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耀司丨強大精神力

時裝 川久保玲 服裝設計 巴黎時裝週 Kimiの私時尚 2017-06-07
山本耀司丨強大精神力

山本耀司/Yohji Yamamoto

20世紀40年代出生於神奈川橫濱市

60年代畢業於慶應大學法律系

70年代開始在時裝界嶄露頭角

80年代開始創造新的設計格局

90年代歷經破產然後又開張大吉

到21世紀已經是被視作傳奇

用哲學與審美相適的世界觀去審讀世間的醜陋真相,而也許是法律系的出身讓山本先生對於市場以及人性心理有著更加深刻獨到的理解,抑或是僅僅以設計師這樣如此單純的限定來框定他都是有失公允的,在我們生活的這個年代裡,山本大師的存在漸漸開始成為一種象徵性的存在,有人說他古板反社會,我同意,也有人說他拯救了這個江河日下的時尚界,我也同意,因為在我心中,山本耀司就是一個“矛盾體”,一個在與時俱進中背道而馳的“矛盾體”,只有真正強大的人才能看透矛盾的雙面。

山本耀司丨強大精神力

山本耀司曾經形容自己是一個會在衣服裡“藏炸彈“的人,這個年屆六十的“老煙槍”,抽菸時候瀰漫在他稀疏長髮周圍的被帽簷壓住的菸圈讓人著迷不已,而這種如同孩子般的淘氣和玩心,是以此為武器,對抗這個不能認同的世界,而他又十分厭惡保守,如果他是一個政客,他一定屬於少壯派或者激進派。

  • 無論晚裝如何優雅,我想非常想附上一個口袋。如果它沒有口袋,這意味著女人將不得不攜帶一個手提包。而且那個手提包帶來了它可能被盜的愚蠢的關注。從一開始就有不便之處,所以,帶著他們來到我口袋裡,一切對你在口袋裡都很重要。

  • 對於所有從事設計、趨向時尚的人來說,山本耀司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名字而已。當時尚界還在以西方傳統的緊身衣裙展現女性曲線時,山本耀司勇於突破傳統,以和服為概念出發,用垂墜、層疊與纏繞等效果,將女性曲線覆蓋於中性化的服裝下,創造出時尚界的日本新浪潮。他擅長運用布料及各式的黑,讓傳統的、用途狹窄的黑色,脫離喪禮般的印象,一躍成為時尚的化身。

以上這段話總結了山本大師在服裝設計領域存在的必要性和偉大成就,當然,作為一個設計師,他已經很了不起了,不單單是在亞洲,與川久保玲、三宅一生、高田賢三以及山本寬齋、莊司正這樣的儕輩相比起來,有意無意會覺得山本大師的口碑還是高人一等,即便是放在世界時裝的中心—巴黎,山本耀司的名字也足以讓人浮想聯翩,畢竟在上世紀後期,以日本三駕馬車為首的“東瀛新浪潮”席捲了巴黎乃至整個歐洲,而在稍顯疲軟的90年代,山本耀司就顯示出超越常人的態度和理念,用50年代風情的法蘭西風情徹底奠定了東方第一的地位,但服裝設計畢竟是他的本職工作,單純地將本職工作做得登峰造極也不過是青史留名的淺顯,但還不足以彪炳史冊,以服裝設計為中心所展開的一些列的哲學思想論證才是最令人折服的成就!

山本耀司丨強大精神力

——山本耀司位於東京都的宅邸,攝於1999年

  • “貧困潦倒時用最後幾個硬幣買來的啤酒的味道,和在半島酒店的房間裡穿著柔軟的浴袍喝著的冰鎮香檳的味道並沒有多麼大的差別。明白了這一點,望著殘缺鏡子中自己的臉苦笑,像擺正領結一樣調整自己的負能量,把稀疏的頭髮梳向後面的男人才可以具備超人的時尚品味。“ —山本耀司


這是我個人時常銘記的一段話,字面其實很簡單,但背後的精神卻充滿裡鼓舞的力量,人在順的時候有順的活法,在逆途上也有逆的活法,就好像劉德華在電影《嚦咕嚦咕新年財》中常說的:“爛牌也有爛牌的打法”,即便是在2009年宣佈破產之際山本耀司也沒有被債務所累而風光不再,奇妙的是,他第二天就有資本出入!有意思的是這完全是日本動漫的套路!所以主人公笑到了最後,山本耀司業曾經窮愁潦倒到不得不去買便利店過期的便當來裹腹,即便如此,他不曾懷疑人生,他的“信徒”也不曾動搖,這樣完美的精神力,一直支持著山本先生和他的忠實消費者走下去。

