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學與其他宗教學說一樣都是綜合創造的產物

佛學與其他宗教學說一樣都是綜合創造的產物

——關於釋迦牟尼及其所創佛教簡介

釋迦牟尼

利用遊覽、觀瞻法門寺的機會，將自己對於以釋迦牟尼為代表的佛學的瞭解，作一個大概的介紹，以供讀者參考，並請指正賜教。

法門寺珍藏佛祖舍利

1.關於釋迦牟尼之釋義

釋迦牟尼（Śākyamuni）不是其本名，是後人對他的尊稱，意義是“釋迦族聖者”。“釋迦”是他所屬部落的名字，有“能”、“勇”之意；“牟尼”是當時對出家修行成就者的稱謂，譯作“文”、“寂靜”等，含有聖者之德的意謂。“釋迦牟尼”漢譯又作“能仁寂默”。一般也稱為“釋尊”或“佛陀”。關於其生卒年限，其壽80歲無爭議，但其具體生卒年則有分歧，一說公元前624-前544年，一說公元前623-前543年。

喬達摩（Gotama；Gautama）又譯“瞿曇”，義為“純淑”、“地最勝”。傳統說法認為是他的族姓；也有認為是其母族姓，其姨母是拘利族瞿曇姓之女。此外舍利子、滿慈子、迦旃延子等都以母之姓來稱呼。說明當時有名字包含母親姓名的習俗。釋迦牟尼的堂弟提婆達多也曾自稱和釋迦牟尼都是“母族成就”；學界也有人認為“喬達摩”不是姓氏，而是古印度貴族依照習慣從婆羅門氏族借用來的。

悉達多（Siddhāttha；Siddhārtha）又作“悉達”、“悉陀”、“悉多頞他”等，義譯有“財吉”、“成利”、“一切義成”等。一般認為這是釋迦牟尼在為出家時的本名；也有認為是後人的假託。《佛所行贊》說，其父淨飯王發願“一切達成，國富力強”，因此給他取了這個名字。

2.關於釋迦牟尼之生平

（1）出家前。在他出生的時代印度北部有十六國，基本上都是君主制。此外還有若干獨立或半獨立的小國。釋迦族統治的迦毗羅衛就是其中之一。它臣屬於憍薩羅國。位於今天尼泊爾境內接近印度的邊界。釋迦族從事以稻為主的農業。釋迦牟尼的父親淨飯王是釋迦族的首長之一，其母親是摩耶夫人，在藍毗尼園產下他後，並無異常，但後來的佛典編者有意添加戲劇性描寫，稱摩耶夫人懷孕前夢見白象入胎，並在藍毗尼園的無憂樹下站著生下他的。阿含經更說釋迦牟尼是從摩耶右脅生出的，還說相士阿私陀進宮預言太子將會成佛。其母在他誕生七天後去世，由淨飯王的續妃波闍波提撫育（大乘佛教傳此人是佛的姨母；一說由乳母撫養）。他七歲開始接受學業培養，包括吠陀和五明學藝，以及兵法和武術等。十六歲娶天臂城主之女耶輸陀羅為妃（一說有三夫人），生有一子名羅睺羅。在一部早期經典中，他自述青年時期生活奢侈，極盡聲色娛樂，有暖、涼、雨三時宮殿輪換居住。這是當時該國貴族階層習以為常的奢侈之風。但他因深深困擾於生死問題而出家。在當時十六國爭霸的時代，釋迦族不斷受到強鄰的侵略威脅。作為沒落部族的王子，面對國族暗淡前景，他有意為迦毗羅衛爭取思想權威的地位，從而鞏固剎帝利的統治。

當時的印度在重解脫的宗教風氣下，對哲學和思想的追求相當普遍。出現以不同形式出家的沙門，這是婆羅門的對立面。到佛陀時代已成為印度上層階級的一種風氣。釋迦摩尼深受沙門思潮的影響。

