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詞派的“鼻祖”「溫庭筠」詩詞鑑賞

詩歌 溫庭筠 蘇軾 海棠花 聚緣書香 聚緣書香 2017-11-01

花間詞派的“鼻祖”「溫庭筠」詩詞鑑賞

溫庭筠 (約812—870),唐代詩人、詞人。本名岐,字飛卿,漢族,太原祁(今山西祁縣)人,是花間詞派的重要作家之一。唐初宰相溫彥博之後裔。《新唐書》與《舊唐書》均有傳。年輕時苦心學文,才思敏捷。晚唐考試律賦,八韻一篇。據說他叉手一吟便成一韻,八叉八韻即告完稿,時人亦稱為“溫八叉”、“溫八吟”。詩詞兼工,詩與李商隱齊名,並稱“溫李”;詞與韋莊齊名,並稱“溫韋”。溫庭筠,古籍上記載的有兩位:一位是唐代著名文學家,另一位是五代十國晉丞相桓文之門客。

【溫庭筠詩詞鑑賞】

《碧磵驛曉思》

香燈伴殘夢,楚國在天涯。

月落子規歇,滿庭山杏花。

【鑑賞】

詩中所寫的,全是清晨夢醒以後瞬間的情思和感受。首句寫旅宿者清晨剛醒時恍忽迷離的情景。乍醒時,思緒還停留在剛剛消逝的夢境中,彷彿還在繼續著昨夜的殘夢。在恍忽迷離中,看到孤燈熒熒,明滅不定,更增添了這種恍在夢中的感覺。"殘夢",正點題內"曉"字,並且透出一種迷惘的意緒。不用"孤燈"而用"香燈"這種綺麗的字面,固然和詩人的喜作綺語有關,但在這裡,似有暗示夢境的內容性質的意味,且與全詩柔婉的格調取得統一。"香燈"與"殘夢"之間,著一"伴"字,不僅透露出旅宿者的孤孑無伴,而且將夜夢時間無形中延長了,使讀者從"伴殘夢"的瞬間自然聯想到整個夢魂縈繞、孤燈相伴的長夜。

《商山早行》

晨起動徵鐸,客行悲故鄉。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槲葉落山路,枳花明驛牆。

因思杜陵夢,鳧雁滿回塘。

【鑑賞】

這首詩真切地反映了封建社會裡一般旅人的某些共同感受。商山,也叫楚山,在今陝西商縣東南。作者曾於唐宣宗大中末年離開長安,經過這裡。

首句表現"早行"的典型情景,概括性很強。清晨起床,旅店裡外已經叮叮噹噹,響起了車馬的鈴鐸聲,旅客們套馬、駕車之類的許多活動已暗含其中。第二句固然是作者講自己,但也適用於一般旅客。"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時難"。在封建社會裡,一般人由於交通困難、人情澆薄等許多原因,往往安土重遷,怯於遠行。"客行悲故鄉"這句詩,很能夠引起讀者情感上的共鳴。

《夢江南·千萬恨》

千萬恨,恨極在天涯。

山月不知心裡事,水風空落眼前花,搖曳碧雲斜。

【鑑賞】

此首敘飄泊之苦,開口即說出作意。"山月"以下三句,即從"天涯"兩字上,寫出天涯景色,在在堪恨,在在堪傷。而遠韻悠然,令人諷誦不厭。

《夢江南·梳洗罷》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

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

花間詞派的“鼻祖”「溫庭筠」詩詞鑑賞

【鑑賞】

此首記倚樓望歸舟,極盡惆悵之情。起兩句,記午睡起倚樓。"過盡"兩句,寓情於景。千帆過盡,不見歸舟,可見凝望之入、凝恨之深。眼前但有脈脈斜暉、悠悠綠水,江天極目,情何能己。末句,揭出腸斷之意,餘味雋永。溫詞大抵綺麗濃郁,而此兩首則空靈疏瀉,別具丰神。

《菩薩蠻·小山重疊金明滅》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

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貼繡羅襦,雙雙金鷓鴣。

【鑑賞】

這首詞描寫的是一個女子孤獨苦悶的心情。開頭兩句是寫她退了色、走了樣的眉暈、額黃和亂髮,是隔夜殘妝。三四兩句寫剛起床時"弄妝",用一"懶"字、一"遲"字由外表進入人物內心的描寫。下闋開頭兩句寫妝成之後的明豔,極寫其人之美。最後兩句寫穿衣時忽然看見衣服上有新貼的"雙雙金鷓鴣",到此,全詞戛然而止。

整首詞通過寫這女子從起身梳妝到妝成著衣,並沒有明顯地從正面寫這女子的心情。但是,讀者從結句"雙雙金鷓鴣"的"雙雙"二字上可以領會作者的寓意。這兩字反寫這女子的孤獨,看見衣服上的"金鷓鴣"都是雙雙對對的,就使她觸景生情,自憐孤獨。全篇的點睛之筆是"雙雙"二字,它是上闋的"懶"和"遲"的根源。詞的上片,寫床前屏風的景色及梳洗時的嬌慵姿態;下片寫妝成後的情態,暗示了人物孤獨寂寞的心境。全詞委婉含蓄地揭示了人物的內心世界,併成功地運用反襯手法。鷓鴣雙雙,反襯人物的孤獨;容貌服飾的描寫,反襯人物內心的寂寞空虛。

