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18年,首次登上中國大銀幕的日本動畫《千與千尋》創下了該國動畫影片在中國上映的首周票房紀錄,比美國佬的《玩具總動員4》還高出一倍之多。在追求票房效應的當下,《千與千尋》作為一部動畫影片能夠獲得如此的成功,其中原因值得我們探討和學習。

《千與千尋》對國產動畫電影的啟示

《千與千尋》票房

本土元素,展現精神文化特質

首先,我們發現在《千與千尋》中,宮崎駿嘗試著融入更多日本元素從而展現日本特有的精神文化。如溫泉、如龍和精靈鬼怪的傳說,甚至是勤勞善良的美德等等。這些對於觀影者來說,都是很好的民族情感的粘合劑,塑造了一種情感歸屬。同時也是一種民族文化的展示,吸引更多好奇外邦人的注意和觀看。《龍貓》、《天空之城》等作品也都是這種類型動畫影片的典範。

《千與千尋》對國產動畫電影的啟示

《千與千尋》溫泉場景

那麼,中國國產動畫電影何嘗不能夠嘗試?我們中華民族幾千年的文化底蘊何嘗沒有這些民族精神的文化?我們的神話傳說、我們的武俠文化、我們的佛道文化、儒學精神猶如創作靈感的汪洋大海,何至枯竭?在這方面近來的佳作比如《大魚海棠》,其中頗具中國風的人物和場景的設計,生動有趣的敘事風格緩緩道出莊子寓言中的神祕世界,不可謂不是一種很好的嘗試。大道無形、友善互助的價值呈現,讓觀影者如飲香茗,進而產生一種朦朧幽靜的審美接受效果。

《千與千尋》對國產動畫電影的啟示

《大魚海棠》

《白蛇·緣起》則是另闢蹊徑,對我國民間傳說“白娘子”的故事進行逆向推導發展,描繪了一段新奇而又感人的故事。有著這樣根基的動畫作品,加以高超數字科技結合下所打造出的瑰麗場景與畫風讓觀影者怡然享受,更可貴的是在《白蛇·緣起》中接著阿宣之口說到:長尾巴的妖怪並不可怕,人世間兩條腿的惡人才可怕。進一步深化了這樣一個神鬼故事“刺貪刺虐入骨三分”的主題思想。

《千與千尋》對國產動畫電影的啟示

《白蛇·緣起》

再如更早的《哪吒鬧海》源於《封神演義》,《大鬧天宮》源於《西遊記》,《天書奇譚》源於《平妖傳》,這些作品中的臉譜造型與壁畫風格,或者水墨靈動,無不代表著中國形象的藝術符號,在當時較之今日之《千與千尋》有過之而無不及。

《千與千尋》對國產動畫電影的啟示

《天書傳奇》

然而,新世紀以來,在一味追求五光十色、絢爛奪目效果的引導之下,我們大量的動畫電影似乎有些丟失了這些具有中國傳統文化風格的因素,《喜洋洋》、《熊出沒》等低幼化、追求票房的動畫電影也是難堪大任。僅僅依靠“擠牛奶”式一年一佳作:《西遊記之大聖歸來》(2015)《大魚海棠》(2016)《大護法》(2017)《風語咒》(2018)《白蛇:緣起》(2019),在面對日韓系與好萊塢動漫的圍堵之下,顯然是杯水車薪的。

《千與千尋》對國產動畫電影的啟示

《喜羊羊》大電影

古今中外優秀資源,打造中國“動畫宇宙”

其次,在《千與千尋》之中,雖然宮崎駿加入了很多日本本土元素,但其故事大概卻是沿用了希臘史詩《奧德賽》第十卷的相關情節,《千與千尋》中的核心情節來自荷馬所著的《奧德賽》卷十:奧德修斯的一隊同伴不慎在基爾克的宮殿中變成了豬,在赫爾墨斯的指點之下奧德修斯方才救出了自己的同伴。那麼,我們的國產動畫是否也可以在繼承開挖我國傳統文化的同時,善於借鑑和利用古今中外的優秀文化資源,力爭打造出中國的“動畫宇宙”。

《千與千尋》對國產動畫電影的啟示

《千與千尋》

這過程中一方面不能放棄《西遊記》《封神演義》《山海經》等為代表的典型資源,另一方面是要進一步著力改變這些典型神話資源被開發過度的窘境,構建全新的體系。在這點上,我們或許可以很好地借鑑和學習好萊塢在打造“熱門動畫IP”上的成熟經驗,《超人》系列、《蝙蝠俠》系列、《玩具總動員》系列。國產動畫完全可以打破時間空間的限制,塑造一個全新的“中國神話世界”。再者,國產動畫也完全可以嘗試借鑑非典型的動畫資源,比如優秀網絡文學的資源,將其努力轉化和改編為獨樹一幟的動畫作品,這其中如《全職高手》、《斗羅大陸》等網絡文學作品都有著重建榮光的可能性。最後,不要一味摒棄日韓的動畫作品,而是有選擇的挑選和融合,創造出符合現代動畫觀眾接受口味的作品,這方面《十萬個冷笑話》、《魁拔》等作品顯然有著不錯的潛質。

《千與千尋》對國產動畫電影的啟示

超人

深刻主旨,重構中國美學精神

最後,不得不承認,《千與千尋》唯美畫風之下所反映出的人與自然的糾葛、後現代工業社會環境汙染和大自然的破壞等事件的擔憂等深刻主旨。國產動畫若要崛起,也還應該努力把深挖傳統文化資源、重構中國美學精神。所謂“藝術源於生活,而又高於生活。”動畫電影其實也不外如此。在漫畫後的社會世界中還應該更多有著對於社會問題的深入剖析和思考,通過亦莊亦諧的動畫形象草蛇灰線,伏脈千里,述說人生百態。

《千與千尋》對國產動畫電影的啟示

千與千尋

《瘋狂動物城》中在展示動物界弱肉強食叢林法則的寓言之時,依然不忘以審慎態度去批判資本主義下民主政治的虛偽與暴戾;《功夫熊貓》在構建熊貓這樣一個“他者”異國形象的時候,依然不忘頗具筆墨地刻畫美式的溫情、正義與友誼;《玩具總動員》再無厘頭,依然會為觀眾樹立英雄主義、捨生取義的價值觀。當然,我們的國產動畫中也有如此的佳作,比如之前提到的《白蛇·緣起》在講述一段唯美古風下的人妖相戀之時,依然會無情地去批判當時社會中的人性之惡,也同時反襯了愛情的美好與純真……只是,我們依然還需要更多這樣的動畫作品的出現。

《千與千尋》對國產動畫電影的啟示

《功夫熊貓》

綜上總總,當我們在談論國產動畫復興的時候,或許《千與千尋》中對於本土元素的發揚、對於外部文化的吸收以及深刻主旨的反思都值得我們深思。我們的國產動畫如何在歷史與現實、傳統與現代、民族與世界的對話中尋找平衡,創造出獨屬於中國的“動畫世界體系”,對於當代動畫人而言不可謂不是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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