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風雲二十年:小煤窯的黑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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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小煤窯的黑金時代

2000年初,煤炭的價格出現了波動,像山西,內蒙古等產煤大省,蘊含豐富的煤炭資源。除了國有企業的大煤礦,還有不少私人經營的煤礦,我們管它叫“小煤窯”

沈莉,盧林生以及曹三胖,都把視線轉移到小煤窯上,挖煤賣煤的利潤很高,煤炭也被稱為“黑金”。大混混們搖身一變成了商人,開始經營起小煤窯。這時候大混混們互相見面,都要稱呼為“某某老闆”

張大成等人繼續經營酒吧,丁佟開了家吉他培訓中心,猴兒開了家小型維車店,羅宇的服裝店也越幹越好。王剛出院之後無所事事,他想用拆遷賺的錢,承包了一個小煤窯。

承包小煤窯,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首先就是要僱傭工人。當時河南,山東,東北各地來的窮苦人,為了賺錢,紛紛做了小煤窯的下坑工人。有些活兒本地人都幹不了,要請外地能吃苦的窮苦人幹。這些人有些還是黑戶,沒辦法辦理手續,國有礦產進不去,他們只能去小煤窯。

從前的煤礦非常黑,尤其是小煤礦黑煤窯,用煤礦工人的生命和健康換取的利益,小煤礦黑煤窯連基本的安全和健康都是沒法兒保證。

想弄好小煤窯的安全措施,起碼需要投進去500萬,包括改進設備和給工人購置個體防護用品。沈莉的小煤窯好歹還投了點錢。

像盧林生和曹三胖,一聽到這個數字:“ 太貴了,不弄!”

小煤窯的礦工們就只能將就著破破爛爛裝備,戴著棉布口罩甚至不戴口罩去井下采礦,真正礦下用的口罩是是很專業的,價格不便宜,一旦礦工塵肺,終生痛苦。

一般連續工作兩年後會得塵肺,盧林生和曹三胖心裡很清楚,他們在工人工作一年半後,把他炒魷魚,一般黑礦的礦工都是沒有什麼文化的人,連字都不認識,他們壓根兒就沒有籤合同 就算以後得了塵肺由於沒有合同是走不了法律程序的。

這種情況下,死人的事情一旦發生,走正常的法律程序,在北上廣深這些地方死一個人大概是不到100萬,其他二三線城市在70多萬到100萬不等,現在如果死了人國家還會對礦進行罰款甚至關閉。

小煤窯裡的礦工,穿著破爛裝備,很容易出現機械傷害或者透水事故,瓦斯爆炸等等,礦工麼都是窮苦人,家裡條件也可想而知。一旦出事,外地的直接扔到亂葬崗,找上門來的直接拍給他家屬30萬私了了

因為他們這輩子可能都沒見過這個多錢啊,他們也沒有錢沒有路子去打官司。

曹,盧兩人每年年初的時候,都會準備好600萬拍在桌子上“這600萬就準備用來死人的”

咱們來算一筆賬,正規煤礦用500萬投資整改設備和購買個體防護用品,萬一死人走法律程序的賠償金(70萬左右每人),出事除了陪償人還有給國家的罰款,國家要求整改或者關停期間的效益

這些雜七雜八的錢加起來當然要大於600萬。不會整改或關停就可以連續工作連續掙錢。

煤礦就是戰場,每一個男人的脊樑背負著妻兒的責任進入地下1000米的礦井,有些人麻木了,有些還懷揣著希望。

黑金,不如叫它血金更確切。

老闆們盡情享受著賺錢的滋味,當然,這筆錢不全是他們的,當地的官員也少不了。比如環境保護局,公安等等,貪官汙吏自然不會親自和他們見面,這中間就需要掮客。

做掮客的,一般是記者,商人之類的,可以接觸到兩頭的人。今天在曹三胖的魚宴館貴賓間裡,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在席間正襟危坐。

曹三胖和盧林生不斷向他敬酒,此人名叫趙一涵,江湖人稱趙通天,有傳言稱,上到省級領導,下到派出所公安,都要給趙先生三分面子。他是一名職業掮客,負責給貪官和商人傳遞消息。

曹三胖滿臉堆笑“趙先生是北京人,不知道吃得慣吃不慣山西的菜。”

“不錯,我更喜歡你們的面。”

話音未落,三位年輕貌美的小姑娘,端著各色麵食走了進來,有刀削麵,拉麵,板面...各式各樣,看得人眼花繚亂。

趙通天嘴角揚起微笑“費心了。”

盧林生說道“趙先生,上次那起案子...”

