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棉芯,是淑妃娘娘身邊的小侍女,跟著娘娘進宮,已經三年了。
三年裡,娘娘的身子不太好,常年需要湯要調理,也正因如此,娘娘至今仍未誕下子嗣。
今日太醫請平安脈,開了新方,並囑咐娘娘按時服藥。
娘娘不言不語,只是靜靜的聽著,太醫走後,喚我去御藥房拿藥。
今日的御藥房人不多,娘娘的牌子下,藥已經準備好了,我拿起藥包,轉身離開。
“姑娘請留步。”
我轉身,一個年輕的太醫站在身後,微笑著看著我。
“太醫有何吩咐?”
“這藥甚苦,臣怕淑妃娘娘喝不下,故此準備了枇杷膏。”
他遞給我一個小荷包,見我未接,繼續道:
“臣叫朱熙,剛到太醫院三個月。”
“那謝過朱太醫了。”
我微笑接過,轉身離開。
若是他不表明身份,我哪敢接,即便是太醫,陌生人也信不得。
皇上今日來看娘娘了,娘娘微咳。
“愛妃,依朕看,換個太醫吧。”皇上拂過娘娘的臉頰,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多謝皇上厚愛,臣妾覺得好多了。”娘娘微微一笑,雲淡風輕。
過了兩日,太醫問診,這次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太醫朱熙。
朱熙診斷的結果與其他太醫別無二致,他開了一些常規藥,叮囑娘娘好生修養,便離開了。
“這就是上次給本宮枇杷膏的人?”
我點點頭,“是的,娘娘,枇杷膏奴婢已經請太醫驗過,沒有問題。”
淑妃娘娘點點頭,“就用他的方子吧。”
我微微詫異,娘娘這是...信了他?
剛剛入冬,天氣微冷,每年,娘娘的病情在冬季,就會加重。
皇后娘娘來了,送來了新的炭火,還有一些名貴補品。
“妹妹吶,你這身子,哎......”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每天都調養著,可是也只能這樣了...”
皇后娘娘看著落寞的淑妃,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會好起來的。”
“對了,這次選秀,皇上新納的幾個秀女,本宮瞧著,個個都與妹妹有幾分相似。”
淑妃娘娘並未動容,“皇后娘娘說哪裡話,選秀女可是經過太后點頭的,太后慧眼如炬,不會光憑外貌取人。”
皇后訕訕一笑,點點頭,“說的也是!”
皇后走後,我扶著娘娘緩緩躺下,忍不住問道;
“娘娘,您剛才那一席話,怕是得罪了皇后。”
娘娘依舊雲淡風輕,“那又如何?誰會跟我這個病人計較呢?況且,是她有錯在先。”
我默然,服侍完娘娘,我便告退。
“等等,把枇杷膏給本宮。”
我略微驚訝,娘娘要這東西幹嘛?
今年冬季的第一場雪來臨時,宮裡傳出了好消息,新晉的玉貴人有孕。
這可是宮中的大事,玉貴人母憑子貴,晉升玉嬪,一時間,恩寵無限。
“娘娘,如今玉嬪有孕,全宮裡人都去看她了,咱們...”