《河傳》

湖上,閒望。雨蕭蕭,煙浦花橋路遙。謝娘翠蛾愁不消,終朝,夢魂迷晚潮。

蕩子天涯歸棹遠,春已晚,鶯語空腸斷。若耶溪,溪水西。柳堤,不聞郎馬嘶。

【鑑賞】

詞人經過精雕細刻用畫家的筆法使一個在湖上閒望的女子形象躍然紙上,栩栩如生,達到了傳神的效果。雖然其中也有動態、音響等的描寫,(例如鶯的啼叫,馬的嘶鳴)但根本目的還是為創造靜的意境服務的。此首二、三、四、五、七字句,錯雜用之,故聲情曲折宛轉,或斂或放,真似"大珠小珠落玉盤"也。"湖上"點明地方。"閒望"兩字,一篇之主。煙雨模糊,是望中景色;眉鎖夢迷,是望中愁情。換頭,為水上望歸,而歸棹不見。蕾末,寫堤上望歸,而郎馬不嘶。

《贈鄭徵君》

一拋蘭棹逐燕鴻,曾向江湖識謝公。

每到朱門還悵望,故山多在畫屏中。

【鑑賞】

此詩應是詩人與李德裕等在匡山遊玩棲息於鄭徵君家時所作。全詩曲折跌宕,婉而多諷。蘇東坡《雪浪齋日記》中說:"溫庭筠小詩尤工。"他的五言絕句亦多有淡遠、雅正之作。本詩工於曲折,通過今昔對比,逼真地寫出了一個出仕者的進退失據、得失並存的矛盾心態,語言樸質而有餘味。清人賀裳在其《載酒園詩話》說飛卿(即溫庭筠)詩"能瑰麗而不能淡遠",實乃以偏蓋全之見,如此詩,並無華詞麗句,然寄慨良深,耐人品味。

《南歌子·懶拂鴛鴦枕》

懶拂鴛鴦枕,休縫翡翠裙。

羅帳罷爐薰。近來心更切,為思君。

【鑑賞】

全詞五句都是圍繞一個"思"字而展開,"懶拂鴛鴦枕,休縫翡翠裙。羅帳罷爐薰。"三句是寫女子思念之苦,"近來心更切"寫思念之切,"為思君"點出思念之人。主人公一系列的動作情態是女性的,最後一句更是直接用女子的口吻說出了自己的心事。在讀者看來,這語言是女子的語言,這情感亦是女子的而非作者的,於是女性形象已經成為了作者的代言人。由於作者作為抒情主體往往不能被人直接感知而是以一種潛在的形式存在著,因此我們可以稱之為潛層抒情主體。與此相對應的是女性抒情主體是表面可以直接感知的,因此我們可稱之為表層抒情主體。在這一過程中,"我"無從顯現,"我"的形象成為了幕後的指揮,"我"的情感也成為了隱性的情感,作品便呈現出一種無"我"之境的狀態。同時,我們看見的是女性抒情主體的存在,"她"的自我形象顯現與舞臺表演,作品成了有"她"存在的狀態,即有"她"之境。

花間詞派的“鼻祖”「溫庭筠」詩詞鑑賞

《菩薩蠻·蕊黃無限當山額》

蕊黃無限當山額,宿妝隱笑紗窗隔。相見牡丹時,暫來還別離。

翠釵金作股,釵上蝶雙舞。心事竟誰知,月明花滿枝。

【鑑賞】

此詞以妝開首,追憶在牡丹花開之時,與情侶旋見旋別的情景.

"宿妝隱笑紗窗隔",謂隔著紗窗,似見隱約笑容.意象朦朧,恰似隔霧觀花,既增美人妖嬈之態,更襯其不勝惆悵之情.接以透露惆悵之因:相聚短暫,別離何速!能不悵惘?轉而以象徵性的反襯之筆,深化意境,融情會景,點出麗人獨處孤寂的心事。

晨起梳妝,由鏡中"蝶雙舞"的釵飾一觸即發,遂由朝至暮,直至月明花滿,綿綿不絕.可嘆傷感默默無訴,竟無人知曉!結句景在意存,含蓄渾厚,勝過千言萬語.

