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大正天皇 果敢 美文 九志天達 九志天達 2017-09-16

作者:蘇三

摘自新書《傀儡師》

本文已獲作者授權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三月裡桃花開得正好,暖風一吹地上就有一層厚落花,腳踩上去軟綿綿的。恰是正午,太陽毒辣地懸在頭頂,搖著扇子的幾個婢女臉上沁出了汗,卻都唯唯諾諾地垂著頭,手下片刻不敢停。

桃樹下烏壓壓地跪著一群衣衫襤褸的人,各個臉貼在地上大氣不敢喘一下。為了祛除園子裡的異味,婢女一早就點了暖春香,但是香料濃郁的味道依舊遮不住這群人身上的臭味。太陽一點一點西移,隨從堆裡稍微年邁的人腿肚子開始打顫。

“大人,您看……”說話的是福叔,府裡的多年管家,對這樣的情況早已司空見慣,溝壑縱橫的一張老臉沒什麼表情。

白三惜聞言半合著的眼皮終於動了動,眼睫一顫笑起來道謝,“這次的倒是多,辛苦公主府裡的人了。”他說完垂眼掃過一圈,一眾侍立的人趕緊低下頭。

白三惜領著朝廷二品官銜,每日做的事便是推行誅魁令,捉住的傀儡和傀儡師越多,他的賞賜越豐厚。若是傀儡就直接斬首誅殺,若是傀儡師,則廢去雙手懸於城牆上十日。每天一撥一撥地送進來,又一個一個地抬出去,園子裡的桃花被鮮血滋養得一年比一年開得好。

“公主說了,能幫到大人就好。”立在他身邊的是嘉仁公主的宮婢,點頭哈腰忙附和道。

嘉仁公主童少宮早年流落宮外,是重明帝的胞妹,近些年才尋回來,重明帝寵這個皇妹寵得不得了。這位公主如今是軒宮裡唯一一個沒有出嫁的公主,愛穿一身玄色的衣裙,一雙手擅使長刀,性格喜怒無常陰鬱善變,京都之中商賈大家女子都懼她幾分。關於這位嘉仁公主的舊聞說起來並不多,真正使她揚名京都的是三年前的疆場之戰,時值三月,國內天災水患不止,外鄰國領軍壓境,偏偏此時軒國的大將玉面將軍卻中了毒昏睡不醒。正當三軍齊發卻無人掛帥之時,這位平日裡養在宮闈裡的嘉仁公主,卻在比武選將的當日清晨,一身玄色甲冑,騎著一匹白馬,踏著早春晨陽手握長刀自皇城裡一路衝到了三軍前,她單挑軍中六個副將,一舉拿下帥印。重明帝別無他法,只得親自與這個胞妹踐行,送上了疆場。

童少宮帶兵一路北上,勢如破竹成功逼退了鄰國的壓境之軍。而此時軒國中的災疫也漸漸好轉,待三月後童少宮凱旋時,重明帝率文武百官於城樓下相迎,三軍俯身跪拜高喊,童少宮騎在馬上拎著長刀微微側頭笑起來,長髮束在銀冠中,前額一串拇指大的黑珍珠垂在眉心,一身甲冑分外英姿俊朗。

童少宮不常出現在街頭巷尾,平日裡大宴也總沒她的蹤影。正因此,眾人傳言裡她的樣貌容色便只有她在城樓下微側頭笑起來的模樣。自那日起,各國來求親的皇子絡繹不絕,一直到當年七月時,轟轟烈烈的求親活動被重明帝突然指親的聖旨攔腰折斷,童少宮被指婚的人名叫甄黎。說起甄黎,要身家,甄黎是南域甄王爺的世子;要文采,甄黎為人謙遜又詩畫雙絕。

雖然指婚的是門好親事,但再好的親事也架不住美人有了心上人。童少宮的心上人就是白三惜,白三惜生得一副絕世容貌,又有一副狠厲的手腕,還官至二品尚書。但很可惜的是,他現在沒有後臺,他的後臺花蘇蘇五年前已經被一把火燒得連灰都沒了。

常有好事者將童少宮與花蘇蘇做比較,比較到最後伯仲沒有分出,卻使得深居簡出的白大人越發深居簡出了。

要問白大人深居簡出是在幹什麼公務,答案很簡單,三個字就可以總結,殺傀儡。當然,由此也可得出,這位白大人性情不但暴力,而且心裡的那桿秤明顯偏著童少宮這邊。

童少宮一人得重明帝喜歡,身邊的雞犬也跟著昇天。她身邊的奴婢個個趾高氣揚,每次出宮直鬧得人仰馬翻才收手,但在白三惜這裡卻是例外的。那宮婢見白三惜不再說話,訕笑著目光便又從他的臉上移到園子裡跪著的一眾人身上,語氣一變,柳眉倒豎,口氣裡滿是厭惡:“這些傀儡是真該死,看著就讓人覺得厭煩!”

