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何欣顏 李栩然

首發 | 栩先生（公眾號ID：superMr_x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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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17日晚，《天天向上》節目錄制現場。

主持團成員之一、當紅小生王一博，近日有古裝劇在某視頻網站熱映而流量陡增，現場因此也來了數量可觀的粉絲。

節目錄制的過程當中，王一博粉絲持續爆發出陣陣花痴的歡呼，幾位情緒激動的“媽媽粉”甚至時不時朝著王一博的方向叫喊：

“啊啊啊啊！王一博！！媽媽愛你！愛你！！”

綜藝節目錄制一般是同期收音，因此這期 《天天》錄製流程差點被粉絲瘋狂示愛的異動打斷。

主持團成員中，最年長的汪涵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中場休息時，這位以臨場反應著稱的芒果臺“臺柱子”坐在椅子上，對著臺下粉絲的方向，開始了一個來自70後大叔的諄諄教誨。

“……大庭廣眾之下你們（粉絲）就不害臊嗎我覺得？怎麼了你們就媽媽了就愛了另一個人了？你們知道媽媽是什麼意思嗎？”（根據現場錄音真實還原）

這件事情被當晚現場觀眾爆出來後，經由營銷號不遺餘力的渲染、發酵，“汪涵 王一博粉絲”、“汪涵現場錄音”等話題迅速攀升至微博熱搜榜前列。

有人言之鑿鑿的表示在現場聽到了汪涵怒懟王一博粉絲“不知廉恥“，並表示對汪涵人品大為失望。部分粉絲號稱其情感遭受傷害，責成汪涵對王一博及其粉絲道歉。

也有人高聲叫好，認為飯圈女孩不分場合的激烈示愛行為的確該收斂了。

吃瓜網友迅速站隊，並開始了一輪輪面紅耳赤的表態與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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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這幾年各路粉絲的種種高光行為屢次刷新我的三觀，讓我覺得有必要說點什麼；

也許以上事件也就如同“王某飯局抽菸”、“蔡某坤刷數據”、“吳某凡大碗寬面“等等熱搜話題一樣，如同過眼雲煙，最多一週後便不會有人記得。

簡單盤點下近年來讓我覺得屢屢刷新三觀、匪夷所思的“飯圈“現象吧。

第一件便是大滿貫影后章子怡的粉絲強勢脫粉事件。

這件事也才過去半年，我相信有部分人依稀還有點印象。

一位號稱章子怡十數年老粉，併兼10年章子怡吧吧主的鐵桿粉絲，因為章子怡選擇參加《妻子的浪漫旅行2》（婚戀觀察類綜藝節目），而高調宣佈脫粉。

說真的，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頭部粉絲的倔強。

是的，這樣24K純金粉絲的轉身離去，看起來的確有幾分悲情。

她數十年如一日的愛著你，為你造勢打call，支持你的每一部作品，為你運營貼吧、個站、粉絲群，成為粉絲中的意見領袖，看著你拿下一座一座事業的豐碑，陪你看盡世間繁華。

然而她愛得久了，就在心裡默認了一個事實：我這麼愛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為你付出這麼多，所以你一定要聽我的。

如果你不聽我的，你就是冥頑不靈，你一直不聽我的話，我就脫粉；我不光脫粉，我還要把我脫粉的原因，在網上大聲公佈：

“章子怡你的逼格越來越低了，我苦口婆心、嘔心瀝血的話你從來都聽不進去，你已經不再值得我去愛和追隨了，分手吧拜拜了您嘞。”

這種單戀—自我代入—恨鐵不成鋼—單方面宣佈脫離關係的情節，像極了愛情、親情中的責任綁架。

我還清晰的記得當時我在熱搜上看到這件事情時一頭霧水，難以形容的心理感受：

“這屆粉絲戲真多啊，你愛豆（偶像）知道你是誰嗎？你愛她所以她就必須事事聽你的？事業規劃也要以你的意見為主？難道她就應該為了你心中高大上的影后人設，不接綜藝也不接電視劇，在大好年華提前退休？甚至不愛她了你就要公開吐槽她low，是想把她名聲弄臭然後毀了她？”

說句不恰當的，汪峰的話章子怡也未必肯聽，您是哪根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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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頭再看此事，好像感受又有不同。

我不知道章子怡粉絲的行為，在心直口快的中年人汪涵看來，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我相信他的態度應該也會很鮮明。