《更漏子·柳絲長》

柳絲長,春雨細。花外漏聲迢遞。驚塞雁,起城烏。畫屏金鷓鴣。

香霧薄,透簾幕。惆悵謝家池閣。紅燭背,繡簾垂。夢長君不知。

【鑑賞】

"畫屏金鷓鴣"乃閨中之物,又色彩斑斕,正象溫詞綿麗藻飾、幽深婉膩的風格。"弦上黃鶯語",則是聲調跳脫清新,與韋詞清秀纏綿、活潑自然的風格正相符合。"和淚試嚴妝","試嚴妝"自是閨中情思,然而"和淚",則又平添款曲,別寄深意,正是馮延巳詞在花間月下蘊涵憂患危苦之情的體現。

《更漏子·玉爐香》

玉爐香,紅蠟淚,偏照畫堂秋思。眉翠薄,鬢雲殘,夜長衾枕寒。

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鑑賞】

正如唐圭璋先生所評述的那樣:"此首寫離情,濃淡相間,上片濃麗,下片疏淡。"

上闋是溫詞慣常寫法:華堂錦室與美麗的思婦的組合。這三句,以視覺、知覺、觸覺等多種感覺不厭其煩地強化著主人公的難眠,針腳很是細密。下闋一改上闋的繁言縟句,直下淋漓快筆,情語景語有機融為一體。清代譚獻對此詞的下闋評道:"似直下語,正從‘夜長’逗出,亦書家‘無垂不縮’之法。"

此詞,集中之冠.玉爐香氣氤氳,妝臺蠟淚悽迷.一炬紅燭照畫堂,光影搖晃,秋思迷離.蛾眉翠黛銷色,鬢散髻亂雲披.漫漫長夜人難眠,涼氣透被,寒風沁肌.窗外梧桐蕭瑟,三更冷雨淅瀝.不顧閨人別緒愁苦,離情孤寂.一葉邊著一葉飄零,零度一聲接著一聲淒厲.熬到天明,空階無人,雨水滴滴。此詞寫離情,濃淡相間,上片濃麗,下片疏淡。通篇自畫至夜,自夜至曉。其境彌幽,其情彌苦。上片,起三句寫境,女三句寫入。畫堂之內,惟有爐香、蠟淚相對,何等悽寂。迨至夜長衾寒之時,更愁損矣。眉薄鬢殘,可見展轉反側、思極無眠之況。下片,承夜長夾,單寫梧桐夜雨,一氣直下,語淺情深。宋人句雲:"枕前淚共階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從此脫胎,然無上文之濃麗相配,故不如此詞之深厚.

《菩薩蠻·鳳凰相對盤金縷》

鳳凰相對盤金縷,牡丹一夜經微雨。明鏡照新妝,鬢輕雙臉長。

畫樓相望久,欄外垂絲柳。音信不歸來,社前雙燕回。

【鑑賞】

詞作中無論是作為裝飾用的"鳳凰",經雨的"牡丹",消瘦的"雙臉"還是相望的"畫樓",欄外的"垂柳",迴歸的"雙燕"都具有女性所特有的柔弱和纖美,整體呈現出一種女性的陰柔之美。

《菩薩蠻·牡丹花謝鶯聲歇》

牡丹花謝鶯聲歇,綠楊滿院中庭月。相憶夢難成,背窗燈半明。

翠鈿金壓臉,寂寞香閨掩。人遠淚闌干,燕飛春又殘。

此詞寫殘春之夜,女子因"相憶夢難成"而極其感傷的情景。作者一起筆便塑造了一個落寞黯淡的氛圍。一個"背"字恰倒好處地表現了相思之人孤獨黯傷的心理,而一個"掩"字形象表現出香閨被寂寞覆蓋吞沒,可見寂寞之極。女主人公在這樣的幽閉寂寞的世界裡,充滿了無限的哀怨,再也無法遮掩,最後竟成了"淚闌干"。

《菩薩蠻·水精簾裡玻璃枕》

水精簾裡玻璃枕,暖香惹夢鴛鴦錦。江上柳如煙,雁飛殘月天。

藕絲秋色淺,人勝參差剪。雙鬢隔香紅,玉釵頭上風。

由具體的純美環境的描繪創造出一個女性生活的純美境界,進而襯托出生活其中的女性的美。上片寫室內,室外,採用的是由近而遠的佈局,先由眼前居室寫起,而後擴及室外遠景,用同樣美的景物,突出了詞中主人公的女性之美。她擁有精美的器物,居室,也生活在如畫的自然環境中。她擁有美的服飾、頭飾同樣更具有清純高尚優美的資質與心靈。該詞寫出居者和行者在不同環境下的兩種心情,意象綿密,曲折隱晦。

《菩薩蠻·夜來皓月才當午》

夜來皓月才當午,重簾悄悄無人語。深處麝煙長,臥時留薄妝。

當年還自惜,往事那堪憶。花露月明殘,錦衾知曉寒。

【鑑賞】

在這首詞中,在皓月當空的午夜,清光萬里,在此美麗的環境烘托之下,那重簾復幕之下的人卻沉默無語,意境極其幽靜。"悄悄"二字更使人感到這裡夜晚靜悄悄的,一種寂寞淒涼之感已於境界摹寫中自然流露。詞人費如此多的筆墨渲染環境之幽靜,目的在於寫人。葉嘉瑩曾把此詞"深處麝煙長"中的"長"字,與王維詩"墟里上孤煙"之"上"字及"大漠孤煙直"之"直"字相比,認為"飛卿詞與摩詰詩,雖一濃一淡,一綺豔一閒逸,然而其為近於繪畫式之客觀藝術之一點則頗為相似,以‘上’字、‘直’字、‘長’字,形容靜定之空氣中之煙氣,皆極繪畫式之客觀藝術之妙"從這首詞我們可以看出,溫庭筠的詞作傾向於畫的白描與寫意,呈現出一個富麗堂皇的閨房世界,一種侍女圖式的佳人形象。詞與工筆畫在某種程度上達到了一種融通。

