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讓華為砸錢,被蘋果自動駕駛頻繁挖人的學校,應該被你所熟知

太低調也是有壞處的。

撰文 | 宇多田

「你竟然不知道 ETH,在學術圈誰不知道他們誰不配在圈子裡混。」

沒錯,在問起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以下簡稱 ETH)在機器人和人工智能研究領域的地位時,我立刻收到了來自機器之心同事老李的上百噸「嘲諷」。

然而,對於身處 AI 學術圈深處角落默默觀望,長期遍閱國內外各種 AI 論文的他來說,這也許是個再蠢不過的問題;

但對於產業界以及普通大眾來說,ETH,是一個相對陌生的名字。

至少他最後不得不承認,相對於 MIT(麻省理工)、斯坦福、加州理工、伯克利等美國一眾幾乎無人不知讓人摩拜的技術流名校,ETH 的確把「掃地僧」的神隱氣質貫徹得淋漓盡致。

譬如有網友還擔心,在這個學校讀完是否去美國或者回國不好找工作……

當然,下面這個知乎上關於 ETH 的問題,估計會讓愛因斯坦氣的從棺材裡跳出來……(請認真閱讀下面圖片每一個回答,這樣就節省掉我介紹 ETH 的文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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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關於這所高校的介紹,隨便一搜就會出來一堆安利,這裡就不多說了。

就放一段曾在 ETH 讀書的中國學生寫下的深刻感悟:

「同樣一門課,國內的課程可能會講,MIT 做了什麼,CMU 做了什麼,ETH 做了什麼,我們來學習一下他們的優秀成果;

但 ETH 的教授會講,我們組做了什麼,我們 MIT 的 colleagues 做了什麼,我們 CMU 的 collaborators 做了什麼。

這個世界還需要什麼,我們接下來打算為此做些什麼,如果你有興趣,歡迎你加入我們一起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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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這所在 2019 年 QS 世界大學排行榜上位列第 7 的頂級高校,長期深刻貫徹德語區低調嚴謹品質催生的一個「小缺陷」,就是其在世人的印象裡始終停留在一個侷限的維度上——

即便沒人否認其強大的科研與學術實力,它在很多人心中也是以「象牙塔」的純粹形象而存在,而科研下沉到產業的能力似乎就更不為人所知了。

以至於連很多學生也認為,只有走研究道路,ETH 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然而,此前種下的「刻板印象」是時候調整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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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H 大學校園

自 2004 年穀歌在蘇黎世設立第一個工程師辦公室以後,蘇黎世就已經是谷歌除美國大本營以外全球最大的研發中心。

而這個歐洲總部的規模在 2017 年就已超過 2000 人,仍然在不斷擴張中。

當然,你還能在附近找到 Facebook、IBM、微軟的歐洲大本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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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需要我們重點關注的是,最近幾年,全球技術巨頭又開始像爭山頭一樣跟 ETH 建立 聯合實驗室,而這一次的課題只有一個——

人工智能。

2016 年,谷歌宣佈在這裡建立歐洲機器學習研發中心。

同年 6 月,一個人工智能研究小組悄悄搬進了蘇黎世的新辦公大樓,這支精英團隊主要做的就是把機器學習技術嵌入到谷歌搜索引擎、翻譯功能、照片圖集等多項傳統產品中。

有意思的是,官方給出的選址理由只有幾句話,大致意思是:

這裡離蘇黎世聯邦理工和洛桑聯邦理工近啊。

此外,谷歌把大部分與地圖開發維護的相關業務都被放在了這個研究中心,不得不說,這項業務背後有 ETH 環境與地理信息工程專業以及計算機工程專業的強力支持。

而再繼續深入思考一下,地圖能力對於自動駕駛意味著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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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慕嗎…

當然,微軟的「覺悟」其實比谷歌更早。

除了很早就與 ETH 共同建立的計算機視覺聯合實驗室,微軟又在 2018 年與 ETH 開設了蘇黎世混合現實&AI 實驗室,主要用來推進計算機視覺領域的基礎研究與應用研究。