“我是病人,還是不要把病氣過給了她,你去庫房取一件像樣的物件送過去便好。”
我領命,選了一件碧綠翡翠玉如意,送去給玉嬪。
玉嬪如今恩寵正盛,又懷了龍嗣,她的寢殿,裡外都是人,熱鬧非凡。
我把禮物呈獻給她,她微笑接過,隨後問道:
“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回玉嬪娘娘,好些了,多謝娘娘關心。”
玉嬪笑著點點頭,不語。
“這位淑妃娘娘吶,就是個藥罐子,聽聞她從入宮就沒離開過湯藥,唉,看來這宮裡吶,不適合她。”
還未起身,便聽到有人議論娘娘,我回頭望去,議論的是新晉的秀女麗貴人。
“姐姐,莫要亂說,聽聞淑妃娘娘身子已經好多了。”
旁邊的那個女子拉了拉她,又用嘴努了努我,示意她閉嘴。
“怕什麼,誰不知道淑妃娘娘常年湯藥相伴,不得聖寵,別說是她的奴婢,就是她親自在場,我也敢說。”
此話一出,引得四周低笑連連。
我雙手握拳,氣的小臉通紅,在觀玉嬪,她薄脣輕抿,微笑不語,剛才麗貴人的話,很是受用。
“還是咱們玉嬪有福氣,這才進宮多久,就身懷龍嗣,皇上可寵了。”
四周附和聲不斷,玉嬪輕撫著肚子,臉上寫滿得意。
“玉嬪娘娘,說不定啊,你誕下龍子,就能晉升四妃,可比那個淑妃強多了。”麗貴人還覺不夠,繼續拍馬屁。
我臉漲得通紅,可我身份低微,不敢多言,只能憤怒的看著笑得花枝招展的麗貴人。
“即使不得盛寵,也不是你等能在身後編排的。”
眾妃驚了一跳,只見皇后娘娘鳳冠綵衣,款款而來。
“拜見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並未立刻叫她們平身,而是走近我,溫柔的說:
“回去好生服侍淑妃娘娘,知道嗎?”
我點點頭,“遵命!”
朱太醫今日問診。
“娘娘,今日身子感覺如何?”
娘娘看著窗外,隨意的搭話,“還是老樣子...”
朱太醫一愣,不語。
“那微臣把藥劑方子改改吧。”
半響,朱熙遞給我一張新方子,對娘娘道:
“娘娘,新方子藥劑溫和,和娘娘體質相生,可治娘娘頑疾。”
娘娘點點頭,對我道:“送朱太醫離開。”
朱熙走後,淑妃娘娘把藥方遞給我,“燒了。”
我詫異的看著娘娘,隨後低下頭,主子的事,最好不要多管,只需要照做即可。
玉嬪的肚子已經有些微隆,她成天小心翼翼的護著龍胎,這是她的希望,亦是她的籌碼。
“娘娘,初夏時分,玉嬪就要生產了。”我看著遠處的玉嬪,對娘娘道,竟有幾分焦急。
深宮中,哪個女人不希望有子嗣傍身,皇恩再浩蕩,終是浮華一場,還是孩子,更實在些。
“棉芯,你怎的也生出這等想法?”
“此等想法怎麼了?”
一個渾厚的聲音拉回了我的神思,也讓娘娘驚訝回頭,只見皇上正微笑著站在身後。
“參見皇上!”
還未跪下身,就被皇上扶起,“愛妃剛才所言,是何意?”
淑妃娘娘略顯慌亂,“皇上,臣妾...”
“說吧,恕你無罪!”
“是!皇上,後宮女子,是為皇上而生,以服侍皇上為己任,若是有幸得償子嗣,自然感謝天恩,若是沒有子嗣,也是命中註定,不應怨天尤人,皇上,才是最重要的。”
“可若是,因子嗣而爭寵,只顧著自己的後生榮華,這樣的女子,又怎能服侍好皇上呢?”
娘娘語畢,靜靜立在一旁。
皇上凝神思索著,半響,脣角微揚,開口道,“愛妃所言甚是,只可惜愛妃身體抱恙,不能服侍朕。”
淑妃娘娘立刻跪下,“臣妾有負聖恩,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起身,溫柔的扶起淑妃娘娘,滿目含情:“好好養身子,朕希望你能誕下朕的皇子!”
淑妃娘娘臉頰一紅,低頭羞澀。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淑妃娘娘早已從我瞳孔的偏角處,看到了皇上的到來,那一席話,是專門說給皇上聽的。
今日在玉嬪處發生的事,娘娘已然知曉,不是我說的,宮中人言可畏,又何須我傳。
皇上以玉嬪有孕,需好好休養為由,半月沒去玉嬪處了,宮中都在傳玉嬪失寵。
懷有身孕的妃子不受皇上重視,那隻能說明皇上並不重視其腹中的孩子,即便以後出生,也與大統沒了關係。
不過我想不通的是,為何貶斥娘娘的是麗貴人,受罰的卻是玉嬪?
