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邊的一杯薄荷茶

撒哈拉沙漠 英語 旅遊 南方都市報 南方都市報 2017-08-03

驢族

●尼佬

離開車還有十分鐘,我衝過馬路,在對面的茶館坐下,點了一杯薄荷茶。一個摩洛哥男生點了杯茶,拿著報紙,在我旁邊坐下,對我笑笑,問:“打哪兒來呀?”

“中國。”

“喔,酷。不過有點意思,你不大像大部分的中國人,可能有點像泰國人?”

他一下子把我的興趣提起來了,哎呀,有見識,一般摩洛哥人見到亞洲臉還只會打招呼“闊你奇哇”和“你好”,連“阿尼哈薩唷”還沒學會呢。而且他這麼流利的英語,的確在這個法語和阿拉伯語籠罩的世界,顯得格外銳利。

我笑了笑,回答他說:“我住在泰國旁邊,那邊有很多長得不像‘大部分中國人’的人,都不怎麼白”。

他也笑了。“哈哈,膚色是一回事,其實我是想說,你這樣自自然然地坐在這裡,也不太像大部分中國人。”

“哈哈哈,你是說這杯薄荷茶嗎?”我問他。滿街的茶館,好像每個摩洛哥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都給了薄荷茶和閒談,每天都要花費大量時間坐在這兒。每杯茶六迪拉姆,差不多就人民幣四塊錢。

我給他解釋為什麼來摩洛哥的中國人也很少像他們這樣坐在街上喝茶。“中國人工作忙,而且基本都有中國胃,你們的茶太甜了。而且很多人外語不好,你看,我的英語都磕磕絆絆的,更別說會法語的人少之又少了,又不像你們,生來就要說四門語言,可以在茶館和所有人聊天,中國人的幽默,甚至用了北京話就完全丟掉了”。

其實,別說在摩洛哥工作的中國人,即使是來旅行的,大部分也是每天有行程任務的,捨得浮生半日閒,像摩洛哥人一樣在陽光和薄荷茶的陪伴下度過半天的,也不多見。

他莞爾一笑,開始問我一些關於中國現狀的問題,聽起來很正確,但是架在許多完全不確切的細節上。

我問他:“摩洛哥也有這麼多關於中國的報道?”

“不,我在德國科隆工作”,他回答。

難怪,對工業不發達的這個國家來說,歐洲仍然是最重要的“打工”和發展的地方,尤其是前宗主國法國。巴黎的摩洛哥人社區與這個國家有著千絲萬縷的密切關係,有的把家鄉的親戚帶去歐洲,還有的跑回摩洛哥,參與這個國家持續興盛的旅遊業。

“但這是我的城市,我和你一樣,來這個城市度假”。

他心滿意足地看著這白色的城市,黝黑的皮膚確實像被漁港的陽光灼傷過。伊比利亞半島風格的別墅和官邸佔據了高高低低的海岸,燈塔的微光無時無刻不在微微轉動,青銅色的門飾,巨大的藍色塗鴉裡,黑色眼影的柏柏爾女郎的披肩被大西洋的海風吹得好像已經呼呼作響。

遠處的花園旁,婦女在閒聊。她們習以為常地不會進入茶館這個男人領地。似乎只有更洋派,更西化的咖啡廳,才能看到婦女們一起,或是同男伴出現。畢竟這是個穆斯林為主體的國家,雖然到處掛著國王一家全部穿著西方服飾的畫像,顯得很是開放。

這個海邊小城叫西迪伊夫尼(Sidiifni),1969年由西班牙交給摩洛哥的漁港,是我摩洛哥海岸線大西洋漫遊的最後一站。再往南就是西撒哈拉區域了,穿過漫長的沙漠海岸公路,六到八個小時的車程可以抵達阿雍,那是三毛和荷西居住過的撒哈拉之城。不過在今天,除了三毛的粉絲外,去到那兒的外國人,基本只有聯合國維和部隊,包括中國軍人。摩洛哥在那建起的防線可謂森嚴,要想輕鬆依偎在撒哈拉和大西洋的共同懷抱,還是就此為止地呆在這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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