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患過前列腺炎的男科醫生的自白

前列腺 前列腺炎 男科 睡眠 醫學手札 醫學手札 2017-11-01

一名患過前列腺炎的男科醫生的自白

門診遇到箇中年大叔,因尿頻尿急會陰墜脹不適+房事不舉+失眠抑鬱就診,口口聲聲說要找老大夫,但我們是生殖中心,男科醫生就我一個,其他都是婦科大夫,門診“男士止步”的牌子把他又逼回了我這。他就是我們青年醫生眼中的“掐嫩”(喜歡找老大夫而極度不信任小鮮肉的患者)。手札君也不是大姑娘出嫁頭一回了,頭向右下方移動約15° 語氣蛋定地悠然說道:你現在兩個選擇,既可以從外面把門帶上去退號,也可以坐下聽我講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是我得了前列腺炎後自己給自己治好的真實案例,二選一!”,大叔把渾圓的肚子往下一壓:“願聞其詳”......

(人民日報旗下的《健康時報》曾刊載手札君醫者自醫的“勵志故事” )

一名患過前列腺炎的男科醫生的自白

回憶痛苦的往事有時也會上癮,祥林嫂或許就是用這種快感來麻痺自己。故事中的手札君還是個中二青年(中國研究生二年級下學期在讀)。課題、畢業論文、工作是當時壓在頭頂的三座大山。具體是哪天出現症狀的實在無從考證,只記得無端開始尿頻尿急,每次火急火燎到了廁所尿量也就幾個啤酒瓶蓋而已。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會陰部的墜脹。這個症狀在教科書、文獻以及和導師在門診已經聽聞無數遍了,但真真切切感受還是頭一回,怎麼描述呢,空靈的說法就是陰莖之上肚臍之下方寸空間內有個磨人的小妖精在點著文火熬著湯,還時不時把滾燙的湯撒出來。灼熱與放射痛讓我對痛經的女同胞們產生了深深的共鳴。這些症狀是不分晝夜的,白天在醫院病理科做實驗,一趟趟跑廁所,坐在椅子上會陰裡那股蠻荒之力開始顯現讓人如坐鍼氈。晚上本以為眼睛一閉一睜就能到天亮,但會陰裡似乎住了個豌豆公主,她戳著我敏感的神經告訴我得左轉右轉蜷縮仰躺避開那顆不存在的“豌豆”。萎靡不振形容那時候的我再貼切不過了。

各位看官會覺得你自己不是學醫的麼還諱疾忌醫不成?其實倒不是諱疾忌醫,只是這次過於輕信疾病的自限性。兩週之後,症狀加重,出現了尿道滴白(便便時稍一用力尿道口就有乳白色前列腺液流出)及腰部墜痛,自查症狀斷定是慢性前列腺炎無疑,但需要鑑別是II型還是III型。看病得掛號找醫生,我那時深刻體會到為什麼那些私人男科醫院火爆的原因了:即使大家對他們醫術心存懷疑但也耐不住他們保護患者隱私方面極其到位。手札君當時讀研專業就是泌尿科,看官們覺得這不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麼,專家主任隨便看不是。為了鑑別是 II型、IIIA、 IIIB型前列腺炎,取前列腺液做常規分析是必須的,問題是找誰取?!找導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一個指肛檢查下去尊師重道的美好傳承就要砸在我這了;找師兄師弟?實在是不忍破壞同門間的美好情誼;找科裡其他大夫?以後還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實在是抹不開臉面。

最後的最後,手札君決定“自取其乳”:自己給自己做指肛檢查取前列腺液。那個辛酸的過程就不贅述了...那是不可能的,在導師的門診給患者取過上百次前列腺液吧,就是這隻“摧花辣手”要給自己來一發了。在病房的衛生間內,內心當時真的是崩潰的,因為角度和姿勢的限制,食指無法充分做好前列腺按摩,最後也是二進宮才取到了一滴寶貴的前列腺液。舉著滴了前列腺液的玻片那時我像極了伺候慈禧出恭的老太監,戰戰兢兢捧著“聖物”直奔臨檢室收標本的窗口,在收標本的姐姐隻字未言時我已先發制人開始為自己的尊嚴負隅頑抗“這可不是我的啊,是一個病人腿腳不利索怕幹了我就給他送過來。”

