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玄同在日記中給魯迅差評,第三條你同意嗎

錢玄同在日記中給魯迅差評,第三條你同意嗎

魯迅

一張名片引發的懸念,魯迅錢玄同失和,請你當裁判

劉宜慶

錢玄同是吳興人,魯迅是紹興人。兩個浙江人第一次相見,應該是在東京章太炎的門下。錢玄同生性好動,上課時常在席上不甚安分,魯迅給他起了個綽號“爬來爬去”。而黃侃則嘲諷錢玄同為“錢二瘋子”。

新文化運動時期,“爬翁”錢玄同作為《新青年》的編輯,向魯迅約稿,催生了一位文壇巨匠。魯迅是受錢玄同的鼓動而操筆作起小說的。其《〈吶喊〉自序》謂,某日錢玄同(即金心異)來看住在紹興會館正在抄古碑的魯迅,說:“你可以寫點文章……”接著二人之間便有一番對話——魯說,假如有一間鐵屋子,裡面的人熟睡著,悶死了倒也不覺得。你大嚷起來,把他們驚醒了,使這些不幸者感到臨終的痛苦,你對得起他們麼?錢說,既然有人驚醒,難道就沒有毀壞鐵屋的希望?!錢的勸說,最終使魯迅同意,“我終於答應他做文章了,這便是最初的一篇《狂人日記》,從此以後,便一發而不可收。”

錢玄同在日記中給魯迅差評,第三條你同意嗎

錢玄同

後來魯迅也參加了《新青年》的編輯工作,錢玄同與魯迅並肩戰鬥,發表了很多批判舊文化、倡導新文化的犀利文章,他們觀點一致,意氣相投,成為攜手同行的戰友。這個時期,兩人來往密切,錢玄同寫給魯迅和周作人的信函,用白話文,也用文言文。在信函中經常開玩笑。如稱西曆的聖誕節為“大秦之蛤蜊屎馬屎節”。

1925年的“女師大風潮”期間,錢玄同和魯迅並肩戰鬥。在“女師大風潮”過後,魯迅離開北平南下廈門,他們則不像同在北京時經常聯繫了,由密轉疏。1929年5月,魯迅回到北平,在孔德學校,偶然遇到錢玄同,兩位昔日的章門弟子、新文化運動的戰友,因為一張名片的問題,話不投機,不歡而散。從此斷了往來,形同陌路,令人嘆息!

  5月25日夜,魯迅在寫給許廣平的信中說:“途次往孔德中學,遇金立因,胖滑有加,嘮叨如故,時光可惜,默不與談。”魯迅自述這次見面的情形:至孔德學校訪隅卿,玄同忽然進來,嘮叨如故,看見桌子上放著我的名片,便高聲說:“你的名片還是三個字嗎?”我便簡截地回答:“我的名片從來不用兩個字的,或四個字的。”他大概覺得話不投機,便出去了……

錢玄同在日記中給魯迅差評,第三條你同意嗎

魯迅見到錢玄同,話不投機半句多。

錢玄同也在文章中敘述了這次見面的經過:

看見他的名片還是“周樹人”三字,因笑問他,“原來你還是用三個字的名片,不用兩個字的。”我的意思謂其不用“魯迅”也。他說,“我的名片總是三個字的,沒有兩個字的,也沒有四個字的”,他所謂四個字的,大概是指疑古玄同吧!

表面上看,兩人生間隙,是一張名片惹的禍。其實,兩人的思想有了分歧。因為錢玄同對魯迅參加左翼文藝運動不滿,他在寫給周作人的信中稱魯迅為“左翼公”“左公”,語帶諷刺。魯迅則認為錢玄同是空談革命,所爭的都是“微乎其微”,喜作驚人之語,而不想幹實事。

除了思想上的分歧,還有人際關係方面的問題。此時的魯迅與周作人兄弟反目,而錢玄同與周作人關係親密。而就在孔德中學的那次見面,魯迅與錢玄同話不投機之時,恰好顧頡剛走了進來,錢玄同和顧頡剛一起走了出去。錢玄同當然知道,魯迅視顧頡剛如仇敵(因顧頡剛傳播魯迅《中國小說史略》抄襲日本人鹽谷溫的《支那文學概論講話》的謠言)。他的這一轉身,預示著兩人的關係,再無和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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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玄同1936年在北京居所留影。

錢玄同在出版的《兩地書》中看到“胖滑有加”,“嘮叨如故”,“默不與談”。在文章中反駁:當年見面總在一百次以上,那時他並不討厭我的嘮叨。但這實在算不了什麼事,他既要討厭,就讓他討厭去吧。不過,這以後,他又到北平來過一次,我自然只好迴避他了。

1932年11月7日,錢玄同在日記中寫道:“購魯迅之《三閒集》與《二心集》,躺床閱之,實在感到他的無聊、無賴、無恥。”《準風月談》出版後,錢讀後,又寫道:“總是那一套,冷酷尖酸之拌嘴,罵街,有何意思。”

日記中記錄的,都是很私人化的評價,帶有強烈的情緒。與此不同,魯迅去世之後,錢玄同在《我對於周豫才君之追憶與略評》文中,客觀評價了魯迅的三大長處:(1)他治學最為謹嚴;(2)治學是自己的興趣,絕無好名之心;(3)他讀史與觀世,有極犀利的眼光,能抉發中國社會的痼疾,如《狂人日記》、《阿Q正傳》、《藥》等小說及《新青年》中他的《隨感錄》所論述的皆是。這種文章,如良醫開脈案,作對症發藥之根據,於改革社會是有極大用處的。

同時坦率地指出魯迅性格方面的短處:(1)多疑。他往往聽了人家幾句不經意的話,以為是有惡意的,甚而至於以為是要陷害他的,於是動了不必動的感情。(2)輕信。他又往往聽了人家幾句不誠意的好聽話,遂認為同志,後來發現對方的欺詐,於是由決裂而至大罵。(3)遷怒。譬如說,他本善甲而惡乙,但因甲與乙善,遂遷怒於甲而並惡之。

不管怎樣,昔日的好友,死者長已矣,在死亡面前,恩怨何足道哉。數載友情煙般消,回首那堪計。錢玄同在傷感之餘,腦海中出現的一定是過去的好時光——兩人在《新青年》時期的親密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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