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晉

泰州民國照相業

泰州民國照相業

技術尚未傳入中國之前,人們多請畫師來繪製面相,給在世的人畫像叫“小照”,給逝去的人繪像稱為“影像”,兩個名詞各取一字,也就有了“照像(相)”一詞。

照相業是十八世紀四十年代傳入中國的,而泰州照相業則起源於民國初年,這一時間與廣州、上海、揚州等地相比,雖起步稍晚、但並沒有影響其發展進程,先後誕生了紫芝、英華、二我、大同、留緣等一批老字號照相館,成為了近現代泰州商業史上不可或缺的重要行業之一。

泰州民國照相業

泰州城出現的首家照相館叫做“花月痕”,為1911年(民國元年)一位姓花的外地老闆在小天德巷內開設,該館營業面積不大,前堂辦理業務,後堂照相。

由於價格高昂,加之時人對照相技術認識不足,故生意蕭條,營業兩三年後便關閉了。

1920年前後,泰州誕生了兩家邑人開設的照相館,一是王慕周在南索行街南頭家中開設的紫芝照相館,由於王慕周攝影技術精湛,加之收費合理,一時顧客盈門。

十多年後,王慕周逝世後,除其長子王籽(字植之,擅繪畫、牙雕,曾為泰山嶽王廟補繪畫像,為邑富戶夏振泰之婿)經營夏振泰糧行外,其二子、五子分別在南門高橋北頭、施家灣彤華宮開設照相館,加上四子在老店處開設的照相館,時人稱為“南紫芝、北紫芝、中紫芝”,但事業均已不如前。

泰州民國照相業

另一家照相館是繆炳良、繆炳臣兄弟在北索行街2號開設的英華照相館。繆氏兄弟為清康熙探花繆沉之後裔,家境富裕,他們從上海益昌商行、日商百代商行、美商柯達商行採購了當時較為先進的照相器材,有8時、12時國產照相機各一部,隨機配套的鏡頭為德制“蔡司”、“天塞”牌。以及英國帆船、皇冠牌玻璃底板,印相紙均採用美國柯達。

此外,該館還經營在當時較為新鮮的鑲牙業務,生意均十分興隆,偶爾還為泰縣政府舉辦的一些活動進行拍照。1921年前後,由於業務擴大,繆炳臣又在東臺開設了美華照相館。英華照相館則在解放初期更名為紅星,由繆炳臣之子繆麒元遷至清化橋大街營業。

泰州民國照相業

上世紀三十年代,泰州照相業迎來了發展高峰,陸續有本邑人士與外地商戶經營照相業。較早的有高兆豐與凌步雲在大林橋西首開設的二我照相館,高兆豐為王慕周弟子,自幼飽讀詩書,能寫一手漂亮的小楷,凌步雲更是學養深厚的一位文士。

經營數年後,凌步雲應泰州籍大法官夏勤之邀,南上擔任其祕書。故二我便由高兆豐獨自經營。

之後數年,高兆豐日漸年邁,便返回府西街101號宅中居住,二我店址處由曲塘人朱敬之在1940年前後開設中國照相館。

1937年左右,先後開設的照相館主要有繆炳良侄子繆石卿與丁耀華在南索行街3號合夥開設的大同照相館;蔣建華在月城關帝廟後開設的摩登照相館(其攝影技術為其妻之兄、原上海照相館知名攝影師洪逸仙傳授);鎮江回籍人花義祿在明江路4號(後更名為勝利路,今人民東路)開設的建國照相館;鎮江人陳澤光在大林橋大街開設的大光明照相館(該館為兩層小樓,在1939年日軍空襲泰州時被炸,後陳澤光重整旗鼓,經人介紹,借租高兆豐府西街住宅重新開張);此間還有揚州人胡壽康(原在南京照相館學藝)與其兄胡遐波(精通鑲牙)在小天德巷17號)f'設的兄弟照相鑲牙館;孫竹坪在歌舞巷8號開設的藝光照相館(後該館由其子孫義華經營,更名為真如);胡壽康弟子桑正揚在南門高橋北橋口開設的光明照相館(後遷至歌舞巷南側)。

1941年泰州淪陷後,給泰州照相業帶來了一定的影響,日偽地方政府規定拍攝良民證需到清化橋大街日本人開設的鬆村照相館拍攝,其間曾有一叫做林彬的丹陽籍青年在該照相館拍照時,因對照片不滿意而和日本老闆鬆村發生衝突,身強力壯的林彬將鬆村打倒在地後轉身離去,事後等氣急敗壞的鬆村帶著日本憲兵滿大街搜找林彬時,林彬早已不見蹤跡。

正由於鬆村照相館拍攝證件照效果不佳,加之其拍攝證件照應接不暇,以致沖洗較慢,人們多有抱怨。日偽地方政府漸漸也就放寬限制,允許證件照片可以由中國相館拍攝,因此也無形中促進了地方照相業的發展。