曹盧兩人合夥承包小煤窯。前段時間,他們的礦上出了事故,礦工家屬對賠償不滿意,甚至跑到省裡鬧事。嚇得他倆連夜聯繫趙通天。

“擺平了。下次這種小事,叫我手下做就好了。”趙通天喝了口汾酒“嗯,不錯,口感清涼,回味醇厚。”

盧林生道“我叫人準備了三箱,送到您車上。”

“客氣啥,大家都是朋友。”趙通天放下碗筷“不過,我有事囑咐你們。”

“您說。”

“我侄子,在太原北郊區承包了一塊小煤窯。老是有混混找麻煩,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得勒!奴才接旨。”盧林生學著太監的口氣答道,屋子裡充滿歡聲笑語。

店裡燈紅酒綠,外面的空氣已經降到了零下,面的(出租車)司機老李搓了搓手,又哈了口氣,他顧不上吃飯,多拉幾個活兒,才能還份兒錢。

所謂份兒錢,就是指面的司機從出租車公司提車後,每個月要“分期還款”。面的司機每天一睜眼還沒幹活,就欠公司二百塊錢。

老李開著一輛灰色尼桑,迎面走過來一個人,挺瘦的中等身材,左袖空空蕩蕩的。

“師傅,鼓樓去不去?”

“走著。”

男人坐在副駕駛的位上,老李覺得他有點面熟,沒有左臂...難道是張獨臂?張大成的名號,在2000後逐漸響了起來,去年天龍山一戰,和全副武裝的虎幫結結實實打了一架。

不過老李並不害怕這樣的人,他最害怕小混混,那些混混上車咋咋呼呼,特別能吹牛裝X,在車上抽菸,吐痰,有時還把臭腳丫子架在駕駛臺上。老李也不敢說話,其實他們就是想不給車錢,像張大成這樣正經幹事的人,上車都是靜悄悄的。

不過老李也有辦法,他會在不顯眼的位置裝個斷電快關 ,遇見不合適的人,一拉開關,假裝再打上兩馬達,不好意思車壞了,混混們只好下車,再換一輛。

路邊站著三個小混混,染著黃頭,兩男一女,看模樣也就二十出頭。本來老李不想停車,可黃毛居然站在車前面,硬生生攔住他。

“艹!差點撞死我,鼓樓去不?”

看他們這架勢,不上車就攔住不讓走了。

老李陰著臉,旁邊的男人開口道“師傅,帶上他們吧,順路,多賺點錢。”

“上吧。”

三人呼啦啦擠進面的,黃毛一邊踹前排,一邊抱怨“艹,破面的這麼小!”

老李被踹得很不舒服,但也不敢多嘴,掛擋啟動了車子。

“衛校有個閨女,艹,真漂亮!”

“是公共汽車吧,哈哈!”

這三人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汙言穢語百無禁忌,不停地用腳踹前排。老李實在忍不住了“能不能安生點。”

黃毛抽了口煙“艹,你說啥?”他的鞋狠狠地踩了一腳後排白布,乾淨的白布留下了一道鞋印。

副駕駛位上的男人說道“你們安靜點,別影響師傅開車。”

“你誰啊!我艹!”黃毛接著燈光看了眼他,立刻愣住了,那人的眼神像把刀子,看得人渾身不舒服。

“我大哥馬山,馬老大,你知道不?”黃毛擺出了自己的靠山。

“我叫張大成。”

此言一出,眾人都不敢說話了,太原誰不知道張大成,單手攔獵槍,天龍山火拼虎幫,剛頭和新疆幫都是他的兄弟。

三個小混混立馬蔫了“哥,對不起。”

一路上,三人再不敢亂說話,到站後,張大成扭頭說“這位師傅是我的兄弟,以後都得給錢,知道不?”