《更漏子·星斗稀》

星斗稀,鐘鼓歇,簾外曉鶯殘月。蘭露重,柳風斜,滿庭堆落花。

虛閣上,倚闌望,還似去年惆悵。春欲暮,思無窮,舊歡如夢中。

【鑑賞】

詞的上闋應該是關於清晨的客觀描述吧。星星漸漸稀疏了,月亮也快要落下,鐘聲鼓聲漸漸遠去,窗外,鶯兒歡快地歌唱;庭院裡的花瓣上還殘留著重重的露水,清風過處,柳枝兒輕輕飛舞,落花滿地。看季節,似乎是暮春,雖然有鶯兒的歡唱,卻亦有著無法遮掩的淒涼。

下闋則是女主人公的行為描寫。閨閣之上,依欄遠望,期待心中的人能夠回來,卻空餘無數惆悵。"還似"二字,暗喻離別之久,等待之苦,想念之切。青春即將飛逝,在將老的歲月裡思緒無窮,想到遠方的人是否依舊,想到自己的殘生,更想到往日歡聚的快樂,一切都像是在夢中。

《河瀆神·銅鼓賽神來》

銅鼓賽神來,滿庭幡蓋徘徊。水村江浦過風雷,楚山如畫煙開。

離別櫓聲空蕭索,玉容惆悵妝薄。青麥燕飛落落,捲簾愁對珠閣。

【鑑賞】

這首詞是寫別易會難的怨艾。上片初看是寫賽神會的盛況:山村江浦,銅鼓聲聲,幡蓋陣陣,車馳風雪,何等熱鬧。賽會一過,煙開雲散,楚山歷歷,何等空寂。這雖只是就題寫來,而卻別有深意:以賽會的兩個場面,喻神之來去自由,反襯出人別易會難,去而不歸。可以說這幾句是從旁以橫筆鋪寫的。

下片則是中鋒縱筆,抒寫人情。"離別"句是追憶蘭舟送別的苦況:艣聲似也因惜別而蕭索,襯托別情難耐;"玉容"句寫女主人公因離別而惆悵消瘦。末二句寫她深感聚首不易,後會難期,懷遠之時,捲簾只有空閣相對。而暮春三月,麥草青青,紫燕雙飛,更使她觸景傷懷,倍增其怨。

《菩薩蠻·玉樓明月長相憶》

玉樓明月長相憶,柳絲嫋娜春無力。門外草萋萋,送君聞馬嘶。

畫羅金翡翠。香燭銷成淚。花落子規啼。綠窗殘夢迷.

【鑑賞】

暮春的拂曉,晨曦微明。她送走情人,惘然若失地回到玉樓,陷入沉思之中。昨宵歡會情意綿綿,今朝人去臨別依依,明月,柳絲,春草,門外馬嘶,綠窗鳥啼,種種印象宛然在目。柳絲的嫋娜,東風的柔軟,以人之思極無力,故覺柳絲搖漾亦無力也。"門外"兩句,憶及分別之情景,眼中所見,耳中所聞,可謂有聲有色.全詞意象逼真,渾厚流轉,寫得情豔絕人.

《更漏子·相見稀》

相見稀,相憶久,眉淺淡煙如柳。垂翠幕,結同心,侍郎薰繡衾。

城上月,白如雪,蟬鬢美人愁絕。宮樹暗,鵲橋橫,玉籤初報明。

【鑑賞】

這首詞的前三句,我們既可以看作是女子自我鏡中對自我的端詳和憐惜,有可以認為是男性抒情主體從男子的角度對女子的描繪,具有了一定程度的男性意識。而"蟬鬢美人愁絕"這句則完全是以男性意識、男性口吻來進行美的審視的。

《酒泉子·羅帶惹香》

羅帶惹香,猶系別時紅豆。淚痕新,金縷舊,斷離腸。

一雙嬌燕語雕樑,還是去年時節。綠陰濃,芳草歇,柳花狂。

【鑑賞】

這首作品中,一眼便可以看出是以女子口吻來抒情的。我們直接從文本上看到是女性抒情主體的意識,"淚痕"的新,"金縷"的舊,"離腸"的斷需女子用自己的眼睛和心思去體會,而非詞人的意識詞人自身意識缺乏,形成了情感意識的缺位,這就需要女性抒情主體用她的意識去填充。因此,可以說詞人在自我意識"異性化"的過程中實現了某種程度的自我的異化。

