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宋朝人如果生活在大清,一定會被砍腦袋

這幾個宋朝人如果生活在大清,一定會被砍腦袋

吳鉤/文

哪些宋朝人設若生活在大清,確切地說,生活在雍正—乾隆盛世,會被大清皇帝砍了腦袋呢?——這當然是一個假設性的問題,不可能得到直接的證實。打個比方,有一些朋友會說,如果蘇軾生活在大清乾隆時代,以他所寫的那些諷刺時政之詩,就算長了九個腦袋瓜,只怕也不夠皇帝砍的。然而,這隻能是一種推測,並沒有確鑿的證據,比如乾隆皇帝似乎未曾親口說過:我要宰了蘇大鬍子。

不過,下面這幾名宋朝人,我們比較有把握說,如果他們生在雍正—乾隆盛世,必死無疑。

第一個人就是大文豪歐陽修。歐陽修寫過一篇替朋黨辯誣的《朋黨論》,大意是說,志同道合的君子結成一個團體,是天經地義的;治理天下,也離不開君子之黨。在傳統官方話語體系中,“朋黨”一直是一個貶義詞,跟“朋比為奸”幾乎同義,歷朝皇帝都對朋黨活動都深惡痛絕。歐陽修替朋黨正名,有點驚世駭俗。不過按宋人的說法,歐陽修“上《朋黨論》,以破邪說,仁宗感悟”,宋仁宗還是覺得歐陽修所說的有點道理。

不想幾百年後,歐陽修之說卻惹惱了清朝的雍正皇帝。雍正讀過《朋黨論》,特別寫了一篇《御製朋黨論》反駁歐陽修:天尊地卑,君尊臣卑,做臣子的,“義當惟知有君”,思想上必須與皇上保持一致,如果“心懷二三,不能與君同好惡,以至於上下之情睽,而尊卑之分逆,則皆朋黨之習為之害也”。

最後,雍正說:“設修在今日而為此論,朕必飭之以正其惑。”看起來雍正並無誅殺歐陽修之心嘛,而是想找歐陽修辯論一番。但且慢,這句話其實並不是雍正原話,而是後來史官修《雍正朝實錄》修改過來的。原話保存在原始文獻雍正“起居注”中:“宋歐陽修‘朋黨論’創為邪說,……設修在今日而為此論,朕必誅之以正其惑世之罪!”明明白白說了要誅殺歐陽修。

這幾個宋朝人如果生活在大清,一定會被砍腦袋

第二個會被雍正殺掉的宋朝人,是問政的伶人。要知道,在宋代,諷諫時政、取笑官員乃是滑稽戲的常見節目,宋人說,“至今優諢之言,多以長官為笑”,現在的伶人,多拿當官的調笑。宋神宗年間,京師教坊有一個很有名氣的伶官,叫丁仙現,就經常在表演節目時拿當朝宰相開涮,搞得王安石狼狽不堪,“然無如之何也”,拿他沒辦法。後來王宰相還是老羞成怒了,“遂發怒,必欲斬之”。但最終還是殺不成,因為宋神宗暗中叫人保護了丁仙現。

這個丁仙現假如生活在大清盛世,早就去九泉之下演戲了。雍正年間,內廷戲班演了一出《鄭儋打子》,因為伶人演得很賣力,“曲伎俱佳”,獲皇帝賞賜酒食。席間,有一名伶人無意問及當今常州長官是誰(因戲中鄭儋為常州刺史),雍正立即變臉,勃然大怒說:“你乃優伶賤輩,膽敢擅問官守?其風實不可長!”竟命人將那倒黴的伶人拉下去,活活杖死。

第三個會被大清皇帝殺掉的宋朝人,叫做王益柔。他是宋仁宗朝的文人,有一次應邀參加了朋友蘇舜欽組織的飯局。蘇舜欽是進奏院的頭頭,賣了單位的舊報紙,換成錢存入小金庫,然後請幾位同僚與文友集體去喝花酒。喝花酒時,王益柔乘著酒意,做了一首《傲歌》,其中兩句說:“醉臥北極遣帝扶,周公孔子驅為奴。”恰好這事情讓臺諫官知道了,臺諫官便拿住蘇舜欽、王益柔不放,要求朝廷重責蘇舜欽挪用公款喝花酒、王益柔發表“反對言論”之罪。

結果,蘇舜欽因監守自盜被“除名勒停”,即開除公職;王益柔則被貶到復州當一名稅官;其他參與喝花酒的官員也分別被降職。作為喝花酒發起人與組織者的蘇舜欽,受到的處分最重;發表了“反動言論”的王益柔得到的懲罰並不比其他人更嚴厲。

這個處理結果,讓幾百年後的乾隆覺得非常不爽:“特宜正王益柔侮慢聖賢之罪,而蘇舜欽輩醉飽之過,則教而不怒”。在乾隆看來,蘇舜欽的公款吃喝只是小事一樁,可以原諒,教訓一番就行了;王益柔“侮慢聖賢”,才是大事情,才應該重重治罪。那乾隆平日是怎麼治文人“侮慢聖賢之罪”的?不說你也知道,就是殺殺殺。這方面,乾隆爺的經驗是極為豐富的,王益柔要是遇到乾隆爺,死定了。

