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也有個“唐三藏”

唐三藏 義淨 玄奘 法顯 濟南明府城管理中心 2017-03-26

濟南也有個“唐三藏”

作者:山泉湖河

《西遊記》所描寫的唐三藏,俗姓陳,法號玄奘,是河南偃師人。唐,指唐朝;三藏為梵文,意謂包含經藏、律藏、論藏的全部佛教經典(藏,梵文原意是盛放物品的竹筐)。只有通曉三藏的高僧,才能號稱“三藏法師”。

“唐三藏”作為一個專用名詞,特指玄奘;作為普通稱謂,則指唐代所有的高僧。在唐代,有一個比玄奘小三十多歲、生長在山東濟南的另一位高僧,也曾遠赴印度取經,也曾稱為三藏法師,但卻因種種原因在後世鮮為人知。事實上,在佛教史上,他與玄奘、東晉法顯並稱為“三大求法高僧”,又與玄奘、後秦鳩摩羅什、樑朝真諦並稱為“四大譯經家”。

這位濟南的“唐三藏”,法號義淨。

義淨,俗姓張,字文明,唐太宗貞觀九年(635)出生於齊州山茌縣(今濟南長清張夏鎮)。七歲入齊州城附近的土窟寺,出家皈佛,十四歲成為沙彌。沙彌是初修十戒的男佛教徒,離正式的比丘(僧人)還有相當的距離,只有修成“具足戒”才能成為資歷完整的比丘。所謂“具足戒”,意謂戒條圓滿充足,比丘戒有二百五十條,比丘尼(女僧人)戒有三百四十八條。

濟南也有個“唐三藏”

成為沙彌的義淨,仔細拜讀了法顯的《佛國記》。法顯是東晉名僧,曾經西域到達天竺(印度),學會梵書梵語;又至獅子國(斯里蘭卡)搜求佛經,經海道回國,著有《佛國記》(又名《法顯傳》《佛遊天竺記》等)。法顯大師西遊取經的經歷深深地紮根在義淨的心裡,由此他立下志向:去西天佛國,像法顯和玄奘大師那樣,克服重重困難赴西天取經!

永徽六年(655),二十一歲的義淨在神通寺(在今濟南市歷城區柳埠鎮)接受了具足戒的儀式,成為一位名正言順、風華正茂的僧人。

顯慶五年(660),義淨離開了土窟寺,跋山涉水先到達東都洛陽。洛陽佛門顯敞,義淨巧遇萊州(今山東萊州)僧人弘禕,二人結伴同行到各處朝拜參請。這年年底,冒雪趕到京城長安。看到塔寺林立,高僧雲集,義淨異常激動欣喜。

麟德元年(664)二月初五,德高望重的玄奘大師在玉華寺平靜安詳地離開了人世。兩天後,唐高宗下詔罷朝舉哀,舉行盛大的法事。長安方圓五百里內,百萬人來為大師送行,儀式空前隆重。義淨亦為大師送葬,當晚與三萬多人一道在白鹿原為大師露宿守墓。

麟德二年,義淨已入佛門二十五年,受具足戒也已十二年,已經是滿腹經綸的法師。他決計啟動西天取經的行程,邀約了四五個法侶結伴同行,如弘禕、幷州(今山西太原)人處一、晉州(今山西臨汾)人善行等。然而好事多磨,先是處一法師因為照顧老母而不能同行,接著得知去西域之路北有突厥,南遇吐蕃,戰事不斷,道路受阻。尚未出門,已遭挫折,但義淨與弘禕、善行矢志不渝,三人商議:既然陸路多處受阻,就改走海路!

三人如約聚面揚州,想不到到達江寧(今江蘇南京),弘禕竟接受了那裡的玄瞻法師的敦請,留寺安養,放棄了西行的打算。義淨無奈,只好再到各寺尋訪法侶,遇上一位俗姓胡、法名玄逵的僧人,交談中玄逵表示願隨義淨西去取經。於是二人商定在廣州會合,結伴去天竺國。義淨對玄逵評價頗高,說他“令族高宗,兼文兼史;尚仁貴義,敬法敬僧;枝葉蟬聯,嘉聲靡墜”。

濟南也有個“唐三藏”