《蘇小小歌》

買蓮莫破券,買酒莫解金。

酒裡春容抱離恨,水中蓮子懷芳心。

吳宮女兒腰似束,家在錢唐小江曲。

一自檀郎逐便風,門前春水年年綠。

【鑑賞】

此詩起始兩句謂花錢買不到憐愛,買酒澆愁亦徒使愁更愁而已。可以想見,一個酒桌邊面色酡然的佳人正為思念情郎而獨自傷懷。因思念而腰肢日漸瘦損,自從情郎當初坐船乘風而去後,年年回家探望佳人的就只有春風和春草了,可惜佳人的青春年華就這樣隨著春水消逝東去,不能不令人傷情。

《新添聲楊柳枝詞·二首》

其一

一尺深紅蒙麴塵,天生舊物不如新。

合歡桃核終堪恨,裡許元來別有人。

其二: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鑑賞】

此二詩寫"合歡桃核終堪恨,裡許元來別有人",以諷喜新厭舊;寫"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以骰子喻己相思之情,就既未見濃豔的辭藻,又未聞有些許脂粉氣。其設想新奇,別開生面,在許多的愛情詩中,使人頓覺耳目一新。大量使用諧音雙關修辭法,更使詩作獨標一格,別有情致。人們表達愛的情感,力避直率明白,本尚朦朧含蓄(當然不是晦澀費解),而雙關隱語的運用,卻能使人透過字面的意思,通過那些音同或音近的"別字",去細細品味那雙關語中底層的無盡的意蘊。這些諧音詞的寓意頗深,不可囫圇讀之。它蘊含著詩人人為的特定含義和感情色彩,能使語言在表達上更含蓄、婉轉和饒有風趣。用於表達愛情,則言淺意深,更富有感染力。

《楊柳枝·金縷毿毿碧瓦溝》

金縷毿毿(sān)碧瓦溝,六宮眉黛惹香愁。

晚來更帶龍池雨,半拂欄干半入樓。

【鑑賞】

這首詞寫宮女望柳自傷。

首句寫宮女所在的環境,金黃柳絲與碧瓦溝交相輝映,點出柳條,為後面張本。次句寫環境中的人物,用"六宮",可見非一二人;用"眉黛",可見此輩年輕、娟秀。一"愁"字,份量甚重,是一篇之主。一"惹"字,將自然柳色與宮女愁思聯結起來,"惹香愁"三字,含情深邃,句意翻騰,愁思無限,三、四兩句又著墨子柳,形象地交待了"愁"的原由。傍晚,柳絲在微風細雨的沐浴之下,彷彿帶著皇帝的恩澤,故意嬌寵多情,拂欄入樓。而長期被幽禁在深宮裡的少女們。見此景豈不自傷?

《楊柳枝·織錦機邊鶯語頻》

織錦機邊鶯語頻,停梭垂淚憶徵人。

塞門三月猶蕭索,縱有垂楊未覺春。

【鑑賞】

此詞寫閨思。首二句隱括李白名篇《烏夜啼》的詩意,謂女子在機上織錦,機邊傳來黃鶯叫聲,著一"頻"字,足見鳴聲此起彼伏,春光穠麗,句中雖未提楊柳,但"鶯語頻"三字,已可以想見此地楊柳千條萬縷、藏鶯飛絮的景象。織錦雖是敘事,同時暗用了前秦蘇蕙織錦為迴文璇璣圖的典故,點出女子相思。思婦織錦,本欲寄遠,由於鶯語頻傳,春光撩撥,只得停梭而流淚憶遠。

《芙蓉》

刺莖澹盪碧,花片參差紅。

吳歌秋水冷,湘廟夜雲空。

濃豔香露裡,美人清鏡中。

南樓未歸客,一夕練塘東。

【鑑賞】

飛卿即是詩中的"南樓未歸客",於一夕遊賞練塘時有感而發。由荷花而想起遠方某位美麗的姑娘正等待自己歸去。而"吳歌秋水冷,湘廟夜雲空"似是飛卿想象這位姑娘因久久見不到自己歸來而獨自唱著淒涼的歌曲,並落下傷心的眼淚。飛卿顯然是同情、理解這位姑娘的,但至於自己為什麼不歸去卻沒有明說,料想應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此詩雖然把荷花描摹的濃香豔麗,但字裡行間卻充溢著悽清孤寂之感,給人感覺荷花(姑娘)在孤寂中獨自綻放,雖美卻無人觀賞。這當然是一種很尷尬處境,所謂"女為悅己者容",由此才更突顯飛卿歸去的重要性。

