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大起大落的“名門之後”

唐朝 柳宗元 韓愈 王叔文 詩詞世界 詩詞世界 2017-09-30

若有詩詞藏於心,歲月從不敗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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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唐宋八大家之一,柳宗元的才學讓韓愈都為之欣賞。

寂寂無名的柳宗元在仕途上艱難行走,誰又知道他的祖上曾是“皇親國戚”。而當他懷抱熱情投入到帝國的改革中,不料失敗被貶到偏遠之地。

而正是人生的失意,才造就了柳宗元的《永州八記》,也成就了一代文學家柳宗元。

柳宗元:大起大落的“名門之後”

柳宗元是我國唐朝著名文學家,與唐代的韓愈、宋代的歐陽修、蘇洵、蘇軾、王安石和曾鞏,並稱“唐宋八大家”。鮮為人知的是,他的祖輩曾是皇親國戚,而柳宗元的人生卻並沒因此而“沾光”,他的人生也充滿坎坷。

祖輩曾是皇親國戚

柳宗元出身河東(今山西省永濟市)柳氏。唐朝人喜歡說自己先世出於高門,許多是不能相信的,但柳宗元的家族卻是貨真價實的門閥貴族。

北朝時期,黃河以東地區的柳氏,就與薛氏、裴氏一起,並稱“河東三著姓”。唐朝立國後,柳氏也被皇室倚重。

唐高宗李治一朝(公元649年—683年),柳家光在尚書省(相當於國務院)同時做官的就達20多人,權傾一時。

但也就是在高宗時期,柳家開始走向衰敗。當時,柳宗元的高伯祖(與柳宗元之高祖子夏為兄弟),高宗第一任皇后王皇后是高宗宰相的外甥女。

後宮鬥爭中,王皇后敗於武則天,柳宰相也受到牽連,先是被貶,後來乾脆被誅殺。武則天上臺主政後,打擊舊姓,柳氏從皇親國戚降為普通人,僅剩下良好的家風不絕如縷。

柳宗元的老朋友韓愈,說柳宗元正直、真誠,不計利害,為理想奮不顧身。柳宗元的這種品性正遺傳自他的父親柳鎮。柳鎮曾在晉州(今山西省境內)做官,他的上司是個粗暴而嗜殺的武夫,官府裡的人都不敢得罪他。看到無辜受刑的人快要被打死時,只有柳鎮會去據理力爭,甚至親身為無辜者抵擋鞭笞棍棒,即使上司暴怒也毫不退避。

柳宗元:大起大落的“名門之後”

柳宗元的母親盧氏也出身世家,通曉詩書,文采不凡。柳宗元4歲時,父親孤身在外,盧氏帶著孩子們暫住長安西郊鄉下。家中沒有書籍,她就背誦口授。

稍大一些,柳宗元開始跟著在外地做官的父親遊歷,增長了見識,鍛鍊了文采。十一二歲時,他隨父親在夏口(今湖北省武漢市武昌區)李兼的幕府中生活了一段時期。

李兼幕府中人才很多,像當時著名的文人權德輿、楊憑都在其中。柳宗元在父輩的圈子裡,已經受到矚目,被看成是“童子有奇名”者,楊憑還將9歲的女兒許配給他。

公元789年,柳鎮擔任殿中侍御史,是個監察部門的小官員,卻在審理案件時得罪了權傾一時的宰相竇參,被陷害而貶到夔州(今重慶市奉節縣)。17歲的柳宗元為父親送行,走了近百里,依依不捨,而剛強的父親,只對兒子說了一句“吾目無涕”,就踏上了遠去的道路。

胸懷大志卻政壇失意

公元797年,柳宗元考中博學鴻詞科(由吏部,大體相當於今天的人事部所舉行的人才選拔考試),被正式任命為集賢殿書院正字,這一年他才26歲。

集賢殿書院正字,相當於皇家圖書館的校對員,是剛入流的小官。按唐朝慣例,進士出身,授正字,然後出任京畿的縣令、縣尉(相當於縣長、縣公安局長),再回中央做官,是仕途上的快車道,柳宗元在集賢殿書院正字任上3年期滿,就調補為京畿地區的藍田(今陝西省藍田縣)縣尉,無疑是踏上了升遷的捷徑。

