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菜飄香 文/屈長誼

酸菜飄香  文/屈長誼

冬天是吃酸菜的好時間,過去因為經濟困難,沒少吃酸菜,酸菜面、酸菜包子、酸菜就稀飯……

家裡姐弟三人全憑父親一人的工資,上學勉強能維持,其他用度就與錢無緣了。好在母親養了些雞,攢下雞蛋賣掉將就著打發日子。再苦再累,在外求學的我每星期總能按時拿上母親準備好的零用錢。有時父親發工資沒有趕上,母親只好出去借,那時家家日子都不好過,好在鄉親們知道我家的情況,也知道我母親的為人,借了錢總不會拖太長時間,只要父親工資下來,第一個就去還掉,所以只要母親張口,大家也都慷慨。用母親的話說,我們上學用遍了家家戶戶的錢。在這樣拮据的情況下,買菜幾乎是不可能的,地裡種點蘿蔔,蘿蔔葉可以用來做酸菜,蘿蔔還可以儲存起來吃一個冬天,所以我吃得最多的就是蘿蔔葉酸菜。

蘿蔔葉因為纖維太粗,實在難以嚼爛,做成酸菜的蘿蔔葉像繩子一樣柔韌,色黑而難咬,母親總是把它剁得很細碎,這樣才好下嚥。我總是抱怨為何不多種些白菜,因為我知道白菜酸菜實在好吃,滑膩而鮮嫩。母親說一樣種,種蘿蔔地上地下都能用,種白菜地下就只有根了,原來如此。

每年霜降過後,家家都要做夠一個冬天吃的酸菜,冬天的北方沒有更好的蔬菜,老鄉們只要有足夠的酸菜,日子也一樣過得有滋味。一天早上,父親不知道從哪裡帶回來一大袋子白菜葉,雖然凍得解繩子的手都不聽使喚了,可我明顯感到父親的自豪和母親的喜悅。母親招呼著讓我和弟弟把不好的菜葉挑出來,一大袋子白菜倒出,堆得跟小山一樣,母親還把個別有芯的菜挑出,說炒著吃應該更好。我和弟弟如同過節,有了這些菜,我們就不用吃難以下嚥的蘿蔔葉了。看著我們高興的樣子,父親說明天我再走早點,再拿兩個袋子,一個冬天的菜就夠了。

原來,父親單位旁邊是個大菜地,菜農的白菜賣給批發商要把不太好的最外圍的菜葉去掉,父親看到滿地的白菜葉,很多還是完好無損的呢,可是菜農們就把這些扔掉了,父親就和幾個同事去地裡撿人家不要的菜葉。

因為這個冬天有足夠的酸菜,母親也充分施展著自己的做飯技能。酸菜包子、酸菜盒子、酸菜面、酸菜燉粉條……可是讓我們飽了口福。我和大弟住校,一個星期各拿一大瓶酸菜,母親給切好的酸菜上放一勺紅豔豔的辣子面,再潑上燒熱的菜油,一瓶酸菜就夠一個星期吃了。我從沒有在學校食堂買過炒菜,總覺得不划算。早上一飯盒稠稠的玉米粥,就著酸菜。中午從食堂打來免費的開水吃饃再吃點酸菜……整個冬天就這樣過了。這年冬天,因有白菜酸菜,我估摸著我在學校的日子會更好過。第一次拿著加工好的白菜酸菜去學校,內心深處少不了隱隱的快樂,週一早上吃飯時候,我捧著菜瓶子,讓宿舍的姐妹們挨個嘗過,這個程序也是我們宿舍的慣例,誰要拿了好吃的一定要給大家嘗,我小心翼翼地讓大家分享,也享受著大家的誇讚,因為天冷,長時間拿著大玻璃瓶,手不小心一抖,想拿另一隻手接住,但已經遲了,只聽“哐當”一聲,瓶子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菜汁濺了我一腳,我心痛地看著,希望能把沒有弄髒的菜收回來,但到處的玻璃碴子,最後不得不放棄。我難過得要死,後悔得要命,為何不把菜瓶子放在固定的位置,自己卻拿著瓶子四處走動呢。一個星期的菜就這樣讓我浪費了,嘴裡雖然說著沒事,沒事,但強忍住的淚水在我眼眶裡打轉,這一個星期是在同學的接濟下過來的。後來聽小弟說,潑油的酸菜只是給我和大弟上學才用的,平時他和媽媽在家裡吃菜從不放油。知道後我內心更難過,也更自責。

現在日子好了,吃上一頓酸菜算是換口味。偶爾母親也會再施展她的絕活,大冬天給你來一鍋酸菜豬肉燉粉條,我們吃得大汗淋漓,讚不絕口。吃著飄香的酸菜,想起過去的時光,不由讓人感慨,不免讓人傷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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