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人生很奇妙,如同遊戲的程序,你過不了這關,就不知道下一關是什麼,你不認識一個人,你也不會去到另一個地方並深入的瞭解它。

以前不曾知道地球上還有這麼個地名,認識了妻之後,才認識了銅川,它的歷史人文才向你張開,如同打開了一扇門,走進另一個世界。

銅川,地處陝西省中部、關中盆地和陝北高原的接交地帶,距離省會西安70公里,是通往人文初祖黃帝陵及革命聖地延安的必經之地。


銅川 銅川

銅川,原名“同官”,因與“潼關”同音,之後更名“銅川”。1958年,銅川礦務局在原同官煤礦的基礎上誕生,成為國有大型煤炭企業,於是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裡工作生活,漸漸的就形成了一座城市,所謂的資源型城市即是如此。

02

人們因煤而來,因礦而生,在此繁衍生息,一晃便是幾十年的光景。

每個人帶著各自的背景,專業人士公派而來,技術人員應召加入,年輕的後生憑體力吃飯,也有背井離鄉、攜家帶口找活路的,來到礦上做個零活養家餬口,很久以後仍是編外人員。

“我為祖國獻烏金,大幹快上支援國家建設”,這些都是當時的口號,標兵、先進,是貼在人身上的標籤,其實不管做什麼,人們都是為了生存。現在不這樣喊了,只是標籤升級改版更加隱形而已。我也曾被口號忽悠過,被各種標籤貼過,現在年過半百,才真正不為所動。

岳父岳母也是年輕的時候來到這裡的,現已白髮蒼蒼,年過古稀,談及往事恍若昨日,一切歷歷在目。


銅川 銅川


每次來銅川,眼前總會浮現路遙《平凡的世界》裡孫少平的影子,他當時去的正是銅川的煤礦。

每個人都經歷著平凡的世界,而每個人都有著不平凡的經歷。

挫折與追求、痛苦和歡樂、日常生活與社會衝突紛繁地交織在一起,誰的生活不是艱難曲折、充滿艱辛呢?

03

這次到銅川,見到了妻的一個姑姑,小時候家裡窮的養不起,是妻子的奶奶養大的。後來成家生下三女兩男五個孩子,可是丈夫卻在35歲就因病去世,生活的重擔一下子壓在她的肩頭。在那個年代,她硬是一個人將五個孩子拉扯大,並讓每個孩子都上了大學,自己再沒嫁人。

個頭不高,滿頭依然濃密的銀絲在午後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姑姑眼睛不大,但目光如炬,說話聲音尖細而高亢。

二女兒患腰疾,無錢住院,她就設法買來禁藥藤黃為女兒敷在腰上,不久治癒;三女兒大學畢業工作沒著落,她便四處活動,傾盡全力,直到工作落實;自己病重時,靠著一些偏方,多次化險為夷,也許是上天的眷顧吧!

現在聊起她的過往,她言語間帶著調侃,聲音裡全是歡樂。但聽到我們同情讚賞的話語,與大家敬佩的眼神相撞時,她的眼裡仍泛滿淚光。

銅川 銅川

80歲的她身體硬朗,也是姑姑修來的福分,這樣的母親怎能不得到兒女們的敬仰與愛戴呢?兒女都搶著為她養老,她卻用自己積攢下來的錢在 銅川買下房子,不和任何一個兒女居住,她說:“其實我一個人也不需要太大的房子,買下這大一點的房子,是為孩子們回來有地方住,平時我一個人多自由啊!”

耄耋之年的老太太仍把子孫放在心裡最溫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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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川市靜臥在臺塬縱橫的溝壑裡,地理環境將整個城區擠成長條型,兩條主幹道縱貫南北。

城中打車一般都在10元以內,最遠的距離20元也足夠了,向東西兩側步行,均可上到塬上。

塬上有承包的果林,柿子、蘋果、大棗、石榴、山楂、核桃,有層層的旱地梯田,偶爾會遇到幾隻出來吃草的羊。野花野草遍佈臺塬溝壑,花點時間便可採到三七、沙蔘、黃芪等中藥。

春季,人們常挖來白蒿,洗淨拌麵蒸熟,調上香醋、生抽、蒜泥、香油,即是美味又清熱解毒、疏肝理氣。涼拌苦蕒、蒲公英蘸醬、馬齒莧菜糰子都是銅川人餐桌上常見的菜餚。


銅川 銅川

最令人心醉的是5月,滿坡的洋槐花競相開放的時節,紫色和白色的花綿延幾十裡。時而濃香陣陣,時而淺香悠遠,風就像調皮的孩子,將香氣不停的撩撥著你的心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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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川河南人居多,因而此地方言基本上是河南話,偶爾夾雜幾句秦腔。

3塊錢一碗的乾縣豆腐腦,雖一碗紅油,吃起來滿口的辣椒香味,卻不是很辣,配上一個夾滿臘汁肉的饃,一頓早餐6元搞定。

蕎麥麵餄烙、油潑面、熱蒸麵皮、砂鍋、羊肉泡饃,諸多美食好吃不貴。夜市裡小攤更是花樣翻新,人們勞累一天,晚上沿街而坐,雖環境粗俗,仍擋不住人們對美味的嚮往。女兒每次回銅川都不會放過各種當地小吃。

幾次到過銅川,這一次給我的感覺最好。早已沒有煤挖了,資源枯竭型城市正面臨轉型,銅川關停了所有小水泥廠,綠樹藍天,空氣清新,街道也乾淨了許多。


銅川 銅川

耀州唐三彩窯址、柳公權墓,藥王山孫思邈隱居處、孟姜女的姜女祠、皇家避暑行宮玉華宮正以嶄新的姿態迎接八方的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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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的兩個弟弟都在銅川新區買了房子,一個剛入住不久,一個正忙著裝修。一家人其樂融融,每次聚餐,兩個弟媳都搶著付賬,岳父岳母總是將微薄的退休金積攢起來,貼補給兩個兒媳。岳父是個細心人,為大家事無鉅細,操勞一輩子,也因有了他,這個家才和睦溫暖。岳母從不吝惜力氣,總是為我們做好可口的飯菜。

幾年沒去,小區內唯一的兩排櫻花樹分列在岳父岳母門前,現已枝繁葉茂,可以想見春天櫻花爛漫、落英繽紛,人們爭相拍照的場景。


銅川 銅川

銅川市至今不足百萬人口,沒有大城市的擁擠,沒有激烈競爭的氛圍,置身其中讓人釋然,不必緊繃神經,處處設防。據說,老城區要逐步遷往新區,遷出一塊,綠化一塊,以後的銅川將成為真正的宜居小城,願銅川越來越好,願純樸的民風永遠清新自然。

頭戴礦燈的礦工雕塑,高高的矗立在藍天下的川口,銅川告別了煤炭,也告別了黑灰濛面的過去。一個時代終結了,往事如煙般遠去,為企業運作搭建的龐大機構完成了歷史使命,正在日益收縮直至消失,但時間沉澱下來的親情卻愈發的濃烈了。

銅川 銅川

川口汽車站,親人欣喜相見的地方,也是離別傷感的地方。

終於要告別了,岳父岳母、弟弟弟媳送至車站,在站內依依惜別。將至發車,我們讓他們先行回家。

當大巴車剛從院裡探出頭來,坐在前排的我們突然看到岳父岳母仍站在外面,看到我們時用力的揮手,岳母眼裡滿是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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