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白石篆刻軼事

書法 齊白石 篆刻 藝術 談藝錄 談藝錄 2017-08-28

齊白石最初是學木匠的,這是人所共知的舊聞了,但他是如何從一個木匠的起點,最終成了民國後乃至近代名聲大振的篆刻大師呢,今天說一點他的舊事。

據齊白石自己在《印說》裡記的原話是:“我詩第一,印第二,字第三,畫第四。”

他是著名的畫家,這也是盡人皆知而使他聞名海內外的原因,但他卻認為,自己的詩第一,印第二,不得不讓我們從他的藝術經歷上挖點可供我們學習的東西出來。

齊白石篆刻軼事

(齊白石在畫畫)

一、學詩學畫以提高綜合修養

最初的齊白石是跟著師傅胡沁圓做木匠活的,據《白石老人自述》(下稱《自述》)稱:“我們師徒常去的地方,是陳家壠胡家和竹衝黎家。胡、黎兩姓都是有錢的財主人家,他們家裡有了婚嫁的事情,男家做床廚、女家做妝奩,件數做得很多,都是由我們師徒去做的。有時師傅不去,就由我一人單獨去了。”在黎家的走動讓他結識了黎家許多影響他一生的人。

這個時候,齊白石已經二十八九歲,他在胡沁圓家裡學習繪畫和研習詩文,這是齊白石最早的詩文藝術基礎。

在黎家結識了第一位同好是黎丹,據《自述》載:“有位朋友黎丹(黎培敬長房長孫),號叫雨民,是胡沁園的外甥。到我家來看我,留他住下。夜無油燈,燒了松子,和他談詩。”這是與學友共同研習學問的記錄,齊白石也有詩提及:“燈盞無油何害事,自燒鬆火讀唐詩”

其實,齊白石在胡沁園處所學的詩文畢竟有限,而黎丹則是家學淵源,兩個人水平應當是有一定差距的,所幸的是黎丹比齊白石年紀大10歲左右,又有木匠手藝和繪畫功夫,黎丹很喜歡跟齊白石交往,甚至當齊白石兩人分開後,齊白石因為詩文水平差,不敢跟黎丹通信,黎丹還專門買來信箋送給齊白石,強制要求齊白石跟自己通信。《自述》裡載:“我自知文理還不甚通順,不敢和朋友們通信。黎雨民要我跟他書信往來,特意送了我一些信箋,逼著我給他寫信,我就從此開始寫起信來,這確是算得我生平的一個紀念。”

在與黎丹交往這一斷時間裡,正是齊白石“扔掉了斧鋸鑽鑿一類傢伙,改了行,專做畫匠了”的時間節點,他有次去黎家給老人畫遺像,給人畫像時,他獲得機會觀看黎家收藏的名畫,有心的他又盡心臨摹,畫藝猛增。這一段時間他也沒有閒下來,繪畫營生期間,為了提高自身詩文修養自己組織“龍山詩社”,不久又加入了黎鬆安組織的“羅山詩社”,潛心鑽研的齊白石詩文成就由此大成。

齊白石篆刻軼事

(齊白石刻“魯班門下”)

二、學印十年終大成的幾件小事

齊白石1896年開始學篆刻,此時齊白石已經32歲(所以說,入門晚並不可怕)了,他學篆刻也是在黎家,那個時候,黎鯨庵和黎鐵安都正鑽研篆刻,齊白石就向他們請教,兩人不知道齊白石的篆刻水平,於是就讓齊白石刻方印試試,結果齊白石一方印刻成,兩人發現,他的水平已經相當高了,於是雙方就在篆刻上互為師友,相互切磋共進。

有一天,齊白石問黎鐵安,我總也刻不好,怎麼辦呢?黎鐵安回答說:“南泉衝的楚石,你挑一擔回來,隨磨隨刻,盡三四點心合盒,都成石漿,就刻好了。”(沒有更多的竅門,就是多刻。)

黎鐵安這是玩笑話,但齊白石卻用了心,於是從乙亥年起,他真的是閉門刻印,專心致志,磨石的石粉,真的磨到滿屋都是石頭泥漿,這一專心致志就是十年多的時間,直到庚戌年間止,齊白石篆藝大成。

黎鐵安、齊白石初相識時,齊白石的篆刻水平並不為人所知,也不為人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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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延闓)