抵達廣州,費盡周折終於找到一艘來自波斯的商船,答應回波斯搭載義淨等人。這時,年僅二十五六歲的玄逵卻患病臥床不起。義淨、善行雖然執意要等玄逵痊癒之後同行,但波斯商船不能久等,無奈之下,玄逵只好放棄,寫詩(此詩《全唐詩》誤收為義淨詩)向義淨表示歉疚和遺憾:

標心之梵宇,運想入仙洲。

嬰痼乖同好,沈情阻若抽。

葉落乍難聚,情離不可收。

何日乘杯至,詳觀演法流。

詩運用了大量佛教語,如“標心”(表明意願,顯示心懷)、“梵宇”(佛寺)、“運想”(想象、期盼)、“仙洲”(佛教徒指印度半島)、“乘杯”(佛教傳說有僧人能乘木杯渡水)、“法流”(相續不絕的佛法)。說自己心許佛門,期盼去印度朝聖,無奈染病不能與法侶同行,美夢破滅;這樣的變故無可挽救彌補,不知何時才能乘船到印度,仔細觀看高僧宣講佛法。

玄逵因病退出後,就只剩義淨、善行二人了。但他倆義無反顧,堅定地登上了南下的波斯商船,時間在唐高宗咸亨二年(671)十一月。

船在茫茫大海中航行了十幾天,終於看到了星星點點的小島嶼。船靠岸後,他倆從翻譯那裡才知道這是到了室利佛逝國(今印尼蘇門答臘)。義淨下船後打聽附近寺廟的情況,想安排水土不服的善行進行休養,沒想到遇到了最大的麻煩——語言不通。義淨見路邊的招牌上到處寫著梵文,自己只記得小時候見過,卻不曾學過,一籌莫展,救急的辦法是先找到寺院安頓善行調理身體。義淨找到了一所佛寺,接待他的僧人見他是中土大唐人,便開口說流利的漢語。原來這位僧人法名慧寂,家在大唐的泉州(今福建泉州)。義淨從慧寂這裡得知室利佛逝國是個佛教國家,這裡的佛教是由印度直接傳入,語言亦是梵語。

慧寂法師為義淨、善行二人安排了住所,並請了大夫為善行診病配藥。二人結束了幾十天的顛簸,暫時安頓下來。義淨在寺內住著,悄悄地向僧人學習梵語,他聰慧善學,不久能就與寺僧進行簡單的交流。可是善行的身體不僅沒有改善,反而每況愈下,腹瀉不止,常常臥床不起。室利佛逝國的醫療條件、治療方法與大唐有很大的差別,藥品種類也不足,所以善行的身體總不見有好轉的跡象。看到善行日漸消瘦羸弱的身體,義淨心疼不已,最後與慧寂商定,為了善行能儘早康復,先找船把善行送回大唐。善行聽說後淚流滿面,義淨也潸然淚下。

善行回國後,義淨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但是他愈挫愈勇,猛學梵語。半年後梵語突飛猛進,他決定繼續西行。搭乘外國去東印度的官船,一路上走走停停三個月,從馬六甲海峽輾轉到了馬來西亞等地,最終到達東印度。三個多月裡,義淨天天打坐誦經,研習律儀,複習梵語,從不懈怠。義淨每天看到的是海天一色,蒼茫一片,天天站在甲板上盼,日日望著船航行的方向。

咸亨四年(673)二月,義淨終於抵達南亞次大陸。上岸的東印度陸地,當時是耽摩立底國,就是今孟加拉人民共和國塔姆卜克的古港口一帶。

耽摩立底國有許多來自外國的佛教徒留學生。義淨早就從書中得知,先輩法顯大師和玄奘大師都曾來過這裡。在這裡,義淨遇上了來自愛州(今越南清化)的大乘燈禪師。大乘燈禪師早年隨唐朝使者到長安,在慈恩寺(大雁塔)三藏法師玄奘處進受具足戒,研讀經書多年,後來經越南、斯里蘭卡到東印度,在耽摩立底呆了十幾年。現在見到了大唐來僧,大乘燈禪師喜出望外,讓義淨與自己共居一室,一邊與義淨聊大唐情況,一邊悉心教授義淨系統學習梵文。為打牢基礎,大乘燈禪師先讓義淨學習“聲明”,聲明就是古印度的語法、聲韻之學。佛教認為古印度有五種學問,玄奘《大唐西域記·印度總述》記載:“一曰聲明,釋詁訓字,詮目疏別。二曰工巧明,伎術機關,陰陽曆算。三曰醫方明,禁咒閒邪,藥石針艾。四曰因明,考定正邪,研核真偽。五曰內明,究暢五乘因果妙理。”義淨有了在室利佛逝國的梵文基礎,又在大乘燈禪師的指導下花了一年的時間學完了專門的梵文文法《聲明論》,梵語日臻精通。