領導這個新實驗室的,是 ETH 計算機科學系計算視覺研究所的全職教授 Marc Pollefeys。他另一個被人熟知的身份,是 2016 年後在微軟 Hololens 部門擔任科學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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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教授速來低調,因此估計連 AI 界人士對其也不太熟悉(嗯,包括老李)。

那麼重點來了,一位研究所內部人士告訴我,對於外界來說總是神祕兮兮的蘋果自動駕駛部門,挖走了這位技術大牛麾下一半的學生。

「ETH 已經向包括蘋果、谷歌以及 IBM 的重要人工智能部門輸送了很多人才,只不過學校一直很低調,外界也很容易對我們的技術轉化實力產生誤解。」

當然,對於普通大眾來說,如果對以上信息沒有太多感覺,那麼迪士尼在 ETH 建立的聯合研發實驗室,可能早就讓你與這所大學的技術實力有過深度親密接觸。

在 2017 年初上映的《星球大戰:俠盜一號》中,有兩個本不該由最初扮演者飾演的角色——彼得·庫欣(1994 年病逝)飾演的死星指揮官威爾霍夫·塔金,以及由凱麗·費雪(年事已高)扮演的 19 歲的萊婭公主。

這兩位影星能夠再次重現屏幕,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 CG 特效技術,而其中關於人臉數字重建,局部表情調整等諸多工作,都需要倚仗這支迪士尼研究團隊提供的強大算法模型與計算能力。

「在蘇黎世編寫的算法已經成為許多迪士尼大片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ETH 也在自己的 2018 年度報告專門提到了這支團隊取得的技術轉化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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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銳的中國科技巨頭不可能察覺不到 ETH 技術實力可能催生的產業機會。

最近深陷漩渦的華為,其實從來都不缺乏技術轉化的源動力輸出地。

除了在瑞士開設研發中心,這家同樣在技術研發層面略顯低調的中國公司,也一直在向蘇黎世聯邦理工投入大筆資金用來進行通訊、量子計算以及人工智能等領域的深入研究。

「華為一直與瑞士聯邦理工有密切合作,有基礎研究,也有人才戰略的考量。」一位 ETH 學生告訴我,很多類似的消息不為大多數人所知,是因為這從來都不是華為的宣傳重點。

這不由讓我們想到,不久前瑞士第二大電信運營商 Sunrise 宣佈與華為正式推出瑞士首批 5G 智能終端,將率先在瑞士境內 173 個城鎮中實現 5G 網絡商用部署。

雖然不知這裡面的噱頭成分有多大,但或許這項從 2017 年就一直在推進的商業合作,已經建立在更多長期良好技術合作的基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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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落地實力強悍的實驗室

「將研究成果直接進行產業轉化並按時輸送給工業」,幾乎成了 ETH 的校訓之一。而這項宗旨,在 ETH 的傳統強項學科——機械工程專業裡尤其受到重視。

14 年前,ETH Zurich 與瑞士機電工程行業聯合成立了名為 inspire AG 的 MEM(機械、電氣與金屬)行業技術轉讓中心,目的就是為了填補 ETH 基礎研究與工業產品開發之間存在的巨大差距。

自此,由 6 名指導教授,80 個研究員組成的 10 個研究小組開始在 inspire 運行各種「實戰項目」,在任何時間段的項目數量都保持在 70 個以上。

而這些技術開發項目,涵蓋了與高質量技術產品設計、開發以及工業製造相關的所有知識領域。涉及多個行業的頭部與創業公司,後者在很大程度上自發將需求提交給 inspire,「催促」實驗室將新技術儘快輸送給產業。

inspire 首席運營官 Martin Stockli 舉了一個例子:

「微型銑刀這個產品通常是由金剛石工具研磨的,但這個過程會產生磨損,因此生產成本會無形大幅升高。

後來,研究員通過技術實驗,建議用超短脈衝激光光束來作為金剛石的代替品。

原理就是,『炸』掉刀片上被激光擊中的任何一個原子,很顯然,以原子為計算單位的精度是無與倫比的,會大大降低磨損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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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 Stockli 博士