這一年的某一天,兩廣總督譚仲鱗的大公子譚延闓(後來的湖南省省政府主席),慕名前來湘潭,請黎鐵安刻十二方印。黎鐵安說:有個齊白石比我刻得更好!譚延闓同意了。齊白石當然不敢怠慢,精心設計篆刻。黎鐵安看到齊白石的十二枚印後,大加讚賞,對齊白石的高超藝術從此讚不絕口。

因為那幾方印章刻得好,譚延闓越看越高興,逢人便拿出來炫耀。這日,有個雅士魏子斌(齊白石記為丁拔貢<可鈞>)來訪。譚延闓知道魏子斌算是長沙的刻印名家,便把齊白石刻的印拿出來一同欣賞。魏子斌一看是齊白石所刻,馬上露出鄙夷的神色,說:“這個齊白石是個山野村夫,無名之輩。幾年前,他還求我給他刻印。我當時沒有理他。我怎麼有閒工給他刻印?想不到,今天他竟給您刻起印來了。這印沒有一點章法,佈局嗎,你看,零亂不堪。這是什麼刀法?沒有功力,更不說什麼藝術價值了。您是個有識之士,收藏這山野村夫之印,豈不有失臉面?!”

譚延闓對篆刻沒有很深的研究,而魏子斌是長沙叫得響的刻印名家,魏子斌說不好,收著這東西又有什麼用呢!他便把齊白石刻的十二方石印全部交給魏子斌,說:“既然這些印刻得不好,你拿去幫我磨了重刻吧。”

黎鐵安聽說譚延闓將齊白石所刻之印交給魏子斌,唯恐這十二方印被毀,於是親自跑到譚延闓家,力陳齊白石之印乃藝術佳品,勸譚延闓取回這十二方佳印。不料譚延闓不聽他的分辯,反埋怨黎鐵安不該推薦齊白石為他刻印。黎鐵安又趕去找魏子斌。魏子斌已將十二方印章重新磨平另刻了。

齊白石聞知此事後,既為自己的受辱而憤憤不平,更為黎鐵安的重才惜物而感動。不管世人對齊白石的作品是褒是貶,齊白石還是心平氣和安慰黎鐵安,叫黎鐵安不要與無知的小人計較。

這是已亥年(1899年)的事,當時齊白石35歲,譚延闓這一年只有19歲,還處於書法的學習期,也還沒有成為著名的書法家或者湖南省省政府主席。那個年紀的譚延闓把別人刻的印章給人拿走重刻有情可原吧。

庚戌年(1910年),齊白石又到長沙,這時候的譚延闓已經成為書法家,並且也開始鑽研篆刻,一邊學習趙之謙,另外鑽研的就是齊白石的篆刻,從把齊白石的作品送人磨了重刻,到遵齊白石為師,齊白石完成了他自己的藝術人生的大轉變。

3、學印的簡單語錄

自1896年始學印,齊白石先從舊師胡沁圓,再交黎家朋友,又從黎家得到丁敬、黃易的印譜,又學趙之謙《二金蝶堂印譜》,再從《天發神讖碑》獲得啟發,終成自家風格。(齊白石完整的學印經歷可見的的另一篇文章),他的印學語錄有這樣幾條經典的:

“刻圖章不要學我,學我就是摹仿,沒有好處。”

“刻印,其篆刻別有天趣勝人者,唯秦、漢人。秦、漢人有過人處,全在不蠢,膽敢獨造,故能超出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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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刻“不知有漢”)

“餘之刊印不能工,但脫離漢人窠臼而已,同侶多不稱許。獨鬆庵老人嘗謂曰:‘西施善顰,未聞東施見妒。’”

“餘刻印,不拘昔人繩墨,而時俗以為無所本。餘嘗哀時人之蠢。不思秦、漢人,人子也。吾儕,亦人子也。不思吾儕有獨到處?如令昔人見之,亦必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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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刻“白石翁”及邊款)

“餘之‘白石翁’三字印,此五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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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刻“老白”及邊款)

“‘老白’二字五磨五刻方成,此道之不易可知矣。”

“縱橫歪倒貴天真,削作平勻稚子能。若聽長安流俗論,漢、秦金篆盡旁門”。

(【老李刻堂】之190,部分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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