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週過去了。
距離國家發改委、生態環境部、商務部三部委聯合發佈《推動重點消費品更新升級暢通資源循環利用實施方案（2019-2020年）》（下簡稱《實施方案》）已經過去了兩週。
在《實施方案》中關於“增強市場消費活力，積極推動更新消費”的表述中，專門提到了“著力培育汽車特色消費市場……建立健全汽車改裝行業管理機制和技術標準，推動汽車消費型改裝規範化發展。”
那麼汽車改裝行業是否準備好迎接這樣的消費需求升級？目前汽車改裝市場中的技術標準和規範情況如何？
帶著疑問，記者近日走訪了北京市一家頗有名氣的改裝企業，希望能夠得到答案。
MPV改裝的現狀入場就白熱化戰鬥
提及汽車改裝，很多人第一印象可能會把它和巨大的包圍、低矮的車身甚至震耳欲聾的聲浪聯繫起來。然而，這些改動了車輛外觀、結構、動力系統的改裝都涉嫌非法改裝或會影響車輛的年檢。
我國《道路交通安全法》規定，任何單位或者個人不得拼裝機動車或者擅自改變機動車已登記的結構、構造或者特徵；對於改變機動車車身顏色、更換髮動機、更換車身或者車架的機動車所有人應當向登記該機動車的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申請變更登記。而《機動車登記規定》規定，在不影響安全和識別號牌的情況下，允許小型、微型載客汽車加裝前後防撞裝置和增加車內裝飾且無需辦理變更登記，但對其他改裝項目沒有明確規定。這些規定為改裝車市場的放開設置了諸多障礙。
合法的改裝基本集中於不涉及整車性能、外觀的領域。內飾的改裝就成為其中的最大的類別。而現階段內飾改裝最為成熟的，則是MPV這個細分市場。無論是在車輛上牌之後的內飾改裝，還是改動座位數之後重新進行公告認證，這一領域都撐起了國內改裝市場的大半江山。
“我們這裡工人大概有50多人，是北京市少數幾家擁有改裝資質的企業。”接待記者的鄭經理介紹，“受到國五國六排放標準切換的影響，現在我們在趕工，把前一陣收的訂單抓緊時間完成，趕在國六實施之前交付給客戶。”走進車間後可以看到，生產線兩側停放的以奔馳V系列、威霆產品為主。工人們正在對車輛的內飾進行改裝。
工人正在對車輛進行改裝
在鄭經理的介紹中，記者瞭解到他們對MPV內飾的改裝極其深入。從座椅數量、甚至可以在車內安裝沙發床、衛生間，到座椅材質、車內燈光到車內電器，改裝選項非常豐富。“我們主要在做的應該算作是高端MPV的改裝。這一需求最初主要是一些企業主對MPV的舒適性和功能性感到欠缺，因此選擇做大量的個性化改裝。”鄭經理介紹。
奔馳商務車內座椅及後備箱空間被改為單人床和衛生間
“目前市場狀況真的不太理想，可以這麼說，這個市場，從出現就直接進入到白熱化競爭的階段。”鄭經理嘆了口氣，“在國外，MPV改裝、房車改裝都經歷了一個相對比較長的發展階段。在國內，則由於經濟的飛速發展，在一段時期內需求急劇爆發，也因此吸引了眾多的參與者。很多此前做汽車清洗、汽車美容的從業者也前來淘金。”據不完全統計，全國能夠進行車輛改裝的大小企業近千家，然而有資質進行改裝的企業則只有幾十家。
隨著近年經濟轉型升級，此前爆發式的需求萎縮了。這一市場的需求重新歸於小眾，但新增的從事改裝的企業卻依然存在，市場競爭愈發激烈。
缺資金、沒標準 發展受制約
“我們也是很早就察覺到了市場的變化。這個市場按照原來的模式發展，成長性已經不好了。”鄭經理表示，“原先的需求過於小眾、個性化、高端化。所以我們覺得，未來方向之一是進行批量化。把改裝變得能夠讓普通消費者看得見、摸得著、承受得起的。”
