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4次娶親當天新娘都失蹤,查案時我在他父親房間發現件可疑事

唐靜 六扇門 龍山 故事 深夜奇譚 2018-12-17
男子4次娶親當天新娘都失蹤,查案時我在他父親房間發現件可疑事

楔子

芳華園,大雪時。故人歸,亡者去。

崇州的隆冬時分,月圓雲薄,花市彩燈如晝,人頭攢動。忽然“嘭”的一聲,遠處花街盡頭驀地綻開了一朵煙花。

皎月與煙火映在漫天遍地的雪上,一行送親隊伍吹打著嗩吶鑼鼓穿過花街,向萬方山莊而去。萬方山莊身為崇州的首富,也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此番少莊主方澤嫁娶喜事,讓整個崇州都熱鬧了起來,流水晚宴擺了整整三天,自月華初上,到燈火將盡。

方澤原本生的就好看,此番一身鮮紅喜氣洋洋,在一片銀裝素裹之中,顯得十分矚目。他站在萬方山莊的門口,嘴角帶著新郎官獨有的笑意,看著遠處的花轎伴著鑼鼓聲漸漸靠近停在門口。

他信步上前,素手將轎簾掀開,可剛剛掀起一半,他神色一頓,手停在半空。身後小廝順著轎簾向裡面看去,忽然鬼叫一聲。

這時原本雲靜風停的好天氣竟然颳起一陣夾著雪花的陰風,將轎子吹倒。待風停,眾人才看見從喜轎裡摔出來的新娘。

臉色雪白,與紙同色,這哪裡是活生生的新娘,竟是一個由白紙糊的陪葬紙人,穿著原本應該是新娘的嫁衣,摔在雪地之上。

眾人瞧著尖叫起來,方澤原本帶著喜氣的臉現在也只剩下慘白,冷汗涔涔——

這已經是第四個新娘了。

1.其實,我夢見你死了

最近朝廷很窮,陛下剛剛在龍山山頂修了一座避暑山莊之後,又碰巧遇上了前幾個月晉州在秋收時陰雨連綿,好好的莊稼被雨水泡了個稀爛,顆粒無收。

陛下一摸鬍子隨即下了道聖旨,道朝廷上下應與百姓同甘苦共患難。因為水災秋至,所以百姓民不聊生,故召集全國來捐款給災區,這頭陣,便由我們朝廷官員來打。

我看到這道聖旨之後摸著口袋裡剩的不到二兩的銀子慌了神,接著便做了一連幾天的噩夢。夢裡都是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嚇得我每天都是一身冷汗地從夢中醒來,但怎麼也記不清楚夢中發生的情節,可是今天除外。

我摸了一把頭上的冷汗,看著窗外悄悄溜進來的一抹陽光,起身準備把已經溼透的睡衣換掉。哪知我把帶子解開衣領褪到肩處,腳還未沾到地上,一隻冰涼的手便一把攥住了我的腳踝。我一愣,那手的涼意自我腳踝處霎時間竄進我的心尖尖。

我雖然不敢往下看,害怕得想要尖叫,但片刻後還是定了定神:身為六扇門第一分部的捕頭,我怎麼可能被這點事情嚇住?!

於是我猛吸了口氣,將全身的力氣全都聚在後腳跟兒,憑著感覺狠狠地一刨,隨即便尖叫著竄了出去。

可是我尖叫聲都已經消失,我身後那哀嚎聲卻久久未散,我一下子頓住了腳步,慢慢循聲回頭,看見捂著下巴在地上來回翻滾的唐靜言。

我上前,用腳尖踹了踹唐靜言的腰,問道:“你怎麼在我房間?”

唐靜言捂著下巴一邊打滾一邊喊道:“還不是我昨天晚上聽著你鬼叫我的名字,我以為誰來採你的花,所以過來看看。哪知道你一下子便拽住了我的手不讓我離開,我這才在你的床底下睡了。誰知道凍死我還不算,竟然一早上還被你來了一腳!曲淼淼!你還給我帥氣地下……”

唐靜言一邊喊一邊向我望了過來,然後一下子噤了聲,眼睛落在我的胸口,鼻子猛地滑出兩道血跡。

我隨著他的眼睛向下看去,竟然看到了我的睡衣大敞著,裡面的肚兜明晃晃地擺在唐靜言的面前。

我一下子將睡衣攏住,退了兩步,唐靜言這個時候才收回眼神,從地上爬起來,隨手將鼻下的血跡抹掉,道:“肚兜不錯……”

還未及我發飆,唐靜言便眯著眼睛立到了我的面前,勾著我的下巴,問道:“捕頭大人這一早上便對我進行肚兜誘惑,難道昨天晚上大人在夢裡叫著我的名字,是在與我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嗎?”

唐靜言的下巴雖然剛剛被我一腳踹得紅腫,但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更不影響我喜歡他。我看著他一臉傲嬌又嘚瑟的表情,定了定神,剋制住自己的心,對他道:“嗯,肚兜誘惑實屬意外,但昨天晚上我做的夢確實與你有關……”

唐靜言聞聲劍眉輕挑,一下子看進我眼睛裡,輕笑著問:“難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知大人夢到我如何?”