但是當義淨向大乘燈禪師提議去中天竺巡禮聖蹟時,大乘燈禪師卻慨嘆並非易事,解釋說天竺與大唐不同。大唐地域廣闊,卻是統一的大國;天竺雖比大唐小,但十幾個小國各自為政,還有許多蠻夷部落,要想巡禮聖蹟,這一路的風險恐怕堪比從廣州到此。義淨沒想到自己夢牽魂繞的佛國竟是這種狀況!他在與別人的交談中證實了大乘燈禪師的話。原來,天竺國地處熱帶,密林叢生,盜賊劫匪藏匿於高山之中,強取豪奪,謀財害命。由耽摩立底去中天竺需要成百上千的人集結前往才行。儘管明明知道充滿艱難險阻,但是義淨始終不能放棄自己的理想,極力鼓動大乘燈禪師同行。大乘燈禪師被他的誠意所打動,聯繫妥當之後,帶領義淨隨同其他集結的人馬一起出發去中天竺。

在路上,他們果然遇上了山賊,差點喪命,僥倖脫難後繼續奮行,有進無退。唐上元二年(675),四十一歲的義淨在飽嘗艱辛之後,終於到達了朝思暮想的那爛陀寺。

濟南也有個“唐三藏”

那爛陀的意譯是“施無厭”,寺在印度摩揭陀國王舍城東(今印度比哈爾邦首府巴特那東南),傳說建於公元五世紀笈多王朝的帝日王時,經歷代興建,規模宏大,有八個大院,盛時藏書九百萬卷,能容納僧眾萬人,是印度佛教最高學府和學術中心,玄奘曾在此留學多年。公元八世紀初,笈多王朝沒落,印度教勃興,那爛陀寺迅速衰落,十二世紀末毀於戰火。1916年至1937年,英國、印度考古學者根據《大唐西域記》的記載進行考古發掘,發現了十多處建築遺址。

義淨在那爛陀寺學習,一學就是十年!

佛教徒除了理論學習,還重視巡禮實踐,即漫遊佛教古蹟。義淨在那爛陀寺期間,也參加過不少巡禮,重點考察了古王城。古王城即王舍城,是古印度中部十六大國之一的摩揭陀國的國都,位於今印度比哈爾邦的巴特那地區。釋迦牟尼曾長期在此居住,佛跡、寺塔眾多。公元五世紀中國的僧人法顯來此時,見城已荒廢。七世紀唐玄奘抵此,描繪城“外郭已壞,無復遺堵。內城雖毀,基址猶峻,週二十餘里,面有一門”,“城中無復凡民,唯婆羅門減千家耳”。王舍城有兩大著名遺蹟,一是城中佛陀修行的竹林精舍,一是城東佛陀說法的鷲峰。鷲峰,乃是佛教聖地、靈山,義淨曾和來自江陵(今湖北江陵)的無行禪師等人一道參拜鷲嶺,作長詩《與無行禪師同遊鷲嶺,瞻奉既迄,遐眺鄉關,無任殷憂,聊述所懷為雜言詩》。

在王舍城,義淨還寫過一首短詩《在西國王舍城懷舊之作》,用一三五七九言組成,是一首“寶塔詩”:

遊,愁!

赤縣遠,丹思抽。

鷲嶺寒風馳,龍河激水流。

既喜聞朝日復日,不覺頹年秋更秋。

已畢耆山本願城難遇,終望持經振錫往神州!