（2）成長環境與個性。因幼年喪母，他在年少時便具有強烈的內省傾向和敏銳的感受力。傳說他在隨父外出農耕祭典時，獨自在樹下坐禪便達到初禪之境；見蟲子被農夫掘起又被飛鳥啄食，痛感眾生相殘。這種對世間諸苦的深沉思考，即使在結婚生子後也沒有消除。他出城分別見到老人、病人、死人，當最後看到出家沙門時便決定出家。一般認為這是對於釋迦牟尼出家動機的象徵性說法，即所謂所謂“四門遊觀”事件。

（3）覓道經過。他29歲（一說19歲或25歲）某天中夜離城出家，行至阿那瑪河畔，剃去鬚髮並去除飾物。然後南行至當時印度新文化中心地摩竭陀國。那裡群集眾多新型思想家。據載他在首都王舍城託缽時引起了頻婆娑羅王的注意，國王勸他放棄出家並交給他一支軍隊，被他拒絕了。剃髮和託缽是當時出家沙門的風尚，表示與婆羅門的對立。

禪修：他從學阿羅陀迦蘭，達到“無所有處定”。阿羅陀希望他留下，但他因為不滿足於此而退出；又從學鬱陀蘭弗，達到更深的“非想非非想處定”，即泯“想”和“非想”的差別，住於“平等寂靜”的知見，感到心似乎與“不動的真理”合一。但這仍然無法解決困擾他的問題，於是離開了。

瑜伽禪定：是印度東方哲學的具體形式，到釋迦時代則十分流行。這裡的“無所有處定”、“非想非非想處定”，包含在原始佛教教理的“四無色定”中。佛教在禪定上安立智慧，表示只修定並無法契合真理。禪定雖是心的鍛鍊，但出定後又回到動搖不停的心，所以禪定自身是盲目的。

苦行：他的苦行處是尼連禪河畔的優婁頻羅聚落。苦行流行於各時代，主張折磨不淨的肉體達到解脫，受出家人普遍崇敬。他以六年時間深入極端苦行，摧殘身心，竟使其他苦行者以為他將喪命。最終他認為苦行無益，因無法達到覺悟與涅槃才放棄。他回憶起小時候在樹下的初禪體驗，認為這可能有所幫助。他在尼連禪河沐浴，接受了牧女蘇耶妲的乳糜之供。憍陳如等五隨從因此厭棄他。這成為他後來表達佛教立場的開端，即佛教的教義不提倡無意義的苦行。

證覺成道：他通過正常飲食恢復了體力，來到距苦行處不遠的伽耶城，不久後開悟而成“佛陀”。此時他35歲（一說31歲）。據上座部所說，成道前他努力調伏自心，七年來圍困他的“魔”在此時“現形”。

3.關於釋迦牟尼覺悟的內容

對此歷來眾說不一，如《阿含經》中的說法竟有十五種之多，較有代表性和影響力的，或說由四諦而悟；或由十二因緣而悟；或四禪中得三明而悟。

釋迦牟尼開悟後享受於法樂中。他感到其學說尚不能被接受和理解，有不願說法的心理。據上座部說，梵天王得知佛不願說法，感覺事態嚴重而下凡勸請，他保證世間將會有人能夠理解佛法，佛最後同意說法。

他靜坐約一個月後開始遊行。他欲尋找離開自己的五比丘。途遇詭辯外道鬱婆伽問他師從何人，他表明無所師從而成道，這位異學者搖搖頭往另一條路走了。暗示鬱婆伽不願瞭解他這種新的學說。

他來到位於波羅奈城郊外的鹿野苑。這裡距伽耶城約210公里，有野鹿自由活動，當時的宗教家聚集於此。他找到五比丘，他們有意表示冷淡。他表明自己已經證悟，將示法教化。五人持續了相當長時間的質疑，但最後認可了他並聽聞教導，五比丘一一領會了他說法的內容，成為佛的首批弟子。釋迦牟尼在鹿野苑的首次說法被稱為“初轉法輪”。

4.前期的教化

波羅奈城當時是水陸交通樞紐，經濟貿易很活躍。該國富商俱梨迦長者之子耶舍在聽聞說法後決心出家；耶舍父母和妻子也皈依佛教；耶舍的朋友們也紛紛出家，據說有54人。在波羅奈度完雨期後，釋迦牟尼囑咐他們獨自分頭遊歷各地，而他自己獨往摩揭陀的優婁頻羅聚落。

