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坦白

寇雲煙冷笑：“那幕後指使必然知曉那屠戶性喜施虐，讓雲飛落入這等人手裡，其心之惡之毒，可誅至極！”

想及乖乖巧巧的兒子遍體鱗傷的模樣，寇振華心中的怒氣也升騰了起來，“可惜的是那屠戶並未看清那人的相貌，為父從他的話中，推斷指使他的應非真正的指使者，或只是那指使者的下人、從屬。”

“爹爹，此人要針對的應是您，您在朝中可得罪了什麼人？”這是前世她與父親唯一能想到的原由。

寇振華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為父戎馬半生，朝中看不慣為父的必然是有，卻也不會因此下這等毒手。有仇有恨的，倒多是在戰場上。”

寇雲煙心中一動，“您是說敵國之人？”

寇振華點首：“能結下血債的，也只有戰場上。”

寇雲煙秀眉緊攏，若是這樣，範圍便太廣了些。要知道，她父親雖極疼極寵她，在戰場上卻也是凶名赫赫。加之戰爭無眼，家破人亡的豈會在少數，因而記恨上她父親也非不可能之事。

“好了，這事為父會仔細徹查，你莫要憂心。”寇振華拍拍她的腦袋，“為父叫你過來，是想問一問你，那夢裡，你遭遇到了什麼？”

寇雲煙訝異抬首。

寇振華神色認真：“煙兒，你若非遇到大悲大痛之事，昨日不會哭得那麼哀傷。加之你夢中之預言，爹爹擔心你所夢之事會成真。爹爹不想你出事，你告訴爹爹，爹爹才能盡全力護你周全。”

寇雲煙鼻頭一酸，她緊緊抱住寇振華的手，低低喚了聲“爹爹”。

前世的她，該是如何的愚不可及，才會仗著父親的疼寵，傷了他一次又一次，最終害人害己！

她平復下心緒，在仔細思量後，慢慢將前世的事娓娓道了出來，只是她最後的悽慘遭遇並未提及太多。

待她講述完，已是一個時辰之後。寇振華握緊雙拳，雙目赤紅，良久，他才一字一頓的道：“煙兒，你是說寇家一百七十餘口悉數被問斬，無一活口？”

寇雲煙沉痛的點了點首，“寇家上下被問斬後，皇帝一把火將這座宅子付之一炬，就連寇家老祖宗的牌位也未留下。”

寇振華雙目欲眥，他猛地一拍桌案，怒道：“我寇家為他戰家赴湯倒火，最後卻換來這等下場，這皇……”

“爹爹，隔牆有耳！”寇雲煙急忙捂住他的嘴。前世的教訓告訴她，寇家的防衛絕非鐵板一塊。

寇振華氣促喘息了片刻，方平息怒火。他看著寇雲煙道：“煙兒，你老實告訴爹爹，那戰陌陽是不是負了你？”

寇雲煙苦笑。何止是負了她，那簡直是恨她不死！

之前她並未提及她最後的下場，就連被幽禁冷宮也沒有說出來，便是怕已然深信她做了預知夢的父親太過憤怒。

“爹爹，是女兒識人不清，與人無尤，女兒只悔只恨累及寇家，累及了您和雲飛！”

她的避而不答，卻也讓寇振華猜出了幾分，他咬牙切齒的道：“爹爹豈會怨怪你？爹爹只怨沒能保護到你，讓你遭那畜生的欺辱！還有吳亦菱，爹爹只恨救了頭白眼狼，才會害了你！”

“吳亦菱的生父乃是戰陌陽身邊謀士，爹爹可否暗中派人查探一二？女兒在夢中，夢到吳亦菱早已知曉自己的身世，在寇家和戰陌陽身邊左右逢源，寇家會那麼快敗落，泰半拜她所賜。”

“自然。”寇振華頓了頓，又道，“煙兒，你可是因著這個夢，才對戰陌陽死了心？”

寇雲煙苦澀一笑，“爹爹，女兒雖識人不清，卻也並非傻到極點，細細想來，女兒與他的幾次相見，其實都有些刻意。他野心勃勃，意圖大位，奈何母家不顯，自然要尋求強大的外援，而寇家和您，無不能給他極大的幫助。夢裡也正是因您的相助，他才能那般快的登上太子之位，最後得繼大統。”

寇振華冷笑：“那麼，這一世，他休想再踩著我寇家上位！以他的野心，勢必會引起其他皇子的忌憚，但凡其他皇子上位，他必然不會有好下場！”

對一個一心想要爬上龍椅的人而言，讓他即將爬到最高時狠狠摔落，那種痛苦才是最折磨人的。

一番坦白，終讓寇雲煙重生後一直緊繃的心落了幾分。她對父親能相信她所謂的夢既覺欣喜，也覺心酸。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世，父親對她說的話總是格外重視，便是她不懂事時故意說的玩笑話，也總讓父親深信不疑。

不過，這番談話，能讓父親對日後的時局有所警醒，當能避開日後的朝堂侵軋，如此也不枉她這遭重生了。

這日之後，寇振華再未在寇雲煙面前提起夢裡的事。

劉屠戶的住處在兩日後被一把大火燒得一乾二淨，最後被人在灰燼中發現了幾具焦黑的骨頭。經過仵作驗證，那些骨頭皆為人骨，約有四五具屍身，且死期在一至五年之間。

劉屠戶乃是屠人魔的傳聞風暴般襲捲了整座京城，一時間，劉屠戶之名幾能讓小兒止啼。

寇雲煙未再見過劉屠戶，也未再去過鏜院。除了依舊禁止旁人進入的天弈閣，寇府上下平靜的彷彿什麼都未發生過。

寇雲煙的身子在養了小半月後，終於恢復了過來。但最她欣喜的是，寇雲飛甦醒後並未因那天的慘痛遭遇而心生陰霾，依舊活潑而開朗。

寇雲煙禁止周圍的人提及左太醫論斷他雙腿可能殘廢的事，只要她找到岐旍草，就必能治好他的雙腿。而她已暗中派人前往毒經中記載的岐旍草生長地尋找。

她的心神近來全放在寇雲飛身上，對不斷在她面前刷存在的吳亦菱和趙蘭芝並未太過理會。

之後，她實在懶得與吳亦菱虛情假意，設計吳亦菱的貼身婢女說她壞話，她藉機與吳亦菱鬧了一場，逐漸疏遠了關係。她也懶怠理會吳亦菱是否當她是小女兒家任性，反正只要父親證實了吳亦菱一直暗中出賣寇家的消息給她那幕僚父親，那麼吳亦菱在寇家再無立足之地。

那時，她對吳亦菱的報復也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