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瓦多紀行之三 槍是這裡的一種生活方式

在聖薩爾瓦多街頭看到一名帶槍的保安,本來期待可以採訪一下,說不定還能照張合影什麼的……

環環已經這麼幹過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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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餐之後忽然發現門口的保安是帶槍的,環環當即歡呼雀躍地奔過去與人家合了一張

中國的女性居然這麼大膽無畏,倒把那位面相實在的保安嚇了一跳,一副不知道手該往哪裡放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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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薩爾瓦多本地的女性對於帶槍的傢伙雖然看來習以為常,多少對於槍的態度還是有點兒消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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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各位也看出來了,聽說薩爾瓦多治安不太好,我們這回帶了個花木蘭式的環環,至少一個打七八個不成問題,小小的一支槍有什麼可怕?

當然,還有另一種解釋…… 老薩上大學時到南方旅遊,見到有與蛇合影的旅遊點,便放了一條蛇在脖子上拍照,看著當地朋友臉色煞白還覺得洋洋自得。後來才聽明白人家在鬼叫:“不知道厲害的北佬啊。”

中國是禁槍的國家,我們多少不太明白這玩意兒有多大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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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爾瓦多就不一樣了,當地人對槍的瞭解可能比一般的軍隊還多,槍對他們是一種生活方式,當然熟悉它的威力

環環的嘗試讓老薩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琢磨自己能不能獲得一個同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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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還沒等靠近,卻看到這位開始去拔槍,這是什麼情況?!

其實到薩爾瓦多的第一天,我們都蠻緊張的,聽說這裡的謀殺案發案率曾世界第一,大家都不希望在這兒有什麼奇遇,那可是不好向祖國人民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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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落地之後感覺聖薩爾瓦多頗為平靜,半夜也能看到街道上騎車悠然通過的年輕人,對比在哥倫比亞工作的哥們兒打著電話能聽到那邊傳來的槍聲,不禁琢磨傳聞有誤,這裡的治安應該沒有那麼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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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第二天早上,酒店的窗簾一拉開,便看到一名挎槍的保安,心裡忍不住別的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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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五星級酒店的保安,是帶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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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以後我們便理解了,大功率對講機和槍是當地保安的標準裝備,稍微危險的地方還要加上一件防彈衣,他們是隨時準備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一場槍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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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幾乎所有人都時刻警惕著,當我們的車輛出發時,經常會發現有一輛警車在前面或者附近伴隨,有人說是純粹的巧合,有人說是當地政府有意的佈置,無論屬於哪一類,皮卡後鬥裡荷槍實彈的警察難免讓人有一絲緊張。不過對我來說,印象更深的是他們的敬業,雖然有朋友認為他們不敬業便要面對生命危險,但敬業就是敬業,這是值得讚美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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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們在,而且態度這麼認真,倒是讓我們對於在薩爾瓦多出行覺得放心了許多。

據駐在當地的我國媒體朋友講,他們在剛剛建交的時候想採訪一些薩爾瓦多人,瞭解大家的想法。結果剛一出動當地政府馬上派了好幾名警察跟隨,以保障他們的安全。這個善舉讓記者們哭笑不得-- 你們神色緊張地端著槍跟著,還有哪個老百姓敢和我們交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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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軍警的出現,我個人認為是巧合居多,因為我們訪問期間,路邊也經常看到持槍的正規軍警,他們顯然不是保護中國代表團的,只能說薩爾瓦多的生活方式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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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種警戒有時有點兒過份,哪怕是那些對犯罪分子看來毫無吸引力的學校或幼兒園,也會看到帶槍警衛的身影,全民皆兵,在薩爾瓦多應該不是一個成語而已

