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薛仁貴的危機

唐朝 薛仁貴 李敬業 薛訥 縱橫中文網 2017-05-01

“六郎……沛王殿下,我們這不是和你鬧著玩麼?”李敬業咳嗽一聲,一把將還愣在那裡的程伯虎拖了過來。

“殿下你說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絕不含糊,這下成了吧?”

李賢哼了一聲,隨即狠狠瞪了兩人一眼,便率先出門。

才走到一樓,他就看見胡天野領著一個漢子過來,仔細一看,赫然是剛剛那個箭術不錯的大漢,心中立刻有了計較。

“六公子……”

李賢瞥了剛剛下場的哈蜜兒一眼,微微一笑後便擺了擺手。

雖說許敬業幫著把安康樓一群人都撈了出來,但這樣的公開場合,他和胡天野自然還是少說一句是一句。

“胡公就不必多說了,大家心裡有數就行。對了,這位大哥的箭術不錯,你找個人送他去英國公的宅邸。如果他們問你,就說是敬業大哥要的人。”

見胡天野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而那個大漢則是滿臉的莫名,他也不解釋,點點頭便揚長而去。

倒是李敬業又被當作槍指使了一把,唉聲嘆氣地搖搖頭,無可奈何地拖著程伯虎跟上。

好容易看到李賢出醜,結果不一會兒就被扳轉了回來,他不得不自認倒黴。

一幫人上馬走了一陣,李敬業便漸漸感到方向不對,策馬上前問道:“我們這是去哪裡?”

話一出口他便忽然眼睛一亮,“難道六郎你準備來個直闖薛宅禮賢下士,然後把人請回來?”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李賢白了一眼,心中漸漸有了一點譜。

薛仁貴雖然戰功赫赫,但是,和程咬金李績這樣的開國功臣終究還是不能相提並論的,而且,看薛訥剛剛那個模樣,似乎還有什麼難言之隱。

既然如此,不打聽清楚就把人弄過來,搞不好會惹麻煩。

他先頭已經不知就裡惹上了李義府,可不能在沒摸清楚情況之前再犯什麼錯誤了。皇子身份用處不少,但也不是處處都能無往不利的。

對了,薛訥這個名字怎麼叫怎麼彆扭,還不如薛丁山呢,又好聽又好記,要不,他到時攛掇薛訥把丁山當作表字?

由於先前派去的那個隨從順利跟上了薛訥,因此,李賢一行很快找到了薛宅。

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從外頭看去,這座宅子不但稱不上光鮮,反而顯得很是寒酸。

李賢當然不會帶著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地闖進去,老遠就留下了大部分隨從,而自己則是和李敬業程伯虎兩人站在巷口張望。

據他所知,薛仁貴如今是左武衛將軍,河東縣男,雖說不過是一個男爵,但總歸是一個高級將領,沒道理家人混得這麼落魄。

“六郎,還要不要進去看看?”

“不去了,找到了地方就好,這樣子看上去古怪得緊,還是打聽清楚一下再說!”

做出這樣的決定之後,李賢便帶人折返,在路上和李敬業程伯虎分道揚鑣,自個回了皇宮。

次日一清早,他照例來到了李宅,尚未來得及去見李績,就被匆匆趕來的李敬業拉到了一邊。

“你知不知道,薛仁貴出事了!”

李賢被這句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大跳,立刻緊張地反問道:“薛仁貴出了什麼事?”

李敬業一幅唉聲嘆氣的樣子,四處張望了一下方才低聲道:“昨兒個回家之後我就讓人去打聽了一下,怪不得那個薛訥那幅模樣,原來是鐵勒那邊出事了。”

“薛仁貴三箭定了天山不假,但是,接下來他卻幹了一件不得了的事。鐵勒那邊打了敗仗之後,十幾萬士兵全都投降了,結果,薛仁貴居然下令坑殺戰俘,事情已經捅到了朝廷,那幫子大臣已經鬧翻天了。”

坑殺戰俘十幾萬。

李賢腦際轟然巨響,他只知道薛仁貴徵東薛丁山徵西,知道這薛家父子聲名赫赫,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好傢伙,當初白起長平一役坑殺趙軍四十萬,如今薛仁貴居然也一下子坑了十幾萬人?

一想到一大堆活人被坑殺的情景,他不由一陣頭皮麻,臉上的表情立刻變了。

“所以我才說,薛仁貴惹上了大麻煩。”李敬業咂巴了一下嘴,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否則以他的功勞,回來之後必定加官進爵少不了。這回可好,別說功勞,只怕要被那些人彈劾得灰頭土臉。對了,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李賢自個也在心裡問自己,要擱漢武帝那會,殺個把人算什麼問題,衛青霍去病哪一次兵打匈奴不是殺個萬兒八千的,可現在不一樣。

他從沒見過的那位便宜爺爺,李世民是各族共尊的天可汗,而他老爹李治是天可汗的兒子,這仁義的面子還是要的。

換言之,出了這種破壞民族和平大義的行為,搞不好薛仁貴就會被當作靶子推出來。

“啊,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忘說了,也是關於薛仁貴的,不,應該說是關於西征軍的。這回鐵勒大捷之後,大軍劫掠了好幾個部落,上至將領下至兵卒,搶了不少各族女眷,結果嚇跑了原本有意投降的好些部落。“

“西征的最大目標也因此落空。要說前頭坑殺俘虜的事情還有情可原,這事就了不得了。我還打聽到,似乎好些人彈劾的本章都已經寫好了,就等著大軍歸來砸上去。”

這世界上怎麼煩心事全都一塊來了!

