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鍾之死,是一曲早戀少年的悲歌,也一篇警示人生的寓言

秦鍾 秦可卿 寓言 賈寶玉 讀書 北方麗人 2018-11-26
秦鍾之死,是一曲早戀少年的悲歌,也一篇警示人生的寓言

秦鍾是秦可卿的弟弟,也是《紅樓夢》主人公賈寶玉的第一個同性好友。他的出場雖然短暫,卻對寶玉的人生有著深遠的影響。

秦鍾是個漂亮俊美的少年,他“眉清目秀,粉面朱脣。身材俊俏,舉止風流,似在寶玉之上。”甚至連鳳姐見了都對寶玉說:“比下去了。”只是秦鍾生活在小官之家,見的世面不夠多,驟見陌生人,有點羞怯靦腆,完全不如貴族公子寶玉這樣落落大方、瀟灑自如。

這兩個俊美的少年一見如故,互生羨慕,此時各自都有一大段心理活動,惺惺相惜之意躍然而出。兩人立刻就結成了親密好友,他們聊生活、聊讀書,談得十分投機。後來,寶玉乾脆邀請秦鍾來賈府私塾讀書,兩人可以有更多時間相伴。

此前寶玉雖和黛玉寶釵湘雲等人友好親密,但她們都是異性的親戚姐妹;與茗煙等小廝也相處得很好,可他們都是下人,身份有別。因此,秦鍾成為寶玉的第一個同性朋友,這份情誼著實不同。按照輩分,秦鍾本應該叫寶玉為叔叔,但寶玉堅決不肯,他對秦鍾說“咱們兩個人一樣的年紀,況又是同窗,以後不必論叔侄,只論兄弟朋友就是了。”

寶玉和秦鍾就這樣一起走進賈府私塾,依舊十分親密,於是在同學之間傳出了緋聞。那個時代,貴族子弟中盛行同性戀之風,寶玉和秦鍾都生得漂亮風流,又這麼要好,很難不讓其他人生疑。在這私塾中,他們又遇到了另外兩個生得漂亮的少年,香憐和玉愛,彼此也都互相欣賞愛慕。後來很是鬧出一場風波,因為寶玉的緣故,鬧事的金榮最後不得不對秦鍾磕頭賠罪。秦鍾輕易完勝,並將這件事告訴了姐姐秦可卿,心中也是很得意吧?

此後不久,秦可卿死去,也許因為他們並非是親姐弟,所以未見秦鍾如何悲傷難過。在送殯隊伍中,他像沒事人一樣,在郊外還和寶玉一起津津有味地看村女紡線,並打趣寶玉。當晚,他們跟著鳳姐夜宿饅頭庵,在這裡秦鍾遇到了漂亮可人的小尼姑智能兒,命運自從改變了走向。

秦鍾之死,是一曲早戀少年的悲歌,也一篇警示人生的寓言

智能兒從小在饅頭庵出家,跟著師傅時常進出榮國府,也經常跟著惜春寶玉秦鍾等人一起玩笑。隨著年齡漸長,她看上了秦鐘的人物風流,而秦鍾也喜歡這個聰明靈秀的小尼姑,兩個人在賈府時,便已經是眉目傳情,情投意合了。

現在來到了饅頭庵,這裡不像在賈府那樣僕人眾多,規矩森嚴,秦鍾便在心裡生出綺念。當晚,他趁著夜黑無人,偷偷來找智能兒,想要做成好事。智能兒雖然滿心愛慕秦鍾,但哪裡輕易肯從,急的跺著腳說“這算什麼!再這麼我就叫喚。”又說,“你想怎樣?除非等我出了這牢坑,離了這些人,才依你。”無奈秦鍾說什麼也等不得了,單純的女孩到底拗不過心愛的人,只得任他所為。

不一會兒寶玉跑來,撞破了這段情,智能兒含羞跑開。秦鍾求寶玉幫忙隱瞞,寶玉卻說要跟秦鍾算賬。寶玉和秦鍾要算什麼賬呢?書中沒有寫出,不過聯想起寶玉不久前剛剛跟襲人偷試過雲雨情,很可能這兩個情竇初開的少年悄悄交流這些旖旎情事吧?第二天,寶玉又依著秦鍾,求鳳姐在這裡多住了一天。離開時,“秦鍾與智能兒百般不忍分離,背地裡多少幽期密約,俱不用細述,只能含恨而別。”兩個少年少女偷吃了禁果,一發而不可收,此時已是難分難捨了。

秦鍾離開後,再沒有機會去找智能兒,估計也沒跟父親說起這件事。也許他在等待時機,也許他並未將這個小尼姑放在心上,也許他覺得時間還長,一切都來得及。然而,智能兒思戀秦鍾,卻是等不得了。這個小姑娘竟然從水月庵中逃了出來去找秦鍾,被秦鐘的父親秦業發現。小小年紀竟然和尼姑私通,小尼姑竟還找上門來,這如何得了?做父親的秦業怎能不生氣?盛怒之下,他打了秦鍾一頓,趕走了智能兒。不想秦業年紀大了,這一氣便舊病復發,只三五日就死去了。眼見老父因為自己不檢點而氣死,秦鍾痛悔無及,也隨即病倒。他的身體也弱,很快就到了彌留之際。

秦鍾之死,是一曲早戀少年的悲歌,也一篇警示人生的寓言

對於秦鍾之死,書中有詳細的描述。說寶玉來跟他告別時,秦鐘的魂魄已然離身,可他既念著家事,又記掛著智能兒,百般向前來捉他的鬼判求情,對方不準,正在爭執間,忽然聽到寶玉來了,鬼判說寶玉運旺正盛,不得不暫時放他回去。然而當秦鐘好容易醒轉過來,他卻並沒有對寶玉訴說他放不下的家務,也沒有請寶玉幫忙照顧他心愛的女孩。他只是對寶玉說:“以前你我見識自為高過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誤了。以後還該立志功名,以榮耀顯達為是。”經過這些人生波折,在臨終前他大概是醒悟了:他們年紀還太輕,全無謀生能力,根本擔當不起愛情,也無法給予愛他們的女孩一個未來。所以他告訴自己最好的朋友,還是先讀書安身立命吧,人必須先生活著,才有愛情和其他。

在這部紅樓長卷中,秦鍾匆匆而來,又倉促謝幕,十分短暫且未留多少痕跡。然而寶玉並沒有忘記這個朋友,後來還與柳湘蓮談起,問他是否給秦鐘上過墳掃過墓?柳湘蓮倒是很夠朋友,是他經常照料著秦鐘的墳塋。寶玉空為秦鍾最好的朋友,卻幾乎什麼也做不了。用他的話說,家裡錢多自己也拿不出來,又沒有什麼自由,無法親自去看秦鍾——真是太沒用了!不過,秦鍾因為早戀而早亡,還是對寶玉產生了深刻影響,他雖然並未“立志功名”,去爭取“榮耀顯達”,但此後書中再未有他與襲人“雲雨情”的正面描寫,寶玉在這方面應該是有所收斂了。

這個比寶玉還要俊美風流的少年沒有能夠長大就夭折,真是讓人無比感慨嘆息。秦鍾之死,是一曲早戀少年的悲歌,也是一則警示的寓言。沒有能力擔當自己人生的少年男女,真是不宜早早戀愛,否則害人害己,貽誤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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