山本耀司丨強大精神力

80年代第一次到巴黎時裝週的時候,傲嬌的巴黎人對於這個與傳統背道而馳的東方小個子所帶來的神祕設計“深惡痛絕”,那個時候應該連他的名字都讀不準或者用了什麼充滿了諷刺意味的詞彙來稱呼他,這種將緊緻線條構造傳統的美感打入深淵的行為在法國人開來未免太過激進,不過新生事物總是會令人感到恐懼,可想而知當時多少固執的“保皇派”對他頭疼,“就這麼譭譽參半的過了兩三年,每次啟程去巴黎就像是專門為了吵架而去的”,山本大師這麼回憶道。

然而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整個時裝界在他的眼裡開始變得糟糕,因而沒過多久,巴黎人原本從原本的敵意十足的針鋒相對就開始變得求之不得,就像是來自東方的神祕力量不戰而勝地征服了西方並且開始統治主宰西方人的思維,山本耀司詫異自己被稱為“大師”,但相反,山本厭倦這些名利場的上東西,一種叛逆的心裡催生著他去做一些令人訝異的改變,如若不然,任何努力都會失去意義,也不會有進步!

山本耀司丨強大精神力

山本耀司曾經多次公開“怒懟”中產階級,也許真的是因為中產階級的無聊作祟,巴黎變得平庸而且糟糕,才讓他以及川久保玲、三宅一生為代表的東方力量席捲整個歐洲大陸,讓巴黎人浸淫在東瀛美學的快感當中,於是到了90年代,安特衛普六君子初現崢嶸,讓日本設計師持續多年的光環後勁不足,不過山本大人從中找到了樂趣。

他曾有意無意想把自己和Alexander McQueen做對比,這讓他體驗到競爭的刺激又感受到“獨一無二”的自尊!的確,兩個人儘管風格大相徑庭,但是都是以將鮮明的個性與理想的態度傾注在設計當中,為品牌烙上強大的精神力標誌!我們想到達山本就會想到“破壞”,想到McQueen就會想到“詭譎”!只不過相比於McQ,山本大師的精神力更加強大!

山本耀司丨強大精神力
  • “我在時裝上的堅持,也許類似於那些與好萊塢大片相抗衡的獨立電影導演,他們或許不是票房靈藥,但是,這些導演的作品中有個切口,讓你不由得對人生和生存的意義產生思考,併為之感動,我應該在時裝界,也應該有這樣的設計師,擔負起這樣的責任。”於是在巴黎做時裝,要對買家負責,要讓買家有一種“絕不會讓你們空手而歸”的堅定決心。

山本耀司丨強大精神力

山本今天在造詣和修為上的成就,源於他所成長生存的時代。

昭和十八年(1943年),山本先生出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父親山本文雄所效命的日本聯合艦隊在太平洋戰場遭遇大潰敗,父親最終屍骨無存,因此母親山本富美不得不開始獨自照顧年幼的耀司,值得一提的是,1946年二戰結束後的第一年,著名的東京文化服裝學院有將近3000名學生,而到了1947年這個數字翻了一倍,其中大多數都是在戰爭中喪偶的女性,戰後滿目瘡痍的日本社會裡,女性不得不開始自謀職業,開設自己的服裝店對於心靈手巧的女性而言成為謀生的一種捷徑,其中就包括了山本富美...

山本耀司回憶道“從我的童年開始,就一種通過女性來認知這個世界,社會對女性是不公平的”,對於創造和操控這個世界的男人,他一直懷有敵意,”他不喜歡女性穿高跟鞋,甚至於幾分恐懼,同樣源於童年在歌舞伎町所目睹到女性穿著高跟鞋而隆起的小腿肌肉讓她十分反感,在他看來其實也是為了取悅男性而存在的鞋履,因而,在他的關於鞋履的設計裡,不論是Yohji Yamamoto還是後來的Y-3,都極力摒棄了這種“病態美學”的滲透,將武士道文化以及忍者文化精髓提煉出各式各樣的平底鞋,時至今日仍舊受到年輕人的追捧。

  • 男女共度良宵之後,清晨醒來,也許她會說“我得去沖涼,能借用一下你的衣服麼?”,她也許會披上他寬大的白襯衣,但衣服也許會順服於他的身形,白色的光亮掠過他的乳尖,在手肘邊微微浮起褶皺,而胸部卻是微妙的居於陰暗之中!這段細緻入微的描寫同樣展現出山本大師善於思考的一面,用其對於“間”的概念將女性的一舉一動與衣服之間的親暱接觸展現的淋漓盡致,活靈活現甚至令人沉醉在這美好的幻想當中!

