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楓(二)

臺灣 鴿子 政治 藏獒 楓行天下 2017-06-04

“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女生。” 一個高大威猛的男記者看著楓姐在踢樹葉。海拔三千多米的拉薩,一般人早就難受不堪,能少動就少動了,楓姐竟然看到垂下的枝條葉子,上去就給了一腳。我見過她踢腿,能踢很高。楓姐給了那位“高大威猛”一個白眼:“你臺灣來的吧,看慣臺灣女人的一定看不慣我這樣的嘍。”

“請大家上車上車,下一站,走啦。”,省委外宣辦的小謝招呼大家。“米勒呢?” 聽姐找我,我趕緊把煙掐了,紫著臉繞過來。我這肉大身沉的主兒,又高血壓,來西藏簡直是受罪。

上車後,才知道要去唐古拉山口,海拔五千一百多米。楓姐坐在導遊座上,一路和司機聊得頗high,其他的同行們都默默地閉眼養神。一路無語。顛著顛著,停車,開門,楓姐蹭地竄下去。嘻嘻哈哈招呼我。我老大不情願地下了車,問拍什麼,“沒什麼,就是看看唐古拉山口,在這裡留個影兒唄,到此一遊。”小謝同志輕鬆地說。我心想,這不是害人嘛。靠著車門,看著大家緩緩移動,我感到呼吸困難。尤其是那個 “高大威猛”的臺灣男記者,臉如紫皮茄子一般。

楓姐似乎故意在他旁邊竄來竄去,終於聽到有人問了:“秦楓,我還從來沒見過一個在內地和在西藏同樣狀態的女生呢。”“這有什麼新鮮,說明我亞健康唄。我沒你們那麼大肺活量,用不著那麼多氧氣。所以在哪裡都差不多。” 姐根本沒停下腳步,在唐古拉山口石碑前自拍一張,就飄到我跟前了。“你行不行啊,特難受嗎?”。“你以為呢?我演的啊。” 聽見楓姐這樣說,自然沒好氣。她從來沒有跟我很和氣地說過話,自從我第一天入職,新聞中心把我分配給她幹活,我就沒聽見過。後來中心領導私下告訴我,凡是新來的攝像都給楓姐先使用,為了迅速地帶出來。因為她要求高,厲害,沒有湊合。嚴師出高徒。我第一天來新聞中心上班,就被她直接喝令:“喂,大叔,幫我下樓傳個片子,把另外一盤帶子拿上來。” 關於本人,確實長得與實際年齡差距太大,初中時候,都有小朋友給我讓過座。她覺得我年齡大還這麼說話,如果知道比她小,還不得欺負死我。所以我一直以穩重形象出現在崗位上。

“我們一會兒去哪裡?”車上有人小聲地問。“去看高原純淨水廠。” “就是那個特供高鐵的水廠吧,你們青藏鐵路線上都是賣這款水。鐵道部(現鐵路總公司)跟這個廠啥關係呀?” 楓姐一聽,就甩出這麼一通。“扶植當地企業嘛。”省委一位隨行幹部說。我特別不想下車了,只想回拉薩睡覺。水廠有什麼好看的。楓姐也是同感,但是她不知道怎麼就突然不見了。等大部隊聽完介紹,品嚐完畢,她又冒出來了。我反正就是敷衍了事地拍一拍,知道她也不會使用。“你幹嘛去了?”我問。“後面有隻小狗兒,我去玩了一會兒。”“藏獒嗎?”一香港女記者問。“你以為西藏只要是條狗就是藏獒吧,哈哈。” 楓姐回了她一句。下山,回拉薩。

大昭寺,有一種特有的味道,奶茶奶磚的酸味,汗臭汗酸,香火,酥油燈的味道混在一起,形容不出來。神聖嗎?怎麼說呢,反正挺接地氣,感覺真是能夠普度眾生的,要不眾生都這麼一臉出土文物似地在這裡磕長頭。314之後的西藏,到處可見武警巡邏,小分隊排得整齊,腰上並沒有武器。基本上就是起個震懾作用。楓姐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喜歡各種石頭,從彩色鑽石到鵝卵石。去哪裡都看石頭飾品。從她開始看上,然後砍價,到戴上,一般用不了十分鐘。等她買完石頭,再去採訪,她還是比所有隨團的記者們都快。於是她就四處晃悠,總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

我是第一次來西藏,但是姐不是。姐18歲生日在西藏過的。當時西藏還很少有中國人旅遊,那時流傳的一句話是:“出國容易進藏難。”姐跟著援藏幹部家屬進藏玩了半個月。但是她並沒有任何被神祕宗教擊中的現代文青兒的感覺,只記得在西藏第一次用獵槍打了兩隻鴿子,給自己祝壽。聽她說,當時住在省委大院,看門的是個康巴男人,幾天之後就帶著女伴逃出邊境,去印度了。

“米勒,要不要看大鑽石?”楓姐從一排酥油燈後面探出腦袋招呼我。於是,我們兩個左拐右拐,撞了幾個遊客和喇嘛,跑到大昭寺最頂層的一個門廊裡。門廊的盡頭有幾級破木臺階,通向一個黑乎乎的上端,根本看不清。“這能上嗎?這簡直就是危房啊。” 我覺得自己的體重會讓這個樓梯塌掉。

“喇嘛比你肥的有的是,沒事兒,我先上。”楓姐自顧自爬上去了。原來,上面是一個塔上塔。

我是願意和楓姐出差的。因為骨子裡,我們是一類人。只是兩種表象而已。每次和她出差,都不是僅僅工作那麼簡單無趣。她的腦子裡總是有一堆看似亂七八糟實則犀利深入的想法,所以她做出的新聞也是公認的有意思。能把枯燥無味的政治新聞做的有趣,的確不是每一位時政記者能做到的。每當她的突發奇想角度蹦出來時,我一般是沒有表情的。但是從我的工作態度和賣力程度上看,我很樂意跟著她這樣做。儘管這樣做的政治風險,辛苦程度和事後捱罵可能性都頗高。

上一篇:刀楓(一)

刀楓(二)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