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潮中的“小”時代

人工智能 機器人 投資 大數據 環球網 2017-06-14

全球人工智能產業化浪潮呼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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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鬆 本報記者 熊筱偉

根據人工智能之父馬文·明斯基的定義,人工智能是“讓機器做本需要人的智能才能夠做到的事情的一門科學”。它通過不斷挑戰人類,來證明自身的進步。

最近一次挑戰,發生在四川。6月7日,作為國家863項目子課題的AI-MATHS作答當日高考數學題,取得105分。這被視為人工智能技術在自然語言理解和邏輯推理方面的重要進展。這次,技術推手並非全球巨頭,而是一家成立僅3年的小企業,成都準星雲學科技有限公司。

在谷歌、百度、騰訊等國內外頂尖巨頭,動輒投入百億乃至千億元巨資搶佔人工智能產業化制高點的同時,四川走的是一條相對“小而美”之路——企業規模小、研發投資少、專注小領域。在全球人工智能產業化大潮中,川企為何擁有一個“小”時代?

突如其來的新時代

深度學習技術三大要素基本成熟,全球人工智能進入產業化時代

在彭倍眼中,2016年3月,人工智能“一下就火了”。這位電子科大電子工程學院副院長記得,韓國棋手李世石1∶4輸給阿爾法狗(AlphaGo)的一週後,他就接待了很多造訪者,“釀白酒的、核工業的,甚至還有做豆瓣的,問題都差不多——人工智能咋個能用在他們行業中?”

在《四川省“十三五”科技創新規劃》中,人工智能並未單獨列為重點高新技術,而是被算在“人機交互與虛擬現實”中。

人工智能為啥突然備受關注?中科院院士、人工智能領域專家張景中接受採訪時表示,阿爾法狗只是“表象”,核心在於近年基於大數據的深度學習技術取得了階段性成果。

什麼是深度學習?中科院成都計算機應用研究所研究員王曉京介紹,人工智能路線有兩類:一類是“邏輯符號主義”,即給計算機已知條件,讓它像人類那樣邏輯思考推導結論。但要想歸納出人類都無法認知的因果關係,比如讓人工智能學會認貓,怎麼辦?這就產生了第二類“隨機連接主義”,深度學習是這條路線的成果——將海量的貓圖片與對應結果(是或不是貓)交給人工智能,讓它自己去總結規律,待規律基本穩定,人工智能就能辨識什麼是貓,“深度學習”全過程也就完成。

深度學習概念提出較早,但受限於算法有待提高、可供學習的數據量不夠大、計算機性能不夠強而未能走出實驗室。中國科學院成都分院架構師藍科介紹,2012年左右深度學習技術所需三大要素基本成熟,逐步在圖像識別、語音識別、人機博弈等方面取得突破。在此基礎上,全球人工智能進入產業化時代。根據《烏鎮指數:全球人工智能發展報告(2016)》統計,2012年後全球人工智能企業數、專利申請數、融資規模均出現大幅增長。

記者近日走訪了川內8家人工智能相關企業,均成立於2013年前後。

屬於川企的“小”時代

川內的人工智能公司,大多規模小、投資少、專注細分領域

也是在2013年,江嶺登上了從北京開往成都的火車。那時他剛辭去百度人工智能算法工程師職位,一咬牙決心回家創業。之所以敢下決心,源於他在某電商企業看到的一幕:“雙十一”期間,客服團隊幾十人竭力運轉,“連上廁所都不敢,還是回答不完客戶的問題”。事實上,人工智能通過深度學習技術,已能勝任客服工作。

當年6月,成都小多科技有限公司成立。江嶺牽頭的5人團隊,累計耗資約1000萬元開發出電商客服機器人。江嶺說,目前機器人已為上千家電商客戶提供服務,去年營收數百萬元。

今年初,江嶺看到新聞,“老東家”百度宣佈從互聯網公司轉為人工智能公司,兩年半來研發投入約200億元。江嶺自嘲是“三小”企業——規模小、投資小、小領域。

這也是四川人工智能產業的現狀。省科技廳相關負責人表示,目前省內尚無從業人員300人或年營收1億元以上的相關大型企業。國內人工智能領域4家獨角獸企業(估值10億美元以上)中無川企。記者走訪的8家省內企業,研發團隊均在100人以內,除參與國家863項目的成都準星雲學外,均專注於具體場景應用,未涉足前沿底層技術研發。