這種工業需求無時不刻在「倒逼」大學實驗室的特殊流程,除了讓瑞士在全球工業製造領域的地位一直無可撼動外,也造就出了一大批具備強悍技術實力的實驗室。

「學校對我們的研究有一個基本要求,就是必須能『走出實驗室』。」

在瑞士國家能力研究中心 (NCCR) 負責數字製造領域的 Russell Loverage 博士認為,雖然實驗室的使命是挑戰技術的極限,但技術的可行性需要他們拿出更現實的成果來證明。

當然,在實打實的工業產業界,沒有什麼比親眼所見更有說服力。

只有在走進 ETH 機器人建造實驗室的剎那,我才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實驗室會是全球建築工業領域技術專家們最為嚮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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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人建造實驗室一角

在這個佔地上千平米,號稱全球最大的機器人建築製造研究空間裡,4 臺懸吊在天花板上的巨型工業龍門機器人橫跨整個實驗室大廳。

Loverage 告訴我,4 臺工業機器人完全能夠在 45×17×6 米的巨大空間內協同運作(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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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意味著,ETH 面向數字建造研究領域的專家與學生可以在這裡進行前所未有的大規模實驗,也可以同時根據一些現實需求進行商用製造。

在現場,一位 ETH 機械製造專業的中國研究生所在團隊,正在通過 3D 打印的方式操縱機器人制作 13 根混凝土柱子,這些柱子將在當地一個藝術節上派上用場。

「每根柱子大約需要 270 升,差不多 675 公斤的混凝土。基本上,只要材料以及前序工作準備充分,一臺機器人能在 5 小時以內做好一根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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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目前,機器人建造實驗室最了不起,也是讓其火出建築設計圈的實用性作品,是它為 ETH 數字建築研究所(Arch_Tec_Lab)搭建的流線型木構屋頂。

每個身處這個空間的人,都能感受到陽光穿過屋頂木板縫隙而不斷折射出的光影,也無法不感嘆這是一個將技術與建築設計進行了完美融合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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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大廳內抬頭向上望,你很難想象這個跨度為 15 米的巨大屋頂是完全由機器人利用 4.8 萬塊木板與 100 多萬顆釘子進行「縫合」的成果。

「這些木板也是機器人預製運到現場的,而且每塊木板一開始就被系統設計為各不相同的形狀。

因為每塊的位置以及傾斜度都是被嚴密計算出的,一塊木板的位置和大小影響著其他無數塊木板的設計方案。

因此,技術含量最高也是有難度的地方在於,如何通過算法讓每塊木板『各司其職』的同時,把木板與木板之間相互影響降到最小,同時也必須讓天氣及其他外界因素對木板的影響降到最低。

當然,你還要確認那 100 多萬根釘子全都能釘對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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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rage 博士雖然對整個設計過程遇到的困難有些輕描淡寫,但我們可以想像,這絕不是隻有建築設計師才能完成的工作。

事實上,這個實驗室中 126 位來自全球各地的技術專家背景,橫跨了建築設計、機械製造、計算機軟件、能源等多個學科。

而近年來實驗室申請項目的一個明顯趨勢是,計算機科學在整個建築製造過程起到的作用,正在不斷加大。

「我們正在把機器學習融入到新的實驗項目中。」Loverage 表示,相關研究項目正在提交審批,今年秋天就會推出一個獨立項目,將人工智能用於數字製造。

「應用機器學習或者深度學習,對建築和工業製造界來說是一個挑戰,因為在現實的工業領域,普通機器人是需要有明確的規則去遵循的,而且『設計工作』是一個相對主觀臆想較重的個人行為。

所以我們會通過給機器輸入各種原始數據和設計資料,來指導機器人去緩慢學習如何成為一名『設計師』,這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

但我說過,把技術做到極限,是實驗室的第一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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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ssell Loverage 博士在實驗室內講解如何用機器人在山頂建房子

在走訪了多個實驗室後,我發現 ETH 各類實驗室都有一個特質——

絕不會純粹「浸泡」在某一擅長的領域,而是更傾向於變成一個把不同技術攪拌在一起的大熔爐。

譬如,雖然 ETH 有專門的人工智能實驗室,但諸如數字製造實驗室、自動系統實驗室等多個與製造及硬件相關的研究中心,都已經把人工智能作為重點研究課題,而很大程度上,這些項目的推動力來自於產業。