“麗貴人那性子,可不適合在宮中生活。”娘娘一邊侍弄著新摘的臘梅,一邊慢慢解釋給我聽,“麗貴人算什麼,新晉的秀女,憑什麼敢口出狂言,若不是有人在背後撐腰,給她十個膽子她都不敢。”
“她以為玉嬪有孕,只要誕下皇嗣,以後便可平步青雲,所以她想牢牢抓住這棵大樹,豈料天有不測風雲,現在大樹沒了,她以後的日子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我默然的低下了頭,禍從口出,在宮中,這是禁忌!
開春的時候,淑妃娘娘的病情,已然大好,皇上很高興,來看娘娘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婉兒,你能好起來,朕真的很高興。”
“皇上~”娘娘嬌羞一笑,一聲嗔怪,“多虧了朱太醫醫術高明,臣妾才能這麼快好起來。”
“嗯!”皇上微笑著輕撫娘娘的臉頰,“該賞!”
朱熙診治有功,被皇上提拔為太醫院院首!
沒過多久,宮中又傳出了好消息,皇后有孕!
這可是宮中一等一的大事,就連太后,都親自去看望了皇后。
皇后本就是太后的親侄女,這本家的女兒懷上了龍嗣,太后自然高興異常,一時間,皇后的中宮,賞賜無數,恩寵浩蕩。
娘娘身子已然大好,自然不能在寢殿呆著,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精緻而不造作,樸素而不浮華,又仔細挑選了一些貴重禮品,帶著我去皇后宮中。
“娘娘,今日你怎的這麼高興?”
“皇后娘娘有孕,這可是一等一的喜事,本宮自然高興。”
娘娘的話很模糊,我根本找不到可以高興的地方。
“走吧,別瞎想,好好去道賀才是。”
皇后娘娘很驚訝淑妃的到來,“妹妹,進宮這麼久,還是頭一遭來本宮處。”
淑妃娘娘歉意的笑笑,“都怪妹妹身子不爭氣,怠慢了娘娘,還請娘娘恕罪,如今娘娘身懷龍嗣,妹妹高興極了,真心來向娘娘道賀。”
說罷,淑妃娘娘呈上了禮物,一對南海血瑪瑙手鐲,一顆鴿子蛋大的夜明珠,一對翠葉碧璽耳墜...個個都是極品。
皇后展顏一笑,“如此貴重的禮物,妹妹有心了。”
“禮物再貴重,也是有價之物,娘娘和腹中龍子平安,順利誕下,才是無價之寶。”
“那就多謝妹妹吉言。”淑妃娘娘的話,皇后娘娘很是受用,滿面笑容。
皇后娘娘如今非比往昔,每日的平安脈,自然換成了醫術高明的太醫院院首朱熙。
朱熙也倒是勤快,日日請脈,不敢有絲毫怠慢,皇后有任何不舒服,只要服下他開的藥,第二日立刻好轉,所以,很快他便得到了皇后的信任。
我邊替淑妃娘娘梳頭,邊小聲抱怨,“這個朱太醫,早些時候沒發達時,往咱們這兒跑的可勤了,今日有了皇后娘娘,咱們這兒三請四請都不來,哼,也是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真是可惜了娘娘當年的提攜之恩。”
淑妃娘娘用手輕輕按了按新梳的髮髻,“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何必怨天尤人。”
“可是,娘娘,這宮裡的人都是這麼勢利眼,讓人難受。”
“既然知道,何必再去計較,徒增煩惱。”
自從淑妃娘娘能侍寢,皇上倒是三天兩頭便來,我打心眼裡替娘娘高興。
此時皇后娘娘的肚子,已經高高隆起。
“皇上,皇后臨產在即,您還是多陪陪她吧,這是她第一次生產,心裡一定會有諸多恐懼,這女人吶,再多榮耀,再多人服侍,還是希望自己丈夫能陪在自己身邊。”
“愛妃這是在攆朕嗎?”