山本耀司丨強大精神力

Wim Wenders and Yohji Yamamoto

“不妥協”這是我所看到的山本耀司,不喜歡讓衣服太完美,太完美意味著太無趣,太無趣同時意味著有太多的東西需要改造,因此山本大師喜歡否定既定的事物,喜歡在原有的既定的事物中打開缺口,他認為“創造事物的本身就是破壞事物,”打破現有的已存在的美好事物,使其呈現出截然不同的姿態,他常說“完美的東西是醜陋的存在,是人類強制力的結果”,充滿了強迫性和束縛,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解放,因此在山本大師的設計中,將平衡面的存在扭曲,打亂,將原本完美存在的線條掏空一塊,打造出欲罷不能的缺憾美,這些與傳統的金科玉律背道而馳的理念逐漸樹立於在巴黎最初的幾年時間裡。

他與另一位設計師川久保玲,在巴黎承受著漫天的輿論苛責,《費加羅報》認為他們是時裝的世界末日,儘管被罵的狗血臨頭,山本大師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委屈與不安,他從未想與傳統的審美建立起敵對關係,他只是在做自己喜歡而熱衷的設計,在他眼裡,西方這種約定俗成的設計理念已經從中世紀沿襲至今,缺乏活力與吸引力,於是他執意要讓我們看到一些新的東西,但其實《解放報》的一篇文章對於山本大加讚賞,他旋即與川久保玲分享了這份激動,時至今日當他回憶起那段與川久保玲並肩對抗保守派的日子依舊回味深長。認為與川久保玲的這段“戰友情”使他在困難面前站得更穩,走得更堅定,而今年川久保玲成為了“Met Gala 2017”的主題人物,相信作為朋友的山本先生自然是無比欣慰。

昭和54年,即1979年,他開始做男裝,他要以“非常態”的姿態與主流世界的男人們並駕齊驅,於是他萌生了“世俗之外”的設計靈感,不過對於大師而言,對於男性的審視目光依舊讓他有些焦躁,因此從立意、初稿、選材、成型都是大費周章的細節,儘管如此他還是非常享受這個過程,常常剛開玩笑說這個過程就像是“一起去搞破壞”的感覺。

另一位讓山本耀司刮目相看的人物叫做阪口安吾,他在1946年發表了《墮落論》因而引發了日本社會的強烈震盪,山本耀司偶然間的拜讀令他豁然開朗,阪口安吾否定日本戰時社會倫理道德,主張主動深入體會反道德的事物中,感受並體會其中的含義,對於當時處在膠著期的山本而言簡直就像是巧遇知音一般的痛快。

“不表達自我,毋寧死去”,這是阪口所說的一句話,以自詰的精神不斷進化自我,從而不斷地表達出更加出色的自我!彷彿讓山本大師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於是他決意將阪口的作品帶到歐洲,讓他的文字力量感染歐洲人,同時也讓歐洲人可以讀懂山本耀司的內心!毫無疑問,這是無比明智而高明的手段,時至今日,大師依然隨身攜帶《墮落論》!

山本耀司丨強大精神力

不知何時開始他就停止繪製設計稿,開始直接在人造模型上做試驗,也許是那個時候他遇上了頭腦風暴,匪夷所思的靈感使他興奮地難以表達,無法用任何東西代替,那麼在這裡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山本耀司在做服裝的同時,全身心進行思考,思考以服裝為中心所延伸出的一切東西,從而靈感終於傾盆而至,只有日思夜想的職人才會達成“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境界.

我在高中時期的數學老師曾經才夢中突然來了靈感,半夜爬起來解開了困擾他多年的世界級難題,現在回憶起來,如果不是將職人精神深深地印在心上,沒有日積月累的點滴,那麼永遠都是在原地踏步,就好像現在很多服裝類院校的學生,天天幻想自己成為McQueen、John Galliano、Marc Jacobs一樣的天才,然後只是奮鬥了很短的時間,激情就被消耗殆盡,然後開始不斷地以消極的態度抨擊這個行業和這個領域太虛無,太無趣,浪費了他們的青春,然後若干時日之後又開始後悔,太年輕總是容易遭到失敗的誘惑。

即便是山本耀司在年輕的時候失敗後也曾經沉溺在巴黎燈紅酒綠的紅番區自甘墮落,並非是他們不適合做設計師,而是他們真的不想做設計師了,是他們所處的環境不適於讓他們再做設計師了!