很快手札君自己的前列腺液常規結果出來了:卵磷脂小體數量減少, 白細胞每高倍視野5-7個;“二杯法”尿常規第一杯尿(取前列腺液前的中段尿)沉渣未見白細胞,第二杯尿(取前列腺液後排的前段尿)白細胞每高倍視野5-6個,第二杯尿細菌培養陰性。結合症狀及實驗室檢查判斷是IIIA型慢性前列腺炎(細菌培養陽性則為II型)。慢性前列腺炎的治療總結起來有三點:藥物干預+行為干預+心理干預。

既然診斷明確,治療方案自己也熟知,那由手札君自導自演的《滾蛋吧,前列腺炎》這出話劇就開幕了。

一、藥物干預

上文提到根據化驗結果手札君考慮自己是IIIA型慢性前列腺炎。III型全稱“(CP/CPPS) ”, 約佔慢性前列腺炎的90%以上。主要表現為長期、反覆的骨盆區域疼痛或不適,持續時間超過3個月,可伴有不同程度的排尿症狀和性功能障礙,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 (細菌培養陰性)。對於III型前列腺炎,抗生素是經驗性治療,在服用喹諾酮類抗生素2-4周後如果症狀有緩解則服滿4-6周,如果2-4周後症狀無緩解則不繼續服用。手札君服用完1周左氧時就感覺症狀明顯緩解了,當時真不想再吃了,同時又想起了臨床上遇到一些在症狀稍有緩解就自行停藥的任性患者(最後因為症狀反覆又不得不繼續服用)。前列腺表明有一層緻密的包膜,大部分抗生素很難順利穿透這層包膜,這也就是為什麼治療細菌性前列腺炎時需要長時間服用的原因:精兵良將再多,城門不開也殺不了敵啊。想到這些前車之鑑手札君乖乖服滿了4周。

有尿頻尿急會陰疼痛的患者可以嘗試 α-受體阻滯劑(如哈樂),很多患者覺得這藥治標不治本有牴觸心理。其實殊不知那些下尿路刺激症狀對一個人的精神是極大的打擊和摧毀:試想你剛小便完不到20分鐘又是尿意洶湧,晚上起夜4、5趟都快超過隔壁二大爺了,時間久了人真會接近崩潰。手札君當時毫不猶豫用上了哈樂,尿頻尿急的症狀大大緩解,注意力也就不再每天只集中在下尿路這個三角區了。溫馨提示: α-受體阻滯劑有輕微降低血壓的作用,服用降壓藥的朋友要依據自身情況適當調整降壓藥的用藥劑量。

二 、行為干預

其實這點才是手札君要重點安利的。連深夜廣播裡的“知名男科醫生王姐和桶主任”在“科普”前列腺炎時都有一點是說對了的:久坐不運動的白領容易得前列腺炎。為什麼?你坐著的時候會陰部位血液相對是流動緩慢的,即淤滯,靜脈迴流不暢,缺氧的內環境誘發無菌性炎症(對,你沒看錯,炎症的發生不一定要細菌的參與!這也是III型前列腺炎產生的主要原因之一)。現在想想那個時候自己那種生活狀態得前列腺炎似乎是理所當然的:讀研後運動很少了,本科堅持的乒乓球也荒廢了,特別是不用去醫院的時候每天電腦前坐的時間接近10小時,前列腺不發飆才怪呢。

