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春,電視劇《林海雪原》陸續在全國各地播出,王洛勇主演的楊子榮引起了大家的關注和爭議。但對王洛勇來說,一切的是非成敗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終於完成了童年的夢想:長大了一定要扮演楊子榮!

中國影視明星   王洛勇:美國教授中國星(1)

王洛勇何許人也?“爸爸是南京人,媽媽是上海人。1958年,他們隨一批熱血青年來到河南洛陽。這一年,我出生在洛陽。後來父母又去了四川一個重型企業工作,接著又去了德陽第二重型機械廠。”王洛勇就讀機械廠子弟小學期間,機械廠廠長、小說《林海雪原》作者曲波經常給他們講林海雪原的故事。楊子榮的英雄形象漸漸地在他的內心生根發芽,小洛勇夢想著做一回楊子榮。

2004年春,在蘇州拍攝所主演的第一部美國電影《微笑》的間隙,王洛勇接受了記者的採訪。

尋找丟失的自我

當時我想著要回來,學完以後就回來,沒想到一走十八年,到了十八年以後才回來。

———王洛勇

王洛勇最早的藝術啟蒙來自舅舅,他經常教王洛勇吹笛子。他給王洛勇教的第一首曲子就是《抬頭望見北斗星》。1971年,在“上山下鄉”的恐懼中,憑藉笛子演奏的基本功,王洛勇考入湖北十堰京劇團,其實質為當時流行的毛澤東思想宣傳隊。此時,他們家已經“遷徙”到十堰的中國第二汽車製造廠。

在十堰京劇團最初的日子,王洛勇感到痛苦和自卑。他說:“雖然會翻幾個跟頭,會耍槍弄棒,回家後可以在其他同齡人面前展示一下,博得稱讚,但畢竟太苦了。拿大頂一次要頂一個多小時,踢腿一回要踢八百次以上。另外,我當年是依靠演奏笛子考入劇團的,似乎不具備男子氣概,因為別的同學都是通過形體動作考入的。還有,許多東北同學說‘世上男人不做王八戲子吹鼓手’,我是三項全佔了。本人姓王,又演京劇,平時還喜歡吹吹笛子。”

但隨著日子推移,王洛勇的自卑感一掃而光。首先,他十二歲就可以每月領取十四元工資,而其他同齡人還在上學,他時不時非常自豪地給父母買點東西,給妹妹買點零食。第二,練功漸漸練出感覺來了。無論做什麼動作都不再疼痛了,腿能夠夠到自己的頭了,拿大頂時手不再顫抖了,能夠連翻幾個跟頭博得觀眾鼓掌了。此時,王洛勇甭提多開心了。“鑼鼓一敲,大腿一踢,雙手一打,覺得極具爆發力,京劇讓我有了男子漢的自信。”

後來,王洛勇演《龍江頌》時摔斷了胳膊,在休養時突然被《智取威虎山》中一段圓號吸引住了。於是王洛勇就纏著劇團領導要吹圓號,起初領導不讓:“你一個翻跟斗的吹什麼圓號?”但最終拗不過他,就讓他吹了。後來,劇團讓王洛勇到湖北歌舞團學吹圓號。接著,王洛勇考入武漢音樂學院,除了學圓號外還學作曲。學完之後回到京劇團,王洛勇成了萬金油式的人物,又能翻跟斗,又能吹圓號,又能作曲。

1980年,王洛勇看了電影《王子復仇記》,其中有孫道臨的配音對白“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問題”,震撼著他的內心,而百老匯音樂劇電影《音樂之聲》更讓他心醉。剛好得知解放軍藝術學院招生的消息,王洛勇就決定去考。當時京劇團的同事看到王洛勇要去北京了,又是送筆記本又是送鋼筆,似乎王洛勇不是去考試,而是直接去上學。

王洛勇到了北京後,住在中關村姨媽家,離位於魏公村的解放軍藝術學院很近。但王洛勇連初試都未能通過。王洛勇覺得“無顏面對江東父老”,心情極度鬱悶,“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問題”一直在他的腦中迴響。“這階段是很痛苦的階段,單位的人笑話我,我的亮相也充滿了自卑,我還經常跟父母吵架,覺得沒有人能夠理解。”

1981年,母親得知上海戲劇學院在武漢設點招生的消息,想方設法在第一時間把消息告訴正在下鄉演出的王洛勇。但是領導並不太同意他去報考,王洛勇一遍又一遍地去做領導的思想工作,最終獲得首肯。

但此時已是夜晚,他的同事姚亞非用自行車把王洛勇送到十堰火車站,使他還能趕上最後一班去武漢的火車。

王洛勇趕到武漢考試的地點已是第二天中午。上海戲劇學院的招生工作已經進入複試。一些老師在午睡,一些老師討論帶什麼東西回上海。王洛勇硬著頭皮,要求破格參加考試,“幸好上海戲劇學院俞得先、糜曾、張廷順三位老師從同情的角度,給了我一個機會。”

王洛勇現場朗誦了《賣火柴的小女孩》,也許是因為一夜未眠,也許是因為緊張,王洛勇覺得沒有找到感覺。老師說:“你到外面等一會兒。”王洛勇近乎絕望地來到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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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王洛勇又被叫進去。接著,老師讓他做小品,此時王洛勇突然感覺到這不是一場考試,而是一次平常的訓練———他找到感覺了。王洛勇這樣描述當時的考試場面:“好像我就是一個戲劇學院的學生,如同演京劇,你抬刀我就拿刀接,最後老師讓我不要走明天繼續考,這樣,我就考取了上海戲劇學院。”