由機器人與自動化專業技術大牛 Roland Siegwart 領導的自動化系統實驗室(ASL),就已經收到了來自汽車工業領域對自動駕駛系統以及 3D 建圖的研發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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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land Siegwart 博士在講解雙目攝像頭的工作原理

「其實從無人機的各項必備技術來看,很多跟自動駕駛汽車是共通的。」這位在瑞士無人機與機器人界舉足輕重的技術專家,對自動駕駛汽車也有非常濃厚的興趣。

「特別是像 Mapping(建圖)和 locolization(定位)所需要的基礎技術,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不過,一旦把技術搬到實物上,難度就會成倍增加,能否走出實驗室還是一個巨大的疑問。這也是為何他不願意輕易透露當前具體研發項目進展的原因之一,

「無人機、機器人或者是自動駕駛汽車,沒有哪項技術更難或更簡單的這類說法。

只能說,在考慮到人類生命的寶貴性,機器人和無人機能夠活動的領域,對於自動駕駛汽車來說顯得過於單一和沒有挑戰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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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動系統實驗室內搭建的無人機測試點

2 獨一無二的單點技術實力

瑞士很容易讓人想到以色列。

國土面積狹小與自然資源的相對匱乏,在一定程度上讓「輸出技術與創造力」幾乎成了兩個國家保持經濟持續增長唯一的選擇。

以無人機產業為例,你可能很難想象在一塊只有 4 萬多平方公里大小的土地上,存在著 70 多家無人機技術公司。

有意思的是,其中一大半公司的 CTO 或高管人員都出身 ETH 與 EPFL(洛桑聯邦理工)。

「硬件製造,芯片集成,導航定位,自動化控制,計算機視覺,系統平臺……你會發現,ETH 所有最具優勢的學科都集中在了這個具備高技術含量的機器上。

這也意味著,擅長不同模塊的人,可以通過合作把這件產品做的非常完美。」

開發了無人機界『安卓系統』PX4 的技術公司 Auterion 創始人 Kevin Sartori 與 Lorenz Meier 告訴我,他們搭建一個開源平臺的初衷,就是為了讓一個產業裡不同的技術應用能夠產生交集。

「僅僅無人機一個產品,其系統的複雜程度與集成的困難程度就遠大於人們的想象,更不用說現在受到關注的無人駕駛汽車,連標準都遠未建立。

坦率講,對於技術公司來說,把自己能做的部分做到最好,是最好的生存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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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言論又一次印證了 Russell Loverage 教授的觀點,瑞士的技術公司們更願意把某一項單點技術做到極致,而他們的一個普遍認知是——

與其「贏者通吃」,不如「抱團取暖」。

以無人機產品方面較為關鍵的 3D 建模技術為例,包括 Sensefly 等多家明星工業無人機生產商都顯得非常「誠實」:

「這項技術不是我們自己的發明,3D 建模技術公司 Pix4D 為我們的產品提供了軟件與接口,他們有一支優秀的 3D 影像技術處理與機器學習團隊。」

而 Sensefly 做到的,則是讓這架摸起來像廉價塑料泡沫,重量不超過 1 公斤的測繪無人機,在室外大風呼嘯中穩定飛行,而且還把它賣給了多國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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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室外環境裡觀看了這款名為 eBeeX 的測繪無人機的飛行演示,這架無人機嚴格按照預設的降落範圍與飛行路線完成了任務。

「機身是由國外東南亞地區的工廠生產的,但關鍵模塊必須在我們位於瑞士的工廠裡自己組裝完成。」

Sensefly 市場總監 Matt Wade 表示,作為一家測繪整機制造商,其核心技術能力其實只集中在解決一個問題上面:

「如何確保看起來『一吹即飛』的機身,能夠在空中實現較高飛行速度和穩定著陸的同時,穩定完成高精度的測繪任務」。

「我們擁有這款飛行器上關鍵零部件與功能的研發專利。其中,多光譜傳感器與大下滑角進場著陸技術是我們所獨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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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起來真的很像塑料泡沫,超級輕

