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異志—山魈'

山魈 聊齋 古文新編 2019-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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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異志—山魈

我的朋友孫太白曾經講過這樣一個故事:我祖父年輕的時候,曾經在淄川縣南三十五里瑚山下的柳溝寺,作為居士常年在寺裡修行讀書。每逢秋天糧食豐收農忙的時候,便要回到家裡去幫忙收割成熟的莊稼。等到農忙結束後,再回到寺裡繼續修行。每次農忙完後等我祖父回到寺院,打開租住齋房的時候。桌子上總是一層厚厚的塵土,窗子上也都是結滿了蜘蛛絲。我祖父和他的書童,每次都要打掃收拾很長時間。

秋天夜晚的山裡,明月高照繁星點點。山間蛙叫蟲鳴與夜貓子的哭喪聲此起彼伏,空氣格外的清爽乾淨,一陣微風吹過,伴隨微微的一點點寒意。我祖父從小家庭環境優越,也沒有從幹過什麼出體力的活。這次從家裡一路趕路回來,舟車勞頓身體疲乏,又是收拾打掃了一天的房屋,這時早已累的筋疲力歇。手下的書童鋪好了新換的床鋪,便帶上門出去休息了。我祖父隨即放下窗戶,上好門栓便躺在床上睡著了。

秋日的夜晚過得很快,沒過多長時間山間便已經寂靜無聲。此時,突然從山外刮來一陣妖風,只聽見吱鈕一聲清響,劃破深夜的寂靜,在靜悄悄的夜裡格外的刺耳。一定又是寺裡的和尚們,忘記了把大門上鎖了,寺門被這一陣子妖風吹開了。明亮的月光透過白糊的窗戶紙,把投在地上的窗格影子照的影影綽綽。我的祖父此時也被這聲怪響驚醒了,躺在床上豎著耳朵凝神地聽著外面響動。大風捲動著院子裡的落葉,嘩啦啦的吹到了齋房這邊來了。就聽見啪嚓的一聲,外屋的門栓掉落了下來,隨即外邊的房門被打開了。一陣風嗚的一下子吹進了房子,桌子凳子吱唧的發出了聲音。沒過多久,在一陣皮靴蹬蹬蹬蹬的響聲中,寢室的門栓也也跟隨著跳動了起來。我祖父被這突然起來的響動打斷了思緒,嚇得驚坐了起來,瑟瑟發抖,顫顫巍巍的問道一句,誰?外面當即停止了響聲,沒人答話。

只聽啪的一聲,寢室的門栓從門上掉落了下來,門被一股怪力推開了。我祖父只感覺到迎面撲來一股帶著腥臭的冷風,不禁抖了一下打了一個冷顫。透過門外照進來的月光,只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怪物。這個怪物身高起碼有一米八九,比寢室的門樑還要高出一頭。在月光下只看到門框下面露出一張血盆大口,大口裡全是缺爛的又尖又長的獠牙,長長的舌頭掛在外面又黑又紫,嘴角的獠牙上還掛著些許動物帶著血跡皮毛。黑黝黝的身上衣褲早已經破爛不堪,大塊長著黑毛的黑肉向外裸露著,已經衣不遮體了。胳膊和手指在身前伸的筆直,長長的腌臢的指甲向下打彎著,鋒利的如同鷹爪一般。這皮膚如干枯南瓜皮的怪物如果不是傳說中的山魈又會是什麼。只見山魈雙腿向下一彎,腰腿用力一撐弓著腰一躍跳進了屋子裡,就停在了我祖父面前。我祖父直接都被嚇蒙了,差點沒被嚇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山魈伸長手臂在寢室裡扭動著身體,左右轉來轉去,喉嚨裡不停的發出咯吱咯低沉的聲響。我祖父早已經嚇得魂不捨生,不敢亂動一下,腦子裡迅速的飛轉著,想著怎麼樣才能從屋子裡逃出去。可惜屋子實在太小,一個站在中間的魁梧山魈,就已經攻守兼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擋住了所有的逃生出路。

山魈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終於筆直的雙臂在我祖父的面前停了下來。我祖父凌亂極了,本來想念佛家驅魔的《楞嚴咒》來驅逐山魈,但平時讀了千遍倒背如流的佛經,這時節一句都想不起來。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只好在心裡不停的默唸著佛號,左手偷偷的摸進枕頭下面。說時遲那時快,我祖父用盡平生都沒有過得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的從枕頭下面拔出了出門防身的匕首。緊閉著雙眼,用雙手捏緊匕首使出吃奶的力氣,胡亂的朝著身前山魈的腹部就是一通猛刺!哪知那山魈的身體早已經練得水火不侵,堅硬的像磐石一樣。這一刀刀的就像刺到了堅硬的鋼鐵上,砰砰砰的作響,直震的他雙手虎口一陣發麻。山魈哪裡受過如此傷害,被這一陣胡亂捅,惹的大為惱火。嗷的一聲,一彎腰用鐵石般堅硬的胳膊一個橫掃,帶著一股子的勁風掃到了我祖父拿著匕首的雙手。我祖父那裡承受地住這個力道,頓時疼痛難忍,感覺雙手就像斷了一樣,痛的眼淚嘩嘩的往外流。匕首瞬間也脫手飛了出去。接著身體也吃力不住這濤濤力道,不禁向後一揚倒了過去。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祖父順勢一滾,躲過了山魈接下來的攻擊,接著又滾到了牆角,讓山魈碰不到自己,隨後把自己像蝦米一樣蜷縮了起來。

剎那間,山魈用有著鷹爪一樣指甲的雙手猛像我祖父仰倒的地方猛插了過來,結果撲了一空。山魈剛想要越上床來繼續攻擊我祖父,結果小腿被床鋪下端頂著,跳不上來。奈何床頂又擋住他了的面門,讓他跳著彎不下腰,山魈就這樣跳躍著試了好多次,也並沒有什麼辦法,一時間確也無可奈何,氣憤之餘把床上的衣褲被子用鷹爪般的指甲撕扯成了碎片。就在這人鬼相持的時候,從遠處的山間悠然的傳來一聲雞鳴,山魈聽聞後停了下來,一愣神的功夫轉身跳出了房間離開了。

我的祖父見狀急忙一個箭步跳下床去,關好了大門。又是一躍上床急忙蜷縮在了角落裡。一邊繼續念著佛號,一遍大邊呼喊著書童。住在不遠的書童,聽到了我祖父呼喚和屋子裡傳來的聲響。急忙叫了很多人拿著防身的器物,跑了過來。眾人趕來卻發現房門反鎖敲打不開。書童動了下窗戶發現並沒有上鎖,便率先從窗戶裡鑽了進來,朝裡面打開了房門。書童這時才看著屋裡凌亂的景象,驚訝之餘慌忙的把身體還在發抖的我祖父,從床上扶了下來。眾人七嘴八舌的問著我祖父,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情。聽我祖父說完前因後果後,眾人嘖嘖稱奇,都很不以為然。但在仔細地觀察了房門和門栓,各自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只見門縫裡和門栓中間都有非常深的劃痕,門栓上面豎著五個穿透後窟窿。絕對不是一般的事物弄成的這樣子。眾人一看無事後天還未亮,都準備回屋睡覺。我祖父驚魂未定怕山魈再回來,一再哀求。眾人只好一同陪護等到了天亮。

這次的事情讓我的祖父著實驚嚇過度,第二天一早便趕緊和僕人匆匆收拾好了衣服和書籍,草草拜別眾人,回家去了。後來有人問過寺裡的僧人,他們說再也沒有聽說過發生過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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