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投向被白雪包圍的科萊基奧訓練中心足球場，亞歷山德羅.盧卡雷利正在觀察主帥羅伯託.達韋爾薩向球員們發號施令，其中包括隊中的明星布魯諾●阿爾維斯和熱爾維尼奧。突然，昔日的回憶閃過腦海。“噩夢後的第一天，它帶來的影響讓人很受傷。草皮都快被太陽烤焦了，因為不再得到養護。我走進更衣室，看到7名準備試訓的年輕人。我有些疑惑，不確信自己能否適應這全新的現實。”那是2015年夏天，在上世紀90年代的10年裡一躍成為意大利足壇勁旅，歐戰錦標數量排名意大利第4(2座聯盟杯、1座優勝者杯、1座歐洲超級盃)的帕爾馬，剛剛以最後一名的成績結束意甲賽季。經歷了噩夢般的幾個月後，帕爾馬法庭宣佈俱樂部負債6850萬歐元，破產不可避免。那是意大利足球黑暗的一頁，但噩夢最終變成了童話，屬於隊長盧卡雷利的童話，如今他成為俱樂部總經理，見證帕爾馬重新在意甲立足。

七個僱傭兵

帕爾馬重組後連降三級，從丁級聯賽重整旗鼓，38歲的亞歷山德羅●盧卡雷利成為唯一留守的球員。臂膀上戴著隊長袖標，他率領球隊連升三級，這是意大利足球歷史上前所未見的。“在意丁，我們實力明顯強於對手，最終賽季不敗。在意丙的那一年最艱難，我們是熱門，但沒有一支球隊可以輕鬆升級。如果不能一鼓作氣繼續升級，在意丙逗留兩到三年，將會給俱樂部帶來極大的風險。”2016年11月22日，時任主帥阿波洛尼和技術經理米諾蒂，這兩位球員時代曾隨名帥斯卡拉為俱樂部鑄就輝煌的老臣一同被解職。接替米諾蒂的達尼埃萊.法賈諾，在狹小的辦公室裡回憶起那次轉折:“達韋爾薩和我來到這裡，就說明俱樂部出現了問題。我出生在這裡，在我看來，只有結果才是重要的。我離開了意甲的巴勒莫，自降兩級，因為這裡是帕爾馬，新的老闆們也是出於同樣的目的。”人們稱他們為“七個僱傭兵”，這七名本地商人聚集在一起，口號是“新起點”，他們起初共同擁有俱樂部90%的股份:彼得羅.皮扎羅蒂、圭多.巴里拉、毛羅.德爾里奧、安傑洛.甘多爾菲、吉安.保羅.達拉拉、賈科莫.馬爾梅西和馬爾科.費拉里。最後這位告訴我們:“我當時負責與其他人聯繫，成功地說服了兩名一直以來拒絕投資足球的商人。長期以來，帕爾馬本地商人都對足球持懷疑態度，我們花了幾個月才組成同盟。我們相互瞭解，有著共同的感受，在重大決定上總能達成一致。”2017年夏天，當帕爾馬升入意乙後，他們找到了一個新的大股東。此人名叫蔣立章，他的體育營銷公司“雙刃劍體育”(Despor ts)此前已經投資西班牙俱樂部格拉納達，他買下了俱樂部60%的股份，成為帕爾馬主席。一些人對這樣的變化並不滿意，費拉里辯護道:“我們從一開始就宣佈過，這種結構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我們最初的目標是重啟俱樂部，然後賣給一位真正的足球商人。我們認為在雙刃劍體育主席身上看到了這種希望，他起初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而及時的，只是一年後變得有些複雜。很難理解他的動機，尤其是他來自一個遙遠的國度，而中國政府也改變了以往鼓勵在國外投資的策略。”

