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爾的手禮

有一段時間,我瘋狂的沉迷於《我的世界》這款遊戲,在網易代理它的網遊模式之後,我迅速的註冊了賬號,並起名為 L 阿彌爾。但讓我萬沒預料的是,這個過程居然能如此精彩。

1.第一次玩這款遊戲的時候,我破了一個記錄。

最快死亡記錄。

我進到了MC的世界裡,不超過四秒鐘的時間就陣亡了。是因為這個世界曾經的居住者、存在了近萬個日夜(虛擬時間)的超級大佬掏出他的附魔鑽石劍把我捅死了。

後來他解釋說,他只是在試劍。

這就好比一個土著空降到美軍武器試驗基地大門口,被荷槍實彈的防衛人員當場擊斃。

這個巨佬的現實身份我不瞭解,據說他名字裡帶峰,有點胖,我們都叫他大峰。

大峰說:“這遊戲很難,以你的能力要學很久。”

我說:“我聽說過很難,具體要多久?”

大峰:“很久。”

從那以後我入坑了,我當時的首要目標是成為像大峰一樣強的玩家,坐擁一片高檔木質別墅,家裡物產豐盈,還有千萬神兵利器傍身(即便這些都是由單調的方塊排列而成)。

但想成為名鎮一方的鄉紳,是一定要從小混混幹起的。MC這款遊戲很特別,你登場的時候連小混混都不是,甚至不是平民,而是難民。

難民是沒有生產資料的,工具只有雙手。

當我無法忍受用拳頭錘擊岩石的痛苦之後,大峰驚愕地問我:“你竟然不造一個鎬頭麼?”

他的雙手以無可比擬的速度飛速運轉著,這個其貌不揚的方塊小人從一個臺子上神乎其技地拼接出一個樸素石鎬丟給我。在我眼裡,簡直像是耶和華在說“要有光”。

我說:“這是怎麼弄的?”

大峰又做了第二個鎬頭說:“這麼弄的。”

即便他很熟練,但對一個新手玩家來說僅是授之以魚明顯是毫無意義的。

我說:“我知道你會弄,但你還是沒教我怎麼弄啊?”

大峰光速做了第三個鎬頭說:“看懂了麼?”

我搖頭…

當我終於學會了做鎬頭之後,才知道這個遊戲太有搞頭了。收集-創造-生存,這個極具變化、充沛著無窮可能的進程獨特到驚豔。

大峰說:“你這不行,你到晚上會死。”

我說:“怎麼死?”

大峰說:“晚上會有殭屍襲擊,你得有一個房子躲起來。房子裡要有火光,不然太暗了系統會生成殭屍。”

我說:“殭屍會飛麼?”

大峰說:“明顯不該會。”

我當即自己原地落成了一個十米高的柱子,站在柱子頂開始發呆。

大峰說:“人才,我見到的新手都是直接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只有你搞了個避雷針玩。”

我說:“我怕坑裡沒空氣,把我悶死了。”

這世界的夜晚格外漫長。

第三天之後,我開始嘗試挖礦。當一個黃金礦工是這遊戲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地殼裡蘊藏的豐富礦脈讓我沉迷。

我順著一個方格一路挖下去,直到陽光徹底從我的視野裡消弭。在一片漆黑中我問大峰:“大峰,現在怎麼搞?我看不見了,這裡沒光。”

大峰說:“有光就出鬼了,你都快挖到地心了。”

我說:“那不對啊,這遊戲不合理,按理來說這個位置應該有熔岩的。”

大峰說:“別急,早晚的事情。”

我又順著礦井一路向下狂挖不止,直到看見一片熾紅的火光。我從一大片岩漿海的正上方破殼而出,隨後雙手脫離鍵盤陷入了沉默。

兩秒後我順利被岩漿燙死了,我說:“還真有岩漿。但我身上還有一大堆礦物呢,還有機會能取回這些東西麼?”

大峰說:“從岩漿池裡取回礦石,這合理麼?”

我說:“不合理。”

2.

第五天,我開始試著修建我真正的居所:一個天空城堡(畢竟我不能一輩子待在避雷針上)。MC的物理結構相對比較神奇,方塊可以違反重力存在於地圖的任何一個高度。那就太好了,我馬上在腦海中構建出了我的天空農場的壯美藍圖,我告訴他,植物在高海拔情況下生長會發生變化,他明顯沒什麼興趣研究生物課題。

大峰說:“今天我們可以開始分工了,我介紹一個新朋友給你。”

隨後一個人加入了世界,名字叫“SA”。

大峰說:“我資源比較充裕,我負責研究科技。L(我)你家建的最高,採光好,可以負責農業。SA你智力比較堪憂,就負責採礦吧”

