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我去深圳照顧孫子,向兒媳要買菜錢,當晚兒子房間傳爭吵聲

小說:我去深圳照顧孫子,向兒媳要買菜錢,當晚兒子房間傳爭吵聲

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一葉飛虹

1

王麗紅掛了兒子孫濤的電話,好一陣愣神。

兒子要她去深圳換親家母的班,看孫子。兒子說,親家母頸椎不好,她得和親家母輪輪班。

她趕忙答應了。她沒好意思問兒子,琳琳怎麼放心讓她帶孫子了?自從孫子生下來,一直是親家母帶,而她沒有帶孫子的資格。

兒媳琳琳是下嫁到她家的。

琳琳屬於城裡人,母親是兒科醫生,父親是公務員。她和孫濤是大學同學,大學時並沒有談戀愛。在她即將成為剩女時,只好將就著抓了孫濤當差。

所以,在兩人訂婚之前,琳琳的父母提出要來老家看一看。兒子和母親一商量,馬上推倒舊屋,蓋新房。兒子給母親打了十萬元。三個月後,亮堂堂的新房就立起來了。

全村人都羨慕得不得了,說她真有福氣,得了兒子的濟。她的臉上也光彩。在村裡,房子是一個人的臉面,而她是一個特別愛臉面的人。

要在兒子那裡呆至少半年,王麗紅的心裡有點發慌。兒子不過是通知她,而她是必須從命的。她本來沒有資格帶孫子,現在兒媳格外施恩,她還不受寵若驚,趕緊接著這天大的恩典?

去深圳之前,她有許多事要辦。

這頭一項要緊的事是要回一趟孃家,見一見老孃,順便把一些東西拿過去。

老孃八十多歲了,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今天閉了眼,不知明天還能不能睜開。她本來打算把老孃接來住一個月,儘儘孝心。但現在恐怕得向後推了。她得和兄弟弟媳好好說一說,請他們多體諒,等她從深圳回來,一定馬上把娘接過來。

到了孃家,和老孃一說要離開半年多,老孃馬上抹起眼淚。臨離開時,老孃忽然咬著她的耳朵說了一句話,她的臉色馬上變了。

“娘,你淨胡說呢,等我回來時,我把小宇帶回來,讓你看一看。”

“那敢情好,我臨死之前,能見見小宇,就放心了。”老孃混濁的眼中顯出一點久違的光亮。

她忽然有些心虛。其實,她這是哄老孃開心,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自從結婚後,兒媳琳琳再也沒有回來過,兒子也是春節後一人回來的,琳琳嫌家裡沒有暖氣,太冷。

而她也只去過一次兒子在深圳的家。一年多以前,她去侍候兒媳坐月子,親家母也在那兒。

那一個月時間她過得有點擰巴。

家裡的人分工很明確。親家母只負責孩子,兒媳只負責給孩子餵奶和養身體,而她負責做飯洗尿布打掃衛生。

兒媳特別交代,她媽不會做飯,她家都是由她爸爸做飯。

做飯她不怵,即使是兒媳和親家母再挑剔,她也自信能讓她們吃得滿意。她的廚藝在村裡是很出名的。事實證明,她的廚藝確實征服了兒媳和當兒科醫生的親家母。

洗尿布和打掃衛生她也毫無怨言。給自己的孫子洗尿布,她不嫌髒。打掃衛生,她更不嫌累。她是個閒不住的人,坐下來反而不舒服。

但是,她想親近一下孫子,想抱一抱孫子,卻不行。親家母如臨大敵般的模樣讓她心裡很不舒服,好像她身上有病菌,傳染了孩子一般。

當然親家母是有素質的人,她總是禮貌而疏離地微笑著說,她當了二十多年的兒科醫生,積攢了滿滿的育兒經驗,這管孩子的事自然很內行,所以,她就不必操心了。

但是,王麗紅還是漸漸明白了,親家母和兒媳是嫌棄她。

她心裡很不服氣。她培養的兒子並不遜色,而她除了臉黑點,皺紋多點,沒文化,也並不比當兒科醫生的親家母差多少。

不過,她只是心裡這般想想罷了。她不能露出一點。因為兒媳坐月子,坐月子最怕生氣。所以,整整一個月時間,她做了天下最逆來順受的婆婆和親家母。

月子做完了,兒子便讓她回老家了。

兒子告訴她,親家母已經打算請長假,過來帶孩子。也就是說,她王麗紅沒有資格帶孫子。她心裡很難過,也憋著氣。但為了兒子,她不能把氣撒出來,還得慢慢自己把氣理順了。

而如今,親家母頸椎不好了,也許讓她來換班是無奈之舉吧。

雖然一直因為被剝奪了帶孫子的資格而心裡不悅,但真的要離開這個家那麼久,她忽然特別不捨。地裡的冬棗樹已經承包給二狗子,承包費只有三千元,二狗子還好像吃了很大虧似的。