在上海戲劇學院,王洛勇發現自己是那麼差,那時王洛勇身材矮小長相不佳,功課似乎也不出色。而同校同學孫淳、劉威、丁嘉麗、宋佳、祝延平、張秋歌等都已經嶄露頭角,王洛勇覺得自己只能望其項背,因此又有一種迷失感。直到二年級,他才漸漸找到自信。

1985年,王洛勇以優秀的成績畢業留校任教。“那時我的第一個工作是留在上海戲劇學院當老師。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清醒兩年之後,我又丟失了。其實我帶的班還出了幾個星呢———高曙光、郭冬臨、沙仁娜等等,可是我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教他們是會誤人子弟的。”

他想演戲,但學校規定,作為老師在一定的時間內不允許演戲。於是他就有了出國的念頭。王洛勇讓親戚聯繫好了去美國的學校,同樣費盡周折,王洛勇讓學校同意他停薪留職。

談起當時的想法,王洛勇說:“當時我想著要回來,學完以後就回來,沒想到一走十八年,到了十八年以後才回來。”

王洛勇當年遠赴重洋,只是為了尋找失落的自我,沒想到成功闖入百老匯,創下了一個世界性的奇蹟。

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真的要崩潰了,我的很多學生都在百老匯演出了。而我只能在好萊塢的電影中演一個小小的角色。我對美國主流戲劇的瞭解,依然是從書本到書本,然後是從書本到課堂。只不過是美國的書本,美國的課堂。我缺少太多的摸爬滾打的經驗。我覺得現在教書,是在更高的一個層次上的誤人子弟。———王洛勇

王洛勇在美國的傳奇經歷和奮鬥精神,可以用一副中國古代對聯來形容: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1986年,王洛勇到達美國。就讀的路易斯安那大學戲劇學院給王洛勇六千美元的獎學金。到了美國的第四天,他的蹩腳的英語很快就露餡,結果被取消了獎學金,無法繼續上學。這一次,王洛勇紮紮實實地把自己丟在舉目無親的美國。

王洛勇告訴記者:“此時,我的丟失感更強。我的一個親戚告訴我,你在美國學表演,只能演一些小角色,你趕緊改行吧,學地產呀,學電腦呀,你是學表演的,性格也開朗,去當推銷員吧。我當時想,我還是學戲劇吧,起碼我看一看戲回去也可以吹吹牛。”

在一系列碰壁後,王洛勇費盡周折就讀美國波士頓大學戲劇表演系,還破天荒地得到了一筆獎學金。

直到現在,王洛勇覺得自己能夠就讀波士頓大學實在是不可思議。因為該校七十年沒有招收來自亞洲國家的學生,而王洛勇則是來自中國的純粹的東方人(不是美籍華人)。王洛勇的出現非常引人注目,一位老師問王洛勇:

“你學表演的目的是什麼?”

王洛勇說:“我要回中國教書,振興中國的戲劇教育,當好接班人。”

老師說:“如果是這樣,你就不用學表演,你應該學理論。”

王洛勇說:“我畢業後還想在美國的劇院實踐實踐。”

老師問:“是什麼樣的劇團?是業餘劇團,還是國家劇團?”

王洛勇說:“起碼是國家劇院。”

老師說:“那很難,你畢業快三十歲了。你就要跟三十歲的美國演員去競爭,他們的生活、語言能力是三十年的能力,而你從現在到畢業,你只有三年的時間。你要在三年裡做三十年的事情,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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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洛勇說:“我就花三年時間做三十年的事情。”

於是,王洛勇開始了這“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在美國,他紮紮實實地感覺到“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問題”。為了生存,身無分文的王洛勇開始了刷盤子,送外賣,除草。他曾成功經營了一家刷漆公司,也曾被懷疑涉嫌殺人抓進看守所。後來,他的故事被吸收到電視劇《新大陸》中,劇中演刷漆工的就是王洛勇。

為了學好英文,王洛勇專門請了英文老師,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學習。老師驚奇地發現,他教一遍,王洛勇總是能夠準確無誤地重複出來,他稱讚道:“你的耳朵真好。”王洛勇知道,這歸功於小時候的生活環境。

王洛勇知道中國古代有“頭懸樑,錐刺股”的苦讀故事,他經過吸收改進變成了“口含沙,頭懸樑”。口含沙,起初用的是熱水瓶的軟木塞,後來換成了小石子,用此練習發音效果不錯;“頭懸樑”呢,他把自己的頭髮用膠條膠在電扇上,這樣既不會睡著,而且微微發痛的髮根還有提神的作用。那三年時間,王洛勇幾乎每天只睡三個小時。也奇怪,他就是覺得睡眠充足。

在一次表演課測試時,王洛勇唸了曾練習一千多遍的《等待戈多》中幸運兒的臺詞,老師給了他一個“A”。老師告訴他,這麼多年了,還沒有外國學生得過“A”呢。王洛勇自己都不敢相信:“老師,你之所以要給我“A”,是不是特別同情我,是不是看我當時有一種要自殺的感覺?”

老師什麼也沒說,讓他去聽剛剛入學時所錄的臺詞,真是天壤之別了。

1989年,畢業後的王洛勇在美國威斯康星大學任副教授,教授戲劇表演專業。

在校期間,王洛勇看了剛剛上演的百老匯的戲《蝴蝶君》,裡面有一箇中國京劇演員的角色,王洛勇覺得他肯定能比其他演員演得好。於是就到後臺要了專門選演員的經理的電話,他打電話給這位經理說:“我想演《蝴蝶君》中的京劇演員。我能演得更好。”但對方一聽他濃重的“中國式英語”,就說:“目前絕對不可能。”但王洛勇卻表達了這一點:“你給我一個月時間,我給你一個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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