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rry事件:微博性別鬥獸場的日常

免責聲明:作者對這件事當然有自己的立場,但是這與本文無關;本文寫作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支持/反對任意一方;只是提出一些作者的看法與思考,內容有價值與否取決於讀者自己的判斷。另,關於有益的女權/平權主義者的理論和行為是什麼樣的,相信沉思錄的一些作者已經做過足夠的示範,這篇文章裡針對的自然是以“微博女權”為代表的特定群體,友軍請自動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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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rry事件的前因後果,相信讀者都應該很熟悉,所以也沒有在此贅述的必要;同時,這件事是刻意製造還是無意引發,作者並不清楚,也沒興趣揣測。我們今天要討論的是這樣一個問題:為什麼一個五十來萬粉絲的企業微博的幾句話,能夠在互聯網上掀起如今這種規模的浪潮?

更具體的說,昨天大家還是沒有交集的陌生人,為什麼一日之間會有這麼多人自發性的主動參與到這個事件之中,如同仇人一樣互相攻擊?驅動他們的深層情緒,是在這兩天時間內被幾個微博製造出來的嗎?樓塌了之後,還要一本正經的爭論到底是誰踢的最後一腳,會不會顯得有些過於愚蠢?

Cherry事件:微博性別鬥獸場的日常


Cherry事件:微博性別鬥獸場的日常


微博變成年輕人的性別鬥獸場,其實並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一方面,微博上差不多90%的用戶都是80/90後年輕人,另一方面,失衡的男女比例——2018年的數據是31%對69%——使得新浪微博成為了許多偽·女權主義活動家(或者別的什麼讀者自己偏好的稱呼)活動的不二選擇,而作為客觀上的亞文化群體,由於缺乏客觀的經濟/社會關係紐帶,她們難以避免的選擇了塑造外部手段來發展支持者——共同的敵人,以及來自於敵人的壓力是亞文化群體存續的必需品,通過遠遠低於正常水平的闕值來主動製造敵人,讓成員時刻都能感受到敵意的存在,不僅可以增強內部的互相認同,還能提升沉沒成本,使人更難退出。

如果硬要給她們下一個學術性的定義的話,這些人更像是性別分離主義,認為只有同男性分開,女性才能真正獲得自由。當然,就像不管是共產主義者還是社民還是白左都可以稱呼自己為左派並互相否定一樣,實際上,在面對我們認為這些假的“女權主義者”時,我們並沒有辦法去阻止對方使用女權主義者這個身份。這點我們文末詳細討論。

在注意力資源有限的情況下,為了獲得最多的注意力,她們輸出的情緒必須逐步升級,先用中立淘汰妥協,再以極端淘汰中立,以更加極端來淘汰極端,反覆清洗直到只剩下最極端;實際上,所有亞文化群體的極端化都只是一個時間問題,小圈子互相審查,極端的幹掉不夠極端的,然後被更極端的打倒在地,最後只有最神經病的那部分才能生存。

所以,劣幣驅逐良幣的後果就是,目前微博上聲音最大,傳播最廣的“女權主義”流派,建立在了對男性的共同仇視這個基礎之上;每日不間斷的高強度輸出各種精心挑選過的內容,說服她們的受眾所有的男性都是心懷不軌的掠食者,時刻覬覦著通過婚姻或者暴力來奪走她們的一切,她們生活在一個稍有行差踏錯便會有生命危險的環境之中——

恐懼嗎?恐懼就對了。所有的邪教——所有,不存在例外——都具備這樣的一個特點:以地獄為恐嚇,以天堂為救贖,通過製造恐懼的方式來迫使信徒主動切斷外部的信息來源,退入所謂的“安全區域”,在網絡上,也即是由教主與其他信徒組成的小圈子,一個不斷輸出同質化內容的echo chamber(回聲室效應),反覆強化其預設的信念,使其相信對教主與教義的服從是達成救贖的唯一道路,進而在精神上被完全控制。

而這種煽動情緒,灌輸敵意的玩法自有其代價:受眾群體在日益升級的情緒刺激下也會開始極端化,而因為這樣的輿論事件越來越多,很多男性也產生了過度的應激反應,被當靶子打的一方不可能永遠無動於衷,同樣開始極端化,不論具體立場,看到女權二字就有攻擊慾望,甚或在諸如CHerry這類事件中扮演反串黑的角色。

當雙方情緒都開始不穩並且同時開始極化時,一句話引爆整個微博就從一個概率問題變成了一個單純的時間問題,一個必然。這種時候,雙方都不是獲益者,只有成為性別鬥獸場的微博平臺才是最大的贏家,流量不分好壞,利益才是真實。

