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鑑定文物真知堂：
今天再來和大家聊一聊日本收藏的幾件宋瓷。這玩意稀罕得緊，國內博物館好像沒有看見誰家公開有類似器物收藏。日本人把它命名為米色青瓷，定性為南宋官窯。前兩年還曾經在佳士得還是蘇富比拍賣過一個這樣的長頸瓶，定為南宋官窯。但國內一些收藏愛好者均認為這是龍泉窯製品。理由是這種長頸瓶南宋官窯少見，而龍泉窯常見。筆者當時不關心這些爭論，忙自己的事情，現在靜下心來寫點東西，覺得有必要對此類器物進行一個研究和探討，因此就有這篇短文。
瓷器鑑定文物真知堂：前兩天發了一個杭州修內司老虎洞窯址出土的米黃釉官窯花斛的圖片到微頭條，圖片來源於杭州老虎洞南宋修內司窯址出土實物。發現一個問題，貌似玩宋瓷的人挺多的，對於杭州老虎洞修內司窯址這種堪稱宋瓷界石破天驚大發現的重大窯口，竟然大多數收藏者根本不知道。
其實，修內司官窯早在1996年就發現了，當時還有文章發表在《收藏》雜誌上，2001年之後開始公佈了很多資料。筆者是96年開始關注修內司窯址的，當年《收藏》雜誌上那極為珍貴的幾張照片卻揭示出來學術界對南宋官窯研究的許多未知和誤解。
瓷器鑑定文物真知堂：最簡單的例子，就是按照修內司窯址復原器物（全部出自殘次品打碎就地掩埋的灰坑，開創了官窯瓷器次品不流通的先例）來對比兩岸故宮博物院和大英博物館這三家全世界收藏南宋官窯最多的博物館，能和窯址發掘物吻合的不到20%。也就是說，剩下的那些官窯，要麼是郊壇官窯，要麼是元明仿品，或許還有很多類似於宋人文獻中的東窯，續窯，烏泥窯。其中或者還有北宋官窯的真品。但這些品種歸納和分類研究目前沒有人去做。
瓷器鑑定文物真知堂：其實，如果你真是一個宋瓷謎，我說的你早就明白了。宋官窯的歷史記載早就背得滾瓜爛熟，館藏那些精品圖片也看過無數次了，當你真的能一宿一宿的仔細研究這些宋代的瓷器的時候，你就會發現很多問題。
網上有個特點，說自己持有柴窯和北宋官窯的朋友極多。說實話，柴窯我就不說了，說多了。北宋官窯至今為止沒有動筆寫下幾個字，究其原因是因為沒有標型器。臺北故宮原來定為北宋官窯的那幾件宋瓷，現在都改成宋而不是北宋，從學術角度來講是極為慎重之舉。
瓷器鑑定文物真知堂：再說這種米色青瓷吧。根據杭州老虎洞考古發掘報告稱，此類青瓷一般器型較為高大，多為一道釉，在窯址發掘品中佔有一定的比例。筆者認為，由於南宋官窯有素燒後多次上釉多次入窯燒成的習慣，這些米黃釉青瓷極有可能就是第一次上釉之後燒成的品種。由於釉的顏色是由窯的氧化或還原氣氛決定的，所以，素燒窯和前期上釉的窯，極有可能並不是發掘出來的龍窯，而是類似於北方汝窯的那種半圓形小型饅頭窯。米色青瓷和青瓷的區別不在於胎釉，胎釉都是一樣的，在於燒製過程中窯爐內的一氧化碳這種強還原劑的產生。青瓷的燒成或許和青磚一樣，最後有一個潑水悶燒的過程，人為的形成還原氣氛，以利於青瓷的青色形成。
瓷器鑑定文物真知堂：而米色釉則是氧化氣氛，不需要一氧化碳，一窯瓷器如果要燒青瓷，理論上都是青綠色的，要燒黃釉（米色釉），理論上都是黃色的。但日本藏品中有一件卻在靠近底部的地方露出粉青色，表明這件瓶子其實本來應該是粉青色調，卻變成了米黃色。這在古代密封性能不好，柴窯燒製過程中有的窯位溫度低，燃燒火焰流動不到有很大關係。或許當年就是殘次品。但由於釉色不錯被保留下來了。所以，米色青瓷有可能是專門燒製的品種，也有可能是青瓷窯裡的次品。