5.在摩揭陀國的初期教化

釋迦牟尼返回優婁頻羅，事火外道三迦葉及其門徒改宗佛教。皈依佛教的摩揭陀人中，不少是受到三迦葉的影響。佛成道次年到王舍城，頻婆娑羅王成為護法居士並贈送竹林精舍。成道第四年，本是詭辯派的舍利弗和目犍連帶領同門皈依佛教，二人指導了教團在理論上的重大完善和發展。摩訶迦葉也在此時期皈依，佛滅後他成為教團的實際統領者。憍薩羅國富商須達多，在王舍城投宿期間皈依釋迦，此人對後來佛在憍薩羅國的傳教起著重要作用。

6.訪問釋迦國

結束摩揭陀國的教化，釋迦牟尼訪問釋迦國而且不止一次。一般認為其獨子羅睺羅和異母弟難陀都在首次訪問時出家。淨飯王表明，從前佛出家他很痛苦，難陀出家也一樣，現在羅睺羅又要走，他非常傷心。他要求別讓父母不許之子出家，佛加入了這項新規定。佛的堂弟阿難、阿那律、提婆達多等後來均出家；宮廷理髮師優波離也出家了。

舍衛城教化

釋迦牟尼前期以摩揭陀國的王舍城為中心傳教，較晚才涉足北方憍薩羅國的舍衛城。皈依於王舍城的須達多長者，是舍衛城的首位佛徒；由於他的活動，佛教才在舍衛城奠定了基礎。他買下太子祇陀的一塊地，修建祗園精舍贈送給教團，釋迦牟尼後半生才得以在舍衛城傳教。

7.佛教在舍衛城的傳播經歷了敵對勢力的各種阻礙

本土宗教以六師外道佔支配地位，從國王起，傳統婆羅門教形式上仍受重用。據載，舍衛城一個祭火婆羅門見釋迦牟尼正在託缽，便對他破口辱罵。佛教在當時環境不被輕易接受，釋迦牟尼也遭到他們的陷害。如和妓女有關的旃遮偽裝懷孕事件、孫陀利被害事件。這兩起婆羅門勢力製造的陰謀都發生在舍衛城傳教最初期。

儘管有外界種種阻礙，佛教也在舍衛城得以廣弘。波斯匿王的皈依有重要作用，他看到佛受民眾崇敬，自己也成為佛教的熱心保護者。其他重要弟子如富樓那、須菩提、迦旃延，都是在舍衛城皈依佛教的。其中須菩提是須達多長者的外甥，其他二人則是慕名而遠道來訪的。

8.晚年境況

晚年的釋迦牟尼並不順利，不幸的事件接踵而至。

（1）僧團分裂（提婆達多叛逆）：釋迦牟尼末期遭遇了嚴重的內部糾紛。佛的堂弟提婆達多因意見不合而造成僧團分裂。這發生在他成道後30年左右。據說提婆達多想獲得僧團領導權。他在戒律上提出傾向苦行的“五法”，釋迦牟尼不同意。他便帶領支持者離開僧團。提婆達多與外道六師之一的晡刺拿是親密好友，二人的思想都否認輪迴和善惡業報。在當時沙門體系內，對苦行與輪迴說的立場是較重大的問題。在這兩個方面，提婆達多都與釋迦牟尼根本對立。

南北傳佛典中關於提婆達多謀殺佛陀的種種暴行和捲入政治陰謀的記載，被認為是佛陀派記錄者的捏造和誇大。提婆達多一度在僧團享有聲望，受到如來大弟子稱讚，具有一定的徒眾和力量。提婆達多的團體存在了上千年（法顯、玄奘、義淨都在印度見到提婆達多派的僧人），這證明了他的影響深遠。

（2）雙賢入滅：被譽為“雙賢弟子”的舍利弗與大目犍連，在佛陀晚年遊化各方，使佛法得以有序開展。在耆那教記錄中，甚至認為佛教教團是由舍利弗統率而非釋迦牟尼。然而這兩人先於佛陀相繼去世。