《偶題》

微風和暖日鮮明,草色迷人向渭城。

吳客捲簾閒不語,楚娥攀樹獨含情。

紅垂果蒂櫻桃重,黃染花叢蝶粉輕。

自恨青樓無近信,不將心事許卿卿。

【鑑賞】

此詩首二句勾勒出完美時光,三四句寫男女各自寂寞惆悵之狀,五六句描繪櫻桃、花、蝶時下筆輕細,若非無聊之人,恐難以觀察得如此細緻。藉此則進一步渲染二人慵懶無聊的意緒。五句或暗喻二人之情應該如櫻桃般最終開花結果,六句似暗喻二人應該如蝴蝶趁時戲於花叢般珍惜當下美好的時光。前六句一直在醞釀情緒,而最後二句飛卿終於忍不住發出了怨懟嗔怪之音。全詩亮點在於前六句,不僅在醞釀情緒之餘把一個小男人的心事渲染的頗稱唯美,還使讀者感覺二人不能在一起誠屬一樁憾事。

《訴衷情·鶯語》

鶯語,花舞,春晝午。雨霏微。金帶枕,宮錦,鳳凰帷。

柳弱蝶交飛。依依,遼陽音信稀,夢中歸。

【鑑賞】

開頭兩句平列四種景物,顯示春晝、鴛啼、花飛、雨灑的環境,接著用"金帶枕、宮錦、鳳凰帷"三種飾物突出女主人公室內華美的陳設,上片景物和飾物之間沒有承接的關係,又沒有感情的融注,使人只覺得是麗辭的堆積,後四句卻比較好。以蝴蝶依依雙飛,興起自己的孤獨,觸發對征夫的懷念。"遼陽".點明所憶的是征夫,"音信稀"是現實,"夢中歸"是無可奈何的想象。

《南歌子·撲蕊添黃子》

撲蕊添黃子,呵花滿翠鬟。

鴛枕映屏山,月明三五夜,對芳顏。

【鑑賞】

這首詞寫男女雙方幽會的情景。三五之夜,則月欲明矣,則思愈熾矣。於是乎,對芳顏,撲蕊、呵花以自消遣。開頭兩句寫女子著意妝飾,表現了她準備歡會時喜悅的心情。後三句是對相會時的具體描寫,文筆簡潔,含而不露。

《南歌子·倭墮低梳髻》

倭墮低梳髻,連娟細掃眉。

終日兩相思。為君憔悴盡,百花時。

【鑑賞】

這首閨情詞,寫閨中女子對情郎刻骨銘心的思念。詞為短制小令,然而女子深沉摯著而豐富細膩的愛情卻表現得極其深刻,扣人心絃。

起筆二句描摹女子的妝飾容貌。詞人刻劃女子姣麗動人,只選擇寫了髮髻與眉毛,是以局部代替全貌的手法。信手挽梳的墮馬髻,大弧度地半歪頭側,如一朵斜掛樹冠的烏黑雲朵,飄飄蕩蕩,欲墮非墮,使人聯想到女子輕步移走時,風飄仙袂,窈窕婀娜的嬌柔風韻;兩道淡細的蛾眉,彎彎地延伸向額際,似輕霧遮掩的黛綠春山,如隱如現,似乎可以看到眉下一灣清水似的脈脈雙眼。髮髻弧線與眉毛曲線構成的畫面,富有柔和的線條美感,傳遞出了女子的風采和神韻,這是一個淡雅高潔、痴情真純的美貌女子。首二句乃暗含慵惰懨懨之態,墮馬髻以高危顫晃為美,女子卻漫不經心地"低梳"而成,蛾眉本應精描豔抹,女子卻信手"淡掃"而罷。"女為悅己者妝",伊人不在,妝成無人賞。意之真,情之深,於細微處可體會到。有了前三句從外貌到內心的全面刻劃,最後水到渠成地推出"為君憔悴盡,百花時",感情強烈,分不出是女子心底的呼喚,傾慕,抑或怨嘆,表白。讀來令人百感交集。

《南歌子·臉上金霞細》

臉上金霞細,眉間翠鈿深。

倚枕覆鴛衾,隔簾鶯百囀,感君心

【鑑賞】

這首詞接著《南歌子·倭墮低梳髻》續寫女子對男子的相思。開頭兩句寫女子臥於金帳中的神情,平淡閒適,通過對面部的刻畫表現出來。"倚枕覆鴛衾",寫女主人公倚枕獨眠。"隔簾"二句,說明時已暮春,黃鶯百囀,這就引起了女主人公的惜春懷春之情,更感念情人的深情厚意。從"覆鴛衾"到"鶯百囀",是一個較長的時間過程,恐此期間,相思正苦。