“大企業、大投資、大領域”是主流,為何四川的產業特徵是“小”?成都信息工程大學控制工程學院副院長蔣濤認為,四川缺乏BAT這樣的互聯網巨頭或將人工智能作為主攻方向的巨頭。另一方面,四川有適宜小企業生存的“創業土壤”。中國科學院成都分院、電子科大、四川大學、西南交大等高教院所均從事相關研究。張景中介紹,四川人工智能研發在邏輯推理等領域處於全國第一梯隊。記者採訪的8家企業,有5家創始人來自高校院所。

藍科表示,國外巨頭提供免費開源人工智能通用技術,在這些“半成品”基礎上,小企業可省時省力做應用,“開源系統相當於‘電’,我們做電鋸、電燈泡。”

“小”時代的苦與樂

成都人工智能企業影響力在全國排名第六,融資影響力卻排名第九

《烏鎮指數:全球人工智能發展報告(2016)》有一組排名,折射出四川“小”時代的苦與樂。

一方面,成都人工智能企業影響力在全國各城市中排名第六。記者採訪8家企業平均“年齡”3歲,其中有6家推出了產品並實現營收。涉及領域包括數學教育輔助設備、電商客服機器人、法律智能諮詢系統、虛擬眼鏡試戴、安全巡檢機器人、醫療臨床智能輔助系統、汽車駕駛輔助、可視化人工智能定製平臺。

另一方面,人工智能企業融資影響力在全國各城市中排名第九,滯後於企業發展。考慮到企業多處於A輪融資或更早的創業“燒錢期”,這意味著“缺錢”將是一個普遍問題。

對此江嶺有深切體會。2015年初,企業當時每月進賬僅約2萬元,不夠發工資。他找到省內投資機構。後者反應讓他奇怪:沒說項目不好,就是長時間不給明確回覆。無奈之下,江嶺轉戰北京,“一週內見了30家投資機構,有2家當場拍板要投,馬上就定了1家。”無獨有偶,受訪的成都斯沃茨、準星雲學、通甲優博3家公司都談到,融資問題最終都是在北京或上海才解決。

英飛尼迪投資集團投資總監張曉東認為,四川天使投資數量較少。成都準星雲學科技有限公司CEO、清華大學蘇州研究院大數據中心主任林輝認為,四川投資機構對人工智能技術與模式瞭解有限。成都市天使投資協會一份內部報告顯示:成都天使投資財力和資源相對較弱,具備專業性的資深投資人較少,融資問題或導致項目被迫外流。

清華大數據產業聯合會西部分會會長趙勇建議,政府可設立專項引導基金,同時推動社會資本參與。對此,省經信委相關負責人介紹,我省正制定人工智能產業相關支持政策;省科技廳相關負責人介紹,明年重點研發計劃中會加大對人工智能技術創新的支持力度,提供財政科研經費支持。

“小”時代的大未來

在某一領域領先,掌握數據越多,活得就越好

針對“小”時代企業的存亡之問,專家和從業者形成了不同觀點。

一派堅持“技術制勝”。林輝認為,不少企業使用開源技術,從事人物畫像、大數據分析等常用應用,“遲早會被大企業碾壓”。

在張景中看來,這並非不可能。“大企業心大,做的是普適性技術;小企業可以鑽研某一細分領域。”並非所有技術都需要靠“人海錢海”戰術,比如人工智能邏輯推理能力,關鍵是找到針對性算法。

另一派則堅持“應用為王”。四川阿泰因機器人智能裝備有限公司相關負責人引用了百度總裁張亞勤的觀點:未來行業發展,10%在於算法,20%在於技術,70%在於應用場景和落地過程。當前人工智能巨頭角力集中在無人駕駛、金融(投資顧問)、醫療(自動診斷、手術)、圖像識別等領域,之外仍有大量市場空白。利用公開技術對準某一個或幾個應用場景,是中小企業的機遇。

趙勇認為,小企業完全可利用大企業的技術,從應用端發力,成為人工智能產業生態鏈一環。科大訊飛研究院院長鬍國平介紹,科大訊飛向中小開發者免費開放語音雲平臺,讓其利用通用技術、針對特定場景定製產品。目前已有約30萬家企業加入平臺。

不論從技術還是應用發力,胡國平認為留給小企業的“時間並不多”。在他看來,由於技術本身特性(基於大數據的深度學習,數據越多效果越好),人工智能相關產業將呈現“馬太效應”——在某一領域越領先,掌握數據越多,提供服務就越好。“即便細分領域,也必須儘快做到領先位置,因為落後的不會活下來。”

相對於盈利,成都斯沃茨科技有限公司創始人張智鑫特別強調,數據才是企業根本訴求,“能否沉澱出更多有價值的數據,決定了我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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