我看著他的眼睛,把昨天夢中我記得清楚的唯一一個片段對著他認真道:“我夢見……你死了。”

我看著他一下子垮掉的表情,趕緊補充道:“你信我!真的!就是我在前面跑,你護在我的身後,然後有一支箭‘咻’的一聲穿透了你的胸膛……”

“停!這種不祥的夢大人還是忘了得好!”他瞧著我喋喋不休的嘴,一下子用手指按了下來,然後看著我衣衫不整的樣子,哼道,“屬下在外面等大人,待大人收拾妥當之後便出發去萬方山莊。”

我一愣,只見唐靜言眯著眼睛瞧我,問道:“難道大人是忘了自己接的私活嗎?”

我雖然身為六扇門第一分部的捕頭,但是月奉實在是少得可憐,又加上朝廷最近強制捐款,搞得我連粥都要喝不起了,所以我便在外面接了些偵探的私活,來貼補自己。正巧前幾日崇州的張老爺來找我,說是他女兒已經消失了多日,請我去尋一尋。

我應了下來,並且打聽到張姑娘最後出現在萬方山莊,所以這才帶著我的首席下屬唐靜言打算去探查一番。可是這幾天的噩夢攪得我心緒不寧,所以我差點把這件事忘得乾淨。

我收拾出門的時候,唐靜言已經收拾好了包袱牽著馬在門外等我,我看著陽光斜斜懶懶地灑在他的側臉上,牽著馬的手骨節分明。我攏了把快要滑落的口水,上前問道:“怎麼只牽了一匹馬出來?”

唐靜言看著我,忽然將我攔腰抱起扔在了馬背上,緊接著他一個帥氣的上馬,手穿過我的腰勒緊了韁繩,我被他圈在懷裡,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耳後。我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剋制住馬上就要笑得咧到耳根的嘴角,聽著他道:“你的駕馬技術實在是令人不敢恭維,而且,屬下帶大人一起駕馬,不是大人心中所願嗎……”

聽著他的話,我十分想狂點頭,但是我一轉臉便看到他那張寫著“我最帥,快來愛我”的臉,我忽然將心裡亂跳的兔子按了下去,正色道:“既然是這般,那共乘一騎也無可厚非。”

說罷我趕緊將我那張口是心非的臉給轉了過來,生怕他看出一點端倪。

身後的人輕笑一聲,也不戳破我的窗戶紙,只喝了一聲之後,箍緊我的腰,駕馬而去。

萬方山莊距離六扇門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唐靜言的駕馬技術又十分好,我一路上無數次地悄悄回頭偷瞄著他的側臉,還是嘆道:這樣一個如玉的人兒,怎麼就混到我手下做捕快了呢?

唐靜言是半年之前到六扇門做捕快的,我第一眼瞧見他的時候,便瞧上了他的如花容顏,眼珠差點沒粘到他的臉上,碰巧我往日馬屁拍的溜,我領導褚大壯總捕頭喜歡我得緊,所以便一揮手將唐靜言派到我的麾下。

我們晌午之前便來到了萬方山莊門口,我與唐靜言蹲在草叢裡看著那萬方山莊的大門,對著唐靜言道:“據我這兩日調查,張姑娘為方澤的第四任新娘,但卻在成婚那日失蹤,之後便再不見蹤影,我敏銳的直覺告訴我,這問題應該出在方澤身上,況且他的新娘一連四人在婚禮當天全部失蹤,以紙人代嫁,實屬蹊蹺,眾人都說他克妻,也過於巧合了。”

唐靜言問道:“那為什麼只有張老爺來請你找人,其他姑娘的家屬都沒有來呢?”

我嘆了口氣,道:“因為張老爺不差錢啊,其他三戶的姑娘都是尋常人家,在姑娘逃婚之後方澤不但沒有收回聘禮,而且並不追究,況且其他三家也沒有能力去找丟了的姑娘……”

唐靜言點了點頭,看著我:“那捕頭打算如何混入山莊探查呢?”

我搖了搖頭,此番前來是幹私活,所以萬不能暴露身份,如果要讓總捕頭知道了,我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我正想著,唐靜言便瞧著門口忽然出現的一抹身影,牽我一下子拉了出去奔到了那人的面前,將我一下子摁跪在地上。

我腦袋一陣發懵,唐靜言是瘋了嗎?

我還未等反應過來,便聽著唐靜言對著那人道:“在下略懂占卜之術,聽聞少莊主近日婚事不順,有克妻之傳聞,故在下來助少莊主一臂之力,破除命格。”

我抬起頭,看著面前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方澤,愣了一瞬,我本以為克妻的人應該凶神惡煞膘肥體胖,怎麼可能是如此的濁世佳公子?

方澤輕笑一聲,瞧了瞧我,然後對著唐靜言問道:“不知兄臺要如何化解?”

“以毒攻毒!”唐靜言對方澤抱拳,對他道,“此女為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剋夫克子,或許能助少莊主化解命格。”

我聽他如此說,拳頭捏得吱嘎作響,恨不得一拳砸在他的下巴上。

哪知道方澤竟然信了他的鬼話,親自將我扶了起來,讓人將我們帶進去,邊走邊問道:“那請問閣下是?”

唐靜言指了指我,道:“她前夫。”

2.他是我“前夫”

聽著那三個字,我和方澤的腳步齊齊頓住,在我印象中,唐靜言雖然傲嬌又嘚瑟,但精神還是很正常的,難道一進這萬方山莊,他的腦子就出問題了?