實際上他並未到任,由於才華出眾,柳宗元被留在京兆府(相當於首都市委)負責文書工作。同時,他也活躍在長安才俊之士的圈子裡,與劉禹錫、韓愈等一批俊彥之士,友情甚篤。這批青年才子胸有大志,常在一起鍼砭時弊。

公元803年,柳宗元剛滿31歲,調任監察御史裡行(相當於國家監察部高級官員助理),走入了朝廷決策中心,好友劉禹錫等3人也同時被晉升。

這期間,柳宗元開始與王叔文結交。王是越州山陰(今浙江省紹興市)人,很有政治抱負。他棋藝精湛,曾在東宮陪當時還是太子的唐順宗下棋,因幫助太子在複雜的宮廷鬥爭裡站穩腳跟而深受信任。王叔文善於結交,到處為太子物色人才。柳宗元及其朋友們與王叔文政見相近,都成了他倚重的力量。

柳宗元:大起大落的“名門之後”

公元805年,唐德宗駕崩,順宗順利登基,著手進行改革。柳宗元此年升任禮部員外郎(相當於文化部兼教育部高級官員)了,在王叔文的帶領下,他們這批年輕官員迅速推行新政,懲辦貪官酷吏,整頓財政,抑制藩鎮,打擊宦官,雷厲風行,據史書記載,這些新政令“百姓相聚歡呼大喜”。唐順宗的年號是“永貞”,這場革新史稱“永貞革新”。

然而,官場一旦腐朽,其衰亡就成為必然——大唐王朝已經無可挽回地走到後期,王叔文等人遇到的強力反彈便可想而知。尤為不幸的是,如果順宗是個清醒健康的皇帝,多少還可以給他們倚靠,不幸順宗在即位前一年(公元804年),突然中風,無法言語,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朝廷百官對王叔文等人擅權的猜疑,自順宗即位的那一天起,就沒有中斷過。

在這種情況下,受到打壓的宦官、藩鎮以及不滿的朝臣,迅速集結成反對力量。太子李純,則逼迫順宗禪讓,自己即位,這就是歷史上的憲宗。手中完全沒有兵權的王叔文,面對這樣的變局,也只能束手就擒。

憲宗剛一上臺,就宣佈把王叔文、柳宗元、劉禹錫等官員貶到地方去當司馬。所謂的“司馬”,是地方上編制之外不得參與處理政務的閒官,實際上相當於流放了。

少年苦學的柳宗元,在意氣風發的青年時期,走進政治的最高核心,然而無情的政治,也在轉瞬之間,讓他從巔峰跌落谷底。

柳宗元:大起大落的“名門之後”

帶著悲傷離開人世

柳宗元被貶的永州(今湖南省永州市),地處湘江上游,屬於丘陵地帶,在唐代是經濟文化十分落後的地區。柳宗元到任後,沒有住所,只能在永州城裡龍興寺的西廂房裡安身。

第二年5月,隨他一同前來的老母親就因長途顛簸,加之受不了南方的炎熱和潮溼,一病不起,又因缺醫少藥,撒手而去。母親離世前,對心境蕭索的兒子說:“過去的事情不必再耿耿於懷,我也從沒有覺得過得不好。”

母親去世後,柳宗元自己的健康迅速惡化,脾臟腫大,消化不良,嚴重時一兩天發作一次,吃不下東西,視力模糊,旁人說話的聲音一高,就心慌不止。他自己懂一些醫理,想買一些茯苓來調理,結果集市上賣的是用芋類假冒的茯苓,吃了病情反而加重。

在龍興寺熬了四五年後,他才有了自己的家。新家臨著溪水,地氣溼熱,不久他又患了腳氣病,雙腳腫脹。

柳宗元:大起大落的“名門之後”

與身體的病痛相比,心裡的壓抑是更痛苦的。柳宗元早年才華過人,仕途又很順利,性格剛直,議論不避利害,在長安被人稱為“狂疏人”。

作為“永貞革新”的核心人物,他當政時,來巴結他的人在門口排長隊,無非是想走門路,弄個一官半職。對於這些要求,柳宗元不肯徇私,“百不得一”。

隨著柳宗元政治的失勢,人們對其才華的嫉恨、心意不遂的惱恨,一齊發洩了出來,罵他的汙言穢語不絕於耳,有些人甚至靠汙衊和詆譭他來討好新貴,一時之間“群言沸騰,鬼神交怒”。