展廳內擺放的改裝後展車
但是進行批量化的嘗試需要兩個前提。
一是資金投入。
無論是生產線改造、設計研發都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曾經有很多資本看好這個領域。”鄭經理說，“這個領域有一些自己的特色。比如它的單車利潤率非常高，資本是看重回報的，這一點非常吸引他們。然而在深入瞭解這個行業後，很多資本選擇了‘迴避’，原因是市場容量還是太小了。”
車間內擺放著裁剪好的內飾皮革
而影響市場容量進行升級的，則是第二個前提，統一的標準。
“在車輛內飾改裝中，目前沒有統一的行業標準。這導致了大家使用的產品魚龍混雜，一些小的改裝企業偷工減料、以次充好。舉例來說，改裝座椅和內飾包裹的皮革，我們使用的是含橫向阻燃的產品，但有些小改裝廠貪圖蠅頭小利，直接使用不含阻燃的產品安裝到車輛上，一旦遭遇明火就可能引起爆燃，造成的後果不堪設想。而這樣的情況在整個行業中屢見不鮮，不但影響用戶的體驗與感受，更重要的是降低了改裝車輛的安全性。”鄭經理解釋到，“如果有行業標準，能夠保證產品的安全性、一致性，用戶在使用之後，覺得物有所值甚至物超所值，才會願意繼續購買或者推薦朋友嘗試，市場才能夠近一步擴大。”
正在進行地板鋪設的車輛
正在進行打樣的工人
記者調查發現，目前在改裝標準領域有兩家組織或機構，正在或準備從事相關的標準制定工作。其一是全國工商聯汽摩改裝委與標準委，在2017年6月，該組織發佈了中國汽車改裝標準目錄，目錄中列舉了16項改裝標準，包括汽車外包圍改裝標準、汽車音響改裝標準等。然而，兩年過去了，依然沒有後續消息。另一家則是中國汽車改裝用品協會標準化專業委員會，該委員會成立於2016年5月18日。
雖然在標準領域有不少組織在默默工作，但時至今日，依然沒有關於汽車改裝領域的標準出臺。新的市場需求還沒有被培育出來，原有的市場陷入了封閉化、圈子化的狀態，這讓目前行業中的企業都覺得有些前途渺茫。
聯動改革方能釋放需求
“國內這一領域的市場發展歷程還是比較短的，想要試圖描述未來的市場容量、行業狀況，我們只能從國外一些成熟市場中尋找一些經驗。”鄭經理介紹，“北美市場一直是汽車改裝行業成熟度比較高的區域，我們通過對SEMA SHOW（拉斯維加斯改裝車零配件展覽會）的追蹤與瞭解，我們覺得未來國內改裝車行業還會有很大發展。”
改裝企業向專業化方向發展，是方向之一。在鄭經理看來，目前的改裝企業關注的領域還比較廣，通常是客戶有什麼需求就做什麼。而按照國外市場經驗，企業最終進化成聚焦某一種車型、特定品牌或者特定領域（內飾、動力、音響）的可能性比較大。“這樣的企業能有自己的獨門祕籍，也很容易被整車企業併購成為自己御用改裝部門，像奔馳的AMG就是類似的典範。”此外，很多4S店也意識到消費者對於改裝的潛在需求，有一部分4S店已經開始招兵買馬，成立相應部門，對消費者提出的個性化需求進行滿足。
標準的起草制定僅僅是挖掘這個行業潛力的眾多必要條件之一，由於產品的特殊性，這個市場的蓬勃發展需要交管部門、發改委、工信部等眾多政府部門及行業協會的合作。當這些部門攜手，理順生產製造、公告管理、牌照發放、車輛檢驗檢測等關係，配合標準的貫徹與執行，才能給行業創造出良好的發展環境，更多的消費需求才會得到徹底釋放。
管中窺豹，可攬全局。以改裝行業為例，雖有政策釋放出利好信號，但距離激發居民消費潛力、完善促進消費體制機制的遠大目標，仍有不小的距離。
文：馬鑫 圖/編輯/版式：齊萌
爆料熱線：
010-56002742；[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