實際上,只要匆匆一瞥,便會注意到薩爾瓦多的治安問題絕不是流言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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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幾乎每座像樣一點的建築都帶有堅固的鐵柵欄或者帶刺鐵絲網,甚至一層一層,宛若要打一戰的塹壕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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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個喝咖啡的地方也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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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爾瓦多的安全隔柵是不分貧富的。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景,必須要聯繫薩爾瓦多的歷史。這個國家雖然不大,但民風剽悍。

說到薩爾瓦多人的能戰好戰,世界史上唯一的足球戰爭便在這裡發生。1969年,比薩爾瓦多大好幾倍的洪都拉斯球迷因為輸了一個球而對薩爾瓦多球迷大打出手,這一舉動並得到了其政府的支持,結果是一直有怨的薩爾瓦多爆發了,乾脆利落地出兵攻入洪都拉斯境內。這一仗打到最後是美國調解的,雙方算是停戰,不過所有地面戰鬥都發生在薩爾瓦多的領土之外。而前兩年薩爾瓦多剛剛審結了一個案件,案情是一些當時的軍人從洪都拉斯帶回了若干財寶,這時終於找到了下落 – 在五十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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剽悍的民風使薩爾瓦多的軍人有著令人自豪的歷史,他們說本國雖然弱小,卻獨立以來從未被征服

1980年至1992年,這裡爆發了激烈的內戰,政府軍與游擊隊的戰爭讓大量薩爾瓦多人成為熟悉武器甚至習慣於用武器解決問題。而內戰結束後,大量軍人和游擊隊解甲歸田,卻發現沒有工作可做。從美國迴流的黑幫借高失業率之機吸收大量前武裝人員,迅速做大。他們的信條與教父時代發生了巨大的區別,不再講究輩分和來歷,所比的只是誰能把槍打得更準,更狠。與此同時,薩爾瓦多官方延續西班牙的司法體系和習慣,那時甚至有槍戰時“警方人員的槍口徑不能比罪犯更大”這樣令人撓牆的法律。這種情況下對犯罪的打擊效果可想而知。犯罪代替戰爭迅速成為薩爾瓦多最恐怖的社會問題。最糟糕的時候,薩爾瓦多一年被謀殺的人員達到四千多人,人們出門的時候都要躲避黑幫的槍戰和隨時可能降臨的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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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薩爾瓦多,要是哪座房子的牆上沒有幾個彈洞,都不好意思說是老建築

不過,當犯罪成為薩爾瓦多人的公敵,他們骨子裡的血性也被激發了起來。今天的薩爾瓦多有很多槍店,據說便是那時開始的生意。這個國家有兩萬軍隊,三萬警察,憤怒的薩爾瓦多人卻組織起了六萬名保安,警衛和保鏢,推動政府和黑幫展開了面對面的交鋒。

滿街帶槍的人群,加上鐵絲網和鐵柵欄,都是那個時代鬥爭的記憶。實際上,這些年薩爾瓦多的犯罪率逐年下降,已經沒有當年那麼可怕了。這場戰爭目前看來薩爾瓦多政府和民眾佔據了上風,被抓到的黑幫分子抱怨“坐牢”都成了奢侈 – 因為抓的罪犯太多,監獄一度爆滿,不要說躺下睡覺,連坐在地上都沒有足夠空間,罪犯們只好站著“坐牢”。事情已經好轉,我們看到的遺留痕跡只是女孩子們上街還不敢戴首飾,免得成為搶劫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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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時代已經變了,但從那個時代打出來的薩爾瓦多保安人員依然風聲鶴唳,一有風吹草動便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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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個正要採訪,卻忽然去“拔槍”的老兄,其實並沒有什麼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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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這位老兄只是渴了,想拿錢去買瓶飲料而已。

也許,這可以算是薩爾瓦多與槍的一個黑色幽默吧。實際上,我們相信薩爾瓦多的黑暗時代應該正在過去,下一代薩爾瓦多人,或許聽到槍聲會想我們一樣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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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黑髮黑眼睛,我們真誠地希望,薩爾瓦多人的陽光,早一點照耀這個歷經滄桑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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