哪知道唐靜言接著解釋道,他是我指腹為婚的未婚夫,但因我家道中落,加之命格不好,所以他父母便嫌棄我不讓我進門,他可憐我無處去,便將我帶了出來,想著給我找一個地方安頓。碰巧到了崇州的時候聽到了少莊主的事情,他又略懂占卜,所以便將我送了過來。

可是他剛剛掐指一算,若是要破解命格,需要在一個多月後的正月十五施法方才奏效,所以這段時間,我們便要借住在萬方山莊。

我看著方澤連連點頭,忍不住想要為唐靜言的機智鼓掌。

方澤聽罷,便令人將我與唐靜言帶到萬方山莊的芳華園,好生接待,說完便轉頭離開山莊去巡鋪子,我與唐靜言被人帶到芳華園中,芳華園院中桃樹滿布,園中有一汪湖水,兩個佈置精巧的房間臨水而建。看著院中的情景,我一下子頓住了腳步,唐靜言回頭瞧我,問道:“怎麼了?”

我搖搖頭,道:“不知道,就是覺得特別熟悉。”

唐靜言打量了一下,“嘖”了一下,然後嘆道:“奢侈,果然奢侈,估計你攢三輩子的錢都買不上這樣一處院子。”

我聽著他的話心被扎得生疼,看著離開的小廝,而後惡狠狠地對他道:“會的!一定會有的!只要我努力工作好好破案!房子和男人都會有的!”

他輕笑著,我抬頭望著他的臉,正巧看見夕陽映在湖水之上,那光又從湖面折射到他的臉上,我瞧著他的樣子,心底一下子軟了起來:如果房子是這處,男人是這位該有多好啊……

唐靜言看著我,臉一下子貼了過來,鼻尖好似不經意間蹭上了我的,然後調笑道:“大人在想什麼?”

我看著他的眼睛,愣了一下,他好像完全能看透我的心一般。

我差點陷在他的眼睛裡,保持著最後一份理智搖了搖頭,退了一步,道:“剛才多虧你機靈,讓我們有留在山莊的理由,本捕頭表揚你。”

“嗯?只口頭誇獎,沒有實質獎勵?”他眉頭輕皺,眉梢眼角都帶著稍許不滿。

我看著他柔軟殷紅的脣,扁了扁嘴,一咬牙從小荷包裡掏出了一兩銀子,遞到了他的手上,“吶,獎你的,不能再多了!”

“呵,”唐靜言看著我一臉肉疼的表情,就著我的手將銀子又塞回了我的小荷包,隨即一下子拽著我的手將我拉近,我撞進他的懷裡,聽著他道:“既然大人不知道如何打賞屬下,那屬下就來教教大人,如何?”

我看著剛剛一直被我覬覦的紅脣慢慢地壓了下來,閉上眼睛,可是還未等我閉上,我便看見園子的門口處有一道人影閃過,我的理智瞬間迴歸了八分,想起了我們這是在萬方山莊!

我一下子將唐靜言推開,看著他一臉憋悶的神情,忽然掩飾尷尬地哈哈一笑,可又覺得剛剛實在是太虧了,所以對他道:“攢著,攢著,等我們辦完了這一案我們回去隨意……”

“隨意什麼?”唐靜言那一臉小傲嬌的表情又掛了上來,他想了想,輕笑了一聲,指著自己的脣問道,“難道,大人想的是這個?”

難道不是嗎?

我登時斂了神情,尷尬地咳嗽了兩聲,看了看掛在地平線的夕陽,對他道:“嗯,先吃晚飯收拾一下,然後再說。”

說罷,我便一溜煙兒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才敢讓我那亂蹦的心臟完全釋放,滿腦子轉的都是剛剛那個近在咫尺的櫻桃紅脣,嘖,僅是想想就已經很可口了……

夜至深沉,我換好了一身夜行衣去敲唐靜言的門,哪知道來開門的唐靜言竟然一臉睡意正濃,我瞧著他微微敞開的睡衣,裡面的肌肉線條分明,一路延伸至下……

他順著我的眼神也向下看去,然後睡意中那喑啞的嗓音便傳了過來:“大人打算看些什麼?”

我猛地打住了我自己的心思,對著他道:“走!我們來夜探萬方山莊!”

萬方山莊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此時偌大個山莊被陰在月光之下,顯得格外陰森。因已至深夜,路上的燈火已經被熄滅,只剩下各個被分開的園子門口的大紅燈籠在一片夜色之中忽閃忽閃的。

我被陰冷的風吹得一個激靈,抬頭便看見在一山莊的紅燈籠之下藏著的星點燭火,我眯著眼睛向那處望去,果然不是我看錯,的確是有一個房間有著暗暗的燭火光。

唐靜言也隨著我向那處看去,對我道:“那應該是萬方山莊莊主的園子。”

我一驚:萬方山莊的老莊主方威協夫人在一年之前便去遊歷天下,將山莊交給獨子方澤打理,甚至連方澤這幾次成親他們都沒有回來,想來是在外面過得逍遙快活。

我轉頭瞧著唐靜言,問道:“你怎麼知道那是莊主的園子?”