兜兜轉轉坐了三天兩夜的汽車和火車,她終於到了深圳。一連幾晚,她都徹夜未眠,從地上乍然躥到30層的高空樓房裡,她實在難以適應。

那幾夜,她眼睜睜望著遮不住燈光的窗簾一點點變暗,最終透出灰白的晨光來。

2

轉眼來深圳一段日子了。

王麗紅每天的生活日程如下:早晨五點半起床,為一家人準備早餐。然後趁著孫子小宇未醒的空當,塞幾口飯,打掃衛生。孫子醒來後,她便忙碌起來,一刻也不得閒,給他餵飯,然後按照兒媳制定的活動時間表,陪著孫子玩遊戲、聽音樂、聽詩詞,下樓晒太陽看風景練走路,順便去小區的超市把晚上的菜買了。

她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帶著小宇下樓,到小區的廣場上遛彎。不僅僅因為只有雙腳踩到地面上,心才踏實,還因為廣場上有一大群看孩子的爺爺奶奶或外婆外公。他們來自天南地北,離開生活了大半輩子的故土,為了同一目的,花甲之年來到深圳,自稱為老漂。

這些老漂們因了同一個緣由,自然成了朋友,三五成群,湊在一起聊得熱鬧。他們聊孫子孫女,聊自己的兒子女兒,聊自己成功或遺憾的人生,更會聊一聊遠方的家和家裡的親戚。

是的,他們思念遠方的家,那是他們的根。而這個城市只是兒孫們的家,並不是他們的家。

王麗紅很快找到了聊得來的有緣人,徐大媽。徐大媽來看孫女韻韻,王麗紅親熱稱她為徐姐。有了彼此的陪伴,看孩子這件辛苦勞累的事竟變得很有趣。

徐大媽直來直去,總忍不住控訴兒媳娜娜的不是,然後順便炫耀一下自己的老公。自從她知道王麗紅單身,在她面前就有了些許優勢感。

“今天我家娜娜給我錢時,臉陰著呢,一點都沒笑,哼,她巴不得我不接這個錢,讓我自己掏錢給家裡買菜,我偏不!我老頭是能掙錢,但那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我反正不指望兒子兒媳養老,我就指望我老頭。娜娜愛咋咋地吧,我才不怕她。”

徐大媽小跑幾步,牽著孫女的小手,回頭瞅一眼王麗紅,眼裡的亮光一閃一閃,“我老頭昨天打電話了,說這個月發了六千多!”

據徐大媽說,她老公在建築工地上班,工資不低,但工作很輕鬆,就是四處轉轉,檢查一下工人們的工作。所以她言語之間並不差錢。

但細心的王麗紅卻發現,每次在超市買菜,徐大媽總是在打折的蔬菜前轉悠,左挑右選,然後買下面相上還看得過去,幾乎能以次充好的茄子辣椒西紅柿等。

“你兒媳對你咋樣?你兒子當家吧?”

王麗紅跟上來,也牽起小宇的手,微微一笑,很隨意地說:“我家小濤自然當家,琳琳對我也不錯。”

徐大媽忽然指指不遠處的老李頭。老李頭穿戴很體面,人也隨和。王麗紅和他搭過幾次話。

“人家老李頭是退休教師,退休工資七千多,人也不錯!”

她沒有搭腔,瞅著徐大媽,不明白她啥意思。

徐大媽眼神閃爍,狡黠一笑,“你如果再走一步,後半生就有指望了,別指望兒子,不靠譜。”

王麗紅這才明白過來,臉遽然紅了。

她啐了她一口,“呸呸呸,你胡說什麼,我年輕時沒再走一步,老了還能晚節不保嗎?我不會考慮的。再說,我也不指望我家孫濤養老,我靠我自己。”

她頓了一頓,“我,有養老金。”

“你,你有養老金?”徐大媽的眼睛陡然瞪圓,“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

“這有什麼好說的?我家孫濤出了一些錢,我也添了些自己的積蓄,買了養老保險,現在終於可以每個月領錢了。”

“多少?”徐大媽迫不及待。

王麗紅一隻手把一縷頭髮放到腦後,才慢慢開言,“不多,一千六七,夠吃飯的。”

徐大媽不說話了,牽著孫女的小手到前面撒歡去了。

王麗紅瞅著她的背影,忽然籲出一口氣,無聲地笑了。

當然,她這是撒謊,她並沒有什麼養老金,而她家的兒媳琳琳對她也並不那麼好。這一切只是為了臉面,人在哪裡都要臉面,人活著就是為了臉面。

兒媳琳琳像她的母親一樣,是個有素質的人,她的“不好”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她對婆婆王麗紅很禮貌,禮貌得居高臨下,禮貌得拒人於千里之外,她從不親近她,也不與她多說話。

