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在敲打心窗'

塔霍河 葡萄牙 不完美媽媽 Coco孫辰玥 2019-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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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古斯河美過那條流經我村莊的小河,

但塔古斯河卻又美不過流經我村莊的小河,

因為塔古斯河不是流經我村莊的小河。

——葡萄牙使人費爾南多佩索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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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古斯河美過那條流經我村莊的小河,

但塔古斯河卻又美不過流經我村莊的小河,

因為塔古斯河不是流經我村莊的小河。

——葡萄牙使人費爾南多佩索阿

小河,在敲打心窗

在我的村莊裡,有一條小河,它看著河岸邊的少年追雲、追風、追遠方大河的浪花。有一天,我終於到達了遠方,驚歎於大河的壯麗。浪花翻滾之時,我卻不知為何懷念起小河的呢喃。那熟悉的潺潺流水,或許才是我心靈的歸宿。

詩人的獨白,在高歌著冒險的時代,更像是一種溫情脈脈的情感迴歸。沒有人可以否認塔古斯河在視覺上的震撼力,它的壯美並非家鄉小河可以媲美。然而,又是那條無名的小河,孕育了村莊和生命,見證了孩子的成長。作為情感的依附,作為記憶的承載,小河是厚重的,無法被風景畫的輕薄油彩所取代。因此,真正令詩人動容的,並非只是小河的柔美,而是它所撥動的心緒之弦。

其實,葡萄牙詩人所呼喚的情感也是人類普世的渴望。興許在杜審言“忽聞古歌調,歸思欲沾巾”的時代,在費孝通書寫鄉土中國,在衚衕還以鮮活狀態存在的時候,縱有遊子離鄉之苦,安土重遷的情結卻始終深刻地蘊藏於文化傳統中。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現代人湧入繁華他鄉,就像《鄉下人的悲歌》中萬斯的外祖父母離開阿巴拉契亞山區一樣,人們不顧一切地逃避貧窮、落後、古老——他們看似可以一去不回,卻永遠懷念著故鄉的純樸與愛。在這個城市漂泊、奮鬥之歌愈演愈烈的時代,人們對於鄉情的漠視和遺忘,使詩人的呼喚更顯意味深長。

然而,何止鄉情如此,小河流進村莊,歸屬於詩人的家鄉;那麼,又有什麼能夠如小河一般,流淌進人們的精神家園?那條平凡而厚重的小河,何嘗不是象徵著個體獨特的生命體驗?這些日常的體驗,讓人們得以逐漸看清世界,更讓人們逐漸形成自我對世界的認知。它們的特殊意義,就像小王子對著那株被他所馴養了的玫瑰一樣,因為觸碰到了心靈的顫動,而從此具有不可替代的價值。這些體驗的存在,最終讓詩人珍視小河,也讓人們發現自己內心對此種記憶的珍重。於是,在面對浮華時,人們所渴望的不再是暈眩和迷醉,而是心靈的共鳴,是浮光掠影中永恆的情感支撐。

無論是記憶深處的小河,還是稍縱即逝的體驗,它們所需要的並不是矯揉的悲嘆和狂熱的吹捧,而是在默默回味後,人們能夠懷有一份理性的溫情。河流總會奔湧而過,就像遲子建寫額爾古納河右岸的遊牧民族,留不住的是原始的生活狀態,但承載在記憶中的是人與自然的和諧,是生命之間的包容和體諒——這些銘刻在人生態度中的精神價值才是真正流進了心靈,流過了心田並最終駐紮其中的風景。因此,即使人們無法改變現實的阻隔,也無需因為無法回到家鄉,無法重現舊日記憶而悵然。因為,人們能夠從這些牽掛中體味出不變的情味,將其作為更恬淡卻也更醇厚的寄託。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條這樣的小河,它或許可以具象為某個攝人心魄的瞬間,又或許只是伴隨各人的記憶向各處自由流淌,變的是時間、方向,不變的是它對心靈低沉而悠長的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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