這幾個宋朝人如果生活在大清,一定會被砍腦袋

第四個會被乾隆爺殺了的宋朝人,叫做阿雲。阿雲是一位生活在宋神宗年間的登州女子,因為被家中尊長許配給一個醜男人韋阿大為妻,阿雲不樂意,一日夜間,便趁韋阿大睡著,砍了他十幾刀,意欲殺死他。但因為力氣小,加以慌亂,未能殺死韋阿大,只是砍斷了他的手指。不久案子告破,阿雲承認自己就是殺手。

這個案子該如何判決,宋朝政府爭論了一年多的時間,先後議法數次,司馬光等人認為,應該按“謀殺已傷”之罪,判阿雲死刑;王安石等人則認為,應當按“自首減刑”之法,免阿雲一死。最後宋神宗採納了王安石的意見,特赦了阿雲的死罪。

清代乾隆年間編撰《歷代通鑑輯覽》,將宋代阿雲之獄的相關爭論收錄了進來。乾隆皇帝對此事作出御批:“婦謀殺夫,悖惡極矣,傷雖未死,而謀則已行,豈可因幸而獲生以逭其殺夫之罪?又豈可以按問即服遂開自首之條?”如果阿雲案發生在乾隆時代,阿雲哪裡還有生理?

宋朝又有一名老秀才,不知其姓名,他要是生活大清,也必定是自尋死路。這老秀才曾獻詩成都知府:“把斷劍門燒棧道,西川別是一乾坤。”意思是鼓動四川割據獨立。嚇得成都知府趕緊上報朝廷。宋仁宗批覆說:“老秀才要官耳,不足治也。給他個小官噹噹。”

六百年後,又有一個叫曾靜的文人,給川陝總督嶽鍾琪寫信,鼓動他起兵反清。嶽鍾琪也是立即具折上奏,雍正馬上抓了曾靜。經審訊,曾靜供稱他的思想受了大學者呂留良影響。其時呂留良已經去世,但雍正連死人也不放過,下令開棺戮屍、梟首示眾,呂留良仍在世的兒子、族人俱誅。曾靜則無罪釋放,派去宣講雍正皇帝的聖諭大義。然並卵,曾靜終究還是難逃一死,乾隆爺繼位後,立即就下令將那曾靜重新抓起來,一把“咔嚓”掉。

至於還有沒有其他大清皇帝欲殺之而後快的宋朝人,還待日後讀史時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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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宋王朝與清王朝的幾處對比:

【大臣密奏】

宋真宗問宰相李沆:“一些大臣有密啟,為什麼你沒有?”李沆說:“臣有公事則公言之,何用什麼密奏?搞密奏者非讒即佞,我深為厭惡,豈可效尤?”到了清代,官員則以獲得密奏之權為榮,浙江布政使請求雍正:“藩臬皆賜摺奏,仰懇聖恩,賜臣一例用折”。獲准,像狗一樣興奮得直搖尾。

【宰相職權】

程頤對大宋皇帝說,“天下重任,唯宰相與經筵。天下治亂系宰相,君德成就責經筵。”宋朝皇帝也沒覺得程先生說的有什麼問題。六百年,乾隆對程頤這句話感到特別不爽,專門寫了一篇文章,批判程頤,意思是說,你一個臣子,居然敢以天下之治亂為己任,你這是目無君上,此尤大不可也!

【士子尊嚴】

宋神宗一次與程顥論及人才,神宗說:“朕未之見也。”程顥立即質問皇帝:“陛下奈何輕天下士?”宋神宗只好聳然曰:“朕不敢!朕不敢!”六百年後,我大清盛世,紀曉嵐為協辦大學士,嘗論國事,遭乾隆叱斥:“朕以汝文字尚優,故使領四庫書,實不過以倡優蓄之,汝何敢妄議國事?”

【諡號風波】

夏竦死了,宋仁宗賜諡號“文正”。劉原父很不爽,上疏質問皇帝:“諡者,有司之事,陛下奈何侵之乎?”最後改諡“文莊”。六百年後,尹嘉銓給乾隆皇帝上疏,為他老爹請諡,並請從祀文廟。乾隆大怒:你尹嘉銓算什麼人,“竟大肆狂吠,不可恕矣”。下令凌遲處死。後開恩,改為絞立決。皇恩浩蕩,沒有犬決。

【對外貿易】

公元987年,宋太宗派遣使者,帶著敕書金帛,分為四路前往海南諸蕃國,招徠蕃商來華貿易。大約八百年後,1793年,大英帝國派遣馬戛爾尼出使中國,希望中英通商。但乾隆老大拒絕了這一要求,給英王覆信說:天朝物產豐盈,無所不有,不藉外夷貨物以通有無。想象一下,如果跟馬戛爾尼相遇的是宋朝。

【經筵差別】

經筵制度在清代發生了非常荒謬的變異——宋明經筵均是由士大夫教化皇帝,清代經筵居然變成了由皇帝訓導士大夫:當講筵官講畢,皇帝即發表一通御論,然後講官們跪贊:“皇上聖學高深,發從前所未發,誠足羽翼經傳,昭示萬世。臣等不勝欣榮之至。”皇帝儼然已是“天生聖人”,君師一體。

這幾個宋朝人如果生活在大清,一定會被砍腦袋

精選具有寫實功能的宋代畫作,展示了宋人起居飲食、焚香點茶、趕集貿易、賞春遊園、上朝議事等“風雅”生活圖景,其間不乏對宋代風俗禮儀的細緻考證,以及橫向或縱向的比較,從而展現了宋代文明的獨特性、頗為前衛的一面和對後世綿延不絕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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