唐靜言聞言便有絲小嘚瑟,對我道:“當然是我晚飯的時候藉著掐算命格的由頭將整個山莊轉了個遍嘍。”

我吃癟,晚飯過後我便去補了個覺來準備今晚的行動,哪知道唐靜言竟然如此麻利在我睡覺的時候將地形都踩好了。

我本來想順著那盞燭火摸過去一探究竟,可我剛剛走到半路,那燭火便忽然熄滅,再也找不見蹤影。

我一下子沒了目標,準備帶著唐靜言回去睡覺,哪知道我剛退回兩步,剛剛滅掉的燭火便像鬼火一般又亮了起來,甚至帶著一絲悠悠的藍光在屋中閃爍。

我登時汗毛顫慄,直覺告訴我那個房間裡面一定有古怪,於是我便帶著唐靜言循著那道忽然明滅的藍光追了過去。

唐靜言帶著我一路向前,翻牆越樹,終於到了那個閃著藍色光亮的房間。

那藍光近看並不明顯,只剛剛在一片漆黑之下才顯得格外顯眼。我嚥了口口水,輕輕地將那門推開一條細縫,順著瞄去,猛然間對上了一雙眼睛。此時一陣陰風吹過,剛剛被我打開的房門忽然“嘭”地合上,我被駭了一跳,往後一退,退到了唐靜言的懷裡。

唐靜言將我摟住,看著我身子不自覺地在發抖,問道:“剛剛你看見什麼了?”

我抿著脣,儘量不去回想剛剛對上的那雙可怖的眼睛,對著他抖著牙道:“死人……”

3.原來有收藏紙人的癖好

唐靜言聽我如此說,一下子將我箍進懷裡,伸手打算將那扇門再次打開。

我躲在他的懷裡不敢動,只能隨著他向前走去,心提到了嗓子眼。可唐靜言的手剛剛碰到門栓還未等再次推開,園子外的一陣火光和嘈雜之聲便越來越近。

我與唐靜言對視一眼,便一路溜回了芳華園。

接下來的一連半個月,萬方山莊都對老莊主的園子嚴加看管,我和唐靜言再也沒有機會靠近那裡,而且在這半個月中,那雙眼睛變成了我的夢魘,在我夢中徘徊不去。

直到半個月後,我與唐靜言才有機會再次摸到那個園子中,這一天,正是除夕。

除夕,薄雪微浮,崇州城中皆是喜氣洋洋,唯獨這萬方山莊沒有半分過年的樣子,並無爆竹煙火,也無團圓家宴。整個山莊早早地便將燭火熄滅,好像在隱藏著什麼祕密一般。

我與唐靜言趁著薄雪未落便溜進了老莊主的園子中,唐靜言將我護住,打算將那扇我上次只推開一點的門推開,我將他攔下,道:“這次,還是我來。”

我雖然膽小,但是我從來都會面對恐懼,不願服輸。所以即使上次我被嚇到,這次也要我來親手打破這個夢魘。而且,不知道怎麼,我對現在的這個場景也是十分眼熟,好像很早之前就發生過一遍一般。萬方山莊裡不僅外透著古怪,甚至好像還和我的噩夢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唐靜言看著我如此,退後了一步,看著我輕笑著道:“真是愛逞強。”

他說罷,便將兩隻溫暖的手掌搭在我的肩上,我感受著他手掌的溫度,身上的寒意漸消。

我沉了口氣,閉著眼將那扇門打開,隨即屋中的寒意似餓虎般撲向我們,我被凍得打了一個冷顫,睜開眼時,果然又對上了那雙眼睛……

可是,那又不是眼睛。

我定了定神,藉著今晚的月光將屋子中看得清楚,唐靜言並肩與我站在一處,最後拉著我的手進了那個似冰窖般的屋子。

整個屋子的寒氣皆由屋子中的一塊雕刻著奇怪圖案的玉石而散發出來,那玉石似桌子般大,佇立在屋子的中央,散發著藍色的幽光,將以它為中心而立著的四個人的臉用藍光映得跟厲鬼一般。

我瞧向被依次安置好的四個人,竟然發現那四個人並不是活人或者屍體,而是那些穿著嫁衣的紙人。臉色慘白,身上嫁衣鮮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她們的後背被從房樑上懸下的鉤子狠狠勾住,蕩在半空。

我是第一次見到這些傳說中的紙人新娘,可我萬沒有想到這些紙人竟然糊得如此逼真,甚至連臉上的紋路也清晰可見,她們表情木然,但只有那個乾涸的眼睛透露出來無限的恐懼。

我就是被這雙以假亂真的眼睛駭了一跳,噩夢連連。

我轉頭去看唐靜言,發現他正在圍著那第四個代張小姐而嫁的紙人看。我也湊了過去,發現這些紙人的手藝雖然在細節上是一樣的,但這第四個新娘的做工卻遠沒有前面三個來得鮮活,就只是一個紙人立在那裡。

我瞧著那紙人,對著唐靜言道:“你有沒有覺得這第四個紙人有些不一樣?”

唐靜言點點頭,摸著下巴道:“的確有些古怪,好像……這個紙人粗糙了一些。”

我點點頭,指著紙人的眼睛剛要與唐靜言細說,可驀地一瞥,我便看見了一道銀光自屋子中的一處向我們射來,我反應不及,將唐靜言狠狠一推,自己側身一躲,可終究是被那銀箭劃破了手臂。

血順著我的手臂涓涓而下,止也不止不住,那血滴答滴答流到地上,最後聚成一股細流,順著地上向那塊泛著藍光的玉石而去。

唐靜言看著我已經血流成河的手臂,神色大振,一個飛撲將我護在懷中,快步離開那個園子,一路帶我飛回了芳華園。

我被唐靜言箍在懷裡,仰頭便能看見他緊緊繃著的下巴,還有那皺起的眉頭,我輕笑一聲,問他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大人以身犯險,不惜隻身護屬下為屬下擋箭,屬下怎能有氣?”

