也納時的希特勒只有18歲,每天在街上跟各種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擦身而過。裡面有年過六旬的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維也納大學的教授,精神分析學派的創始人,《夢的解析》的作者;有已經從維也納大學畢業的本地人、二十六歲的作家斯蒂芬·茨威格,《人類的群星閃耀時》的作者;也有還在上小學的、後來的經濟學家哈耶克,在希特勒自殺前一年,他出版了他最知名的著作《通往奴役之路》。

希特勒當然不知道,這些維也納人將和他一起影響整個二十世紀。作為藝術青年,他那時一心要考維也納藝術學院,在繪畫領域兌現自己的天賦。但藝術學院的人看了他的畫之後,兩次把他拒之門外,說你真的沒有繪畫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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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藝術之都,雖然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收藏了從拉斐爾到提香、從勃魯蓋爾到卡拉瓦喬的大師名作,但讓維也納揚名世界的,卻一定是音樂。

美泉宮的側翼是劇院,海頓和莫扎特曾在這裡演出。再加上在維也納不止一處故居的貝多芬,三人合稱維也納古典樂派的三巨頭。像舒伯特和施特勞斯父子,都是土生土長的維也納音樂家。以上這些人,如今全都長眠於維也納。其他在維也納學習和創作的音樂家還有一長串如雷貫耳的名字:維瓦爾第、斯特、勃拉姆斯、馬勒……可以說,一個維也納就幾乎足以代表西方古典樂了。

雖然囊中羞澀,但希特勒寧可一星期全部只吃單調的黃油麵包和牛奶,也要去戲院和歌劇院幾次。瓦格納是他的最愛,而舒伯特和貝多芬也常常使他流淚。在音樂之都維也納,阿道夫寧可讓肚子空著,也要讓耳朵滿著。有時他一整夜不睡,寫他的音樂劇。

這樣的樂迷在維也納比比皆是。茨威格回憶:

“當曾首演過莫扎特《費加羅的婚禮》的“老”城堡劇院被拆毀時,維也納整個社交界像參加葬禮似的、神情嚴肅而又激動地聚集在劇院的大廳裡,帷幕剛剛落下,就全都湧上了舞臺,為的是至少能撿到一塊舞臺地板的碎片——他們喜愛的藝術家們曾在這地板上演出過——作為珍貴的紀念品帶回家去。而且幾十年以後,還可以看到這些不會閃光的木片,在數十戶市民家中被保存在精緻的小盒子裡,就像神聖的十字架的碎片被保存在教堂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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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歐洲甚至全世界,幾乎再沒有一處城市,有維也納這樣的對音樂的痴迷和熱愛了。時至今日,每年元旦在著名的金色大廳向全球直播的新年音樂會自不待言,而如今的奧地利姑娘,最燦爛的嚮往仍然是新年之夜,在國家歌劇院裡跳上一曲華爾茲。不論過去或現在,在熱愛藝術的人們眼裡,維也納都是這個星球上最值得前往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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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同是德語國家,但奧地利與相鄰的德國,民族性格卻迥然不同。德國人往往會以一種略帶氣憤和藐視的目光,投向這些多瑙河畔的鄰居。維也納人也確實不習慣鄰居那種一板一眼的“能幹”,不喜歡那種所謂鐵血的“意志”。他們喜歡聊天、喜歡閒適、喜歡享受。所以在維也納的歷史上,怡然自得遠遠多過了仇恨殺戮。

“自己生活和讓別人生活”,一直是維也納人著名的原則。1805年,拿破崙的法軍攻佔維也納時,維也納的市民們甚至好奇地歡迎了他們。但四年以後,不甘於法國控制的維也納,卻以頑強抵抗迎接了拿破崙,送給了他首次大敗的滋味——你不讓我生活,我也不讓你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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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行享樂主義的維也納,享樂一半來自藝術,另一半來自大自然。擁有一百八十萬人口的維也納,能滿足一座大城市所需的豪華消費和多方面需要,又跟紐約和倫敦這樣大到脫離自然環境的超級都市不同。維也納城市邊緣的房屋,不是映在多瑙河的碧波里,就是分佈在樹木蔥鬱的森林山崗上。幾乎分不出哪裡是自然景色,哪裡又是城市的邊緣。維也納人的驕傲,在於他們真正生活在層層疊疊的森林中。

森林中當然不可能有節奏太快的生活。在維也納絕對看不到華爾街上那種如狼似虎的神情,也沒有東京銀座那種奧運會比賽一般的競走。咖啡店裡總是有不少人,如果巴黎的咖啡店是人頭攢動,那維也納的咖啡店就舒服如頭等艙。

也許是健全的社會保險機制使得大部分人沒有什麼生活壓力,也許是因為高稅收制度杜絕了貧富差距的擴大化。或者歸根到底,還是因為維也納人熱愛由陽光、草木、音樂和美食組成的生活。當德國人嘲笑他們不思進取、懶惰度日之時,他們的回答是:

“進取是為了什麼呢?不就是像現在一樣享受生活嘛!”

就算曼哈頓變曼哈屯,維也納也永遠是維也納

如今維也納是歐洲生活質量最高、犯罪率最低的城市之一——說不定還要去掉這個之一。長久的和平、宜人的氣候、深厚的傳統、燦爛的藝術、誘人的美食、合理的物價、無壓力的生活,使得自從有全球宜居城市排行榜以來,維也納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這樣堪比天堂的城市,拿來命名普通的酒店,違和感強烈得令人難以適應。不是不能用外國首都取名——人民群眾數十年喜聞樂見的陳佩斯,名字就來自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實在是因為太僭越、太不般配、太名不符實了。

即便有朝一日,維也納也要改成維也內,但這座城市的魅力,卻不可能因為名稱的更改而消亡。所以就算曼哈頓變了曼哈屯,維也納也將永遠是維也納。

參考:

茨威格《昨日的世界》

弗洛裡安·伊利斯《1913世紀之夏的浪蕩子們》

馮驥才《維也納情感》

就算曼哈頓變曼哈屯,維也納也永遠是維也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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