瓷器鑑定文物真知堂：那麼，日本收藏的這幾件米色青瓷到底是南宋官窯還是龍泉窯呢？說它是龍泉窯，證據貌似很充分，因為這個折沿洗和這個長頸瓶一般都認為屬於龍泉器型，官窯沒有。但，龍泉小梅鎮和溪口發掘出的南宋時期黑胎青瓷，卻和南宋官窯極其相似，唯火候稍高，使人不得不懷疑到底是龍泉仿官還是官仿龍泉。筆者認為，龍泉生產的黑胎青瓷，必然是南宋宮廷定燒的產品，由於老虎洞窯址位於南宋皇宮範圍內，長期窯火不歇勢必影響帝王起居，生活不便，所以部分產品拿到有生產能力的本省龍泉燒製應當是極有可能之事。否則，官樣文章怎麼會流落民間，又有誰敢於自己承擔官窯瓷器燒製的巨大成本和風險，如果燒出來的東西沒人定貨的話？
瓷器鑑定文物真知堂：龍泉燒瓷確有一種叫做黃龍泉的器物，但這種黃龍泉一般指的是石灰鹼釉弟窯型青瓷，而這種青瓷一般無裂紋，釉色瑩潤，宛如堆脂，觀感和官窯型瓷器完全不一樣，對於宋瓷稍微有研究的朋友基本上能一眼辨識出龍泉弟窯和南宋官窯的區別。南宋人就指出“偽者皆龍泉所燒者，無紋路”。而官窯的特徵是紫口鐵足，開有各種紋片。“紋取冰裂鱔血為上，梅花片墨紋次之。。。。色取粉青為上，月白次之，灰青色之下者也”。研究南宋官窯，這兩種文獻必須得知道。
但這幾件真是黃龍泉嗎？筆者看未必。因為這幾件瓷器釉色滋潤，滿身冰裂紋片，和南宋修內司窯址出土物極為類似。你看這件出土器物的底足，竟然不是鐵足，而是米白色的。這也證明了筆者早先的推論，米黃色青瓷極有可能是專門生產出來的，本來是燒月白釉或就是黃釉。所以胎的配方中不含紫金土或含量極少，才顯出米色胎骨來。
瓷器鑑定文物真知堂：揭露一個不為人知的奧祕，玩玉的都知道，最貴的是羊脂白玉還有黃玉。最便宜的是青玉和碧玉！南宋官窯目前所見的粉青釉基本上偏藍，而龍泉窯基本上都是陳綠豆色，偏綠。這種偏藍的粉青或者常見的灰青釉，其實並不是和田玉最好的顏色，而是類似於青玉或蒼玉，反而那種白色或黃色的官窯，則很相似於和田白玉和黃玉。或許當年燒製這些假玉器的時候，一開始並沒有想燒粉青或灰青色，只是由於南方柴窯燒製青瓷容易燒氧化焰反而不是一件簡單易行之事的緣故。所以，這些傳世的罕見的米色青瓷，極有可能部分就是當年南宋官窯製品，也不無可能包含了龍泉官窯的作品。但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黃龍泉。
最後要說的是，器型。其實由於南宋官窯失落已久，很多器型當年可能都存在，後來失落在歷史的塵埃中。文中所見的這幾種器型，理論上不可能是作為民窯的龍泉創造的，因為沒有市場和銷路，龍泉的弟窯和哥窯其實大部分產品都返銷到了南宋都城杭州，為達官貴族收買，甚至進貢到宮廷，這或許才是章氏兄弟名動中外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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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之言，歡迎探討，您看這幾件是龍泉還是修內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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