洗清嫌疑

從2018年10月起，“七個僱傭兵”擁有的股權上升到60%，雙刃劍體育佔有30%，另外10%屬於小股東。從事互聯網行業的費拉里繼續介紹他們的計劃:“這從來都不是錢的問題，我們中的一些人財力非常雄厚。我們在4年裡投人了4000萬歐元，這是重啟俱樂部的必要投入，用來買回訓練中心、獎盃、商標，整修球場，修建博物館，重啟青訓。只要工作出成績，依靠電視轉播收入和出售球員，我們可以在短期內實現財政上的自給自足。對於球迷，我們是真誠的，我們知道這種運作方式是有侷限的，畢竟這只是朋友之間的合作。這種模式成功地運行了4年，但認為它還能運轉很多年是很危險的。不論如何，我們希望保留本地小股東和監控機制，這能讓俱樂部保持健康的財政狀況。”

尋找大股東的計劃再度重啟，盧卡雷利關注著一切: “我感覺到了球迷們對我的信任，不能接受再經歷同樣的事情。我的角色不是審查財政報表，但如果發現有什麼事情不對，絕不會袖手旁觀。現在沒有任何問題，但明天我不知道。”帕爾馬的迴歸之路也並非一帆風順，他們曾兩次成為足協司法部門的調查對象，罪名都是踢假球(2017年對安科納，2018年6月同斯佩齊亞的升級大戰)，但兩次他們都洗清了嫌疑。費拉里信誓旦旦地表示:“我們從未想過玩陰謀，這讓人很受傷。我們成為了報紙頭版起訴的對象，有些投資人甚至開始後悔。足球得到了過多的媒體曝光，我們不習慣於面對這樣的馬戲，這也是我們感覺不會在足球世界待太久的原因。”

本土化策略

這些事件沒有讓法賈諾洩氣，他全身心投人到俱樂部的重建上。“我更喜歡失敗，因為勝利會讓人鬆懈。儘管成績不錯，我還是在隨時敲打所有人。我看上去總是很憂傷，這是我個性的一部分。今年夏天，一名球員對他的經紀人說:‘ 球隊陣容還有很大不足，他卻看上去很淡定，難道一切都在祕密進行中?’轉會窗口的最後一天，他得到了答案，因格萊塞和熱爾維尼奧簽約。

從河北華夏幸福加盟的31歲科特迪瓦前鋒，是主帥達韋爾薩手下的6名外援之一，帕爾馬是意甲本土球員比率最高的球隊(77%)。法賈諾接著說:“這不是偶然，我們只簽入曾在意大利踢過球的外援。在巴勒莫，訓練場上都要配翻譯，因為有塞爾維亞人、瑞典人、匈牙利.....有些球員在隊裡都踢了兩年了，居然連再見都不會說。我們希望在穩定的基礎上，逐漸開闊視野。”

這樣的策略伴隨著好成績。聯賽28輪戰罷，帕爾馬排名意甲第11，落後第6名才12分。負責處理教練組、球員、管理層之間關係的盧卡雷利，如此總結賽季上半程:“超越了我們的預期。我們原以為會陷入保級戰，但球隊成功地避免了。現在一切都還沒有結束，下半程競爭會更加激烈。”

回到意甲的第一場勝利，就是在聖西羅1比0擊敗國際米蘭，帕爾馬如今依然可以為下賽季歐戰資格而拼搏，而他們的幾位鄰居則在去年夏天遭遇了破產的命運，比如摩德納、切塞納、雷吉納。費拉里表示:“在意大利，人們總是等著雪中送炭來走出危機。意丙聯賽的局勢令人憂心，有太多的職業俱樂部，而資源又有限。即便在意乙，也不是那麼可靠。但在意大利這樣一個國家，重要城市沒有一支有競爭力的球隊是不可想象的。我們有著嚴格的監管，但他們沒有，必須少一些條條框框，多一些效率。反過來說，我們也很樂觀，因為總不可能做得更糟了。”

3年前，費拉里在酒吧裡組織了與其他6位盟友的聚會，如今，他們可以與擁有C羅的尤文圖斯過招，2月初那場交鋒甚至是3比3戰平。也許在未來幾年我們熟悉的帕爾馬會慢慢回到我們的視野，成為意甲一股不可或缺的力量。