誅魁令推行已有五年,進了這園子便也不會有人再妄想出去,地上跪的不是傀儡就是傀儡師,一個個趴在地上,聽到這話頓時嚇得體若篩糠呼吸加重,吹得地上灰屑桃花一陣亂飛。

白三惜坐在木椅上單手撐著頭,聽著那宮婢的話,他眸子一暗,繼而抬頭微微一笑,掃一眼園子裡跪著的人,個個穿的都是錦衣華服,可惜錦衣髒得不堪入目,華服也是破爛不堪。一路躲避追殺,怕是一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大的苦,不過現在就要解脫了。

“開始吧。”白三惜又半合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我……我不是傀儡!”園子裡猛地響起一聲尖銳的女聲。

白三惜一驚,猛地睜開眼皮,就見園子裡一堆跪著的犯人裡立著一個紅裙的女子,那女子手上和腳上都沒戴鎖鏈,應是送來的急還沒鎖。幾個護衛看她站起來,立刻抽出刀就衝過去要了結她的性命。

那女子快手拔下頭上的簪子握在手裡,雙眼驚惶地看著四周的護衛,這些護衛時常負責誅殺傀儡,手下見的血不在少數,此刻對於這樣突然發瘋的絕色女子除開覺得厭惡和麻煩,再沒別的想法。

“我不是傀儡!要是陛下知道你枉害人命你也逃不了!”那絕色女子定睛看著白三惜,手裡握著的簪子緊緊抵著自己雪白的脖頸,眼神雖慌亂,聲音卻絲毫不發顫。

白三惜自椅子上站起身子微微揚手,一眾圍在周圍的護衛都拿著刀躬身退了下去。那女子仍將簪子握在手裡,看著白三惜一步一步走近,她漂亮通透的眸子慢慢蒙上一層霧氣,聲音低沉下去,微微帶著哭腔道:“我和甄郎只是要出城,可剛出城就有人把我和他抓起來了,我和他都不是傀儡,也不是傀儡師,我是‘桃花源’的,這次點魁孃的花魁,大人你一問便知,我只是出城要和甄玉大婚!”

“你說誰?”

那女子看著白三惜,微微垂頭落下一滴淚,握著簪子抵在脖頸上的手也沒了力氣:“甄玉,甄郎。”

“甄郎?”白三惜看著她,眉微蹙笑起來:“你說的是哪個甄郎?”

“甄?”那宮婢一愣趕緊從椅子上起身,她身邊跟著的小婢一臉慌亂,那宮婢沉聲道:“怎麼回事?”

軒國唯一一個外姓王爺便是甄家,甄家自軒國開國之日起便一直獨守著南域,世代變遷,如今南域早不是從前的蠻荒之地,變得兵力強壯又富庶。軒帝重明帝一直百般安撫著南域,整個軒國姓甄的人極少,一般姓甄都與甄王爺關係匪淺,若抓的人真與甄王爺有關,那真是闖大禍了。

“不……不知道。”那小婢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出城的兩個人覺得不對勁,就……就按公主的旨攔了下來。”

“那個甄什麼呢?”

“還在……還在牢裡。”小婢見白三惜面色陰沉,便趕緊叩了幾個頭才趕緊道:“奴婢打聽過,甄家的沒有叫甄玉的。”

“你確定?”

“嗯。”那小婢慌張點點頭,那宮婢看著白三惜擰著眉,斜睨一眼身邊的小婢走過去,滿不在乎道:“這婢子定是在亂說,怎麼會抓錯人。”說完她又覺得不安心,便又轉頭對著小婢道:“去把那個甄什麼的帶上來看看!”小婢趕緊擦擦臉上的汗下去了。

白三惜看著面前的絕色女子,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叫什麼?”

那女子輕輕一笑,低聲道:“大人你走近些我告訴你。”

白三惜往前走了幾步,那女子身形突然一晃,繼而一把簪子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口氣生硬道:“甄郎只是一個員外家不得寵的公子,放我們走,大人你絕不會有後顧之憂的。”

玉簪抵在脖頸上一陣冰涼,白三惜卻面不改色,只是定睛看著那女子:“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就讓你走。”

那女子先是一怔,而後輕聲說道:“我姓花,叫序序。”

那宮婢看著那簪子抵著白三惜的脖頸正一陣緊張,白三惜笑了笑輕聲道:“放了他們吧。”

“什麼?”宮婢一臉震驚:“大人不是一直寧可錯殺也不放過嗎?”

“她不是說了自己是‘桃花源’的花魁嗎?”白三惜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花序序的臉上。

幾人正說話,園子外突然一陣吵鬧,繼而便響起一個女子的喊聲:“你們敢動我家公子,我家王爺不會放過你們的!”

而後院子的從廊下便走出一個鵝黃衣衫的丫頭來,那丫頭生得眉清目秀,眼睛卻哭得通紅,手裡拿著一個令牌,府裡守門的一群小廝跟在旁邊想攔卻不敢攔,福叔使個眼色,幾個小廝趕緊退下去了。

花序序一驚,訝異道:“采衣,你怎麼來了?”

“序序姐!公子呢?”采衣直接撲過來抓住花序序的袖子。

“我也不知道。”花序序輕聲道,眼神落在白三惜身上。采衣這才看到白三惜,瞪大了眼珠子眼眶紅紅地對著他喊道:“我家公子怎麼樣了?要是公子有事,王爺……”

“大人,帶來了。”身後傳來福叔的聲音,而後鎖鏈一陣響,便從飛簷花枝後走出一個身著寶藍衣衫的男子來,那男子生得極其文雅,一頭墨發披在肩上,他走到石階下驀地停下腳步。身後的奴僕猛地伸手推了他一把,他身形一個踉蹌也未惱,只是又往前走了幾步。

采衣見他一副狼狽的樣子,頓時哇的一聲哭著便撲了上去喊道:“世子。”

花序序聽到采衣的喊聲後一直立在那裡沒有動,與方才拔簪挾持白三惜時的果敢簡直判若兩人。

白三惜覺察到花序序的遲疑,看著那藍衣男子笑起來:“甄黎世子,好久不見了。”

甄黎整個人僵在那裡,花序序看著甄黎,良久才滿是疑惑地輕聲道:“你不是說你叫甄玉,是員外家的小公子嗎?”

(未完待續)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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