這種致力於單點技術與差異性應用場景的佛系生存文化,與中國形成了鮮明對比,畢竟通過強調「建立全棧式技術門檻」,幾乎已經成為中國技術公司發展的「標杆式話術」。

事實上,在一些瑞士當地技術創業者看來,走 2B 技術供應商路線,不意味著要成長為一個 IBM 式的公司。

因為具備單點技術優勢公司的另一條生存道路,可以是「技術併購」,這一點讓部分瑞士中小技術公司的宿命與以色列格外相似。

作為曾登上過 2019 春晚舞臺,在室內無人機表演領域具有穩定市場份額的明星技術公司,Verity Studios 是 ETH 動力系統與控制學教授 Raffaello D'Andrea 的第二個創業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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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 Verity Studios 的小姐姐是春晚那款迷你表演無人機的設計師,手中拿的是具有中國元素的無人機外殼。

而這位技術專家最知名的頭銜,其實是智能倉儲機器人公司 Kiva Systems 的聯合創始人,當然,這家公司的新身份你一定很熟悉——

在 2012 年被亞馬遜收購後,其產品就被改名為「亞馬遜倉儲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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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ffaello D'Andrea,機器人&無人機領域的大師級人物

而另一家由 ETH 自動系統實驗室負責人 Siegwart 教授(上面提到過)擔任技術顧問的創業公司 Flybotix,其創始人 Samir Bouabdallah 也是一位連續創業者。

他於 2009 年創建的自主導航微型飛行器公司 Skybotix 在 2015 年被運動相機廠商 Gopro 收購。

「沒有公司會排斥被收購,這對於只具備單點技術且處於前期的小型創業公司來說,甚至是一種比較好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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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一為 Samir Bouabdallah,如今又成立了一家名為 Flybotix 的新公司

某種程度上,藉助大學實驗室的紐帶關係,相對於歐洲其他國家,瑞士大小技術公司之間的聯繫似乎更為緊密。

一家名為 Fixposition 的導航技術創業公司聲稱可以將無人機的定位精度精確到 2 釐米以內。

而證據就是,在現場演示中,無人機起飛與降落地點放置的那枚硬幣,在兩個時間點與起落架的相對位置,只發生了 1 釐米左右的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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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試飛環境有點惡劣,因為風大到能把脖子扭一圈,不過整個過程比較順利,從圖中可以看到硬幣的位置,無人機起飛前後幾乎沒有偏移。

雖然擁有 RTK 導航技術專利是這家公司建立的單點技術門檻,但與全球 GPS 導航芯片巨頭 U-blox 的深度合作,也是其另一個隱性優勢。

雖然這家瑞士本土企業並不被大眾所熟知,但是根據權威諮詢機構 ABI 的競爭力評估報告,U-blox 曾在 2016 年被評為全球第三大 GNSS 芯片供應商,僅次於高通和博通。

目前,包括奔馳、寶馬、法拉利、保時捷、奧迪、富豪等豪華車原裝 GPS 前裝市場,大多都採用了 U-blox 第 5 代車載導航芯片。

而同樣,這家公司也幾乎是從 ETH 走出來的。

三個聯合創始人,都出身於 ETH;公司的「技術大腦」,也由諸多畢業於 ETH 的工程師組成;而 U-blox 成功打開市場後,也不忘向 ETH 源源不斷投入研發經費。

「我們的 RTK 導航定位方案,就是用了 u-blox 的芯片。雖然現在很多公司都號稱自己能做 GNSS,慣導 IMU 以及攝像頭(計算機視覺)等多維度的數據融合,但有些公司實際上只能做到模塊的拼接。」

Fixposition 創始人兼 CEO 蘇振中博士告訴我,許多聲稱能提供高精度定位服務的中國公司,其方案的實際效果因為數據源的差異性,事實上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好:

「譬如你買芯片,可能只會拿到他們給你的一個固定座標,但這樣其實很難把 GPS 數據與計算機視覺數據進行深度融合,因為每個維度的數據誤差源都是排他性的,衛星導航數據受建築物遮擋的限制比較大,而攝像頭受天氣等原因的限制比較大,因此,底層的數據融合非常關鍵。」他向我解釋。