SA說:“你智力才堪憂呢,挖礦這種低級任務我死都不會幹。我負責打怪,我要殺殭屍。”

大峰說:“殺殭屍沒用,躲起來就行了。”

SA說:“殺光就有用了。”

大峰說:“這遊戲的地圖展開比大中華國土面積還大不少,你怎麼殺得完。再說殭屍是根據亮度,系統自動無限生成的,這玩意根本沒有止境。”

SA說:“我殺的屍橫遍野、片甲不留,讓系統生成不過來就行了。”

大峰說:“那你可真牛逼。”

從此以後,SA就像一個俠客,一個浪子,他夜不歸宿、食不果腹、居無定所。當我的天空城堡修建到七七八八的時候,SA依然連一個茅廁都沒建出來。但他拿著大峰的鑽石劍所向披靡,死在他手下的殭屍不計其數。

當我和大峰開墾著天空農場的土壤時,SA又是傷痕累累地回來。

我說:“你下次殺殭屍的時候,可以順便幫我打點小麥種子。”

SA說:“這倒是小事,我現在就好奇,這個遊戲沒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麼?譬如重機槍、坦克或者轟炸機之類的?”

大峰說:“有TNT,但顯然不是用來殺殭屍的。”

SA說:“那是用來殺什麼的?”

大峰說:“用來炸山,開礦用的。”

SA說:“這遊戲沒有那種終極大BOSS麼?”

大峰說:“有,叫末影龍。但是你現在打不了,因為咱們需要一個很牛逼的傳送門才能過去。”

SA說:“怎麼才能建那個傳送門?”

大峰說:“挖礦。”

SA說:“你有鑽石鎬麼?”

大峰說:“我靠,我要有第一個就敲死你。”

3.

我們三人的合力發展之下,日子開始欣欣向榮,生活條件從難民一躍成了小康。我的天空城堡、大峰的木屋、SA的地穴都建的有模有樣。三個人倉庫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工具、食物和基礎材料。動力鐵軌從我的城堡可以直達任何一家的門戶,像一趟可以隨處停靠的列車。我在公用倉庫裡放了十組標路牌,上面寫著“new york ,”SA讓我寫中文,於是我又寫上中文,分別是“紐約”“佛羅倫薩”以及“鐵嶺”。我們三人決定抽籤來為自己的家命名,很明顯沒有人願意抽到“鐵嶺。”最後我們用煤炭,金,石頭分別代表石頭剪刀布的方式,把材料都放進倉庫裡,然後在我們非常民主的表決下,大峰的木屋非常榮幸的擁有了“鐵嶺”的名號,他氣的張牙舞爪,說這名字一點都沒有科技感,更適合搞農業的我,我說我這是天空農場,是太空植物模式,不是自產自銷的小農經濟,你不懂。SA說佛羅倫薩這個不好記,我說你可以改成“翡冷翠”徐志摩曾經這樣翻譯過,SA十分滿意,可能這個略有古風的名字在他看來很吊,十分符合他俠客的風範。

這一天,大峰把我們叫來說:“我今天搞了一個新東西。”

他指著門口正在抽搐地做著高速活塞運動的機關說:“這是用紅石驅動的活塞。”

紅石,是這遊戲電路系統的基石。他的存在打破了能量守恆定律,也奠定了一系列MC高科技產物的基礎形式。

我看了看不斷伸縮的活塞說:“這有什麼用呢?”

大峰說:“我不知道。”

我說:“那不就是沒用嘛。”

SA說:“可以把殭屍擠死麼?”

大峰說:“夠嗆。但現在不知道有什麼用,不代表以後沒用。歷史上偉大的科技理論曾經都不被人看好,譬如相對論。目光放長遠一點。”

我說:“你的意思是十年後這個活塞就會進化為愛因斯坦活塞。”

大峰說:“也有可能是玻爾活塞。”

過了好幾天,大峰門前的裝置沒有進化為XX活塞,而且連活塞都不是了,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籠子。

我說:“你的活塞呢?”

大峰說:“他升級了。這個東西叫刷鐵機,太牛逼了。我研究了一整天才弄明白。”

我說:“怎麼個刷法?”

大峰說:“你在最頂上放入一個鐵錠,幾分鐘後箱子裡就會多出一個鐵錠。”

我說:“你這不叫刷鐵機,叫鐵錠轉移器。”

大峰說:“現在我研究的還不夠成熟,過幾天就能無限刷鐵了,箱子裡會多出源源不斷的鐵錠。”

我說:“這質量不守恆吧,愛因斯坦肯定不會喜歡這個活塞。”

大峰說:“我喜歡。”

幾個月後,大峰完成了各式各樣的工業革命。刷木、刷鐵、刷怪還有電梯,尖端科技產物日新月異,讓我們無不感嘆到底什麼才是第一生產力。

大峰登上了我的天空城堡,觀摩了一下我的小麥種植區說:“你需要革新一下設備了。”

我說:“你要做自動刷小麥機了?”