《蕃女怨·萬枝香雪開已遍》

萬枝香雪開已遍,細雨雙燕。

鈿蟬箏,金雀扇,畫樑相見。雁門消息不歸來,又飛回。

【鑑賞】

這首詞寫飛燕雙雙還巢,引發了思婦的離愁別恨。女子在杏花開放的日子裡,於細雨中看到舊時雙燕又嬉戲於樑間,於是想到她遠征在邊塞的丈夫。"萬枝香雪開已遍,細雨雙燕",寫一個春天已經來臨,濃郁的春意,自然反襯出思婦的寂寞。"鈿蟬箏,金雀扇,畫樑相見"意在突出女主人公的青春美麗,加強懷念之情。思婦正當難耐寂寞,一會兒撥弄著鑲嵌著金蟬的箏,一會兒把玩著畫著金雀的扇子的時候,舊日的燕子雙雙飛回到畫樑上的舊巢。思婦為此受到極大的觸動,於是發出深深的慨嘆:"雁門消息不歸來,又飛回。"這對燕子去年還在樑上的時候女主人公就盼著丈夫回家,此時燕子去了又飛回,而徵人一點消息都沒有。如此,詞中的杏花鬧春與空閨寂守,燕燕雙飛與人影獨立,燕子還巢與人不歸家等就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這思婦之怨也就是從這幾重對比中體現出來的。

《荷葉杯·楚女欲歸南浦》

楚女欲歸南浦,朝雨。

溼愁紅,小船搖漾入花裡。波起,隔西風。

【鑑賞】

這首詞表現一種淡淡的哀愁,這哀愁是少女駕舟歸去的一霎那所引起的,是岸上送者的哀愁,也是少女的哀愁,只是送者並未出場,卻從行者眼裡寫出。首二句點明主人、情事、地點、環境。特別用雨溼花紅烘托氣氛。花紅無所謂愁與不愁,但在朝雨歸去的離人眼裡,卻帶上了愁的輕紗。小船駛入花叢,本是極美的境界,只是風起波掀,人又遠去,無影無蹤,倩影留在眼前,哀愁注滿心田。

《遐方怨·憑繡檻》

憑繡檻,解羅帷。未得君書,斷腸,瀟湘春雁飛。

不知征馬幾時歸?海棠花謝也,雨霏霏。

【鑑賞】

這首詞起二句一"憑"一"解",連續兩個動詞,寫出女主人公有所思懷而心緒不寧。"禾得君書"為憑欄解帷之由。"斷腸"二字,一氣直下,也是憑欄時所見所感:瀟湘春雁,按時歸去,人不如鳥,歸期渺茫。最後以景結情,將無限遐思,織入海棠花謝雨濛濛之中,神致宛然,饒有情味。語句也比較樸質。

《酒泉子·花映柳條》

花映柳條,閒向綠萍池上。憑欄干,窺細浪,雨蕭蕭。

近來音信兩疏索,洞房空寂寞。掩銀屏,垂翠箔,度春宵。

【鑑賞】

這首詞寫女子春日懷遠。

上片寫她池上閒望,用"花映柳條"領起,"雨蕭蕭"作結,兩句都是寫景,前句明麗,後句暗淡,以喻好景不常,美人遲暮。中間三句寫女主人公的行動,關鍵在一"閒"字,以示她憑欄窺浪,全不覺得賞心悅目,純屬百無聊賴。

下片寫深閨懷遠。"近來"二句是寫她的境遇和感受,音信疏索是心情寂寞的原因。洞房寂寞而修飾以"空"字,足以體現其無比遺憾的心緒,與前片的"閒"字相應。最後三句緊承"疏索"、"寂寞",寫女主人公掩屏垂簾,苦度春宵。全詞用女子的行動來表現了她的內心世界:空虛寂寞,無限惆悵。

《春洲曲》

韶光染色如蛾翠,綠溼紅鮮水容媚。

蘇小慵多蘭渚閒,融融浦日鵁鶄寐。

紫騮蹀躞金銜嘶,堤上揚鞭菸草迷。

門外平橋連柳堤,歸來晚樹黃鶯啼。

【鑑賞】

此詩是一幅江南韶光美景的輕描。無論是蘇小小的"慵多"、鵁鶄的"寐",還是紫騮的"蹀躞",無不體現出一種閒適悠然的意境,而這不恰恰又是眾多古今"貪閒"人士所畢生神馳嚮往的麼?其實,詩意的生活或許並非如何難得,不過只是有心人才能發現而已。飛卿(溫庭筠)雖亦是落魄之人,但他的詩文中這類細心發現生活之美的作品卻很多,與那些終日憂國憂家的詩人相比,或許飛卿的作品多少顯得有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家子氣,但這又有何不對呢?

《荷葉杯·鏡水夜來秋月》

鏡水夜來秋月,如雪。

採蓮時。小娘紅粉對寒浪,惆悵。正思惟。

【鑑賞】

這首詞開頭"鏡水夜來秋月,如雪"描寫秋天夜色,皎潔明媚的月光,傾瀉在平靜如鏡的水面上,好像潔白的雪。南方採蓮的季節常常包含著男女表達愛情的活動,是一個很浪漫的季節。採蓮女正值青春妙齡打扮的十分美麗,楚楚動人。而"寒"表面上看是對秋月的進一步解釋,孤寂,寒涼而內涵則是表示孤單和寂寞,以周圍的環境和氣氛,來揭示女主人公的內心世界。在這鏡水如月之夜,浪漫季節,不僅心起漣漪故而"惆悵",進而有所思。"正思惟",則是這時心境的真實寫照。這季節,花好月圓,情歌繚繞,四處迴響;輕舟盪漾,激起浪花朵朵,而自己的戀人不知在何方。