而另一個事實是,拋開各種噱頭,目前全球可能只有 3 家 GPS 芯片公司的原始數據真正能夠達到釐米級,所以一些定位技術公司可能從芯片選擇層面就輸掉了。

「有中國芯片巨頭其實也買了 u-blox 的芯片,後者的技術研發實力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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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博士與另一位聯合創始人 Lukas Meier 在展示機器定位的軌道路線

由於定位技術是目前自動駕駛領域細分賽道——高精地圖開發工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這讓我對 Fixposition 技術能力的應用廣度與他們未來的業務範圍產生了新的好奇點。

「應用絕對是有的,但是高精地圖業務,我們目前不會涉及。」事實上,蘇博士也透露,最近收到了越來越多來自中國相關領域企業的同一個訴求——

能否做車載方面的多傳感器融合?

但或許是受過了 ETH 嚴謹校風的薰陶,他從技術和資金兩個層面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們並不是沒有在做相關的嘗試。法國的無人巴士公司 Navia 已經找到我們在瑞士的沙夫豪森小城正在運營的巴士上做了相關測試,因為他們車的導航定位做的挺差。

但事實上,無人駕駛車的落地週期非常長,從定位服務角度來看,4G 網絡數據傳輸在特殊情況下也有一定的延遲性,會影響自動駕駛汽車的定位精度。

況且我們的 GPS 導航+算法產品,只是自動駕駛車很小的一個技術維度,因此,我們可以變成高精地圖公司的合作伙伴,變成通訊廠商的合作伙伴,為他們提供非常精準的數據源和匹配工作,但是我們不會去做這些東西。

另外,無人車的測試驗證比無人機要難的多。

導航定位模塊放在無人機上的論證相對比較簡單,在美國做 FCC 論證,在歐洲做了 CE 論證,不需要額外論證。

但是無人車的定位產品認證,我們估計要至少需要 1 年半且大約 500 萬美金的投入,才能把模塊的安全論證通過並放到車上去。

因此,這需要人力、時間以及資金的多維度支持。」

目前,Fixposition 有計劃推出一款僅適用於低速無人車的定位導航模塊產品,但他們也誠實地給出了上市時間——至少需要 6 個月的測試驗證工作。

不過我們也在他們提供的客戶名單上發現,包括華為以及京東在內的多家巨頭公司,已經與 Fixposition 建立了合作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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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過於理性

但是,瑞士有一點與以色列不太像。

與以色列創業蔚然成風,全球風險資本聞風而動的勢態相比,包括瑞士在內的整個歐洲的創業環境,其實一直被人詬病。

當然,高福利制度、歐盟 28 個碎片化市場以及追求穩定的保守企業文化,是經常被人拿出來批判歐洲創業環境不友好的幾個傳統成因。

但在與瑞士多家技術創業公司的交流中我們發現,「歐洲壓抑的風險投資環境」,其實才是最為關鍵的因素之一。

如果把全球範圍內「以新能源、雲計算、5G 以及人工智能等技術為核心的技術浪潮」比作「天時」,把「背靠歐洲理工名校,技術轉化輸出便利」當作「地利」,那麼唯一不到位的,就是「人和」了。

這裡的「人和」,既指「伯樂」,也指的是「公司從成長初期到中後期的成功過渡能力」。

雖然 ETH 早就看到了技術創業公司在提升國家生產力與工業創新過程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也為鼓勵創業專門建立了創新創業實驗室。

但實際上,一方面學校能夠提供的資金幫助本身就是有限的,起到的僅僅是一個在起跑線鳴槍的作用;

另一方面,風險資本這一環的介入程度相對較淺。

然而在硅谷,斯坦福大學也為創業者創造了諸多創業條件,其中不很重要的一環就是「尋找投資」。

譬如,斯坦福大學有一個很著名的風險投資論壇——斯坦福企業家之角,用來讓教授對接著名風投與企業領袖。

在我向 NCCR(前面有提到,瑞士國家能力研究中心)技術轉讓官 Simon Johnson 提出這個疑慮後,他的確承認了這是存在於瑞士甚至於整個歐洲(除英國,英國的融資模式與美國相近)的一個問題。

