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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獵物掉進水中時，成千上萬條食人魚會一齊衝上來，要不了幾分鐘，就將獵物啃個精光，只留下一堆白骨。

成百上千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嘩嘩流淌，匯聚成一條條河流、一片片湖泊。這些河流殊途同歸，最終因巨大的懸崖落差向荒野奔騰，共同匯成聲震如雷、氣勢磅礴的伊瓜蘇大瀑布。

在南美洲，奇妙的水元素構聚了諸多舉世罕見的奇妙景觀，我有幸來到這裡，將這些美景盡收眼底，一飽眼福。

黑白奇觀

匆匆告別聖保羅，飛行近3000公里，在天黑時才趕到巴西亞馬遜州首府瑪瑙斯。不為別的，就是要探祕熱帶雨林。

亞馬遜雨林面積約700萬平方公里，它所產生的氧氣佔全球氧氣總量的1/10，被稱為“地球之肺”。如此龐大的“綠林王國”自然蘊藏著無數有待探尋的神祕密碼。

我們的探祕從瑪瑙斯開始。作為亞馬遜州的首府，瑪瑙斯位於內格羅河與索裡芒斯河交匯口。在葡萄牙語中，“內格羅”是“黑色”的意思，所以這條河流又叫黑河；而索裡芒斯是葡萄牙語“陽光”和“泥水”的合成詞，意為光亮的泥水，因為其顏色淺，也被人們叫作白河。

神奇的是，這兩條河流在瑪瑙斯附近交匯，卻沒有迅速融合。黑白兩條河流交匯處，彷彿有一道裂痕將河面一分為二。兩股激流並行不悖、涇渭分明，儼然屬於兩個不同的世界。直到數十公里後，它們才融為一體，成為亞馬遜河的主流，向東流入大西洋。

兩條交匯的河流，為何會有如此清晰的黑白之分呢？

原來，黑河發源於哥倫比亞境內，上游的腐木在水中形成了大量腐植酸，再混入腐爛的植物落葉，這才將河水染黑。河中酸性最強的流域，pH值只有3.7，這遏制了蚊蟲的生長繁殖，也影響到該地區的生物鏈。

綜合比較兩河的水體，差別其實非常大，不僅礦物質含量不同，動植物和浮游生物群的落差也很大，由此導致了兩條河流的比重和流速不同。黑河流速緩慢，每小時約2000米；而白河流速卻較快，每小時約8000米到1萬米，這才有了令人拍案稱奇的黑白奇觀。

與食人魚的約會

在熱帶雨林中與印第安人互動，最刺激的是船釣亞馬遜特產——食人魚。

未甩鉤釣魚前，我就聯想到恐怖電影裡的食人魚畫面：上下兩排鋸子般鋒利的牙齒，可輕易將獵物撕裂嚼碎。當地的魚類學家也一再警告我們，別看食人魚個頭不大，要知道它們可是群居魚類。當獵物掉進水中時，成千上萬條食人魚會一齊衝上來，要不了幾分鐘，就將獵物啃個精光，只留下一堆白骨。

電影《食人魚》中奪走無數人性命的食人魚

船釣食人魚之旅開始了。啟航前，一臉嚴肅、微微發胖的印第安船老大命令我們迅速穿上救生衣，並叮囑我們坐穩不許站立，手不能伸出船外，更不許接觸水面，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雖然心裡毛毛的，但為了能抓拍到精彩的雨林照片，我和朋友李男還是選擇坐在船頭。當船航行到一處寬闊的水面，船老大收起雙槳，拿出一根事先準備好的魚竿，交給自稱對釣魚頗有研究的李男，示意其可開始釣食人魚了。我觀察四周，發現此處水流緩慢，渾濁的河水中浸泡著許多腐爛的落葉。

印第安人自制的魚竿，其實只是一根削得細長的木棍，末端綁上魚線，有一米來長，連接著尖銳而結實的銀色魚鉤。同行的翻譯告訴我，在船老大眼中，此魚竿已經是上等品了。魚竿雖然簡陋了些，印第安人對魚餌卻頗為講究，必須使用新鮮的雞塊和牛肉。