《女冠子·含嬌含笑》

含嬌含笑,宿翠殘紅窈窕,鬢如蟬。寒玉簪秋水,輕紗卷碧煙。

雪胸鸞鏡裡,琪樹鳳樓前。寄語青娥伴,早求仙。

【鑑賞】

這首詞著意於刻畫女道士的容貌,雖然在思想內容上缺乏深度,但而在藝術上是值得稱道的。作品以電影蒙太奇的表現手法來狀寫女主人公的外貌神態,體現了溫詞的美學特質。

《遐方怨·花半拆》

花半拆,雨初晴。未卷珠簾,夢殘,惆悵聞曉鶯。

宿妝眉淺粉山橫。約鬟鴛鏡裡,繡羅輕。

【鑑賞】

這首詞開頭四句寫女主人公在小雨初晴、花將綻朵的早晨,珠簾未卷,而被曉鶯驚醒。後三句寫她醒後及臨鏡梳妝的形象。詞多意少,味同嚼蠟。

《酒泉子·日映紗窗》

日映紗窗,金鴨小屏山碧。故鄉春,煙靄隔,背蘭釭。

宿妝惆悵倚高閣,千里雲影薄。草初齊,花又落,燕雙雙。

【鑑賞】

此詞上片寫女主人公在室內懷鄉。頭兩句寫晨光透過紗窗,照亮了室內的香爐和屏風上的群山。"碧"字用於句末,分量特重,意脈自局下句"故鄉春"相連,由屏山碧翠,聯想到故鄉的山水也是一派春色,懷鄉之情,自在其中。"煙藹"二句接"金鴨"而寫,意思是蘭燈已滅,室內的香菸還瀰漫著,眼前如隔霧藹。這就造成了一種迷茫的愁思境界。

下片緊接上片而來,寫女主人公思鄉的焦渴心情,質樸露,"宿妝"二句寫她未曾梳妝就登高眺望故鄉,而所見到的是千里雲影,"薄"是因遙遠而顯得模糊。近看則是芳草平鋪,花落燕飛的暮春景色。在這景色中,女主人公惆悵的感情,已不待多言了。

《長安春晚·二首》

其一

曲江春半日遲遲,正是王孫悵望時。

杏花落盡不歸去,江上東風吹柳絲。

其二

四方無事太平年,萬象鮮明禁火前。

九重細雨惹春色,輕染龍池楊柳煙。

【鑑賞】

第一首,寫濃妝的長安:春光明媚,萬象更新。正該是神氣勃發之時,而"王孫"卻獨自悵望,無論是為杏花落盡,還是為科場落第,或是為別的什麼原因,總之是有些愁緒的。而這原本蘊藏在心中的絲絲愁緒,卻猶如柳絲般被陣陣春風喚醒,牽惹得"王孫"不得不迎風悵望。

第二首,寫淡妝的長安:煙雨濛濛,景色迷人。

這兩首詩可與蘇軾《飲湖上初晴後雨》比較理解。蘇軾詩《飲湖上初晴後雨》其二: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兩相對照看,蘇軾詩把晴天的西湖比作濃妝的西子(西施),把雨天的西湖比作淡妝的西子;而溫庭筠這兩首詩寫的則是長安的晴天和雨天,若把長安也比做美人的話,那麼這兩首詩所詠的也正是美人的濃妝與淡妝兩面。

《菩薩蠻·南園滿地堆輕絮》

南園滿地堆輕絮,愁聞一霎清明雨。雨後卻斜陽,杏花零落香。

無言勻睡臉,枕上屏山掩。時節慾黃昏,無憀獨倚門。

【鑑賞】

上闋寫景。作者寥寥幾筆就勾畫出一幅暮春景象:南園裡輕薄柳絮隨風飄來,堆積得滿地皆是。"春風不解禁楊花,濛濛亂撲行人面",夠叫人心煩的了。霎時間又下起綿綿細雨,更給人無端增添了淒涼之感。雨總算是停下來了,可是天空中已經是斜陽西墜,只見那零落的杏花,依舊散著芳香。但落花之香給予人的並不是美的享受,而是心靈上的刺激,只能加重傷春情緒。

下闋寫情。寫在這種環境薰染下宮女的百無聊賴的心情。作者筆下的女主人公,也許前個晚上因傷春而徹夜失眠,也許陪歌伴舞侍奉皇帝鬧到通宵,以致這天醒得很遲,無精打彩地起床、懶洋洋地化妝,在那還帶有睡意的臉上把脂粉慢慢拍勻,然後還幹什麼呢,不知道,只好倚在枕上默默地度著寂寞的青春。她就是這樣地捱到了黃昏。"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黃昏時候人世間有多少浪漫故事發生。她也是人,也有愛情婚姻的要求,她的那顆心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便無聊("憀"通"聊")地起身依門張望。望誰呢?能達到目的嗎?在讀者心中留下強烈了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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