「我們並不是沒有這方面的相關舉措,也會舉行一些對接企業與投資方的聯誼活動,但 ETH 是強技術導向性,我們更多還是把精力放在了技術研發與創新方面。」

實際上,在近幾年歐洲許多國家沒有大力推動創新創業之前,企業的融資渠道主要是銀行貸款。而銀行的態度對中、小企業或者創業者其實一直不怎麼友好。

除了缺乏對於創業者的扶持與信任,歐洲市場由於歷史及文化原因所致,其實也不擅長通過 VC、PE 股權融資。

即便歐洲大陸並不缺乏大的 VC 和 PE,但保守和謹慎的投資策略讓他們不會把目光過多投向太新太超前的技術方向。

根據道瓊斯發佈的 2019 年第一季度歐洲風險投資報告顯示,儘管 Q1 歐洲風險投資額飆升 22%,達到 67.9 億歐元(30% 由英國貢獻),是有記錄以來的歷史第二好成績,但交易量卻跌至自 2015 年第三季度以來的最低水平。

而分析師指出,從歷史整體走勢來看,歐洲的風險投資仍然處於低位。

曾有歐洲創業者對美國與歐洲創業環境之間的差距,做過這樣的比喻:

「在同一場賽車比賽上,美國汽車能獲得多一倍的汽油(各輪融資的資金規模都非常大),而且有高速公路使用權限,而高速公路上設有更好的道路指示系統(風投、政府策略相對較成熟)。

而歐盟的汽車被規定必須走鄉下小路(28 個分散狹小的市場)。

但那些有幸活下來的歐盟初創企業最多隻能走到中間賽段就宣佈放棄比賽(被收購),而美國初創企業則可以拼到最後(首次公開募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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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餅圖是歐洲 Q1 交易量的國家排名,下圖為歐洲 Q1 交易金額的國家排名,數據與圖片來自道瓊斯。

雖然很多這裡的技術公司並不排斥被收購,甚至可能創業初期就有此類打算,但是做出一個像樣的產品,甚至是一個可以影響未來產業方向的產品,仍然是他們一開始選擇走上這條路的初衷。

Fixposition 的蘇博士在 ETH 攻讀博士期間就收到了國內知名無人機公司創始人的邀請,但之所以選擇 ETH 孵化創業這條路,他認為,想要持續保持「技術覺悟」,背靠 ETH 幾乎是最好的選擇。

「一方面,在創業啟動時期,ETH 這邊對於錢的問題比較慷慨。歐空局給了 20 萬歐元,ETH 給了 20 萬歐元,歐盟的一個項目我們申請了 200 萬目前正處於審批階段,這些都不會稀釋一毛錢股份;

另一方面,ETH 的計算機科學研究所走出了很多大牛,他們都在工業界擔任很重要的角色,對於我們一個創業公司來說,他們都是非常大的助力。包括我們創業後續的研發,其實都要依託 ETH 研究所。」

譬如,前面提到的技術大牛 Marc Pollefeys,目前就在擔任 Fixposition 的技術顧問;

而 Fixposition 另一位畢業於 ETH 機械工程專業的聯合創始人 Lukas Meier 的同學們基本都散佈在谷歌、Facebook 在瑞士的辦事處以及若干家無人機公司中,無形中建立了密切的工業聯絡網。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強技術導向性與過於理性的創業氛圍,也會給創業帶來一些小麻煩:

「缺點可能就是太理性了,很多事要按部就班來吧,這似乎跟『激情創業』有一些出入。

也許初期階段企業在這種氛圍中發展還可以,但現在的技術創業其實是全球性的東西,我看到的中美創業模式是,如果覺得這個方向事正確的,那麼就砸很多錢,把優秀人才都招過來。

但這邊不是這種思維,都是一步一步慢慢來,當然,他們現在也在嘗試改變這種思維。

不過,這究竟是好還是壞,可能在不同人的眼中看法完全不同。」

我是機器之能聯合主編宇多田,長期關注自動駕駛、智能製造與 AI+安防賽道,歡迎業內人士一起探討各類產業問題(微信:fudabo001,務必註明身份)


這所讓華為砸錢,被蘋果自動駕駛頻繁挖人的學校,應該被你所熟知

愛因斯坦在ETH的書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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