其間,兄弟照相館房東桂白明看到照相業有利可圖,便不再將小天德巷的房屋租與胡壽康、胡遐波兄弟,招聘了一批專業照相、修板、洗相等技術人員開設白明照相館。

胡氏兄弟在遷至松林庵經營一段時間後,最後在新橋街13號落腳經營。至抗戰結束前後,先後開業的還有李榮士在明江路牌坊附近開設的明星照相館、東臺時堰鎮人翟極天在籃行街開設的天藝照相館、姜堰人劉默生在歌舞巷8號開設的留緣照相館(其原在姜堰開店,後經胡壽康介紹,盤下了孫義華的真如照相館經營),另外還有清化橋大街的美光、新北門的惟俏、擋軍樓高洪順碗店樓上的亦廬等一些中小型照相館。

民國早年泰州每家照相館都設有專門的玻璃棚,由於攝影技術還不發達,沒有專門的燈光,拍攝需根據天氣情況而定,正如清中晚期湘籍詩人周壽昌日記所載:

“取影必辰巳時,必天晴有日”,而曝光時間長短也與光線照射的強弱有很大關聯,曝光則由攝影師利用手中連接機箱的皮球控制,攝影師根據光線掌握快慢,這就要求攝影師具有一定的基本功。

所用玻璃底片,僅約2毫米厚,感光速度慢,極易造成劃傷。攝影后的洗照程序則必須在暗房內操作。先用甲溴、米土爾、機奴彌、硫氧、炭氧五種藥水配置的顯影水將玻璃底片沖洗。顯影后將底片用定影水浸泡定影,之後用清水過濾幾遍,然後晾乾。晾乾後用專用鉛筆進行修整,然後在晴天之時,通過印晒箱利用天光將底片上影象印射到印相紙上,最後將印相紙再通過顯影水顯像,之後進行定影漂洗、烘乾、上光、裁切等步驟(需彩照還需進行著色,價格比黑白照高出一半),一張照片就誕生了。

上世紀三十年代後,隨著科技發展,泰州照相館都使用了感光速度較快的軟膠片,又利用了電光進行拍照,照相無需再根據天氣陰晴進行拍攝了,技術的提高使拍攝成本大為降低。此時拍攝2張4時相片需眾0.8元(時普通勞力月薪3元大洋左右)大洋,價雖不低,但和以往相比,已較為便宜。故一般民眾除拍攝證件照或在婚慶、生日期間拍照外,平時很少光顧照相館。而照相館主要服務對象為社會名流、軍政顯要、富戶家庭、企業團體、戲曲名伶、煙花女子等。

照相離不開景物點綴,這一點在拍攝紀念照或集體照時顯得極為重要。民國泰州照相館在準備中西式服裝、電話、手杖、童車等道具的同時,還利用擺放古典傢俱、花草盆景,懸掛名人字畫等佈置室內,此外,還有捲簾式手繪佈景,上面繪有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等景物,使照相之人有一種置身自然之感。

早期泰州照相館佈景多由各家老闆在揚州、蘇州等地訂製,後來,精通西洋水粉畫技藝、在揚州繪製佈景的海安人周灼寓居泰州,泰州照相館佈景也就多請其繪製了,但也有幾家資產雄厚的照相館到上海中西美術佈景公司訂購佈景。

而在室外拍攝當時大都到中山公園(今海陵區政府西側一帶)、松林庵、喬園、泰山等州中風景名勝處取景。

上世紀三十年代後期,隨著照相館的日漸增多,為規範行業管理,制定統一收費標準。泰州十餘家照相館聯合成立了同業公會,藝光照相館老闆孫竹坪為首任會長,之後擔任會長的依次為摩登照相館老闆蔣建華、兄弟照相館老闆胡壽康、英華照相館老闆繆麒元。

解放前夕,泰州尚有九家照相館營業,從業人員40餘人。1956年,天藝、光明、留緣、摩登、大同、兄弟、中國、紅星和公園攝影部(美捷印刷所老闆沈源康開設)九家照相館參加了公私合營,合併為留緣、紅光、中國、大同四家國營照相館,統一歸飲食服務公司管理。

歲月輾轉流逝,在泰州照相業誕生一百年的今天,伴隨著數碼相機的普及,攝影己走進尋常百姓家中,而照相業也並沒有完全退出歷史舞臺。目前泰州除“留緣”、“大同”等老字號照相館還在堅持營業外,陸續出現的照相館則以個人寫真和婚紗攝影為主業,“照相館”之名也已替換為“影樓”、“寫真館”、“攝影會館”等一些較為時尚的名稱。

(此文撰寫期間,得到繆麒元、胡志新、繆勇戰、能持等諸先生的幫助,在此一併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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