大峰說:“不,是全自動收割機。”

我說:“你應該幫一下SA,他迫切地需要一個全自動採礦機。“

大峰說:“他現在不在採礦,我教會了他做一些新玩具。”

我說:“什麼玩具?”

大峰說:“遙控引爆炸彈。他只需要一個引爆端、一個起爆端。只要在我別墅的引爆端按下按鈕,百米外的空地就會被炸的稀爛。哈哈哈哈,牛逼吧!”

過了幾秒,SA打出一大排“66666”。

我從城堡的窗戶看下去,望見原本是大峰別墅的位置現在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大坑。

大峰驚愕道:“MD,把我家炸了!”

我瞬間反應過來,SA此時應該在百米外的空地上觀摩爆炸壯觀的盛景。

我說:“他這是弄反了吧。”

4.

完成了大峰別墅的修復工作之後,一切走上了正規。我們大興土木,征伐百里。我們一起去過地獄(下界),行過天穹(我修建的純玻璃天空廊道),甚至還試圖斬殺末影龍,但我們苦戰無果,準備撤退時,SA告訴我們,他從來沒有投降的習慣,大峰問他準備幹什麼。只見SA不顧一切地掏出他兜裡的所有的TNT,擺滿整個戰場。我和大峰準備後退,SA說:兄弟們,知道狼牙山五壯士嗎?

我們不約而同的在頻道里打字:“去你妹的,勞資不知道。”

SA雄心勃勃,頗有日本神風特工隊的感覺,他在頻道里半天打出一行字:

“一會你們就知道了。”

看到這句話的我當時就知道這一趟全完了。

所有人被悉數炸死之後,MC的樂趣依然沒有終止。我們三人開始合力開發一個前所未有的建築體,他要融合紅石科技和我們所有的資源,變成一個外形上炫酷到無可挑剔、功能上全自動化、甚至可以伸展變形的偉大造物。

我稱之為“潘多拉紅石魔盒工程矩陣一號實驗組”,大峰稱之為“基地”、SA稱之為“幻神至高聖殿”。

有了上一次民主表決制度後,我們很快解決了分歧,這次大峰技高一籌,但我和SA都懷疑他肯定偷偷開發出了猜拳作弊機,最終我們稱其為基地,整整一年半的時間裡我們都傾注於心血到這個基地上,不但把我腦子裡那點不多的建築審美和電路知識窮盡,甚至當時還榨乾了我很大一部分對於“創造”這一永恆母命題的熱愛。

大峰在基地完成六成左右的時候難得地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他說:“人想成為什麼之前,一定要先創造什麼。”

我說:“你說的太對了,但你能不能把你那個醜不拉幾的圓石從我的玻璃塊旁邊拿開,真的有礙觀瞻。”

SA說:“都醜,這裡應該擺羊毛。”

即便我們三人在設計上各有爭執,不過從精神上達成了高度統一。基地還是在隨著時間的推進一步步成型,當這個浩然工程接近尾聲的時候,我們的好日子已經一眼望不到邊際。

然後第二天,大峰告訴我們,我們的存檔炸了。

事情非常突然,就好像某一天回家,看到自家的房子和小區被夷為平地。

由於無法理解的bug,整個存檔變得滿目瘡痍。我們三人原本的建築變得殘缺不全,而原本基地存在的位置現在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漆漆的空洞。從這裡望下去那個凝固了我們創造力和熱情的建築蕩然無存,那些精緻的方塊徹底湮滅,能直接望到深淵最下方翻滾的岩漿。

我瞬間感覺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隨後感到一種不強烈但死死悶在胸口的失落。

人的造物可以帶來無以復加的愉悅和成就感,但造物的失去會帶來更為強烈的疲倦。即便是熱血青年SA,也久久沒有提起過他對屠殺殭屍的渴望。

因為,我們都太累了。

5.

這種失落從某種意義上說,促使我們三人很長一段時間不願進入MC的世界玩樂,卻也讓我對這款遊戲本身產生了更多好奇。

按照大峰的說法,我是一個長著感性派臉蛋的死命理性派。

我的世界Minecraft(簡稱MC)是Mojang在09年發行的一款相對比較袖珍的沙盒遊戲。而無論是當年的玩家、Mojang公司本身、乃至他的創始人Markus Persson都無法預料到這款遊戲的偉大。

但MC遊戲模式的偉大光芒遮蓋了Mojang一些自身能力上的不足,甚至是遊戲本身的缺憾。一些自始至終存在的bug往往需要滯後多個版本才得以修復,這些bug在聯機模式之下愈發難以遮羞。