李賢當然知道李敬業所謂的消息來源必定是李績,對於這位師傅非得喜歡拐彎抹角傳遞來傳遞這種消息,他一直覺得很是費解。

此時,他頭痛之下恨不得把李績這個老狐狸抓來質問一通——作為現如今軍方名副其實的第一號人物,你事事撒手是怎麼回事?

雖然心裡在暗自罵娘,但不代表李賢真的敢去這麼做,所以,考慮再三,在等來了程伯虎之後,他便拉上了兩人直奔薛宅。

為了避人耳目,他一個隨從也沒帶,這薛家怎麼也不可能是龍潭虎穴,再說了,李敬業和程伯虎那兩把刷子,面對一般小蟊賊足夠了。

敲門的工作自然還是由程伯虎完成的,這一位砰砰砰地砸上去,李賢幾乎差點用雙手去捂耳朵,心中暗自祈禱薛家的門結實一點。

好半晌那大門終於打開,撲面而來的卻是一句喝罵:“誰這麼沒規矩,門是這麼敲……”

話才說了一半,擱下另一半就全堵在了嘴裡。

應門的赫然是薛訥,看清了外頭這三位之後,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時竟是關門也不是,開門迎客也不是,站在那裡動彈不得。

老半晌,他方才想起自己的失禮,慌忙退後兩步下拜。

誰知趁著他退後這工夫,李賢帶著李敬業程伯虎立馬闖了進去,一把將人扶了起來。

“薛大哥,這又不是朝堂,又沒有外人,你非得拜來拜去幹什麼?”

見李敬業已經知機地掩上了大門,李賢便讚賞地眨了眨眼睛,但心中的疑團就更重了。

這薛家再寒酸,也不至於連門房都請不起。另外,在外頭覺著這房子已經夠寒酸了,如今進來之後更覺得空間狹窄,根本不像是官員宅邸。

薛訥在李賢的寒暄下,終於招架不住了,匆匆告罪一聲便奔入內宅,不多時,他便扶著一位兩鬢斑白卻腰板硬朗的老婦出來,旁邊還跟著兩個侍女。

“薛柳氏拜見沛王殿下!”

這薛柳氏三個字一出,李賢哪裡還會不知道這是薛仁貴的夫人。

連忙上前攙扶了一把:“薛夫人不用多禮,我只是昨天遇到薛大哥,覺著一見如故,所以今天便找了過來。”

“沛王殿下昨天和犬子見過面?”

薛柳氏斜睨了旁邊滿面通紅的兒子一眼,這才笑道,“這孩子回來沒和我說起過,不過怎敢勞動殿下到這陋宅來,若是想見他,傳一句話也就成了!”

面對這樣一位爽朗的長輩,李賢頓時有些為難。

他最喜歡和老狐狸打交道,因為那很有成就感;而面對程伯虎李敬業這些同輩,欺壓起來也格外有趣……

但是,在這柳氏面前耍花槍,那他是不是太卑鄙了?

“我們搬來才幾日,屋裡零亂,實在不是待客的地方,還請殿下稍等一會,我已經讓人去收拾了。這孩子不懂事,要是他早說昨日見過了殿下,好歹也有個準備……”

“薛夫人,其實,我是聽說了薛將軍的事情,所以才來的。”

李賢終於還是決定單刀直入,但是,看到對面母子倆勃然色變的表情,他不禁懷疑,這母子倆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想不到殿下如此有心。”薛柳氏站在那裡嘆息一聲。

無奈地搖搖頭道:“當初外子投軍是我攛掇他去的,指望他能夠揚威沙場闖出一點名堂來,結果他確實是做到了,更送了全家一場富貴。所以,我輾轉得知了鐵勒那邊生的事,只得從長安趕到了洛陽,想看看能不能設法……”

這薛柳氏居然真的知道了薛仁貴的危機,耳報神好快啊!

李賢自個都是剛剛才知道,此時不免暗地咂舌,正想開口說些什麼,裡頭的侍女便來報說屋子已經收拾好了,在薛柳氏的邀請下,他便和李敬業程伯虎一起踏入了房間。

不是不像樣,而是太不像樣!

瞥了一眼四周簡單的陳設,李賢斷定這薛家確實是匆匆趕來什麼準備都沒有。

可是,就算有人彈劾,他倒不相信朝廷會真的加罪於薛仁貴。

敗軍之將不可言勇,而凱旋歸來的軍隊不賞功勞,反而要先追究罪責,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再說了,路上李敬業已經和他提過,此次西征的主將似乎不是薛仁貴,那麼,一個副將沒來由要背那麼大罪名吧?

坑殺俘虜是很可怕,但他又沒親眼見過!

再說了,唐軍勞師遠征,再無法確認降軍是否會再叛的情況下,留著是禍害,坑殺這條路雖然殘忍,但最保險。

要說搶掠諸部,那不是有主將管束麼,似乎也不該完全由薛仁貴去負領導責任。

想歸這麼想,但李賢自忖是一個不管事的皇子,所以只能不痛不癢地安慰了幾句,末了不經意地提起羨慕薛仁貴的神射,將來若是大軍歸來,少不了要請教,順帶著大大誇獎了一番薛訥的初生牛犢精神。

他一邊說一邊偷窺薛訥的臉色,見這一位尷尬得無地自容,心中暗自好笑。

要是他這麼誇李敬業和程伯虎,那兩位肯定會樂得上天,看來以後得注意,不能讓薛訥給那兩位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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