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顏妮:大家的“妮姐”,有一個最簡單的願望

排球 顏妮 中國女排 朱婷 徐雲麗 中國女排 2019-02-02

在日本進行的2018年女排世錦賽,竟是31歲的顏妮第一次參加世錦賽。上一屆世錦賽的2014年,她還在實質上的國家二隊參加著亞洲盃和後來的仁川亞運會。

世錦賽14場比賽,顏妮場場首發,幾乎打滿全程。在中國女排和意大利鏖戰五局的半決賽中,顏妮一己之力撐起了中國女排的副攻線,不僅是19扣11中的高效,更有冠絕兩隊的6分攔網得分,“北長城”之稱名實相副。

局均0.89次攔網得分,高居整個世錦賽攔網榜第一;得分129分,排名得分榜第14,作為一名副攻,實屬不易。顏妮和朱婷是中國女排唯二入選賽事最佳陣容的球員。31歲的這位老將榮膺最佳副攻獎,是此番女排世錦賽最動人的瞬間之一。

10月中旬打完世錦賽回國,顏妮一直在家鄉瀋陽靜養,沒有參加聯賽第一階段的較量,直到12月11日排超第二階段第五輪,她才出現在賽場上。

但其實,她的傷病依然嚴重,訓練、比賽稍稍動一動,依然是渾身各處撕扯著疼痛,而在比賽中,明眼人也都能看出,傷病導致她的很多技術動作很難做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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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妮榮膺2018年女排世錦賽最佳陣容

而就是這樣的顏妮,剛剛在世錦賽結束之後的央視採訪中承諾,“只要傷病情況可以控制,我爭取堅持到2020年東京奧運會。”樸實、簡單的話語,透著力量,打動了無數球迷的心。


大器晚成,煉就世界最佳副攻

在中國女排目前的主力陣容裡,顏妮和丁霞來自同一支母隊。如果說丁霞的故事是一個“逆襲”典範,那麼顏妮則更是書寫了中國女子排壇絕無僅有的“大器晚成”。

2013年首次入選國家隊的時候,出生於1987年的顏妮已經26歲,這個年紀在中國女運動員裡已經算得上“高齡”。上一屆女排世錦賽的2014年,顏妮還在實質上的國家二隊征戰亞洲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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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出自遼寧隊的顏妮和丁霞

體育界是有“批次”問題的,比如說出生於1969年的“F1車王”舒馬赫壓制了一整批“70後”車手,比如說出生於1981年的費德勒和出道甚早的納達爾讓網壇的一眾“80後”和“95前”選手難有至高榮譽……

2008年北京奧運週期開始,中國女排的副攻線球員,幾乎全靠著1987年前後出生:出生於1986年的馬蘊雯和出生於1987年的薛明、徐雲麗三人,趕上了北京奧運會;隨後馬蘊雯和徐雲麗又聯手1989年出生的楊珺菁,構成了2012年倫敦奧運會的副攻線;再到2016年裡約,副攻線有同是1987年出生的徐雲麗、顏妮。

“80末”出生的一批人把持著副攻線,直接的後果是中國女排現在的副攻線難以找到出生於1990年之後的當打之年球員。另一位里約金牌陣容的副攻是出生於1996年底的袁心玥,兩米的身高是中國女排的第一高度,因此早早脫穎而出。

換言之,顏妮面對的是中國女排副攻線人才最豐富、競爭最激烈的時代。早年,進攻好的球員顯然更容易冒頭,當時選副攻看中進攻速度。但其實,像顏妮這樣高大化、攔網出色的副攻,才更符合如今的國際潮流,而攔網很考判斷,又是需要積累,也因此現在世界排壇的副攻主要是二十六、七歲的球員,中國女排的副攻線就顯得有些青黃不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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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婷、顏妮和龔翔宇構成的三人攔網,目前中國女排最強的攔網輪次

顏妮從2015年開始才真正在國家隊站穩腳跟,靠的依然是她的出色攔網——中國女排2015年世界盃奪冠,其中對陣塞爾維亞、美國、俄羅斯的幾場強強對話裡,顏妮的攔網是中國女排副攻線得以抗衡歐美的存在。而到了2016年裡約奧運會,看似顏妮多是替補出場,實則她是中國女排最穩定的副攻,郎平需要觀察另兩位的狀態,決定用她來替換誰……

2016年出征里約之前,女排姑娘們在國家體育總局訓練局的排球館拍照留念,大多數人都抱著回來就從國家隊退役的念頭,當時顏妮開著丁霞的玩笑,“你別拍了,說不定明年你還回來呢。”