很多人也許不理解汪涵在觀眾心中、尤其是在湖南人心中的地位。

汪涵活得像個古代人，他沒有微博，甚至微信也很少上，工作之餘的他，平時喜歡靜靜地呆在家看書、喝茶、寫字。

他關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甚至自費數百萬，成立了方言保護基金。

他身兼數職，除了製作、主持節目外，也是湖南省政協委員、長沙市消防大使。

汪涵有幸福美滿的家庭，有個可愛的兒子。平時異常低調、毫無偶像包袱的他，經常出現在馬欄山（芒果臺所在地）各大早餐店，笑嘻嘻地和“嗦粉”群眾打招呼。

以上內容並不是為了體現汪涵如何高大上、德藝雙馨、而只是闡明一個簡單的事實：

1974年出生的汪涵，是一個事業有成，心智正常的中年人。

他做過很多對社會真正有價值的事情，是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公眾人物。

飯圈女孩的種種行為，在以汪涵為代表的主流中青年人群而言，毫無疑問是無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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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粉絲當眾高喊“媽媽愛你“的行為，和章子怡粉絲當眾脫粉的行為，其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相似點在哪裡呢?

最相似的地方，就在於他們都過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首先王一博的粉絲自稱是他的媽媽，這事王一博知道嗎？

他就算知道了他的粉絲把他當兒子（來疼愛和支持）是基於善意，但作為一個20多歲的成年男人，願意被同齡異性當作兒子對待，並當眾自稱“媽媽”並示愛嗎?

他真正的親生媽媽，得知他突然多出了成千上萬個小“媽媽”，會作何感想？

就算是滿腔愛戀不能自抑，在飯圈自娛自樂的場合過過嘴癮也就罷了，何苦在公開場合喧譁惹人側目呢？

有時候所謂“飯圈女孩”的種種言行的確是辣眼睛，比如“哥哥我可以”、“哥哥*我”、“帥到合不攏腿”等等。

如此露骨且沒有底線的詞句，在公開場合發表是OK的嗎？

狂熱表達了對自己偶像的愛，卻從不顧忌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傷害了偶像的公眾形象、從不考慮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讓偶像本人倍感負擔、難以接受，這樣稱得上是真正的支持和愛嗎？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如果楊超越參加公開場合活動，在場的男粉絲紛紛高喊“爸爸愛你”，我相信圍觀群眾幾乎可以報警備案了吧? 這樣的行為距離性騷擾、猥褻也不遠了。

章子怡那位脫粉的老粉絲，十數年來為偶像傾注了非常多的熱情與支持。在她心中，章子怡已經是她生活的一部分，相對於其他的粉絲，我相信她心中是有優越感的。

在她的認知當中，章子怡的行為讓她覺得失望、不符合她的期待與想象了，她就要大聲的公開批判她、指責她。

這樣因愛生恨的行為，和王一博粉絲公開高喊“媽媽愛你”的行為，實質上並沒有太多分別：

她們並不是真正的愛她們的偶像，她們只是為了宣洩自己的愛有多狂熱，或者愛而不得時有多失望和痛苦。

真正的愛和支持，是設身處地的為對方著想，而不是恣意的公開的表達自己廉價而本能的愛，更不是在對方沒有做出令自己滿意行為後的當眾羞辱與詆譭。

畢竟，地球不是為了某一兩個人的好惡而存在，也沒有人僅憑愛意就能讓富士山私有。

愛本身是無所謂偉大或卑微的，有時候愛其實只是一種荷爾蒙和本能。

而設身處地的懂得與體諒、適可而止的付出與分擔，甚至分開後還能體面的祝福，才是真正的有分量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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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類粉絲除了以上所說的相似之處，還有一個重大的雷同點。

那就是，她們或許都是傳說中的“媽媽粉”。

媽媽粉，顧名思義，就是把自己代入為偶像媽媽角色的粉絲。

媽媽粉的特點，就是母愛氾濫，日常“星星眼”寵溺自己的偶像，關心愛豆的成長與作品，時常有護短、恨鐵不成鋼的情結出現。

她們願意為了自己的愛豆真金白銀的付出，為了偶像有好的數據與榜單表現，她們集資買榜、買水軍、買流量、轉發點讚自己偶像的動態更是日常操作，甚至於無意間創下吉尼斯世界紀錄。

“飯圈”有很多類似“媽媽粉”、“女友粉”這樣的名詞，很多年輕的男孩女孩混“飯圈”久了，就會越來越覺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就是全世界，自己的愛豆就是生活的全部、宇宙的中心。

