槓桿'賭徒'孫正義

尋找孫正義

他出生於日本，成長在美國，成名於中國。他一半是投資家，一半是企業家，36年創造出驚人的4000億美元財富，他就是軟銀創始人孫正義。

日本首富孫正義最廣為人知的身份是，“雅虎、阿里巴巴背後的男人”。實際上，他的投資觸角之長，產業佈局之廣，資產增值之快，不但令其多次登頂日本首富，也為他贏得了“亞洲巴菲特”的讚譽。

人稱“masa”的孫正義喜歡人們稱讚自己瘋狂的奇思妙想。比爾·蓋茨將這個身高1.5米的小個子視為知己，他在送給孫正義的一本書的扉頁上寫著：“you are a risk taker as much as I am”。

從一代互聯網巨頭雅虎到當下如日中天的阿里巴巴，從中國最大出行軟件滴滴到與英特爾並駕齊驅的ARM，到全球領先的芯片製造商NVIDIA。背後都有孫正義的身影和他瘋狂的血液——一旦看中什麼目標，就會迅速重倉下注。

一手投資、一手實業，他的投資在18年中取得44%的年化回報率。

他創辦的軟銀穿越日本經濟泡沫、互聯網泡沫、亞洲金融危機和全球次貸危機，成為日本歷史上淨利潤最快突破一兆億日元的企業。一兆億日元相當於650億人民幣，達到這一目標，豐田用了67年，而軟銀只用了36年。

資產增值之快、投資觸角之長，產業佈局之廣，孫正義也因此贏得了“亞洲巴菲特”的讚譽。

讀書改變命運

1974年，17歲的孫正義赴美求學。

首先需要澄清的一點，孫正義家並不窮。有媒體宣稱他'家境貧寒'，其實只是小時候，後來孫正義的父親搞彈子(賭博擦邊球)、搞酒、搞小貸成了暴發戶，擁有幾十家彈子房，在那個年代不是一般的富。

所以孫正義其實也是如假包換的富二代。人家的孩子讀高中時去麥當勞打工，他讀高中時能直接去拜訪過日本麥當勞的社長，問去美國學啥，對方提議去硅谷學電腦相關的。

由於父親終日忙於生意打拼，根本無暇顧及孩子們的學業，所以整個青少年時代，孫正義並沒有什麼可圈可點之處，甚至可以用渾渾噩噩來形容。

可誰能想到這個身高只有1米5的小個子，25後年竟然成為全世界的一尊投資大神呢？

到了美國，一年後的1975年，孫正義跳級參加美國高考，並以ACT接近滿分的高分被加州伯克利經濟系錄取。

不過，孫正義的英語基礎並不牢靠，課堂經常跟不上老師的思路，即便走路、吃飯、甚至進澡堂都捧著書，每天的睡眠時間不超過5個小時。可是，經濟學原理還是掛科，而且制度經濟學、計量經濟學、經濟史科科如此。

換上一般的留學生，只能重修。但孫正義卻不這麼想，“如果考試是日語而不是英語，自己肯定及格。”於是，他直接找到校長辦公室申訴，“不是我不會，而是語言影響了答題速度。”

碰到這麼一個胡攪蠻纏的，校長也沒撤，最後就把問題踢到了加州州長那裡。州長一看孫正義一米五都不到，起了憐憫之心，最後居然破格同意了孫正義的請求，“考試時可以用字典，時間延長一個小時”，就這樣，孫正義矇混過關。