柳宗元在永州過得很孤獨,很少與人往來。他希望能回到長安,在永州待了5年以後,他就不斷給京城的親友舊交寫信,盼著有人能施以援手,但人們都無能為力。當時憲宗統治下,時事已經平穩下來,但柳宗元卻是在絕望中一待就是10年,完全看不到出路。

有個朋友聽說柳宗元很痛苦,遠道來探望,看見他並沒有悲涕不止,以為傳說不實。柳宗元對他說,你知道嗎?長歌之哀,過乎慟哭,我這已經沒有眼淚的痛苦,要超過那悲涕不止1000倍啊。

柳宗元:大起大落的“名門之後”

公元815年,事情似乎有了一線轉機。當時的宰相韋貫之,很同情柳宗元等人的遭遇,將柳宗元、劉禹錫等5人召回長安。接到消息,柳宗元十分興奮,一個月就回到京城。劉禹錫在興奮之中,寫了《戲贈看花諸君子》一詩,詩中對長安的新貴不無譏諷。

不願看到柳、劉重歸政壇的權貴,抓住此詩大做文章,堅決反對他們返回朝廷。永貞那場政變的陰影,也沒有在唐憲宗心裡完全消退,反對意見立刻得到他的支持。

柳宗元等人2月回到長安,3月14日就宣佈他們全部出任邊遠地方的刺史。柳宗元被任命為柳州(今廣西柳州市)刺史,比永州還要遠2000裡。

在柳州,柳宗元儘自己的努力為政一方,取得不小的政績,深受百姓愛戴。但漂泊的愁苦,折磨著他病弱的身軀,內心的悲傷,一刻也沒有緩解。在柳州任所去世時,柳宗元年僅47歲。

文章必傳於後

痛苦對人的砥礪,是未曾經歷苦難的人難以體會的。蘇軾的弟弟蘇轍曾經說,在我哥哥未貶黃州之前,我們的文章不相上下,但黃州之後,我卻再也不能望到他的項背。這種境遇同樣發生在柳宗元身上。

早年在長安時,柳宗元就以文采名動一時。離開長安,在長期幾近絕望的貶謫生活裡,他的文章日益褪去表面的辭藻,追求文以明道,走向雄深雅健的深邃之境,其中《封建論》等理論長篇,《永州八記》等山水小品,以及《江雪》、《捕蛇者說》等詩文,都成為後人學習的典範。這無疑是他思想日趨深沉,精神不斷精進的結果。

在孤獨的貶謫之地,柳宗元深刻地反思了自己大起大落的人生,認為早年仕進順利,的確有些“年少好事,進而不能止”,加上“性又倨野”,無疑忤逆了權貴。但是,他卻未因此變得圓滑起來。

他到永州一年後,王叔文被賜死,罪名是亂國,輿論指責蜂擁而至。一般人即使不努力撇清自己與“罪人”的關係,也要保持沉默,但柳宗元在給友人的信中,還是如實提到自己早年與王叔文親善,“交十年”。

柳宗元:大起大落的“名門之後”

政治失意後,因為自己當初的鋒芒與才華,柳宗元受盡傾軋與奚落,但他還是對政治上庸碌無為、明哲保身的態度,給予最大的抨擊。在一封寫給岳父的信中,他明確提出,那種沒稜角、唯唯諾諾、無所作為的老好人式的官吏,是政治的大害。

柳宗元去世後,他的靈柩終於返回了日思夜想的長安。好友韓愈從遙遠的袁州(今江西省宜春市)寄來了為他撰寫的墓誌銘,其中寫道:如果柳宗元早年能像他後來當司馬、刺史時那樣老成一些,也許他就不會離開長安;貶斥以後,如果有人能拉他一把,也許他就不會淪落至此;然而,如果他不是這樣絕望無助到極處,也許文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必傳於後”。

一個仕途顯達的柳宗元,和一個官場失意、人生絕望卻文章“傳於後”的柳宗元,孰得孰失呢?歷史無法分辨,如同命運難以抗拒一樣。但他留在歷史長河中的價值,一定會被後人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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