至於這種靠情緒驅動的傳播手法是不是生意,取決於讀者自己願意信什麼,我們可以明確判斷的事實是,在雙方火氣都已經上來了的時刻,Cherry官博肯定是不會道歉的。現在低頭認慫,既挽不回已經失去的潛在消費者,又會得罪聚集起來為他們搖旗吶喊的支持者,更沒法結束爭論——清風紙巾道歉了,結果如何呢?頭不還掛在城樓上嗎?——所以只能堅持到底等月底銷量數據出來再說了。


Cherry事件:微博性別鬥獸場的日常



進一步的,接下來近乎必然會出現的局面就是,以男性為主要消費群體的商家會或多或少,或高明或拙劣的在這個話題上炒作一波,複製Cherry的“成功“(或者失敗,取決於他們最近幾個月的銷量報告)。這種行為當然非常短視,而且後續的代價會由所有人承擔,但是——這和吸到了熱度和曝光率的商家有什麼關係呢?

很早之前就已經反覆強調過的一個事實是,不管批的什麼皮,新浪微博上佔絕對主流的輸出內容都是在鼓吹消費主義的自我實現,也即是如果要OO,就要買XX;更刻薄一點的說呢,就是掏錢請人往自己臉上蓋上一個檢疫合格章,歸根結底都是生意。

換句話說,壓迫到底從何而來?馬老闆會因為他和996的社畜們同一性別而讓他們少受福報嗎?柳女士會因為滴滴事件的受害者和她同一性別而冒著損失利潤的風險提高司機資格審核門檻嗎?販賣焦慮和仇恨的那些人,會因為後果的承受者與自己同一性別而不賺這個錢了嗎?


Cherry事件:微博性別鬥獸場的日常



當然了,製造階級壓迫的那部分人真的會吃人,同為被壓迫者的另外一部分人被針對了也只能在網上回噴幾句;噴前面那個要吃生活,噴後面那個能賣贖罪券,這就是幾百萬和兩頭牛的區別了,從這一點來說,雙方的KOL們都清醒得很呢。

那麼,我們談論女權的時候,到底應該談論什麼?

免責聲明:以下對話並沒有在現實中發生過,全部內容都是本人用臉滾鍵盤滾出來的。

Z:昨天那個女拳pimp儂看到了伐?

我:沒有。

Z:那儂怎麼看?

我: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編的,從時間跨度上來看大概是真的。

Z:so?

我:so?

Z:難道這不是對我國女權主義事業發展的一次惡毒攻擊嗎?

我:什麼女權主義事業?

Z:?


Cherry事件:微博性別鬥獸場的日常



我:目前我國境內並沒有一個具有代表性的女權主義組織存在,哪有什麼事業可言?雖然網絡上和現實中存在大概十萬個試圖從各種角度用各種姿勢拉起這面大旗的組織/個人,但是客觀的來說沒有任何一個能夠獲得多數人的認可從而具有代表女權主義這一思潮的資格;大家都是在自說自話圈地自萌,從極左到極右的光譜上都能看到打這個旗號的人/組織;其中有人用這個旗號搞人肉資源輸出並不能說明任何東西,因為這個問題所指的主體並不存在。

Z:I don't know what the fuck are you talking about。

我:總結得很到位。

Z:所以你到底怎麼看?

我:都說不看了。

Z:對於這個話題你總歸還是有一點想法的吧?

我:I'd rather not say。

Z:不得罪任何人的套話都沒有嗎?

我:這個有啊,女權即是人權,任何我們不希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不應該發生在別人的身上;我們承認作為自然人而存在的男女存在物理上的區別,但是作為社會人存在男性與女性不應當存在任何差異化的待遇,沒有人應當因為自己的性別而被剝奪生存的資格與追求幸福的權力。

Z:你應該曉得很多女權主義者追求的就是這個吧?

我:So?

Z:你不覺得他們應該站出來和和那些打著女權旗號搞人肉資源輸出的劃分界限嗎?

我:就好象沒有真正的蘇格蘭人一樣,我國沒有真正的女權主義者。

Z:哈?

我:誰有資格定義什麼是真正的女權主義者?你?我?誰來下定義?誰來認可這個定義?誰來對這個定義賦予權威性?

Z:總不可能說仇男和賣肉也是女權的一種吧?

我:事實上可以啊,國外某位女權主義旗手,具體是誰我忘了,就說過男人跟納粹監獄的看守一樣(大意),誰跟你說女權主義者就不能仇視男性了?誰給你定義誰是真正的女權主義者誰不是的權力的?