“赤縣”,赤縣神州的省稱,指中國。“丹思”,心神,赤誠之心;“抽”,萌生,抒發。“龍河”,尼連禪河的異名,相傳佛將成道,先浴此河,後坐菩提樹下。“耆山”,耆闍崛山的略稱,即鷲峰。這首形式獨特的詩,反映了義淨的心聲:西天取經是為了東土致用,學成之日,盼望回到祖國傳揚佛法。

義淨巡遊至庵摩羅跋國(其地在西印度)時,曾拜訪同鄉僧人道希法師的故居。道希法師是齊州歷城人,有文才,善草隸,先於義淨來到印度,也曾到過那爛陀寺,將從中國帶來的中文譯本佛經四百多卷捐贈該寺,並在大覺寺(距王舍城不遠)造唐碑一座。可惜五十多歲即在庵摩羅跋國遇疾而終。義淨參觀了道希生前住過的居室,題詩傷悼其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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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道希同一時期來印度的,還有一位齊州同鄉師鞭法師,他擅長咒禁、嫻習梵語,在庵摩羅跋國受到國王的禮遇,安居王寺。曾與道希法師在王寺相見,同住一個夏天。兩位高僧異國逢同鄉,“申鄉國之好”,為一時幸事。但不幸的是,師鞭英年早逝,年僅三十五歲。義淨比他倆晚到十多年,沒能在印度見面。根據義淨的敘述,可知唐代的濟南,至少有三位僧人西來印度,但只有義淨生還,足見西天取經之險難。

師鞭是從北方陸地來到西印度的,領隊者是著名的玄照法師。玄照是太州仙掌(今陝西華陰)人,唐太宗時巡禮天竺,唐高宗時應詔回國,其後又受命重遊天竺,未及返而卒,年六十餘。義淨曾和玄照在那爛陀寺相見,有感於玄照“雖每有傳燈之望,而未諧落葉之心”,作誄詞悼念:

卓矣壯志,穎秀生田。

頻經細柳,幾步祁連。

祥河濯流,竹苑搖芊。

翹心念念,渴想玄玄。

專希演法,志託提生。

嗚呼不遂,愴矣無成。

兩河沈骨,八水揚名。

善乎守死,哲人利貞。

“細柳”,觀名,在今陝西西安市西南。“祥河”,即尼連禪河,因佛陀曾在此河沐浴,遂稱吉祥之河。“竹苑”,竹林精舍。“念念”,即念念相續,謂誦經不絕、專心致志。“玄玄”,本是道家語,佛家亦用來指深奧的妙理。“演法”,宣講教義。“兩河”,佛教將世界分為四大洲,南部的洲叫贍部洲,中有四條大河,前兩河是流通印度的殑伽(jìngqié)河(即今恆河)、信度河(又名辛頭河)。“八水”,陝西關中地區有涇、渭、灞、滻、澇、潏、灃、滈八條河,此處用於代指京城長安。“利貞”,語出《易經》,和諧貞正的意思。試將誄詞以現代漢語翻譯如下:

雄心壯志卓爾不群,聰明秀異投身佛緣。

頻繁出入京都名寺,幾度翻越祁連雪山。

尼連禪河沐浴聖水,竹林精舍留戀盤桓。

時時懸想成佛得道,處處深思妙理真言。

專意渴望傳經講法,一心志在普度眾生。

可嘆可惜大志難遂,悲愴悲痛理想未成。

印度河水沉留遺骨,大唐長安傳揚美名。

盡忠職守死而後已,高德善行萬古長青。

義淨是個感情深厚、很重情誼的人,對前輩高僧仰慕禮敬,對同輩法侶有情有義。在印度各地巡禮的日子裡,義淨始終帶著這種敏感的心,感知所見所聞。其《西域寺》寫道:

眾美仍羅列,群英已古今。

也知生死分,那得不傷心。

眾多美輪美奐的寺院仍在,但那些大德高僧已古今隔離;雖然出家人明白四大皆空、生死淡定,但依然禁不住傷心難過。

武則天垂拱元年(685),在印度求法十二年的義淨決定啟程回國。攜帶大量梵本經文,沿原路返回,中間又經歷許多劫難,垂拱四年才航行回到室利佛逝。應當地僧人的挽留,住下來譯經和著述,在這裡停留時間長達8年之久。義淨為完成譯、著任務,又因缺少墨、紙和謄錄,曾於永昌元年(689)回到廣州,得到廣州貞固律師的大力相助,旋即返回,抄補部分梵文經典。在這幾年的時間裡,義淨除了翻譯佛經,還撰寫了《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記述從唐初到義淨時東亞到印度求法的56名僧人的事蹟;又著有《南海寄歸內法傳》,記載印度等國的佛教狀況。玄奘的《大唐西域記》記載了陸路的所見所聞,法顯的《佛國記》詳於陸路而略於海路,因此義淨記述的有關南海各地的情況,就成為流傳至今的關於南海各地的最早歷史地理材料。書中有關印度的史料也頗為珍貴,尤以醫學記載較多。