雖然孫正義學的是經濟學，但卻在大一下學期，陰差陽錯邂逅了英特爾的創始人，47歲的戈登·摩爾。

當時，摩爾回母校伯克利做了一次演講，並大膽拋出的今後被稱為'摩爾定律'的摩爾預言，“元器件的數目每隔18-24個月會增加一倍，性能也將提升一倍”。

正是摩爾的那次演講，徹底改變孫正義的人生，他冥冥中感覺“計算機才是最後的歸宿”。

果然，大二他就靠賣電子遊戲機賺到人生中的第一個100萬美元。

站在巨人肩上

我們留學花錢，孫正義留學掙錢。而且還不是掙小錢，這一掙就是好幾個百萬美元，還是70年代的百萬美元。

當年留學還是稀罕事，能混個加州伯克利的經濟學位也是不常見的事。加州伯克利可是全世界的學術重地，世界排名第3，孕育出92位諾貝爾獎得主。

正是憑著伯克利的那張文憑，3年後，孫正義被日本電子產業之父，夏普的創始人佐佐木老先生所賞識，兩人還因此成了一輩子的忘年交。

1976年夏天，19歲的大二學生孫正義去勞倫斯國家實驗室找老鄉玩，無意中得知實驗室的一位博士在搞半導體聲音合成芯片，他馬上受到啟發，打算搞一個袖珍翻譯器。

孫正義將他這個不靠譜的想法講給夏普創始人佐佐木。居然還頗受大佬賞識，孫正義立馬就賺到了100萬美元。

其實，佐佐木聽了40分鐘，也沒有聽出孫正義的翻譯器到底有怎樣的前景。不過，老先生從孫正義的眼睛裡讀出成功的影子“執著+朝氣”，所以，決定花100萬美元買個人情，“與其看著成為競爭對手，還不如大力栽培”。

這有可能是科技界最早的'PPT造東西'系列了吧。雖然對這個'翻譯機'最早只是有想法，還僅僅停留在我有一個idea的狀態，但架不住孫正義有人格魅力和口才。

19歲的他去找美國勞倫斯國家實驗室的教授開發，許諾成功後再付錢，然後。拿著夏普佐佐木給的100萬美元在美國成立了公司，從日本大量進口低價遊戲機在美國販賣，這樣空手套白狼賺了不少錢。

雖然挺著有點不那麼對勁，但這就是商業頭腦啊。

折騰再折騰

孫正義的第三次創業嘗試是賣軟件。

1981年，個人計算機橫空出世，比爾蓋茨、喬布斯等人已經嶄露頭角。但是，孫正義不會編程，所以他決定賣軟件。

24歲的孫正義用1000萬日元創立軟銀。當時的日本就像如今的中國，靠著低工資+大規模生產+精細化管理，發展了一連串富於競爭力的工業。孫正義決定從蓬勃發展的計算機行業窺見商機，將公司命名為softbank，投身軟件經銷行業。

用一個月時間，孫正義蒐集到1萬種軟件，幾乎囊括市面上能找到的所有類型，由此成為日本最大電腦經銷商的獨家合作伙伴。

當時，孫正義給員工打雞血，“公司5年之內銷售規模將達2.5億美元，10年之內超過125億美元。”結果，半個月之內，3個員工走掉2個。也是，就憑那幾十萬註冊資本金，能支撐多久還不一定呢！

不過，孫正義就是敢想。當年11月份，當聽說大阪要舉行全國電子產品展銷會時，他決定孤注一擲。

孫正義用盡一切辦法籌措到3000萬日元（約合20萬美元），一舉砸入，“租下了會場最大、距入口最近的展廳，並免費提供給各大軟件公司。”

開展第一天，觀眾就被軟銀展臺的大手筆給鎮住了，尤其還有一位德高望重的佐佐木老先生站臺。結果軟銀展臺前面人頭攢動，孫正義整整一天都沒有動窩，就連中午上廁所的時候都在發名片，當場就有10多家談定要與孫正義簽約。

這個時候，孫正義顯示出過人之處，他只選擇了日本當時最大的軟件公司哈德森(Hadoson)簽訂代理合同，而且籤的是獨家代理合同。

用孫正義的話來說，“要合夥，就要和最大的公司合夥。”

隨著對壟斷渠道的獲取，軟銀就此駛入了快車道，短短4個月就成為日本最大的軟件營銷商，一年後控制了日本軟件市場40%的份額。

“合作比對抗更有利，與其拼個你死我活，不如採取共贏策略”，孫正義善於借力打力，通過合作快速建立競爭優勢。

挫折中找方法論

1982年5月，已經過上小康日子的孫正義一口氣創辦兩本計算機雜誌《Oh!PC》和《Oh!MZ》以及一本購物指南《TAG》。

但是，由於不懂市場，兩個月下來，雜誌退貨率高達85%，庫房裡到處堆積如山。此後半年出版業務一直虧本，頭9個月就虧掉500多萬美元，到了1983年初，竟然虧掉1000萬美元。