我瞧著他的口是心非。那緊皺著的眉頭還有語氣的冷淡,明顯就是生氣的樣子啊。

我的心下止不住地暖,又往他的懷裡鑽了一鑽,可還未等我將他的便宜佔夠,他便抱著我回到了芳華園。他將我放在床上,用被子裹住,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瓶藥,“嘶啦”一聲將我的袖子扯開,然後將藥瓶裡的粉末倒在我的手臂上。

那鑽心的疼讓我不禁皺了眉,我抬頭看著還是一臉生氣的唐靜言,將在眼眶裡打轉的淚硬生生擠了出來,扁了扁嘴,對他囁嚅道:“疼……”

我將“弱小”“可憐”“無助”這三個詞發揮到了極致,果然唐靜言看著我的眼淚將上藥的手輕了又輕,最後還對著傷口吹了兩下,瞧著我,問道:“還疼嗎?”

那傷藥該死地好用,竟然在這一會兒之間便將血止住,除了隱隱的不適之外竟無半分苦痛,我瞧著唐靜言的脣,想到半個月前那個被打斷的吻,又騙道:“疼……”

唐靜言皺了皺眉,隨即看到我紅了的半張臉還有那瞧著他脣的直勾勾的眼神,忽然輕笑,將我摟在懷裡,將吻輕落在我的頭頂,他的聲音從我的頭頂傳了下來:“這樣呢?”

我搖頭,道:“疼……”

他又笑了一下,脣慢慢下移,吻在了我的額頭眉間,那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對著我又問道:“還疼嗎?”

我言語不能,怕一張嘴心便從嗓子眼兒裡面蹦出來,只能接著點頭。

“哦!看來屬下的脣,是大人的治傷良藥了……”他這樣說著,將我摟在懷裡,笑道,“可是你也不能再貪心了……”

我失望地扁嘴,接著便聽著他的聲音從我的頭頂傳來,他問道:“淼淼,你知道司徒丞相的女兒嗎?”

我被他的這聲淼淼瞬間又奪去了神智,半迷糊著回答道:“知道啊,不過她是丞相不受寵小妾生的庶女,這麼多年都沒有消息,你怎麼問起來她了?”

唐靜言搖搖頭,道:“無事,只不過今天我路過前廳的時候聽見方澤在話語中好像提到了這個人。”

“難道她是方澤的下一個新娘!”我從他懷裡蹦出來,氣道,“那個方澤到底還要禍害多少人!”

唐靜言看著我元氣十足的生氣,忽然挑了下眉,道:“你不疼了?”

我愣住,然後嘆了口氣,一下子又倒回到他的懷裡,道:“沒,還有點頭暈……”

4.芳華湖下藏著誰

我在芳華園中整整躺了七天,雖然我覺得只是一點小傷,但唐靜言卻總是認為這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所以將我按在床上,傷好得連疤都沒留才放我出來。

我趁著正月裡晴好的天氣從房間裡踱步出來,剛一出門便看見唐靜言負手立在芳華湖邊,日頭灑下的金光,一半映在了湖裡,一半映在了他的臉上。

我看著他的背影,輕手輕腳地踱了過去,瞧著他勁窄有力的腰,想靠近他一把圈住。哪知道唐靜言正在湖邊想事情,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反射性地一個閃身躲了過去。我撲了個空,還沒收住步子,於是便直愣愣地栽在湖裡。

這芳華湖水雖然並未結冰,但到底寒冬臘月,這水冰冷刺骨,再加上我身上的衣物厚重,撲騰兩下便再沒了力氣,只得隨著水下沉。

我在水中憋著呼吸,儘量將眼睛睜開,等著唐靜言來救我,可我在亂抓之間,竟然猛地抓到了一把頭髮。我的手被那頭髮帶著向下沉去,待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張張蒼白的臉便浮在我的面前,那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好像想留我在這裡與她作伴一般。

我被嚇得動彈不得,想尖叫,但還要憋著氣不讓自己被嗆到,只好奮力地向上遊著,忽然間,唐靜言的身影出現在水底,他遊近我,將我一把圈住,向水面帶去。

我被唐靜言帶出水面,他將我放在岸邊,我咳了幾聲才緩過神兒來,一把抓住唐靜言的手,慌道:“水底有人!”

唐靜言也被我嚇了一跳,他將我抱著回到了房間,換上一身乾淨衣服才與我道:“我們晚上再說。”

我點頭,剛剛那張蒼白的臉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待晚上夜半時分,唐靜言下了湖底將那具屍體撈出來放在我的面前的時候,我才知道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什麼了。

這具屍體,便是張老爺一直要找的消失多日的張姑娘。

我仔細打量著從湖底撈上來的屍體,與其說是屍體,不如說是一具已經沒有血肉的乾屍。照理說,一般的屍體在水中泡過之後即使是冰冷的水,也會浮腫,青筋血管暴起面目全非。可是這具屍體卻毫無變化,甚至好像是身體裡面沒有半分水分了一般。

面前的情況如此詭異,我看向唐靜言,他也搖了搖頭,所以我們只好將屍體先藏起來,等到日後再探查。

夜靜時分,我再次從夢中驚醒,張姑娘那張慘白的臉和眼睛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我抱著頭蜷縮在床腳,老莊主園子中擺著的幾個紙人的眼睛和張姑娘的眼睛在我的腦海裡來回轉,到最後,漸漸重合。

我猛地想起來,起身向唐靜言的房間奔去,竟然發現他不在房間裡。可是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樣,所以我便孤身一人闖進這個漆黑的夜,溜進了那個令我發憷的屋子。

裡面的陳設一點都沒有變,我到了第四個紙人面前,發現它的眼睛空洞無神,而後再向其它的紙人看去,那眼睛卻似曾相識。

這眼神……與從湖底撈上來的張姑娘的眼神一模一樣!