淑妃娘娘莞爾一笑,“怎會,臣妾可以和您一起去看皇后娘娘啊。”
皇上笑笑,不再言語。
轉眼間,便到了皇后臨產的日子。
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即便是皇后,也不例外。
產房裡皇后叫的撕心裂肺,血水一盆又一盆,我看著,心臟怦怦直跳,淑妃娘娘也焦急的在屋外走來走去,她幾次想進去看看,可都止住了腳步,產房不吉,旁人不能擅入。
皇上倒是鎮定,負手立在門外,可額頭汗漬涔涔,皇上的心裡,一定也不好受。
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皇后娘娘還沒有誕下龍子,不好的預感在四周蔓延。
太后也來了。
太后焦急的問皇上裡面的情況,皇上安撫著太后,讓她放心,皇后和皇兒一定會平安無事。
天快亮時,一聲響亮的啼哭劃破了寂靜的黎明,皇子終於誕下。
太后、皇后、淑妃娘娘均長舒了一口氣。
淑妃娘娘高興的像個孩子,“生了生了,是個小皇子,恭喜皇上,恭喜太后!”
彷彿生了孩子的,是她自己。
太后和皇上相視一笑,興奮掃盡臉上的疲累。
只不過,福無雙降、禍不單行!
第二日晌午十分,皇后突然血崩,醫治無效,離世!
宮中白綾素縞,痛哭十里長安。
太后一下彷彿蒼老了十歲,抱著襁褓中的小皇子,清淚長流。
皇上和太后商議一夜,第二日,聖旨下:
淑妃娘娘德馨心善,封為婉貴妃,嫡皇子年幼,過繼婉貴妃膝下,悉心撫養。
婉貴妃,寵冠六宮,大權在握。
某一日,我給婉貴妃送銀耳蓮子羹,無意間聽到了她和太醫朱熙的談話:
“這件事就當從未發生,明年她的忌日,我會多給她燒點紙,她的兒子,我也會好好照料的。”
“是,娘娘,那……避子湯......”
“以後都不用了~”
………………
原來,一切的一切,還要從頭說起。
朱熙無家世背景,又是寒門出生,想在太醫院出人頭地,太難。
淑妃娘娘久病不愈,他便打起了小算盤,上次我去為娘娘取藥包,他遞給我的枇杷膏裡,包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寫了:感知遇之恩,唯馬首是瞻。
娘娘自然是收到了朱熙的心意,才會把他調到自己身邊,重用他,提拔他。
其實,淑妃娘娘沒病,太醫開的藥,她都偷偷倒了,她以治病為名,一直在尋找合適的人。
她想要的,不是淑妃,而是皇后之位,這本就該屬於她的。
當年,皇上還是王爺時,和娘娘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他為她許下三千繁華,可是,太后不允,硬是將自己的親侄女,送上後位,至此,淑妃娘娘便稱病不起。
朱熙的出現,讓她看到了希望,她一邊讓朱熙給她服用避子湯,一邊讓朱熙負責皇后娘娘的孕期看診。
正因為娘娘沒孕,皇后的死才不會讓人聯想到她,她連子嗣都沒有,又何來理由傷害皇后?
孕期的人,很容易身體不適,朱熙每一次都盡心盡力的替皇后醫治,皇后非常滿意,只不過,每一次的湯藥,都被他動了手腳。
若是常人,不會有任何問題,若是產子,就會引發血崩。
這就樣,淑妃和朱熙,神不知鬼不覺的便殺了皇后。
好在,她留下了幼子。
今日,朱熙又來替貴妃娘娘問診,距離先皇后逝去,已經一年,貴妃娘娘早已沒用避子湯了,可還是未能懷孕。
“朱太醫,本宮的身子,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朱熙膽戰的看著貴妃娘娘,小心翼翼的措辭,“娘娘,怕是以前過多服用避子湯,傷了身體,現金只能慢慢調理了。”
貴妃娘娘有些急躁,“當年本宮服用避子湯,就是不想在她有孕時跟著懷孕,引人注目,卻不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現如今,想孕卻懷不上,你倒是說說,本宮何時才能有孕?”
“娘娘洪福齊天,一定會懷上龍子的。”
朱熙把頭埋進了地面,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有誕下龍子,婉貴妃才能安心登上後位,沒子嗣傍身的皇后,不過就是一個虛無的擺設。
後位空懸,朝廷皆啟稟皇上,儘快封后!