所幸Markus本人並未將MC視若禁臠,而是交給全世界的開發者共同維護這個家庭。這款遊戲的社區化發展蓬勃了他的生命力,卻也造成了“中心分散”的隱患。

存檔損毀是否是MC的自然bug我尚且不得而知,但很多歷史遺留問題(包括遊戲自身的優化、部分功能性方塊的錯誤實現等等)在當時確實被Mojang遺忘。而當年網易還沒有成為MC的中國官方代理,更沒有什麼所謂“國服官服”、“公測”。

當時玩耍MC只有兩個主要途徑,一是尋找別的自架服務器(所謂私服),或者像大峰一樣孤獨的於世界創造,直到夥伴的加入。

而最終,對於曾經辛苦耕耘過的世界的強烈遺憾,他和夥伴又不得不放棄。

6.

我們重新拾起MC依舊是因為大峰,但大峰聲稱是因為另一個妹子,她名字叫“兔子”,據說是一個事事要求正版的人。我還給她推薦過我的書,她很耐心的看完說:“幼稚。”

當然,我和她的性格共同點是都買了倆視頻網站的年費會員。還有,我們都急切的渴望mc可以開發出洗澡功能,因為我們對比大康的科技成就唯一的成果就是開發出了一個自動化澡堂子,但是最後才發現竟然沒有洗澡功能,很是遺憾。

我們帶著兔子創建新的世界之後,我就知道兔子根本不會玩。兔子就像最開始加入遊戲的我一樣,不知道怎麼做鎬頭、不知道在晚上避險、更不可能知道愛因斯坦活塞和反向引爆系統。

我依舊當著農業部長,SA依舊是軍事部長,大峰依舊是科技部長。

大峰說:“兔子,你就當娛樂部長好了。”

兔子說:“你歧視我?憑什麼就我沒有活兒幹?”

大峰說:“那你去挖礦吧,接替SA的工作。”

兔子說:“怎麼挖?”

大峰丟給她一個鎬頭說:“用這個。”

過了一整天,當我又堆疊出天空塔、SA又殺人如麻的時候,兔子還在挖礦。

兔子說:“你騙人,你說的鐵根本不存在。”

兔子掏出來一大堆土塊。

大峰說:“你在哪挖的?”

兔子指著背後的一大片游泳池般的淺坑說:“這都是我挖的。”

大峰說:“這也太淺了,你這不叫挖礦,叫犁地。”

兔子說:“你這是說我笨嘍?”

大峰說:“你不笨,你需要一個名師。SA,你去手把手教她。”

SA說:“成。”

SA答應的這麼痛快並非腦子抽風。SA是一個狂熱的單身男青年,呆萌的兔子是對他胃口的存在。

這時的SA已經不是那個力爭屠盡天下的傻小孩,他是一個玩了一年多的熟練工。即便他還是一個雲遊四海、風餐露宿的俠客,那也是一個體恤民情的俠客,按照燕兒所說,那個叫煙火味。他從教會給兔子這個世界的知識中獲得了無窮的快悅。

過了幾天,我看見兔子和SA一起深夜出行,遁入密林縱深對著殭屍群大砍大殺。

豪情萬丈,鮮衣怒馬。

我們從毀滅中艱難爬行,重新體會到了這款遊戲的偉大。MC的偉大之一在於包容,他允許我這樣的創造者,允許大峰這樣的研究者,當然也允許兔子這樣的新人、SA這樣的俠之大者。

有無數種方式可以從我們的世界裡體會到快樂,而每一個行為都是獨一無二的創造。

構築一個世界是人的終極幻夢之一,而MC是那個樸實的造夢機。

我說:“當存檔炸了的時候我發誓再也不玩,但我還是屁顛屁顛的回來了,你們知道為什麼麼?”

大峰說:“因為你賤皮子。”

SA說:“我他媽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為什麼兔子怎麼不動了?”

兔子沒說話。

我說:“因為屬於我的世界太有趣了。”

7.

後記:

一天夜裡,SA暗戳戳地問:“大峰,兔子到底是你什麼人?”

我當即知道了SA的小心思,萬一蠢萌蠢萌的兔子是大峰的潛在女朋友,SA的妄想不就全都泡湯了。

大峰說:“親人。”

SA興奮地說:“我知道了,你妹妹。你說過你有一個小你五歲的妹妹。”

大峰說:“不是。”

他用手裡的鑽石劍狠狠地捅了一下SA說:“那是我媽。”

我似乎看見SA被大峰捅死的方塊屍體在流淚,那眼淚流得,哎,心老疼老疼了。

我最後在頻道里打:“山水有相逢啊,少俠保重,保重。”

遊戲已刪。

希望你們在生活能過得一樣快樂。2017/10/3(自己以前寫的分享給大家)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