黃毛像搗蒜一樣直點頭“記住了!”

下車之後,張大成把錢遞給老李,老李正要給他找零錢。

張大成說“三塊錢就算了,你們也很辛苦。”

老李非要給他找零“鋼頭以前也經常用我們的車,有時也包車,很仁義,從來不虧車錢。你是他兄弟,這零錢得給。”

“行,我收著。”

老李說道“慢點哈!”

張大成點點頭,轉身離開了。這時候來才發現,副駕駛位上留著三張一塊。

鼓樓這兒有一家小麵館,是猴兒的姐姐周麗開的。她在酒吧幹了一段時間,目睹了虎幫砸店等一系列的事情,覺得不適合,還是幹回了老本行。

付偉一直在追求周麗,有事沒事就往她這跑。

走進麵館,裡面暖和多了,張大成搓了搓手,一位靚麗的女子和他打招呼“大成,來啦。”

“嗯,姐,你別忙活了,我吃過晚飯。”

猴兒和付偉正在那看電視,嘴裡叨唸著“太慘啦。”

“咋啦你倆?”

猴兒說“看看這個新聞,採訪煤礦工人的。”

電視上正播放著一段記者的自述,配上一些採訪視頻,前幾天在井下等車,看到一個老工友,他在那兒看著遠方,滿臉都是黑的,兩隻眼特別紅,我問他你在想什麼。他說,啥也沒想。我說,幹這行的,幹多長時間就可以上去?他說,幹到死才能上去。”

主持人:在底下工作,最擔心還是安全問題吧?

王剛:礦井底下最怕瓦斯爆炸,一次瓦斯爆炸就是毀滅性災難。一個瓦斯爆炸可以死多人,大同白洞是解放以來最大的一次瓦斯爆炸,當時是900多人下去,只上來200人。全都死了。

我們當時過去參觀的時候,這麼大一堵牆,名字擺滿了牆。我不知道,問這些名字寫這兒幹嗎。他們說這些是死者。他們說,當時釘棺材都訂不過來。當時700口棺材擺在那裡是什麼概念?”

猴兒感慨道“正不是人乾的,為什麼我們山西人,要幹這種活兒!”

付偉說道“時也命也,沒辦法。”

“我可不願意聽你那一套道教理論,大成,你來了正好。趕緊帶走他。”

張大成說“過兩天,我要去北京了。”

“啥?這麼快?”

“嗯,我妹妹剛在北京結了婚,領著老兩口,去看看首都,他們活了一輩子,還沒見過天安門呢。”

“也好,需要兄弟們陪著嘛?”

“不用啦,你也挺忙的。酒吧有李大頭和燕春看著呢,等從北京回來,我再向李琳求婚...”

“哈哈,雙喜臨門呀。”

“噓...別讓周麗聽到。”張大成讓他們小聲點。

付偉說道“大成哥,你準備去北京學點啥?”

“聽說北京有個後海一條街,還有什麼王府井酒吧,我學點管理經驗呀,幹酒吧老覺著虧。”

“你看人家剛頭,承包小煤窯,多賺錢!”

“風險也大呀,壓力太大,幹不了那個。”

猴兒說“這小煤窯不是你有錢就能開的,得和上面打點好關係,哎,我聽說啊,曹三胖和盧林生為了開小煤窯,花了一千多萬呢!”

“這麼多錢?”

“可不是嘛,還包下了金盛頭牌女郎,去作陪...”

“行了行了,別管他們了。咱們做好自己的事。”

“啪”飯店的門開了,進來一個穿貂皮的東北人,戴著大帽子,脖子上拴著金鍊。

周麗上前招呼客人“吃點啥?”

東北人和張大成對視了一眼“嘿,斃了(東北話,妙),張大成呀!”

“你哪位?”

“我叫馬山,駿馬的馬,山頭的山。”

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就此開始了長達五年的恩怨。

下章預告,盧林生僱傭剛頭,和小煤窯混混起衝突。女歌手王雪回到太原,舊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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