我顫巍巍站在第一個紙人的面前,伸手將紙人身上糊的紙一層一層剝掉,剝到最後,我頓在了原地,手也停在了半空——

那哪是紙人,在紙之下,竟然包裹的也是一具乾屍!

我捂住嘴,轉頭向外面跑去,這哪裡是一屋子紙人,這分明是一屋子的屍體!而且,是被放乾淨血被層層包裹住的屍體!

我倉皇而逃,想拉著唐靜言離開這個鬼地方,可是還未等我跑回到芳華園中,卻依舊沒有找到唐靜言的身影。

“嘭——”

我被駭了一跳,看著一枚黃色煙火彈在不遠處炸開,皺了眉頭:那是我們六扇門相互聯繫的方式,這黃色便是總捕頭在叫我,要我立刻現身。

我頓了頓,想著待我見完褚大壯回來再找唐靜言也不遲,可我沒想到,我剛出萬方山莊的大門,便被人敲昏,待我再醒過來的時候,竟然回到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我被綁在椅子上,看著面前背對著我一身絳紫官服的背影,叫道:“爹爹……”

那人聽我發聲,轉過頭來,看著我依舊是那副對我厭惡至極的臉,他道:“司徒淼,若不是我放煙火彈引你出來,竟還抓不到你。如今陛下和爹爹給你安排了一樁好親事,你接旨吧。”

我看著我爹將聖旨甩到了地上,轉身出門,我這才透著月光看見聖旨上的字。

我本不叫曲淼淼,我是司徒淼,是司徒丞相不受寵的庶女,自小因為命格不好,所以便被丞相丟棄在尼姑庵裡,任我自生自滅。

後來我長大了之後便到了六扇門做了個捕頭,想著憑自己的能力過上好日子,即使我爹爹把我丟棄,我也不能放棄我自己。

可是沒想到,方澤竟然在幾天前給陛下捐了大筆的災款,只為求與我的婚事,所以我爹這才將我抓了回來。

我看著地上那道金黃的聖旨,婚期便是在五日之後的正月十六。

接下來的幾天,我爹怕我逃婚,於是將我囚禁起來,我一方面裝乖,一方面想方設法地逃出去,可是都沒有結果,到最後只能在房間裡昏昏欲睡。

可是我沒想到,那個我一直不清晰的噩夢卻在這段時間漸漸清晰起來。

夢裡,方澤帶著唐靜言來送聘禮,我心中劇痛,之後神智便有些不清,並在半夜的時候失去了直覺,整個身子都不聽我使喚,像是遊走在一片大霧之中,朝著一個召喚著我名字的聲音而去……

直到後來,我恍惚看見我站在了那個佈滿紙人的房間,最後便是唐靜言護著我向外逃,待我們終於要衝出大門的時候,我只聽見“咻”的一聲鑽出來了一支箭,瞬間穿透了唐靜言的胸膛。我回頭看他,他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可是還看著我,對我喊著:“跑——”

5.紙人新娘

我一下子從夢中醒了過來,看著窗外漸漸落下的夕陽,抹了把臉上的淚。

剛剛那場噩夢太過真實,真實得讓我以為那便是真的,唐靜言死掉的畫面在我的眼前揮之不去,僅僅是現在想起來,我的心裡都絞著疼。

可我還未等將這個夢細細回憶,門外的丫頭便叫我起來,這日正好是正月十五,方澤帶客來訪,我才被我爹放了出來。

我被我爹按在椅子上,看著門外依舊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樣的方澤帶著彩禮浩浩蕩蕩地進門。我瞥了他一眼,想把他的面具給撕開,可是就這麼一瞥,我竟然看到了跟在方澤身後的唐靜言。

我眼睛驀地瞪大,看著方澤對我爹作揖,道:“小婿帶義弟唐靜言給岳父大人問安。”

義弟?

我看著唐靜言,哪知道他根本不敢看我,只聽著方澤的擺佈,我心裡一下子涼了,那個往日傲嬌又嘚瑟的唐靜言,好像並不完全是我認識的模樣。

在席間,我知道了唐靜言是方澤的義弟,他自小父母雙亡,被是他父母好朋友的方莊主養在別院,直到這些年,才出來為萬方山莊辦事。

我冷笑了一下:我還道為什麼唐靜言會到我的手下做捕快,原來,他是另有目的。看來,接下來我們順利混進萬方山莊,也都是他們引我上鉤的計謀,所以,他們是謀害姑娘們的同謀!

飯畢,方澤便從懷裡掏出來一瓶藥,對我爹說道:“這是我們萬方山莊的美顏良方,若是淼淼喝下,明日定會光彩出眾。”

我爹笑著接下放到我的面前,示意我快喝下,我瞧著一直不敢正眼看我的唐靜言,心像被無數雙手在來回撕扯一般,便抬頭將那藥一仰頭便飲盡,直到方澤一臉滿意地離開,我都沒見到唐靜言再看我一眼……

待唐靜言走後,我爹便將我放回房間,取消了對我的看管。我躺在床上,瞧著窗外的月亮,可是今日的月亮卻有些不同,雖明亮非常,卻好似漸漸被殷成了紅色。

我皺眉,我夢中的那些紙人與我在萬方山莊的紙人如出一轍,可是我為什麼會到萬方山莊去?方澤到底知不知道那些紙人下面包裹著乾屍?還有,他為什麼要娶我?