皇上拿著硃筆的手,左右為難,最後,在貴妃娘娘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圈,貴妃娘娘暗暗舒了一口氣。
只不過,封后大殿還未開始,貴妃娘娘便被人告發,謀害先皇后,告發之人,是玉嬪。
皇上震怒,命人徹查,朱熙等人很快伏法,貴妃娘娘看著離自己一步之遙的後位,含恨而終。
大概貴妃娘娘至死也不會想到,她自認為天衣無縫的計劃,早已被皇上看破。
皇上不願外戚掌權,長久以來,對皇后頗有微詞,因為皇后出自太后本家,而太后,非他生母。
皇上早就想廢后,但礙於朝堂和太后,遲遲不能動手,加之皇后本人生性純良,結髮夫妻,縱然不愛,到底不忍。
恰好淑妃娘娘動了手,皇上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出格,他會任由她去做。
淑妃娘娘確實瞭解皇上,她去母留子的計策很得君心,朱熙也並非她尋覓到的人,而是皇上故意放在她面前的,最後皇后被殺,她如願統領六宮。
若是她能安分守己,或許皇上會留她一命,只可惜,她太渴望後位,這,觸動了皇上的底線。
她想要有孕,卻一直未能如願,因為朱熙奉了聖旨,給她的藥並非調理身體的,而是避子湯。
玉嬪的告發,也是皇上授意,皇上才不怕玉嬪會背叛自己,因為玉嬪有了兒子,這是她的榮耀,卻是自己的砝碼。
貴妃娘娘因陷害先皇后,被剝去封號,降為答應,打入冷宮。
我提著食盒,給婉答應送去最後一頓飯,因為冷宮之人,不會活很久。
“棉芯?”婉答應略微詫異,“現如今,也只有你會來看我了。”
我不語,拿出食物,擺好桌子,依舊像以前那樣伺候她。
“呵,你還伺候我啊,不覺得委屈嗎?”
婉答應揮手扔掉筷子,淚水長流。
“我滿以為你是他的恩寵,是對我的疼愛,沒想到,他從一開始,就不信任我。”
娘娘剛入宮時,她的貼身婢女溺水而亡,傷心至極,皇上為了安慰娘娘,親自選了我給她,娘娘感動不已。
當時娘娘只知道我是皇上的貼身婢女,卻不知,我是皇上的暗衛。
她以前的婢女是我奉旨溺殺的,我順理成章的被調到她身邊,名義上是伺候她,實際上是監視。
是我,把貴妃娘娘謀害先皇后的事情告訴給玉嬪的,她有皇子,以前又受過貴妃娘娘的陷害,拿捏她,易如反掌。
“呵~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在本宮身邊這幾年,辛苦你了。”
婉答應頹廢的坐在地上,有些事,只有靜下心來才發現的了,有些人,只有受過傷,才能看清。
當年的婉答應,二八年華,青春靚麗,在楊柳河畔放風箏,不小心斷了線,被正好踏青的皇上(當時還只是王爺)撿到,一個明豔活潑,一個英俊瀟灑,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這是他們的初次相識。
“他曾許我萬世繁華,寵我一生無度,沒想到,不過是一場浮誇,帝王心,似海深,誰能測?”
一曲《風箏誤》,誤了當年,誤了終生。
從冷宮出來,我偷偷去了太后寢殿,向太后復旨,一切塵埃落定。
雖然我是皇上的暗衛,但卻是太后的人,我是孤兒,當年太后還是辰妃時,去佛寺敬香,收留了我,我感念太后恩德,許下諾言,用盡一生,來報答太后的養育之恩。
先皇后的死,太后早已預知,卻默然允許,皇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太過單純良善,這裡不適合她。
太后要的,只是她腹中的皇子,有了皇子,就有了繼承人,皇帝並非太后親生,但嫡皇子卻有太后的血脈。
只要稍加培養,加上自己和朝中的勢力,假以時日,皇子必將成為儲君。
姜,還是老的辣!
誰成為皇后,她都不會在意了,不管是誰,都不會懷上龍子的,她有的是手段!
我想,皇上最後一定會察覺出來,只不過,他無力改變。
而我,換了行裝,叩謝了太后,離開了皇宮,悄無聲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