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月漸暖
一提起“花蕊夫人”,腦海中的第一反應是2005年熱播劇《問君能有幾多愁?》裡劉濤扮演的形象。
劇中,劉濤一人分飾兩角,一個是南唐後主李煜之妻周娥皇(大周后),一個是後蜀後主孟昶貴妃,驚世才女。
當然,在歷史上,被稱為“花蕊夫人”者,一共有三人。
其一為前蜀主王建淑妃徐氏,宮中號為“花蕊夫人”。與其姐同為王建妃,又稱小徐妃,后王衍登基被封為順聖皇太后。
其二為後蜀主孟昶的妃子,也姓徐(一說姓費),貌美如花蕊,故稱為"花蕊夫人"。孟昶降宋後,她被虜入宋宮,為宋太祖所寵。
其三出現在清代學者趙翼《陔餘叢考》之中,說這位花蕊夫人是南唐後主李煜的宮人,貌美,雅好賦詩。南唐亡後,她被俘入宋宮,後為晉王所殺,人稱“小花蕊”。
但無論是“花蕊夫人”的哪一種形象,都讓人印象深刻,於是我翻開了這本《宣華錄:花蕊夫人宮詞中的晚唐五代》,在宮詞解讀之中尋找真相。
作者蘇泓月,金陵人,學者、作家,是第十二屆文津圖書獎和2016年度中國好書獎得主。著有傳記《李叔同》、中國古代音樂名物考《古樂之美》、長篇小說《盜國》。
在《宣華錄:花蕊夫人宮詞中的晚唐五代》一書中,蘇泓月以翔實考據、細膩文筆、靈動詩心,重新考證《花蕊夫人宮詞》各家版本,辨析其人真身,還原一段塵封許久的宣華往事,再現中國藝術史上無與倫比的五代風華。
1.花蕊夫人真相
由於花蕊夫人宮詞的真本數目和斷代問題,世人對於花蕊夫人和花蕊夫人宮詞一直說法不一。
世傳《花蕊夫人宮詞》有100多篇,其中確實可靠的有90多首,作者蘇泓月又將其細緻到具體數目98首。全書就以這98篇詞清句麗、融合考古與訓詁的精緻小文為例,以近300幅來自唐五代墓葬出土文物圖片及唐宋繪畫相輔,重新註解98首花蕊夫人宮詞。
《宣華錄:花蕊夫人宮詞中的晚唐五代》又將《花蕊夫人宮詞》原有刊刻的順序打亂,按照宮詞內容細分為十二卷:宮闕樓臺、繡陌交通、良工巧物、花果栽植、宴飲行樂、應時飲饌、四時嘉節、閒情逸趣、騎馬射獵、歌臺舞榭、謫仙冠裳、宮人日常。
宮詞之中多角度記錄了王建時期已有、王衍時期擴建的蜀宮宣華苑的生活百態,展現晚唐五代宣華苑鮮為人知的繁榮勝景,這同樣也是瞭解晚唐五代宮廷文化的珍貴文化遺產。
而就在《全唐詩》下卷第七百九十八篇中,詞中有一句"法雲寺裡中元節,又是管家降誕辰",正和《蜀檮杌》裡指明的前蜀後主王衍生辰一致。中元節為舊曆七月十五日,正是王衍生日,而孟昶則生於十一月十四日,可知當出自王建淑妃手筆。
這也就是指明,本書解讀的《花蕊夫人宮詞》主要是指前蜀王建淑妃徐氏的98篇宮詞,也是花蕊夫人以太后之尊,完整記錄的蜀宮宣華苑繁華生活的千姿百態。
2.宣華閬苑,西蜀迷樓
五雲樓閣鳳城間,花木長新日月閒。
三十六宮連內苑,太平天子住崑山。
起筆皆是高樓,盛況就在眼前。無論是“五雲樓”還是“鳳城”,都昭示著高樓入雲,看著仿若一派仙氣。這是對宣華苑最美好的讚揚,也是對盛唐遺風的追崇。
“三十六宮”與“內苑”既有新舊宮苑之分,又凸顯宣華苑的廣闊與繁華。而花蕊夫人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也就是在這內院之中度過。這裡保存著她的美好生活與鮮活記憶。
宣華苑是一座真正的太虛幻境,苑內皆是“仙人”。這裡就似乎是另外一個世界,一個脫離現實的無憂世界。
而《花蕊夫人宮詞》中也不會透露皇帝與花蕊夫人的真容,她就像是冷眼旁觀的過客,看著苑內的紛紛擾擾,抒寫自己的所看所感所思,讓一切都保持著最純真的模樣。
3.宮怨愁情之薄,風月繁華之剩
日高房裡學圍棋,等候官家未出時。
為賭金錢爭路數,專憂女伴怪來遲。
一提及宮詞,我們就會想到那滿滿的神宮愁苦,不免悲涼。
例如:唐朝劉方平在《春怨》中寫道:
紗窗日落漸黃昏,金屋無人見淚痕。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唐朝白居易在《後宮詞》中寫道:
淚溼羅巾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
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
可花蕊夫人卻與之皆不相同,我們很少能夠從她的詞中讀到宮怨愁情,她反而會從多角度入手,將宮廷中的亭臺樓榭、花草樹木以及人情世故一一鋪展開來。比如在官家未出來之前,竟學習圍棋之道入了迷。而她所擔憂之事,也不過是宮娥會嗔怪她的遲到而已,全無電視劇中經常扮演的宮廷內鬥之況。
也許是因為花蕊夫人是以太后之尊來落筆,心界更寬,並無宮妃愁怨之感;也許是因為花蕊夫人能夠從這些日常小事中發現生存的光亮與生活的可愛。欲知詳情,也許我們打開《宣華錄:花蕊夫人宮詞中的晚唐五代》就會找到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