然而這樣的亞文化圈層,與社會的主流文化及價值取向幾乎是脫節的。多元化的社會裡“飯圈”亞文化是允許存在的，但並不代表它就是正確的。（本段觀點來自知乎網友）

我相信自稱“媽媽”/“女友”的各路粉絲，她們的愛本身是很真誠的、甚至不求回報的。

在這裡我不評價這種愛本身的成色，只想和大家分享幾個也許已經被遺忘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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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眾人眼中的人生贏家，看起來並不油膩的45歲中年男汪涵，是品嚐過生活的挫折與無奈的。

早在與李湘搭檔主持《快樂女聲》的過程中，汪涵的健康就亮起了紅燈，高強度的工作讓他在節目錄制現場被拍到用話筒去堵住自己即將流下的鼻血。

不久後汪涵也公開表示自己的健康出了問題，需要調整自己的工作節奏，甚至一度有傳言汪涵“患上了肝硬化”。

然而禍不單行，2012年12月，已經宣佈懷孕3個月的楊樂樂（汪涵之妻），遭遇意外流產。

此時已經38歲的汪涵，因為愛妻流產一事備受打擊。

好在兩年後，楊樂樂再次懷孕並順利生下一子。40歲的汪涵首次當爹。

我想這也許是為什麼在聽到王一博粉絲高喊“媽媽愛你”時，汪涵忍不住會懟幾句的原因。

他問出來的只有一句“你們知道媽媽是什麼意思嗎？”

然而他沒有問出口的，也許有：

“你們知道當媽媽有多不容易嗎？你們知道做媽媽可能要冒生命危險嗎？孕育一個生命的過程有多艱辛和漫長，你們真的瞭解嗎?”

你們真的懂什麼是媽媽，什麼是母愛，什麼是犧牲，什麼是偉大？

汪涵的父親愛看書，他就在父親汪培榮本命年時，以他的名字開了一間“培榮書屋”，在長沙最繁華的解放西路。

汪涵的妻子楊樂樂是重慶人，他因此學了一口標準的重慶話，對待妻子也是各種尊重和寵愛，主動與亂七八糟的緋聞絕緣。

他對著王一博的粉絲問出的那句“怎麼著了就愛了另一個人了”，我想其實背後的意思就是，愛這麼重，這麼珍貴，是這麼輕易的能說出口的嗎？

我想他沒問出口的話應該還有，“你們真的懂什麼是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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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涵喜歡方言這不是什麼祕密。他經常會在節目中秀各地方言，樂此不疲。

2015年汪涵獨立出資465萬發起“鄉音計劃”，旨在保護瀕臨滅絕的方言；

他與愛妻楊樂樂一起成立“果實戲劇”，只為幫助湖南本土青年實現戲劇夢想，他自費籌建抗戰老兵數據庫，並無償捐獻藏品給博物館……

汪涵為電視行業、為社會、為文明所作的貢獻，也為他贏得了應得的榮譽。

2009年汪涵當選為湖南省電視藝術家協會副主席，2011年當選為湖南省政協委員，2013年出任《天天向上》製片人。 2015年，汪涵被任命為湖南省博物館理事會理事；並當選為湖湘文化研究會副會長。 2018年1月，當選湖南省政協常委，湖南省政協文教衛體和文史委員會副主任；2018年6月榮獲“2016-2017綠色中國年度人物”……（以上內容引用自百度百科）

多年前臺灣省著名主持蔡康永曾說了以下的一段話，令我記憶深刻：

“我去別的城市錄節目，當地的朋友都帶我去最繁華最熱鬧的酒吧，只有汪涵帶我去的地方，是湖南省博物館。”

愛不僅僅是一種本能和小我，更是一種根植在血液中的使命和責任。

這也許就是手拿保溫杯的中年男人的愛吧。

8

我不想展開太多。

畢竟對於年齡尚小、心智尚且不成熟的飯圈男孩女孩而言，讓他們理解沉重和深刻的東西，好像也不太現實。

人各有志，也許在他們有生之年，他們永遠也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汪涵這樣的人的存在。

汪涵這次沒忍住，面對著譁眾取寵的花痴粉絲懟了幾句：

其實這是一個認真生活的中年男人的正常反應，這也是苦腦殘粉已久的成熟人格的一聲怒吼，這也是主流文化圈層對霸屏的飯圈亞文化一次忍無可忍的反擊。

這一次他們端著保溫杯的樣子，一點都不油膩，反而帥氣極了。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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