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的中國文學 山抹微雲——秦觀

秦觀 蘇軾 陳師道 北宋 璐的靴貓 2017-05-22

輝煌的中國文學 山抹微雲——秦觀

近來作者,皆不及少遊。如“斜陽外,寒鴉數點,流水繞孤村”,雖不識字人,亦知是天生好言語也。 ———晁無咎

秦少游詞,體制淡雅,氣骨不衰。清麗中不斷意脈,咀嚼無滓,久而知味。 ———張叔夏

秦觀(公元1049年—1100年),字太虛,後改字少遊,別號邗溝居士,學者稱淮海先生,揚州高郵(今屬江蘇)人。他少年豪俊,胸懷壯志,攻讀兵書,準備馳騁邊疆,建立不朽的奇功偉業,並以為“功譽可立致,而天下無難事”(陳師道《秦少游字敘》)。不料,世事艱難,他37歲時才中進士,到43歲才在朝廷謀得祕書省正字一職。不久即被捲入黨爭的政治漩渦,隨著蘇軾等屢受迫害,先後被流放到郴州(今屬湖南)、橫州(今廣西橫縣)和雷州(今廣東海康)。由於他的人生期望值過高,對於人生的挫折和失敗又缺乏足夠的心理準備,故一旦希望破滅,就異常失望和痛苦。秦觀心理承受能力較弱,被貶到雷州時,曾自作輓詞,喪失了對生命的信念,故此後不久即逝世,年僅52歲。

秦觀是“蘇門四學士”之一,在四學士中他最受蘇軾愛重。詩、詞、文皆工,而以詞著稱。他的詞藝術成就很高,當時即負盛名,如陳師道《後山詩話》譽之為“當代詞手”,葉夢得《避暑錄話》則說秦觀“善為樂府,語工而入律,知樂者謂之作家歌,元豐間盛行於淮楚”。他是北宋以後幾百年被視為詞壇第一流的正宗婉約作家。其詞遠紹西蜀南唐,近受柳永影響,詞風俊逸精妙,情味深永,情韻兼勝,語言淡雅,音律諧美,饒有餘味,藝術成就很高,是“出色當行”的婉約派詞的代表人物。秦觀和晏幾道一樣,都是“古之傷心人”(馮煦《蒿庵論詞》),詞中浸透著傷心的淚水,充滿著揪心的愁恨:“恨悠悠。幾時休。飛絮落花時候一登樓。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江城子》)“日邊清夢斷,鏡裡朱顏改。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千秋歲》)這些江海般深重的愁恨,都是詞人歷盡人生坎坷後從心底流出,即馮煦所說的“他人之詞,詞才也;少遊之詞,詞心也”(《蒿庵論詞》)。他的詞又被人稱為“女郎詩”(元好問《論詩絕句三十首》之二四),這與他的經歷和個性氣質都有關係。

秦詞以描寫男女戀情和哀嘆本人不幸身世為主,感傷色彩較為濃重。他極善於把男女的思戀懷想、悲歡離合之情,同個人的坎坷際遇自然地結合在一起,運用含蓄的手法、淡雅的語言,通過柔婉的樂律、幽冷的場景、鮮明新穎的形象,抒發出來,達到情韻兼勝,回味無窮的境地。清人賙濟說秦詞“將身世之感打併入豔情,又是一法”(《宋四家詞選》),就是針對這種情況而言的。

秦觀詞在藝術風格上可被視為婉約之正宗,只不過在婉約之中帶有更多幽傷的調子,和其詞的內容極為相諧,達到了情辭相稱、意韻兼勝的效果。秦詞善於將外在幽迷之景與內在感傷之情作微妙的結合,如:“霧失樓臺,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裡斜陽暮。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數。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流下瀟湘去?”(《踏莎行》)全詞用一系列悽迷的景色傳達出被貶郴州後的哀怨心情,特別是最後兩句痴語更深得含蓄之妙。詞人悲苦的心境,投射到他所見所聞的景色音聲之中,使之染上悽婉的色調;他又用清麗的語言把這些景色音聲編織成詞中的意象,以主體的情緒與視角為脈絡串連成流動的意境,虛實相間,身邊事與心中情相互迴環纏繞,構成濃厚的感傷氣氛,極細緻地表現了身處逆境的文人對於不能自主的命運的哀怨。

秦詞還善於捕捉細節,對心緒物象作微妙而細膩的刻畫,並藉此來抒發深悠的哀傷。如:《畫堂春。落紅鋪徑水平池》有這樣的細節刻畫:“柳外畫樓獨上,憑闌手捻花枝。放花無語對斜暉,此恨誰知?”秦詞還善於運用精美而平易的語言及各種修辭手法來表達敏銳細膩的感受和豐富生動的聯想。如《滿庭芳。山抹微雲》上闋:“山抹微雲,天連衰草,畫角聲斷譙門。暫停徵棹,聊共引離尊。多少蓬萊舊事,空回首,煙靄紛紛。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寒鴉”二句雖是點化隋煬帝詩,但精美而本色:“抹”、“連”字雖平易但很傳神,難怪蘇軾要戲稱他為“山抹微雲秦學士”了。

在傷懷人生命運之外,秦觀又寫了不少描寫男女戀情的詞。這雖是一個傳統題材,但秦觀往往寫得比前人更為真摯動人,像著名的《鵲橋仙》:“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藉著七夕牛郎織女相會的古老傳說,寫出人間一種執著深沉的愛情。作者對於愛情的嚴肅態度,與許多詩詞中把女性的外貌和情感作為賞玩對象的做法有極大不同,因此增添了“情”的感染力。另外,由於秦觀一生中情感基調的低沉,他的愛情詞也多偏向於寫情中的愁怨。

秦觀詞的不足之處,除題材較窄外,風格也較柔弱,情調時時顯得過於淒涼。這與他的坎坷遭遇和意志消沉有關。但總的來說,秦觀詞的感傷情調既容易引起封建社會一些懷才不遇的文士的共鳴,詞的藝術成就又較高,因此他向來被認為是婉約派的代表作家,對後來詞家,從周邦彥、李清照直到清代的納蘭容若等,都有顯著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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