孫正義急火攻心，開始出現神經衰弱，頭髮一掉就是一大把。更為鬱悶的是急性肝炎又犯了，不得不在家養病。

正是在兩年的養病期間，孫正義一口氣讀了4000多本經營及歷史方面的書，並第一次接觸到《孫子兵法》，對13篇計謀著了迷，自此以福建莆田孫子的後人自居。

他的思路很快清晰，“從內容開始做起，完全按讀者的要求去做。”病好了，雜誌也火了，“以前每月印5萬冊，其中4萬冊賣不出去，現在印10萬冊，3天就賣光了。”

因為讀書，他練就了投資祕籍。1995年，孫正義決定把重點轉向投資，他又一次想起了《孫子兵法》。如果10年前是泛讀，這回就是精讀，孫正義用心揣每一篇的精髓，由此形成自己的投資邏輯。

一看該行業是否值得持續投入？他不想今天進去，明天就退出來，因為一個行業沒有5-8年很難形成規模。

二看10年內是否能成為行業第一？只有能夠成為第一的事業，才有想象空間，才會不斷打破天花板，獲得超額利潤。

三看進入門檻是否高？一個值得投資的企業，其商業模式、產品或者管理團隊必須有一樣獨特的地方，讓別人無法複製。

產業與經營並軌

在十年的發展中，軟銀已成為日本最具規模的軟件銷售及文化出版公司。

1992年，軟銀更是取得思科在日本的代理權，通過免費贈送調制解調器拿下40%的市場份額。

1994年4月，軟銀在東京交易所掛牌，融資1.4億美元，年僅37歲的孫正義一躍成為身價超過10億美元的富豪，孫正義見識到資本市場的“點石成金”的魔力。

隨著軟銀股價的一路走高，孫正義被《福布斯》列為2017年日本首富，身價比優衣庫老闆柳井正整整多出40億美金，這是孫正義第三次當選日本首富。

在《福布斯》日本富豪排行榜上，孫正義當選首富的次數僅次於年長9歲的柳井正，他比柳井正晚創業18年，卻更迅速地攀升到財富頂端。

這應歸功於投資與實業並軌的獨特模式——把實業經營獲取和撬動的資金用於收購優秀公司，把產業投資納入實業經營以獲取內涵式增長。

孫正義從1999年至今累計投資1300多家公司，投資類資產規模從110億美金增長至1750億美金，增長15倍，取得高達44%的年化回報率，在風險與回報同樣巨大的高科技投資領域堪稱絕無僅有。

這得益於他的70%法則——“預計成功率可達70%的事業就值得一做，50%太低，90%又太高”。

孫正義的投資始於1990年代，日本經濟達到最輝煌的巔峰，日本企業界進入跨國投資的高潮。

僅向美國房地產領域的投資就達到780億美元，創造了“買下美國”的奇觀，這一幕與今天的中國何其相似？

而孫正義卻選擇了房地產之外的另一條投資道路，他從方興未艾的互聯網浪潮中看到未來的曙光，1994年在互聯網中心美國設立軟銀控股公司，在日元最值錢的時候，在美國展開互聯網產業投資。

開闢了實業經營之外的第二條路徑，其中最著名的一筆投資，無疑就是雅虎（Yahoo）。

該出手時就出手

1995年底，軟銀利潤突破1000萬美元，股價較年初也漲了一倍多。不過，孫正義卻意外發現《Oh!PC》和《Oh!MZ》兩本雜誌廣告費出現小幅回落。

孫正義非常敏感，他把最近一年的廣告費逐月做了詳細分析，最後的結論是，“紙面媒體將走向沒落，而互聯網會強勢崛起。”

於是，孫正義直接成立了兩隻10億美元的風險基金，“必須搶先在互聯網項目下賭注。”