濟南也有個“唐三藏”

《全唐詩》中有一首無名氏的《題取經詩》,實際上是義淨所作。義淨親身經歷了取經的艱難,更加欽敬古代那些高僧,告誡後輩當思佛經來之不易。詩曰:

晉宋齊樑唐代間,高僧求法離長安。

去人成百歸無十,後者安知前者難。

路遠碧天唯冷結,沙河遮日力疲殫。

後賢若不諳斯旨,往往將經容易看。

武則天改國號為周,登上皇帝寶座之後,大力崇尚佛教。義淨派人攜帶自己的著述進京上呈朝廷,得到武則天的嘉許。證聖元年(695)夏天,義淨啟程北返祖國,抵達洛陽。武則天親率文武百官組成浩大的歡迎隊伍,到外郭城上東門外迎接,禮儀超過了當年玄奘回朝僅由宰相派員迎接的規模。

義淨自公元671年三十七歲時出國,到公元695年六十一歲時回國,前後歷時二十五年,遊歷三十多個國家。

雖已年過花甲,但義淨仍然保持旺盛的工作狀態。他往來於長安、洛陽,主持譯經活動,到逝世為止,共譯出經論107部,總共達428卷之多。義淨譯經,堅持直譯,在原文下加註說明,訂正譯音譯義;在語譯方面,區分俗語雅語,又常在意譯漢字下標出四聲和反切,以求得準確的發音。既繼承了玄奘的翻譯特點,也有自己的獨創之處,譯作水平很高。

當然,義淨並不是一個“書呆子”,他深知弘揚佛教必須得到皇帝的支持,因此也周旋於朝廷,以高度的靈活性配合武則天完成了一些急需的政治宣傳。例如,就在義淨剛剛回國的公元695年,武則天聲稱得到民間進貢上來的“天賜石函”,其中有十二個奇怪的字,眾人都不認得,武則天便請義淨辨識,義淨不負聖望,竟然全都譯寫出來,十二個字是“天冊神皇萬歲忠輔聖母長安”;武則天大喜,當年九月就為自己加上“天冊金輪大聖皇帝”的稱號,大赦天下,改年號為“天冊萬歲”。這件事情頗可玩味,極有可能是武則天、義淨聯手上演的一出雙簧戲:武則天亟需要證明她代唐稱帝是天賜神授,義淨初來乍到很需要藉助皇權提高聲望,雙方達成默契,合作共贏。再如武則天長安四年(704),義淨七十歲高齡,仍到少林寺參加重結戒壇的典禮,並撰寫了《少林寺戒壇銘序》。

濟南也有個“唐三藏”

因譯經卓有成就,義淨被封為“三藏法師”。

唐中宗即位,效法唐太宗為玄奘寫《大唐三藏聖教序》,親自撰寫《大唐龍興三藏聖教序》以表彰義淨。中宗皇帝特御駕洛陽西門,向群臣宣示義淨所翻譯的新經。第二年,義淨隨駕西去長安,在大薦福寺(小雁塔)設置翻經院,並居住在該寺。

義淨晚年在大薦福寺臥病。唐玄宗先天二年(713)正月,奏請返回老家,朝廷准予回齊州。義淨思念家鄉,叮囑門徒說:“齊州孤妹、諸親眷屬,並言好住。”然而他並未能回到齊州,於當月十七日圓寂,享年七十九歲,法臘(僧齡)五十九年。安葬於長安延興門外,墓塔周圍建寺,為表彰他翻譯《金光明最勝王經》而命名為金光明寺。

齊州的四禪寺,也建塔立碑掛像以紀念義淨。碑由齊州書法家、時任御史的唐奉一書寫,抄錄的是唐中宗的《大唐龍興三藏聖教序》。宋代蘇轍曾來此寺瞻仰,李清照的丈夫趙明誠也曾來過,並將此碑收錄於《金石錄》之中。這塊唐碑後移至長清大清河畔的河陰寺,清咸豐年間黃河決口侵奪了大清河道,此碑遂被衝淹而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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