這些問號在我腦子裡來回打轉,直到我在窗外看見一個飄忽的身影,才將我的思緒慢慢拽了回去,我盯著外面那道黑影,厲聲問道:“誰?!”

這時窗外那個影子才翻身一躍出現在我的床前。

我看著出現在我面前的唐靜言,剛剛心中撕扯的感覺再次浮現,我瞧著一臉蒼白的唐靜言冷笑道:“你怎麼來了?”

唐靜言眼神瞧著地上,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般,隨後將懷中藏著的一瓶藥放在了桌上,對我道:“淼淼,你剛剛中了引魂藥,這是解藥,你快喝了吧。”

我此時聽著他念著淼淼兩個字,竟然心中沒了半分的甜蜜。我從床上翻身起來,看著那個依舊不敢瞧我的唐靜言,走近他,瞧著桌上那瓶藥,冷笑道:“這藥不急……”

我伸手扣住他的下巴,逼他與我對視,看著他的眼睛問道:“唐靜言,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可好?”

他被我掐著下巴,躲也躲不開,於是便點了點頭。

我問道:“你當初靠近我是不是為了要引我進萬方山莊?”

我看著他點頭,剛剛被來回撕扯的心像是又被小刀割了一般,我忍著痛,接著問道:“指使你接近我的人是不是方澤?”

他繼續點頭,我緊著問道:“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我本以為他會全盤托出,可是我卻沒有想到,他竟搖了搖頭,對我道:“他們與我有恩,我不能出賣他們,可是淼淼,你只要今晚不出事,一切就都結束……”

“夠了!”我猛地打斷他的話,放開他的下巴,冷笑道,“你騙我在先,便是不忠於我,”我隨即拿起桌子上的藥,接著道,“你將這解藥偷出來在後,便是不忠於方澤。如此多變之人……”

我猛地將心中痛凝成寒霜結在眼中,看向他,道:“你叫我如何信你?”

他一下子頓住,向後退了兩步。我瞧著他如此,覺得心中甚是暢快,於是一下子將解藥高舉在空中,想向下砸去!

“不要!”哪知道唐靜言竟然早先一步將我懸在半空的手腕抓住,似哀求一般對我道,“淼淼,你若是不想日後後悔,便信我這一次,不要砸了這藥……”

我瞧著他的眼神,心中的痛雖然不減分毫,但還是將那藥放下,對著他道:“唐靜言,你知道我平生最討厭別人背叛我,如今你如此待我,我既不信你,日後也不想見你,你走吧。”

我將頭別過去不再看他,直到看著他映在地上的影子漸漸離開,越窗而去,這才抬頭看著他的背影,不覺間眼淚竟然流了下來,我瞧著我自己的淚滴在地上,與一攤水混在一起。我皺眉,蹲下身子將那水蘸起來細聞,血腥之氣撲鼻,原來竟是剛剛唐靜言站立的地方所留下的一攤血跡!

我猛地望向窗外卻再也瞧不見他的身影,於是將桌子上的藥捏在手裡,暗暗道:“唐靜言,我便再信你一次!”

我轉頭向空中放了一枚六扇門的煙火彈,果然不出片刻,褚大壯便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將乾屍的事情對他說了,然後讓他若是見我夜半不受控制一般任人擺弄,便將這解藥給我灌下。果然在夜半的時候,我的身子便不聽使喚,自床上起來,向著隱約中叫著我名字的聲音而去,直到褚大壯給我喂下解藥,才得以恢復。

我夢中的場景漸漸清晰,雖然覺得很是鬼扯,但依舊想信我夢裡一次,於是我便讓褚大壯帶人跟在我的身後,掐著時間,我學著我夢中的模樣,一路遊走到了萬方山莊。

我剛剛走到萬方山莊的門口,便看見方澤一身白衣立在門口手裡擎著紅燈籠等我,他將我一路引至莊主園子的乾屍房間,然後點燃燈火,我這才看清楚放在屋中的玉石裡竟然蜷著一個人,再看去,還有端坐在太師椅上本應該去雲遊的老莊主。

只見那老莊主對著方澤道:“待這個姑娘的血一放完,你娘就可以重生了。到那時,你便對外宣佈我們雲遊回來便好……”

那老莊主看著那漸漸變得血紅的圓月,嘆道:“這五星陣法需找五個命格的姑娘血液來充玉,趁著這血紅之圓月才能將重生之玉啟動,以作回魂之術。在你孃親去世這一年中,找到這五個姑娘實屬不易啊……”

方澤對著老莊主畢恭畢敬,道:“是的父親,過了今晚,我們便能團圓了!”

方澤說罷,便拿著小刀向我靠過來,摸著我的臉,對我道:“你不用擔心,你不會死得很難看,一會兒放完血之後,我便會用紅燈籠引你回去,待明天妝娘給你糊好了紙,你依舊是一個漂亮的新娘……”

我看著那把刀連大氣都不敢喘,只怕他們發現,可我忽然發現窗外竟然藏著一個影子,那影子十分熟悉,竟是唐靜言!