在巴西亞馬遜熱帶雨林中捕獲食人魚的卡納馬裡村民

一切準備妥當，李男將魚鉺放入水中。才一眨眼的功夫，他感覺到魚竿微微振動，便立即提拉上來，一條拼命掙扎著的食人魚就這樣被甩到船內。

好傢伙，這一甩立時引來一陣慘叫。大家本能地把身子和腳往後縮，生怕被食人魚啃了。船老大一步跳過來，一腳踩住活蹦亂跳的食人魚，告誡我們誰都不要用手抓魚。片刻之後，船老大趁魚缺氧昏厥之際，靈敏地抬起腳，用手抓住魚尾，順勢扔到魚兜裡。船老大的動作乾淨利落，一氣呵成，贏得滿船的喝彩。李男則如法炮製，才一個多小時，就釣得十幾條食人魚。

當晚的全魚宴，成了多日來最受歡迎的特色美食。清蒸、紅燒、燒烤、油炸、煮湯，品種不同，做法各異。清蒸銀龍魚魚刺不多，肉質細嫩。水果魚吃樹上掉落的水果長大，燒烤時瀰漫著撲鼻的水果香味。呲牙咧嘴的食人魚做成魚湯最是鮮美，引得眾人口水直流。

世上最感人的瀑布

我曾看過多個大瀑布，但此番與世界三大瀑布之一的伊瓜蘇親密接觸，卻依然讓我印象深刻。最特別的是，我足足花了兩天時間，分別從巴西和阿根廷兩個方向領略了這大瀑布的奇觀。

首先是視角不同。巴西觀瀑，人猶如在畫卷之外。觀瀑棧道與瀑布群相距幾十米，有了這段距離，人們才能更從容地欣賞。由於視角是從下往上，壯觀的水幕自天而降，有種萬馬奔騰的雄偉之感。而在阿根廷境內，人與瀑布的距離更近，人融入畫框之內，居高臨下，能看到群瀑爭先恐後、傾瀉而下的場面，又是一種風味。

其次是氣質有別。在巴西段，掌握好節奏最為重要。伊瓜蘇的天然佈局在於百瀑爭流，各行其道，漸入佳境，百看不厭。一路走去，一路欣賞，大大小小275股奇瀑，跌落成均差七八十米的瀑布群。

伊瓜蘇大瀑布是世界上最寬的瀑布

最奇的是百瀑各有特色。有的如銀鏈飄動，潺潺下流；有的則吼聲不止，急瀉而下；還有的乾脆合二為一，聲勢大震。就連最早出現在我們眼前的第一批小瀑布也值得留戀，它們是百瀑的起點，若少了它，伊瓜蘇的“世界之寬”是要打折扣的。

曲折的觀瀑橋是巴西伊瓜蘇的精華所在。此處水汽瀰漫，人更渺小。“伊瓜蘇”在印第安語中就是“大水”的意思，水是這裡的主人，更是這裡的英雄。

當腳步停留在觀瀑橋中央時，奇特的景象出現了：燦爛的陽光照射在水霧上，四周映現出一條條五顏六色的彩虹，久久不散。從瀑布底部升起100多米高的霧幕，與彩虹交相輝映，蔚為壯觀。

而在阿根廷段賞瀑，凸顯的是巨瀑之野、之狂。雨季，伊瓜蘇河的水位猛漲，以每秒上萬立方米的水量衝擊著崖壁，多股水流匯成一道半圓形水幕，狂瀉而下，其聲勢之浩大，如脫韁狂衝的野馬。瀑布直瀉谷底，濺起的水花有90多米遠。雷鳴般的巨聲為其助威，在25公里之外都能聽見。

氣勢恢宏的伊瓜蘇瀑布，被譽為“世上最感人的瀑布”。站在觀瀑臺上遠遠望去，九股水流咆哮而下，驚心動魄。巨流跌落成一個狹窄的半圓形裂隙，這景象猶如“大海瀉入深淵”，被人們稱為“魔鬼咽喉”。

在欣賞大瀑布的同時，我不由得想起離這裡不遠的世界第二大水電站—伊泰普水電站。巴西、巴拉圭曾長期為缺電發愁，後來簽訂協議，共同開發巴拉那河水力資源。這項工程歷時16年，耗資170多億美元，被稱為人類“第七大奇蹟”。這項“世紀工程”解決了巴西20%和巴拉圭80%的電力供應。若沒有伊泰普水電站，伊瓜蘇瀑布的水量將超過尼亞加拉，成為全球第一大瀑布。

作者 | 周天柱

編輯 | 鄭嘉璐 [email protected]

排版 | 範芷萱，Kei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