山本耀司丨強大精神力

——正在準備的1991年春夏系列

山本先生對於面料是敬畏而呵護,在他眼裡天然的材質是有生命的,有思想的,他需要在腦海裡時刻清醒什麼樣的面料要以什麼樣的形式什麼樣的方式而存在著,用手去感觸面料就會了解面料的渴望,彷彿在向你透露他們想成為成衣的願望,這時候你的靈感將線條輪廓一氣呵成,不過如果僅是將這樣的流程反覆進行靈感也終將會枯竭,所以創新力佔據了山本耀司工作中重要的一環,這也是他本人相當在意的一點,他認為善於捕捉美感的人才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行家。

山本耀司丨強大精神力

山本TIPS

  • 我是個做衣服的怪物,身體動作先於大腦的思考,在預縫的時候,當模特穿著新作品出現在眼前,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有了迴應。

  • 對於男裝和女裝,我的設計想法基本相同,只是男裝的種類有限且固定,不外乎只是襯衫、上裝、褲子,所以女裝更深奧,做起來更折磨人,但也更快樂,它帶有無限可能性,就好像在女體沙漠中旅行!

  • 對於做衣服的熱情,我絲毫沒有減少,像阪口安吾說的那樣,我願意以命相抵,製作服裝,將自己奉獻給自己的命運,這樣想起來輕鬆了很多,

  • 預裁是是決一勝負的時刻,也可以說是Sacred的時刻,偶爾,製版師會拿出一件令我吃驚的作品,那一瞬之間只覺得有如神助!

  • 不管畢業於多好的裁縫院校,到我這裡都要從零開始。

  • 想做出什麼樣的衣服呢?說的極端些,有時會到發佈會結束才想明白,哎呀!這種感覺我沒有表達出來!

  • 通過服裝想表達出的東西,如果用語言來闡述,就是壞傢伙比老好人看上去更加迷人,或者“活著就要與孤獨做朋友”之類,聽起來很文學,究其根本,還是要對西方美學的反抗,然而長期浸淫歐洲文化,也讓我在某些方面融合了西方的東西,但如果以融合妥協為目的,那設計也將停滯不前。

  • 現在我是一個宿命論者,我覺得我現在做的事情,不是我選擇的,而是我被選擇的,公司破產的時候,我本以為一切都該被終結,可是居然又有資金注入,令我們起死回生,此後我比從前更加出名更有影響力,還躋身文化名人之列,我曾像阪口安吾那樣死去,不斷地抵抗和叛逆表達者的作用就是破壞吧,現在我被這個世界所接納,都不知道該破壞什麼了,還真累!

  • 最喜歡的英文單詞與發文單詞都是Fragile(脆弱)!

  • 印象最深刻的一場秀:很多年前在巴黎時裝週後把衣服拿到紐約去展覽,模特都戴著面具,突然停電,一片漆黑,攝影師開始打起閃光燈給我們提供光源,所有觀眾都咚咚地跺著腳為我們打節奏,大家這樣支持我,我真的很感動!

  • 輪廓和麵料的動態非常重要,當身體向前移動時,背部恰巧留下了輪廓的剪影,只是零點幾秒的遲緩,服裝的生命在背面停留,那個瞬間美得無以言表。

  • 餘韻,也許是今天很少使用的詞語了,或者用更加文學的表達便是擦肩而過的,稍縱即逝的美!

  • 即將離去的女子的背影,既讓我傷感又讓我感到無與倫比的美麗,對於遙不可及,迫無可追的美,也許讓我有一種背影情結!

  • 西方的服裝強調貼合身體,他們的著裝理念認為,只有體現人體曲線的合體剪裁才是完美設計,而我一直背道而馳,我的設計一定要讓空氣在身體和衣服之間有著微妙的流動,也就是說在我的設計中存在“間”的含義,就像字裡行間的“間”,這種美只存在於日本,算得上是一種引以為傲的美學!

  • 有一次和朋友一起玩棒球,球沒接住,砰的一聲砸到了停車場附近的車上,那是黑社會老大的座駕,被司機一頓暴打,儘管那時候我只是個孩子,但從那時候其便對黑澀會深惡痛絕!

  • 年幼時母親因為工作艱辛,曾躲在服裝店盡頭的合室裡悄悄哭泣,他跪坐在榻榻米上,裙襬私下散開,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見識到非常女性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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