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訪談實錄

談文學

我壓根兒對文學沒什麼認識,不知道什麼是文學,自己想自己寫。說實在的,對文學的認識是一個很複雜的事情,沒有什麼標準,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標準。新銳作家和傳統作家的區別是:新銳作家是裝逼讓傻逼們評價,傳統作家是裝逼還不讓傻逼知道。所以,傳統作家現在明顯幹不過新銳作家

紅學家是最無聊的一群,怎麼能讓紅學家來改這些東西?把曹雪芹的真事都安賈寶玉頭上,哪有這麼幹的?太可笑了。”

金庸的小說,總體印象,情節重複,行文囉嗦,永遠是見面就打架,一句話說清楚的偏不說清楚,而且誰也幹不掉誰,一到要出人命的候,就從天上掉下來一個檔橫兒的,全部人物都有一些胡亂深仇大恨,整個故事就是靠這個推動著。金庸小說的淺薄就在於他拿正義代替人性。金庸能賣全在於大夥兒活的太累,很多人活的還有些窩囊,所以,願意暫時停停腦子,做一把文字頭部按摩,能無端生些豪氣,跟著感受一道善惡是非終有報這一古老的中國便宜話,第二天去受罪還能懷著點的希望。

王朔訪談實錄


談電影

當代中國電影的確缺乏好故事,不過原因不全是編劇能力問題,而是整個中國原創小說的疲軟。"

中國大片兒,無非就是亂花錢,動輒一兩個億,大手筆大製作,說白了咱的大導演都是搞裝修的,張藝謀是一典型代表,像《黃金甲》其實大部分錢就花在裝修上了,剩下的一是買菊花了,一是給那些有名無實的所謂豪華陣容當片酬了。埋單的永遠是觀眾本來挺淺一池子水,開始往外冒所謂國產商業大片——所謂美元上了千萬的,亞洲一線紅人到齊的,吊起來打的,宣傳忠孝節義的。遭到狂宣,爭掛票房紅旗,好像中國人忽然會拍電影了,忽然愛看電影了。90年代的大眾娛樂,一件感人肺腑的事兒,全國人民都跟著哭;現在電視上動不動就哭,卻一件感人肺腑的事兒都沒有。電影依賴劇本,但編劇不該為劇本差負全責,"即使是在好萊塢,電影也從來都是脫胎於流行小說、經典舞臺劇,甚至是翻拍成功電影舊作,很少看到無中生有的東西。

演員們的成名戲是怎麼拍的?

99%不是睡覺睡出來的。你這孩子不能演戲就不能用,你睡出大天來,你把自己給睡爛咯,都沒有用。絕對不比其他行業更黑,都是公開的。

王朔訪談實錄

談春晚

中央臺的春節晚會多次啊!吐了好幾年不能再看了。那還不如東北農民過年呢!大紅大綠多土啊!他們真的特別可笑,以為大紅大綠是中國人。滿清來時才這樣,明朝是那樣嗎?宋朝是那樣嗎?人家都水墨,不帶掛色兒的,掛這麼怯的色兒,穿著被面就上去了。什麼呀,亂七八糟的。你看春節晚會一開始,金光閃閃,你看那幫女的都跟姨太太似的。

王朔訪談實錄

談教育

一個十八歲以上的成年人,居然還不知道自己以後的理想是什麼,自己喜歡的是什麼,那真是教育的失敗。我感激所處的那個年代,在那個年代學生獲得了空前的解放,不必學習那些後來註定要忘掉的無用知識。我們受教育一貫是把個人置於一種渺小的境地。這是我們的悲劇也是我們的習慣,很明白卻無能為力。

王朔訪談實錄

談自己

我是一個渾身惡習的人,我不感到自豪,我不光榮,我受過公安機關處理,我小時候進過公安局……我也嫖過娼,接觸過性工作者,都是最好的人,都比小知識分子要好,內心要乾淨得多、善良得多……我是壞事幹絕了的人,但是我現在要走向一個高尚的人。我未必一下做到,但是我會努力做到,我希望最後成為一個正面的形象。我成為現象,思想品德不及格,總比沒思想好。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