王麗紅明白,禮貌的骨子裡是嫌棄。

琳琳每週給她一次買菜的零用錢。給錢時,琳琳對婆婆笑一笑,然後把錢擱在桌子上。那笑浮在麵皮上,硬硬的,沒有一點溫度。王麗紅明白,那笑不是發自內心的。

昨天晚上,她親耳聽見了琳琳與兒子之間的談話。她懷疑是兒媳故意要讓她聽見。

琳琳的聲音聽得真切,“我媽在這裡時,不但不要我們的錢,還要貼補我們,可你媽呢,還得給她錢,一進一出,差別多大?你媽真摳,她不是有賣冬棗的錢嗎?為何不拿出來?我當初就不該找你這個鳳凰男。”琳琳的聲音很怨怒。

“我媽哪有錢?我媽能和你媽比嗎……”兒子小聲懟著,聲音愈來愈小,聽不清晰了。

3

週末晚上,王麗紅正在廚房洗碗,兒子孫濤忽然溜進來,偷偷塞給她三百元。

“媽,以後別要琳琳的錢了,她老是跟我鬧,你先拿著這點,我再想辦法。”兒子有點難為情。

“你哪裡來的錢?”她知道兒子的工資卡早被琳琳收繳了。

“我的加班費。”

“我有錢,你自己用吧!”她想把錢還給兒子。她知道兒子有時會買一包煙偷著抽幾口。

母子二人推來推去。兒子急了,抓住母親的手,這時琳琳在客廳喊孫濤,兒子噓的一聲,對母親使個眼色,出去了。

王麗紅只好揣起錢,然後繼續洗碗。洗好碗,她提起垃圾袋,下樓送垃圾。客廳裡,兒子兒媳正團坐在地毯上,陪著小宇玩遊戲。

“媽,早點回來,今天你要和姥姥通電話。”兒子說。

她差點忘了,今天是她和老孃通電話的日子。來深圳之前,她和兄弟約好了,平常無事,別花錢打電話,每週六晚上她會給家裡打電話。每次打電話都用兒子的手機。

下樓扔了垃圾,她順著小區內的路,拐到湖邊。這裡遠離住宅區,白天很少有人來,晚上自然更清靜。她在湖邊慢慢走著,兜裡的手緊攥著那三百元,心裡有點堵得慌。

琳琳說得對,她還有一點賣冬棗的積蓄,但她不敢亂花。她不比親家母,每月都有收入,她的那點錢一旦動了,會越來越少。沒有了壓箱底的錢,她的心裡會發慌,不踏實。

但她並不怨兒媳琳琳。琳琳從小在蜜罐中長大,站在她的立場,她並沒有錯。和親家母相比,她這個婆婆的確是遜色了。兒子買房,親家母掏了三十萬,而她只給了五萬元。琳琳下嫁到她家,虧了。

前面路邊好像有個模糊的影子,一聳一聳。王麗紅頭皮一緊,她定定神,慢慢繞過去。

藉著遠處黯淡的燈光,她發現那個身影有點面熟。她悄悄更靠近了些,看清了,那個身影竟是徐大媽。徐大媽佝僂在垃圾箱旁,她在挑揀可以換錢的破爛。

她不是不差錢嗎?

王麗紅悄悄折身回去。回到家,時間有點晚了。

兒子有點埋怨,“這麼晚了,還給姥姥打電話嗎?姥姥應該睡了吧?”

“多晚都得打,你姥姥等著呢!”

她拿過兒子的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無線電波飛越四千多裡,把母女的思念粘在一處。

五十多歲的人了,和自己的娘說起話來,還要撒幾句嬌。她儘量裝得很輕鬆,舉重若輕,但掛了電話,眼睛總是溼的。

“紅啊,啥時候回來?娘怕看不見你了。”老孃最後一定是這句話。

“快了,快了。”她總是這樣回答娘。

她不是個孝順女兒,只顧自己的孫子,卻撇下八十多歲的老孃在家。她想起一句俗語,鼻涕哈喇子總是往下流,人對下輩總是比對上輩不知好多少倍!

4

王麗紅最喜歡週末。那無疑是她的黃金假期。週末時,兒子兒媳或帶著孫子去遊樂園玩,或參加朋友聚會。而她樂得一人在家逍遙自在,從不外出。

最近,她對週末盼望得幾乎焦灼,等兒子一家人出了門,她便也換了衣裳,提著一個大蛇皮袋子匆匆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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