但事實上,里約奪冠功成名就之後,隊裡第一高齡的顏妮也回來了,帶著一身傷病,回來了。旁人看來“真的厲害”的國家隊高強度訓練,她扛下來了,龔翔宇等小將們眼裡“真的不容易”的傷病,她一直咬牙堅持著。

2018年世錦賽,31歲的顏妮是中國女排副攻線唯一靠得住的存在。兩場對戰意大利的硬仗中,中國女排的第二得分手都是顏妮,對戰美國的兩場比賽中,顏妮也是隊內得分一場第二、一場第三。

整個世錦賽打下來,輿論對中國女排各個位置的球員都有爭議、批評,即使朱婷都未能倖免,唯有顏妮——“硬仗不能少了妮姐”成了共識。所以,有了世錦賽一結束,媒體、球迷,急於向她求證,能否堅持到2020年東京奧運會。

回顧世錦賽,顏妮說:“世錦賽的話,中國女排這個集體還是打得比較好的,雖然成績是第三名,但真的也是大家團結一致、付出了很多辛苦,得來不易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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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平和顏妮慶祝里約奪金

如今的顏妮,進攻端和同一母隊的丁霞配合無比默契,攔網端更是世界範圍內數一數二。即使是中國女排副攻人才最豐富的北京和倫敦週期,世界大賽的最佳副攻也從未拿到。2014年楊珺菁拿下世錦賽最佳副攻靠的是出色的進攻,而這一次顏妮,靠的是世錦賽攔網榜的第一名。

“我自己的話,就是沒有任何遺憾了,因為我感覺我已經拼盡了全力,”顏妮說道,“當時得獎確實感覺挺意外,自己並沒有想那麼多。但是,得這個獎,也是集體一起得獎,因為排球還是集體項目,不管什麼獎項,都是集體一起互幫互助得來的。”

顏妮的“大器晚成”對於整個中國排球界很重要,過往我們見到了太多運動員24、25歲打完全運會選擇退役,過往參加三屆奧運會的老將在中國女排幾乎難覓蹤影……其實,天才縱然奪目,但周杰倫名曲《蝸牛》裡“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故事才屬於更多人,這樣的成功,也許可以鼓舞到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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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妮在比賽中


老將可貴,她有一個最簡單的夢想

關於顏妮,幾乎沒有任何負面評價,她樸實、低調,實力和國家隊地位名實相副,場外幾乎沒有任何新聞,笑起來很溫柔、很暖心。以至於小隊員們喊著“妮姐”,球迷也跟著這樣喊了好幾年……

中國女排的姑娘們有一個共同點,凡事多想到隊友,多場大戰結下了深厚的“戰鬥友誼”。

顏妮說:“現在的小隊員真的條件不錯,也非常肯練,她們都非常上進”;而在小隊員們眼裡,大姐姐們的付出和堅持就是最好的榜樣,龔翔宇說:“老隊員們真的特別不容易,傷病特別重,每次訓練和比賽下來恢復、治療需要很長的時間,那麼疼還在堅持著,真的比我們難太多了。”

世錦賽10月20日收官,排超聯賽11月8日開打。第一階段精英賽在11月8日-14日打完,每組7支球隊,等於是7天裡打6場比賽。隨後是11月24日開始的第二階段,主客場制的兩週三賽,到1月22日打完,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南征北戰打14場比賽。第三階段比賽是五場三勝的半決賽和決賽,不出意外要到農曆新年之後。

對於世錦賽回來幾乎沒有休息的國手們來說,可謂慘烈,也因此第一階段和第二階段國手們狀態大都不算出挑。而像顏妮這樣傷病纏身的老將,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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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勞地連續轉場,更是讓重複傷病高發——12月22日的一場客場比賽中,丁霞又再次扭傷了世錦賽前扭傷的腳踝,令人擔憂。也難怪有不少球迷呼籲,理應給予國手、老將更多一些休息時間,也同時給年輕人更多機會。

對話|顏妮:大家的“妮姐”,有一個最簡單的願望

無論是訓練、還是比賽,並不多的話語裡,能夠看得出顏妮對排球依然深愛。而傷病帶來的痛苦和疲態,是哪怕她三緘其口,旁人也能一眼看得出來。

膝蓋、大腿、腰部和肩膀,滿身的膠帶和各種一般人見都沒見過的護具,還有纏滿膠帶的手指。直接貼在皮膚上的膠帶,一般人撕下膠帶都能疼得齜牙咧嘴,可想而知,顏妮身上的傷病會有多疼……

顏妮說:“現在就特別想把傷病養養好。要是這個傷病能好,身上徹底不疼的話,對我訓練、比賽都會更好,包括自己的心情也會更好一點。”

也許,這就是這位樸實低調的老將心裡,最簡單的願望。

文/石一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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