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刺繡》

手工藝 刺繡 蝴蝶 雷公 中國青年網 2017-06-17
厚重的《刺繡》厚重的《刺繡》

顧 久

省文化館將館藏珍稀繡品集為一冊,名為《刺繡》,於是數百幅貴州少數民族刺繡精品得以面世:蝴蝶紛飛,百卉齊放,騰龍起鳳,燕舞鶯歌,流光溢彩,活色生香。捧著它,手感厚重,情感也厚重。 其厚與重,在藝術價值之厚與重。貴州各少數民族同胞,從來沒有過。

書本的教範,嚴師的傳授,而是在田園村寨之間,模仿著外婆、媽媽和寨上能手的作品,把胸中的自然、傳說中的人神,通過自己的心手巧妙地、自由地一針一線地表達出來,富於自然、濃豔、豐滿、奇譎、粗獷的美感。劉雍先生嘗言:好幾次在國外看“東方原始藝術展覽”,貴州少數民族的作品在其中佔了相當大比例;而他自己的藝術創作,就自覺地從這些作品中吸收營養,最終蔚然成家。劉雍先生的500餘件作品被各國博物館和收藏家收藏,被譽為“貴州原生態文化的傳承者”。

其厚與重,在歷史文化之重。有學者運用當代的分子人類學,寫就一篇《中國人從哪裡來:追尋漢語的祖先》,說:“東亞族群的祖先最初達到了東亞南部,大約在20000到40000年前開始分化,一支自越南進入中國,並沿海岸線向北,成為百越和東夷的先祖……而另一支則向自雲南穿過四川一直到達黃河中上游盆地,成為漢藏羌的祖先。其中一個亞群在約8000-6000年左右向東向南擴展,最終成為華夏族群的先祖……苗瑤語族群是約1.5萬年前從北上過程中的漢藏羌那一支分化而來,最終達到了中國中部”。這是一個俯瞰數萬年曆史的視角:漢族也好,侗族也好,苗族也好,此前都曾是一個種群,擁有同樣的語言譜系、同樣的DNA譜系,只是後來不同的自然環境鑄就了各自的文化。我們真正是“一體多元”的一家人!當發達地區已經快步奔進工業化時,貴州山區的各少數民族可能還完好地保存祖先的文化記憶。阿城先生的《洛書河圖:文明的造型探源》,披露中國文明的肇始是星象系統的配置,而苗族服飾圖案直接傳承自新石器時代,是罕見的上古文明的活化石。

其厚與重,還在人文精神之厚與重。其中最打動我的,是苗族刺繡中蝴蝶的形象。有人說“沒有蝴蝶媽媽的刺繡,不是真苗繡”。不同於漢族的女媧造人和西方的上帝造人,苗族同胞相信人類源於蝴蝶媽媽:蝴蝶與水泡泡戀愛、成親,生下12個蛋,請來小鳥孵蛋,人類只是其中十二分之一,其餘還有虎、猴、雷公等等;以後兒女們長大後,各以其長相互欺負,媽媽很是憂心;一次,人類的祖先姜央放牛,因飢餓把牛燒來吃了,並騙弟弟雷公說牛鑽進乾田拔不出來了,雷公次日知道真相後震怒,雷電交加、暴雨如注……我想:蝴蝶媽媽此時已老邁體殘,只好叫小鳥急切銜來一種子給姜央;姜央種下,一夜長成大葫蘆;在滔天洪水中,姜央與妹妹漂泊著,並不顧自身安危,無私地救下虎、猴等親兄弟;忽然面臨萬丈深淵,人類與所有生物一旦跌落,將萬劫不復;蝴蝶媽媽不顧年衰體弱,在大雷雨中,用殘破的翅膀和最後的生命,托起了這隻葫蘆;孩子們安全了,但媽媽卻永遠逝去;雷公與眾兄弟都非常悔恨和震驚,發誓要永遠和睦相處;因為兄弟們和諧如一,蝴蝶媽媽的靈魂再生,帶著美麗、和平、慈愛的力量永生不死……這後面的情節是我想象的,但這種“萬物一體,天下一家”的思想,確是中華傳統文化中實實在在的最美精神,如張載的“民胞物與”,如王陽明“天地萬物一體之仁”。能將這種偉大的思想具體化、情節化的,卻是苗族同胞心中的蝴蝶媽媽。為這本厚重的書籍付出心力的貴州省文化館的領導和新老專家、工作人員們,他們的貢獻也是厚重的。

《刺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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