此後，孫正義一年中有一大半時間泡在硅谷，他先後在55家新開辦的網絡公司中投入了3.5億美元。

逮住的第一條大魚是雅虎(Yahoo)。1996年，孫正義發現了襁褓中的Yahoo，不但從創始人楊致遠的眼睛裡看到了熱情和力量，也被他打造的“搜索引擎抓住了互聯網的入口”構想所吸引。

可惜，當時楊致遠並不缺錢，一年有幾百萬美元的廣告費收入，而且紅杉等風投都追著楊致遠。

於是，孫正義想起了孫子兵法裡提到的“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他決定玩點奇招。

3個月後，孫正義在斯坦福的宿舍找到楊致遠，第一句話就是“你的競爭對手是誰?”

“網景，怎麼啦?”

“我這裡有1億美元，一個月內就要投出去，如果你不讓投，那我就去投網景。”

那可是1億美元啦!如果真給到了網景，那網景還不放出幾十個大衛星來!

“成交，算你狠!”

你知道的，孫正義那1.02億美元佔到雅虎公司33%的股份。僅僅5年過後，那1個多億就變成了200億美元。

看好就要下重注

孫正義說：“大多數時候，當我作出一個大動作，人們說我瘋了。但我考慮的不是如何能錦上添花……我考慮的是20年後的事情。

”Yahoo上市後，孫正義僅拋售5%股份便獲利4.5億美元，5年後，Yahoo的投資已增值到200億美元，由此成功避開了日元大幅貶值導致的財富縮水。

無論投資還是經營，爭當一流是不變的信念。“要做就要做到佔據絕對優勢地位的業內第一，然後掌控平臺、打造行業標準”。

1996年，軟銀取得日本雅虎的經營權，在孫正義的領導下，日本雅虎打敗ebay和國內對手，以壓倒性優勢成為日本最受歡迎的網站，如今當Yahoo被通訊巨頭Verizon肢解之際，日本雅虎已是日本最大的門戶網站和三大電商之一。

此後，孫正義啟動瘋狂購買模式。4年之內，在全球投資超過450家互聯網公司。到了2000年，軟銀已經擁有美國企業300多家，日本企業300多家，旗下資產規模達到7000億人民幣，一舉躋身日本資產規模前5位。

上演第一個蛇吞象的是沃達豐。2006年，孫正義宣佈斥資118.7億美元併購沃達豐日本公司。當時，儘管沃達豐是日本第三大運營商，但是其網絡質量糟糕，內部士氣底下，員工流失嚴重。

收購後，孫正義審時度勢，一方面在地鐵、車站、樓宇投放了鋪天蓋地的廣告，另一方賣猛然發動價格戰，“所有加入沃達豐套餐的用戶，在軟銀網內互打電話、互發短信實行免費。”

孫正義瘋了？當然不是，他怎麼可能做虧本的買賣。因為沃達豐當時只是一家小運營商，網內互打的用戶數並不多，大部分人需要打電話給其他運營商的網絡。所以，孫正義敢實施免費。

但是，用戶卻瘋了！僅僅10天就突破50萬，3周後突破100萬。此後1年，沃達豐更是以月增100萬用戶的速度一路狂奔。

到了2013年，軟銀移動一舉成為日本市場上盈利狀況最好的運營商，其用戶數由原來的1500萬增至3000多萬，足足翻了一倍。

與中國結緣

孫正義與中國結緣是1994年，當時吳鷹、陸弘亮搞了個UT斯達康，缺3000萬美元。孫正義看在是美國校友的份上投了，沒想到6年後，那筆投資賺了100倍，也由此拉開了孫正義神奇的中國投資之旅。

1994年年底，孫正義第一次來到中國，出席UT斯達康的董事會。會議間隙，他站在八達嶺長城大聲吶喊，“我是孫子的後代，血液中的祖先在召喚我。”此後，孫正義每年要來中國3-4趟。

於是，孫正義在內地的投資清單中相繼出現了香港億通、盛大網絡、新浪、網易、8848、噹噹網、攜程旅遊網、263集團、完美時空、人人網等100多家公司的名字。毫不誇張的說，孫正義才是眾多大佬背後的大佬。