他想幹什麼?!

我忽然想到我的夢中,唐靜言將我從萬方山莊救了出來,一路護著我跑到門口,然後中箭身亡的場景,心中劇動,我想攔住他,可是卻不敢妄動!

此時老莊主看著我對著方澤道:“這次多虧了靜言,要不是他把這個丫頭引到重生之玉這裡給她驗了血,我們還不能確定這個丫頭便是最後一個天煞命格呢。而且你這次要做得乾淨點,省得像那個張姑娘一樣沒有引回去,落在了湖中,讓妝娘難辦……”

“好。”方澤點頭,舉起我的手腕就要將刀劃下,窗外唐靜言的身影要衝進來,可就在這個瞬間,一直跟在我身後的褚大壯卻搶先衝了進來,我一下子逃到了褚大壯的身邊。方澤和方威一下子愣住了,看著我已經逃開的身影這才知道他們被耍了。

我看著褚大壯招呼著將二人帶走,還有那滿屋子的乾屍,他拍了拍我的腦袋,對我道:“幹得好!回去給你加錢!”

我點頭,可是再看窗外的時候,唐靜言卻不見了。

6.夢魘

唐靜言一連失蹤了幾天都沒有消息,直到我跟著褚大壯去奉旨抄萬方山莊的那天早上,我才接到了唐靜言留給我的信,讓我到芳華園去。

我提早出發,在褚大壯帶著官兵來到之前來到了芳華園,我看著唐靜言依舊負手而立在湖邊,好像在那日以後就一直這般一樣。我踱著腳步,站到他的身後,雖然我心裡依舊氣著他幫別人害我,但終究他最後沒有騙我,所以我決定提早原諒他。

他聽著我的聲音,轉過頭來看我,陽光穿過樹影斑駁,映在他的臉上,他忽然笑了,對我道:“謝謝你,能信我最後一次!”

我瞧著他,想著若不是他這般該死地好看,我定是不會這麼早原諒他,於是板著臉哼哼,哪知他竟然得寸進尺,上前一步將我擁住,在我耳側問道:“你說,你是不是喜歡我喜歡慘了?”

我本想下意識地否認,可是話到嘴邊,卻忽然頓住。

我喜歡唐靜言,但是書上說,先動心的那個人就輸了。我自小堅強,不喜歡認輸,所以即使爹爹將我扔掉,我也從不害怕。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卻怕在這場我拿捏不準的感情裡輸得一敗塗地,所以才一直嘴硬,不肯承認,總等著唐靜言先來對我表白。

可是那場夢如此清晰,唐靜言就死在我的面前,我卻無能為力。

我那時才知道,有些話不說出口,可能就會錯失一輩子。感情就算是一場博弈,先動心的那個人便輸了,無關是否從嘴裡親口承認,只能從心而論。

我輸了,輸得徹底,輸得心甘情願。

於是到嘴邊上的否認變成了確認,我無奈道:“對,我是喜歡你,可是你也不能因為這樣就嘚……”

話還未說完,他便一下子托住了我的後腦勺,還不及我反應,便銜住了我的脣,待將我口中的空氣被他盡數吸盡之後,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我。然後在我沉在他的吻裡意識還未迴歸的時候,聽著他貼在我的耳邊對我道:“謝謝你陪我又過了這麼長時間,我也知道了你有多喜歡我,所以,我不能再將你困在這場夢之中了……”

聽著他的話,我的淚瞬間流了下來,他將我扯遠,沒有溫度的手溫柔地撫上我的臉頰,將我臉上的淚抹掉,對我道:“淼淼,你聰明至此,其實應該已經察覺到這是一場夢了吧。不過你不要傷心,也不要自責,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猛地後退一步,此時天上忽然飄下了大朵大朵的雪花,將他漸漸隱在雪中,我最後的記憶便定格在那場大雪紛揚中,他的笑臉。

他對我道:“淼淼,你該醒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窗外漆黑,面前停放的棺材將我的思緒猛地拉回來。剛剛唐靜言的臉依舊映在我的腦海裡,我的心中猛地像是被千萬把尖刀所刺一般疼痛。

原來那竟是我做的一場美夢,一場唐靜言沒有死的美夢。而現實卻是那場我無處可逃的夢魘——

我摔碎了唐靜言給我的解藥,我中計被引到萬方山莊,最後唐靜言衝到紙人屋子裡拼死將我救出來,在逃跑的過程中我拉開了煙火彈,褚大壯帶著人馬來救我,可是唐靜言剛剛將我護到門口,最後竟然被方澤一箭射中,中箭而亡。

我起身,走到棺材前面,看著裡面安安靜靜躺著的唐靜言,淚不自覺地流了滿臉,我撫上他的臉,慢慢將吻印在他的脣上,道:“原來你是為了聽我的告白才給我編織了這樣一場美夢,不過,我想你更應該是不想讓我自責吧。所以剛才在夢中的吻不算,這個才是真的……”

我抬起臉,此時窗外陽光熹微,晨間那一縷明媚的光照在我和他的臉上,我捂住心臟,雖然心中還是萬分劇痛,但依舊笑著對他道:“唐靜言,我會將你存在這裡,然後好好地活下去,但是,你也要等我啊。”

我瞧著他嘴角好似微微揚起的笑容,忽然慶幸:幸好在夢中,他聽到了我的告白……(作品名:《紙人新娘》,作者:石醋醋。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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