“說的比做的容易”,別看我現在條條框框建議給的這麼多,其實當時自己也放棄過。每隔一段時間起來運動這個是最容易的,鬧鐘規律的機械提醒一段時間後我發現自己體內的生物鐘都開始同步了,快到半小時屁股自己就從凳子上彈開了,此時鬧鐘也正好提醒。最難的是堅持運動,開始第一週是憑著對疾病治癒的渴望和新鮮感,但一週後症狀沒有明顯緩解,新鮮度也褪去了,我失去了堅持的動力。後來抗生素吃滿了4周,症狀時好時壞, α-受體阻滯劑也不能吃一輩子啊,我開始深深體會到為什麼說慢性前列腺炎是一種難治性疾病了。就這樣拖了將近2個月,我感覺自己抑鬱了,每天又陷入了在幻想明天自己症狀會不會突然消失的怪圈之中......好在這個時候,我想到了心理干預。

三 、心理干預

眾所周知前列腺炎讓人頭疼的就是那些紛繁雜亂的不適症狀,那麼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數據化的衡量這些症狀呢?

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發佈的慢性前列腺炎症狀指數(NIH-CPSI) 量表就是為此而生的。

(請堅持看到這裡並受前列腺炎困擾的朋友們花幾分鐘認真填寫這份量表!)

一名患過前列腺炎的男科醫生的自白

一名患過前列腺炎的男科醫生的自白

1. 將上述三個方面的積分分別報告,其中疼痛的亞評分為0~21分;排尿症狀的亞評分為0~10分;症狀對生活質量影響的亞評分為0~12分。

2. 將疼痛不適與尿路症狀評分兩項相加後進行報告,範圍0~31。輕症的積分在0~9;中等程度積分在10~18;嚴重患者積分在19~31。

3.報告總積分,範圍在0~43;輕度的積分在1~14;中等程度積分在15~29;嚴重患者的積分在30~43。總積分越高,患者臨床症狀或病情越嚴重。

手札君第一次做這份量表總得分23,屬於中等程度。這份量表除了對你的症狀進行量化,最重要的作用是給你治療效果的直觀評價與對比,幫助你激勵在治療之路上身心俱疲的自己!

在經歷過一段時間半途而廢之後,手札君開始給自己做心理疏導:“你得前列腺炎不是偶然的,你那麼多壞習慣,不運動,愛吃辣,你不得誰得?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這些話習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十幾年的壞習慣想用幾個星期就一掃而光?做夢呢吧你!你在門診天天告訴患者前列腺炎是最能體現病去如抽絲的疾病,真正輪到自己身上怎麼連這些原則都忘了?”,在反省過後手札君又開始了堅持運動。只是這次多了一項量表對比監測:每個星期我都會把NIH-CPSI量表做一遍,最開始幾次可能分數沒有明顯改變,但彆氣餒,我大約在堅持2個月的規律運動後發現量表的分數在一點點下降,很多症狀在減輕,這種減輕自己不注意很難察覺,但量表不會騙人,它詳實記錄著我疾病症狀的轉歸,一點點降低的分數成了我繼續下去的動力。這種動力像極了在減肥中的人們每次量體重時哪怕體重減低不多但只要在持續下降就會給自己減肥帶來莫大動力。

大約半年後的某天,一次室友調侃問最近沒看到我"考試"了(做NIH-CPSI量表被他們戲謔為考試),此時的我如夢初醒,原來不經意間那些不適的症狀已經輕微到不再能引起我注意的程度了,《滾蛋吧,前列腺炎》這出話劇落幕了。

寫在最後

你們可能會問自從這次和前列腺有過糾葛後手札君還有沒有再犯過?其實後面又犯過幾次,但無非都是拜自己“久坐熬夜嗜辣”所賜,是自己“罪有應得”。人畢竟不是機器,總有自制力欠費的時候,但自從經歷了和前列腺炎共存的漫長歲月,我也找到了和前列腺的相處之道:你犯錯了還不允許人家前列腺撒個嬌鬧一鬧?該哄還得哄著,這也就是所謂治療前列腺炎的精髓“三分靠治療七分靠保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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