（3）釋迦族被吞併：釋迦牟尼晚年，釋迦族被憍薩羅國吞併。北傳佛教說琉璃王攻入迦毗羅衛大舉屠殺，釋迦族人幾近滅絕，釋迦牟尼曾兩度試圖阻擋。在強鄰兼併政策下，弱小的迦毗羅衛遲早要接受被吞併的命運。但南傳經典並無釋迦族被滅的說法，釋迦族人在釋迦牟尼圓寂後也有人蔘與其後事的料理。而據斯里蘭卡佛教文獻及耆那教文獻所記載，部分釋迦族人為躲避屠殺從迦毗羅衛城逃到毗發瓦那。

（4）入滅前後：“我已老、衰耄矣。我之旅路將盡、年壽將滿，年齡已八十矣。阿難，猶如舊車輛之整修，尚依革紐相助，勉強而行。”在生命的最後一年，釋迦牟尼在摩揭陀國的王舍城住了一段時間。

從靈鷲山回故國迦毗羅衛，是最後的旅途。然而他在返回故鄉的途中圓寂了。

9.釋迦牟尼佛舍利

釋迦牟尼佛舍利是釋迦牟尼圓寂火化後，留下的遺骨和珠狀寶石狀生成物。據傳，弟子們在火化他的遺體後，從灰燼中得到了一塊頭頂骨、兩塊指骨、四顆牙齒、一節中指指骨舍利，和84000顆珠狀真身舍利子，被信眾視為聖物，爭相供奉。

50多年前，我國鎮江在甘露寺修復鐵塔的一次考古發掘塔基時發現地宮，地宮石函中發掘出700多顆佛舍利，其中最珍貴的就是後來被學者證實的11顆釋迦牟尼佛祖舍利。

法門寺因安置釋迦牟尼佛指骨舍利而成為舉國仰望的佛教聖地，而法門寺佛塔被譽為“護國真身寶塔”。

10.佛學是綜合創造的產物

由於受時代科技文化水平的侷限等原因，關於釋迦牟尼的生平，並未引起早期三藏編者的重視，他們只是儘量詳細記錄佛祖的言詞，而後流傳下來的較為詳盡的敘述和富有傳奇的故事，是在後來被其一代代信徒們精心編造出來的。因而關於釋迦摩尼的形象，相對可靠的也僅僅是一個基本輪廓。他成長於富裕的環境，娶妻生子後出家（具體年齡有爭議）；其所學的禪定和苦行都無法解決問題，大約35歲時得到佛陀的自覺。以後其足跡遍佈恆河流域，向各階層說法教化。他對外道和傳統思想所做的揚棄，糾正了時代文明的某些偏失，也維護了剎帝利的階級利益，使他被尊稱為釋迦族的聖人。圓寂後，其聖典先是口口傳誦，較晚才陸續出現文字經典；原始經典後來又經各部派的重新編纂。在這一系列的過程之中，佛陀的原說一直被加工。所以在全部藏經中，某些法義以略不相同乃至個別相悖的面目出現，就不足為怪了。現在所見其經典，最多隻能在一定程度體現佛陀教說的基本教義的，是巴利五部尼柯耶和漢譯四部阿含所代言的“原始佛教”，其內容結構多為三法印、四諦、八正道、十二緣起、三十七道品等。佛陀的根本原理，是成立於無常、無我的緣起，例如舍利弗皈依佛陀前，只需告訴他：“世尊所說，諸法是因緣的生滅”。

總之，以釋迦牟尼為代表的佛學與其他宗教學一樣，是在其原說原教的基礎上，被其信徒們歷代加工、綜合創造的產物。綜合創造總是難免魚龍混雜。只要稍微深入包括佛學在內的各種宗教學說之內加以研究，就會看到這一點。這種綜合創造尤以文學作品的形式影響較大。一部《西遊記》的問世，就足以證明這一點。當然,《西遊記》所描述、涉及的不獨佛教學說，也包括道教學說和儒學等。（2019.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