宇宙第一投資速度是6分鐘。1999年10月，孫正義聽說西湖旁邊的馬雲獲得高盛500萬美元的風險投資時，再也按耐不住了。他通過摩根士丹利的資深分析師古塔催了3次，要與馬雲見面。

馬雲當然受寵若驚。要知道，當時馬雲連自己都不知道B2B業務到底將做成什麼樣。與張朝陽、丁磊、王志東等IT大佬相比，他只不過是一個入門級的創業者。

此後你知道的，孫正義一眼就發現馬雲與楊致遠一樣，“身上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霸氣”。尤其他對馬雲所提出的互聯網將由“網友”時代向“網商”跨越的想法大為讚賞。

2000年，孫正義與身穿破夾克的馬雲交談6分鐘，就揮出2000萬美元的支票。

14年後阿里巴巴在美國上市，這筆投資膨脹到544億美元，獲利超2000倍。

在軟銀支持下，淘寶打敗eBay，成為中國最大C2C電商平臺，為阿里巴巴崛起立下汗馬功勞，這體現了孫正義典型的投資邏輯：在群龍無首的細分市場，找到一個可以藉助資本成長為領頭羊的企業，投注巨資將其扶植壯大，隨後以此為根據地，沿著產業鏈縱深挺進、廣泛佈局，打通上下游資源，形成對行業的絕對優勢。

孫正義用大量的時間調查和思考，用極短的時間決策，他說：“10秒鐘想不明白的事情，繼續想下去也是白費力氣”。

譬如在出行領域，軟銀以Uber為假想敵，一口氣投資了美國Lyft、中國滴滴、印度Ola、東南亞Grab，還通過投資芯片設計商ARM和NVIDIA，把戰略觸角延伸到無人駕駛汽車領域。

這體現了“先爭取覆蓋面，再進行深度挖掘”的孫氏經營理念，其實無論投資，還是經營，無非是達成這一目標的手段。

用投資再造公司

1990年代末的互聯網泡沫破滅讓孫正義損失700億美元，靠著“實業經營+產業投資”，他一次次東山再起。他說：“每當發生模式轉變時，我都賣掉了所有我能賣的，重新投資於下一個模式”

2006年，軟銀投入150億美金收購日本沃達豐，用價格戰打破了日本電信行業的壟斷局面，隨後又取得iPhone在日本市場的獨家代理權，將軟銀打造成日本第三大電信運營商。

2014年9月19日，阿里巴巴以218億美元的籌資額登陸紐交所，笑容最燦爛的除了馬雲外，當然就是孫正義，他旗下的軟銀所持股份暴漲到580億美元（摺合人民幣3800億）15年的投資回報率超過1000倍。也正是這一天，孫正義的身價暴漲至166億美元，第一次登上了日本首富的寶座。

所以，從此孫正義修正了自己的投資風格，“只要跟中國沾邊的項目都投，尤其是10分鐘之內找到感覺的鐵定要投。”

2008年夏天，千橡互動CEO陳一舟拜訪軟銀。孫正義一看到陳一舟、楊寧、周雲帆三個斯坦福的帥哥頓生好感，結果10分鐘後，陳一舟就拿到4.3億美元的投資。

2011年12月24日，孫正義在上海過平安夜。PPTV具有科學家氣質的陶闖僅用7分鐘，講了一半PPT就讓孫正義興奮，最後他決定投2.5億美元，也創下2006年穀歌收購Youtube以來，全球視頻行業規模最大的一次融資。

當然，孫正義也有看走眼的時候。2012年，軟銀斥資200億美元收購了美國運營商Sprint，從此孫正義的噩夢就開始了。

他的初衷是將其與美國第四大運營商合併，打造一支新的電信龍頭，不過卻被美國電信業監管機構給否掉了，原因是“涉及壟斷”。目前，Sprint已經連續5年虧損，未來3年將有100億美元債務到期。

據稱，軟銀揹負超過1000億美元的債務。2014年、2015年軟銀的股價跌幅分別為22%、15%。為了還債，孫正義已經出售其持有的阿里巴巴股份股份，套現100億美元，並將芬蘭遊戲開發商“超級細胞”以86億美元的價格賣給了騰訊。