Z:你這是拉黑料碰瓷女權主義?

我:為什麼你會產生女權主義在任何時候都必須要完美無瑕無懈可擊這種幻覺?你是在搞社會運動還是搞邪教?

Z:你不覺得這種極端論調的存在會對女權主義的推行產生負面的效果嗎?

我:也許可能大概。

Z:所以......

我:沒有所以啊,你會產生這種想法不過是公正世界假說製造的幻覺,不極端的女權主義就一定能夠開枝散葉?極端的女權主義就一定會帶來惡果?打著女權主義的旗號搞人肉資源輸出就會讓女權主義在我國的發展陷入停滯?

Z:我記得你是男性吧?

我:是啊。

Z:你就不擔心?

我:如果對方試圖用父權社會架構下的權力鬥爭這一套來對付我,我為什麼要擔心?這明明是我的主場好吧。

Z:你不是自稱女權主義者嗎?你也會用父權主義的那一套工具?

我:我是支持女權主義,不是傻。

Z:但是你總是得為其他支持女權主義的人考慮一下吧?

我:考慮什麼?

Z:不至於被誤導?

我:人要走哪條路是自己選的,關我什麼事?

Z:你們男性女權主義者都是這樣的嗎?

我:什麼都順著你說的有三種可能,其一是真的所有觀點都和你一致,其二是想賣你電動念經CD機,其三是想騙炮。

Z:那你覺得目前這種建立在對男性的仇視基礎上的女權主義是怎麼回事?

我:人是社會建構的成果,生理性別是先天的,但是gender role(性別角色)是後天的,善惡美醜都是人工製造的觀念,目前客觀存在的現實情況就是亞裔男性屬於被排除在主流話語體系之外的othered men,看看那些廣告就知道了,一身白皮就自動等同於高級,在中國這種沒有本土主流白皮族裔的地方都是這樣,別的地方只會更惡劣。而且美國那幫極端右派頭面人物找的老婆幾乎都是亞裔,這說明什麼?說明一部分女權理論找到了在父權敘事結構內的生存之道,就是加入Amy Tan Fan Club,通過寄生話語權最強的那部分達到內部階層躍升的結果。

Z:你還說你不是在拉黑料汙衊女權運動?

我:人家說自己是女權我就信了啊,難道我還要當女權警察去查一下誰是真的誰不是?我算老幾?

Z:用膝蓋想這種都不應該算女權吧?

我:這不還是回到最開始那個問題了嗎,誰有資格定義誰是女權誰不是?你是女權警察?你有證嗎?

Z:所以說想要討論這個話題的前提條件是在已經存在的一團亂麻裡面找出那條真正的主線?

我:哪裡有什麼主線?

Z:你應該很清楚你這種說法只會讓絕大多數自我認同女權主義者的人都覺得你是個智障吧?


Cherry事件:微博性別鬥獸場的日常



我:客觀事實就是有一部分傻逼也在打女權主義的旗號,他們也需要女權主義這面大旗來辯護自己的行為,你不贊同的話就沒必要因為有人指出這一點而感到被冒犯,我已經反覆好幾次說過了,試圖從整體上保衛女權主義這面旗幟的純潔性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因為沒人有資格獨佔這面旗幟的所有權,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自己信的是什麼,而不是別人在信什麼。

Z:那你覺得現在這種局面下,討論這個話題的意義是什麼?

我:沒有意義,亞裔男性在西方中心的父權社會架構裡連位置都沒有,主流體系之內被接受的只有WMAF(White male Asian female)這一種搭配,AMWF(Asian male White female)在哪裡都是要被排斥擠兌,只是程度輕重,沒有本質區別,加拿大那個女主播找了個韓裔男朋友之後是什麼待遇?大家都在忙著自救,別扯互相後腿就很不錯了。

Z:所以說我們不能針對廣義上的女權主義做出任何價值判斷?

我:因為不存在一個可以給你做出價值判斷的廣義上的女權主義,你只能針對具體的某一個或者某一些人,根據他們自己給出的女權主義的定義來判斷你支持與否;社會學不是數學,不要試圖總結出一套大一統公式來一勞永逸的應付現在和將來你可能遇到的所有問題。具體到這件事情上,如果你不支持賣肉,那你就不要支持,如果有人說這也是女權你必須要支持那你可以讓他閉嘴,但是你不能因此一聽到女權兩個字就開始攻擊;你的一切行為都應當建立在你自己信什麼的基礎上,而不是針對別人言論的簡單應激反應。

來源:新潮沉思錄 授權深藍觀察發佈,在此特別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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