為了實現向物聯網轉型的願景，2016年，軟銀賣掉一部分阿里巴巴股權，以243億英鎊的真金白銀收購芯片公司ARM，創造了亞洲對英國企業最大的收購案。

由於ARM在業內太過於重要，甚至孫正義還被捲入到了中美'科技戰'的輿論漩渦當中。雖說投資收益或受一定影響，但也側面說明了孫的投資眼光和以閃電速度下重注的意義。

當然，對於見慣大風大浪的孫正義來說，近期的'風波'都算不上什麼，或許就是軟銀40年豪賭歷史中的一個小浪花而已。

天量資金的豪賭

無論是早期的求學，中期的經營，後期的投資，孫正義的操作手法都有明顯的豪賭特徵。但其豪賭的成功也並非基於把自己當成人傻錢多的冤大頭。

孫正義在併購科技企業時不僅揮金如土，甚至威脅對方接受遠超項目所需的鉅額資金。

一位創始人回憶對孫正義路演的過程，他說孫正義通常會在十分鐘後打斷髮言，然後說：“停下，我知道了。我聽得夠多了，你想要多少錢？”

然後他會提供企業家提議金額的 4 到 5 倍。如果這家公司接受不了那麼多錢，他就會威脅說要投資該公司的競爭對手，逼迫公司投降。

在與 Uber 談判期間，他就曾威脅說要投資 Lyft。SoFi、中國的滴滴、新加坡的Grab 和 Brain Corp（一家為機器人開發機器大腦的美國公司）都遭遇過這類情形。

天量債務的賭注

但這些豪賭的天量資金從哪來呢？

一部分來自於旗下產業輸出的現金流。另一部分（也是更加核心的部分）就是來自天量的負債。

08年金融危機後，全球央行的量化寬鬆給金融市場送來天量便宜資金，經濟蕭條的日本更是陷入到了負利率的漩渦中。

軟銀集團趁機瘋狂舉債，在日本借了低成本的日元，轉身就槓桿買入高成長的美元資產。

如下圖，日經指數成分股中市值最大的20家公司總債務在1500億美元左右，但軟銀集團一家的債務就接近1400億美元。

軟銀的債務與市值比是1.5，作為一家科技行業的投資公司，軟銀的市值高度依賴於持股的科技公司的市值（如下圖，2018年軟銀市值構成中阿里巴巴佔據半壁江山）。若納斯達克下跌50%，軟銀將資不抵債。

軟銀的債務問題已經不再是一家公司的問題，它將威脅整個金融體系的穩定。

軟銀的債務問題已經不再是一家公司的問題，它將威脅全球整個金融體系的穩定。

從某種意義上說，孫正義的精明豪賭是基於全世界的金融基礎之上的。

為了減輕債務壓力，迴流現金，去年軟銀主導了旗下移動業務的上市，該IPO項目估值高達230億美元。但軟銀移動上市當天就跌破發行價，其後股價一路下跌。

願景基金

孫正義說過：人生苦短，要抓住機會做大事。是的，他的一生都在做大事中度過。

2017年，他建立了軟銀願景基金（SoftBank Vision Fund），這隻基金規模達到1000億美元，超過當年全球風險投資基金總和（600億美元），並且只投人工智能和獨角獸公司。

用孫正義的話說，以AI為中心，在工業、交通、物流、醫療、房地產等各個領域，只投資各個領域最強的獨角獸，打造【AI群戰略】。

基金最大金主是中東兩大主權財富基金，沙特公共投資基金貢獻450億美元，阿布扎比的穆巴達拉基金貢獻150億美元。

問題在於，願景基金超過40%的資金是債務投資，孫正義每年要付給這些資金7%的利息，且半年付一次。這意味著，僅支付利息，該基金就面臨每年至少28億美元的資金流出壓力。

基金的運作上, 儘管有國際頂尖投行的智囊團輔佐，但決策權完全掌握在孫正義一人手中，這千億美元投資的成敗將完全取決於孫正義的眼光。

隨著千億美元的願景基金的推出，孫正義的下一個十年豪賭又開始了。

讓我們拭目以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